一九三○年代中国佛教现状揭秘

一九三○年代中国佛教的现状

民国元年至二十三年

我们谈过去的中国佛教，有好几个时期，觉得非常荣幸光耀；谈中国佛教的现状，固然也有可欣慰的地方，但而十之八九是睹目伤心！在现中国的现社会中，一切事业同觉得无办法，政治没有走上立宪的轨道，社会没有锻炼成健全的组织，人民生活就不能安定；人民生活不安定，一切宗教也没有统治的组织。宗教既没有统治和组织，当然不能尽其宗教应尽的责任。佛教与中国国民的生活关系綦重且深，本来在水深火热的现中国正需要佛法来拯救，就因为这各方面没办法，因缘所系，业力所感，佛教也就呈露着无限的破落现象：寺院庵堂，都是破落家户；僧尼信徒，全属破家弟子；穷子不认慈父家宝，不知衣里明珠，一味愚昧，横行无道，破家丧产，伤身失命，比比皆是！佛教正法大为不幸，佛子僧伽，太觉可怜，张目竖耳，即见即闻，中国的佛教的现状如是，夫复何言！

虽然如是，可是现在中国佛教仍有它的现状。我来谈中国佛教现状，对于代表佛教住持佛教的一般普通僧众，他们生活状态，工作情形，修养如何，我没有闲时间去写；还有现在存在的寺院、组织方式、规矩宗派等等，我也没工夫去详细调查。这些僧寺的平常现状，随处随地，张眼就会见到，读者们亲自去参观，得个事实的印象，比较我写出来的好得多了！

那么，我的中国佛教现状观，是怎样呢？这当然是迫切的问题，我现在就来谈谈现在中国佛教的几个现状和它将来的动向吧！

我们应该用客观的态度来观察现在的中国佛教，所谓中国佛教现状，就是要说明佛教在现在中国社会中，是一种什么形态，这里，就不能完全用僧寺来代表佛教，来说明中国佛教的现状了！必须从在家出家全部佛教中来观察说明。

我觉得中国佛教的现状，虽极复杂，然而可以分为五个特殊的现状来观察：第一是禅宗的衰颓现象，第二是净土宗的现状，第三是方兴未艾的密宗现象，第四是专门研究的唯识学派，第五是总主一切改造中国佛教，建设世界佛学的新运动学派。中国佛教虽然不止此五种，而其表现得特别特殊者唯有这五种现象，所以简单的提出来作个轮廓的观察。

一　禅宗的衰颓现象

现在中国佛教在普通社会中，最有传统势力的还是净土宗和禅宗，这两宗之中净土宗又来得强盛些，禅宗的趋势似乎是一天一天的向下衰颓。在现状的遮幕之下，我们看看过去的禅宗势力，真觉得十分灰心。全中国所有的寺庙，在唐宋以来，本来都是禅宗的势力所支配，所谓一开华五叶之后，五叶转生无量叶，叶叶都结有美满的华果，这样的禅花之果，在中国佛教史上是如何的荣耀？所以唐以下的禅宗，不但支配全佛教，而且支配了全中国的思想界。同时禅宗的精神静修和淡泊生活，也给了中国思想界一种甚深的影响。在当禅宗发达最盛的时代，中国第一流人物，都采用禅的静修工夫；从这影响上产生了中国学术史上最有价值的宋明理学，这种学术可以说完全是受禅宗的影响的。有人说宋明理学攻击禅宗，则宋明理学之产生，实由于佛教禅宗发展过盛的一种反应；从表面上观之，此说未尝无理，但究竟事实，还是宋明儒者受了佛教禅宗的洗礼的。

现在中国的禅宗成为一个好听的名词，走遍全中国的寺庙，好像山门上都还是挂着一块某某禅寺的匾额，里面的禅堂，却都变成经忏堂水陆内壇，所住的禅和子，都变成经忏师，这是就一般寺庙来说。其他如金山江天寺和扬州高旻寺，那是现在中国首屈一指的模范禅寺，禅堂名选佛场，禅师名大宗师，数百年来传佛祖心印者，谁敢说不是金山和高旻？这两寺的过去，真有不可磨灭的成绩。中国出家人，稍有志愿当参学之禅和子，都要到金山高旻住几期，参学参学，才不枉出一回家，这算个好的观念。近数十年来的金山高旻，成为各地寺庙方丈职事之养成所，在各地旧式丛林中的僧众，若是住过金山高旻的，地位自高一等。因此凡欲在各地寺庙中占优胜地位者，识见稍高者，他必须要到金山或高旻当参学，去吃几年苦，然后到各方寺中占领殊胜的地位。参禅究竟是什么一回事？十九是回答不出，还能谈到真实的功夫吗？还能说开悟见性破禅关吗？还能希望有明心见性的觉悟者吗？出祖师，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现在金山经忏佛事水陆等等，一天多一天，“向上一着”的祖风，已经不是今日金山的大事了！高旻寺向言不做经忏佛事，比金山要高超些，规矩功夫也要严紧些，虽无古德之成就，而仍有古德之遗风，好的。然而在最近的二三年来，就大大的不同了，为着一座风水塔和法堂，要化数十万元的建筑费，全寺的僧众近年来全部功夫都用到这座塔上去了！遍全国大都市都有高旻寺的化缘僧。我们回想古来禅师在林间水边，都能悟道，花下街头，悉可破参，一物不立，万念齐泯，真证般若，偏悟性空，大道真常，无佛无众生，一切皆空，诸法不可得，典章不可立，离文字相，言语道断，绝心缘相，心行处灭，一切皆空不可得，是为上乘禅，在这境界上专门用功，夫禅家所谓大事；这大事还忙不了，那有闲工夫来忙风水塔？况且这种执着相，最是禅宗所呵斥的呢！

向称续诸佛慧命传祖师心灯，为中国佛教最有名望的模范道场，而今都不能名符其实，传佛心印——续佛慧命，一代不如一代，一天不如一天，随着俗流传下去，祖宗颓风，何日挽振？禅宗真面，何时得见？耳闻目睹，金山高旻，禅堂选佛场，变为经忏堂水陆壇，禅师宗师变为经忏师化缘师，现状如是，“向上一着”，从何说起？有名之宗寺如此，其他各地方的禅寺，衰败之相，不可言喻。（此外有些禅寺，已经变为净土宗寺）所以中国的禅宗，现在是只留着一个空名词，衰败是到了极点的了！

二　净土宗的现状

佛教在现在一般国民中印象最广最深的要算是净土宗，就是念南无阿弥陀佛求生西方极乐净土的法门。在国内最是普遍流传的，不论在家出家，十之八九，修行所归，都为净土。极乐净土法门的建立，肇自晋慧远大师的庐山白莲结社，此社为晋朝文业荟聚之社，聚十八贤，僧俗皆负一时之重望。此后经唐善导大师的提倡，宋朝永明寿禅师总一切佛法，而倡禅净双修；如云：“有禅有净土，犹如带角虎”，禅宗不离净土，话头就变为“念佛是谁”？就是讲教的讲律的人们，也都兼修净土法门。明朝莲池藕益诸大师更为发扬光大。有禅净合一的论调，就有禅净争斗的曲子，这是代不乏人的事情。净土法门在现在中国社会流行普遍的原因，是因这种法门最简单最稳固的，愚夫愚妇，极易修习，老年高隐的人，不习教理的人，都以此法门为最适宜。

现在中国专门提倡净土的人，就是印光法师，年高德重，负望一时。他一生的精神就是宏扬净土，他的事业也是宏扬净土，他的修持专门是念佛，他的文章教化，无一不是以净土为归总。印光法师对净土法门的确是有体验有修持的一位大德。他兼宏儒家人伦道德，故又能摄授一般儒林文人，同归净土。因此净土法门，在现在中国社会中，得印光法师的倡导，也是极一时之盛，而为有力的佛化势力！各地有莲社、净业社、念佛堂、专门修净土行。其他居士林佛学社正信会等，虽不专修净土，而他们的社友会众的修持，却都是以念佛为定课的，一般寺院禅林的功课，都是念佛迴向西方，或者是三支香的念佛二次殿。所以中国佛教徒的内面修持，仔细去考察起来，几完全极乐净土化，所以净土宗在现在中国佛教中，也还算是有力的一派。

三　方兴未艾的密宗现状

中国现在传行的密宗分两派：一为日本传归的东密，一为西藏传来的藏密。这两派在现在中国佛教中有相当的势力。中国密宗的复兴，始于本刊的提倡，继以大勇持松诸上人的东渡留学。民十二三年东归的密宗，宏传极盛。勇师持师均得佛教信众的拥戴。勇师因学藏密而示寂，持师复因现行密宗之复杂而消极。王宏愿君虽力宣东密，因越法羁道，未能引起国内佛弟子的信仰。所以现在中国的日本密的现状，已无精神。道在人宏，尚望大心之士，努力振兴！

西藏密法，在中国现社会中宏扬，近数年来，突飞猛进，班禅大师被迫亡居内地之后，其个人与门徒大宏藏密，政府为治边陲，不阻止蒙藏佛教，而近一二年来又极提倡，这是藏密宏传极盛一时的一个原因。其次就是一般藏僧——喇嘛——的向内地宏传密法。起初为久居北平的蒙古白普仁喇嘛，以金光明法曾来西湖及江南各省，盛宏一时。次为西康的多杰觉巴格什喇嘛，他留学西藏数十年，宏法蒙古，十四年来北平，十五年来武汉建密乘学会传法译仪轨五十余种，十八年至四川建和平法会，又传译仪轨百数十种；藏密在中国有雏形者，多杰格什上师之赐也。此外北平有密藏院，主讲者为蒙僧名辛喇嘛，二十一年与本年之时轮法会主动发起者，即为该会会员。由密藏院至班禅建时轮法会，为藏密在中国社会中宏扬最盛之一阶段。蒙藏喇嘛近在内地传法者，尚有安钦那拿等，亦皆传授仪轨，摄引学人。吾人之观察，白普仁之金光明法会，为内法的藏密宏传之胚胎时期。从十三年之北平藏文学院西藏学法团到民二十一年重庆成立的世界佛学苑汉藏教理院，再从北平密藏院而到今日的上海菩提学会，已走入教理之研讨、文献之翻译，吾人认为是藏密宏传的萌芽时期。大盛时期，尚待来日！

从这种现状上看来，日本密在中国今日须待人的努力振扬，以恢复到唐代所传为至善。西藏密亟待人的努力开发。因西藏密宗，不止于仪轨，而应建筑于律仪和教理之上，佛之正法，原来如是。今日新学归来之和尚和来内地传法之喇嘛，当知此义，应将藏密，如西藏然，建于律与教上，努力传译教典，不可再图一时之热闹而随便传授大法。中国内地佛教，今后的改建，多少地方，正需要西藏佛教的辅助；然而绝不止于密法，这是从方兴未艾的密宗现状下生起的一点观感！

四　适应现代思潮的唯识学派

佛教的流行，就是应机说法，本身是没固定的方式。佛教的时代变化，都是适应时代的地域的机宜的变化。现在世界思潮是科学的，一切都科学化，大类有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此外新的哲学和独立的心理学也都科学化。科学家的思想，不出二种：一种是唯物，一种是唯心。近来的社会科学思想，就是唯物史观和经济史观作基础。讲明的方式，用唯物的辩证法，从这种思想潮上否决了一切的超人的信念，否决了一切的宗教信条，甚至否决了心理的精神灵魂独立论，一切以物为万能，人生宇宙的变化都不离此。能对治这种邪见法执，只有佛教的唯识学，能适应这现代人类思想的要求，也只有这唯识学派。唯识学是富有哲学性，具足科学方法的。佛教的全部，本来都是现实的、科学的、理智的，而在佛学中，特别注重现实的科学的理论的只有唯识学。所以佛教中适宜现代思潮的是唯识学派。

唯识学，在佛教中是站在说明宇宙万有的现象一方立论的。这个学派因为适合于新时代新潮流的需要，所以现在研究的人很多，凡欲明真实佛理的人们，十九是要学唯识学的。这个学派的新兴有三：

（一）南京支那内学院，主持院务者是欧阳竟无居士，该院成立约十余年，讲学在民十二三年，似专门以唯识法相学为主，近则旁及各宗。十四年曾办法相大学，旋因事停办。每周有专门的研究会讲。出版有院刊内学，及校刊方册经论疏章，复编印藏要等要籍；重在整理国故，故凡该院出版的书籍，考校必精细，此种工作，于研究的人，有很大的禆益。所以该院对于佛教的文献，有最大的贡献，对于国内的学术界，也有很大的影响。

（二）北平三时学会，主持会务者，是韩清净居士，该会成立亦十余年，讲学是专门讲唯识学，六经十一论，都作精微的研究。对会员每周讲学，间亦公开演讲。出版亦以法相唯识的典籍为主，校刊亦精，惟规模较内院稍小。现在该会正努力校刊古本唯识典籍。今人称这两个学院，是研究法相唯识的最高学府，有南欧北韩之誉。两方皆发皇唐人的古意，整理古典，或可称为古典派。

（三）武昌佛学院的唯识学系，武昌佛学院讲唯识学，重在应用到现社会上去，所以讲到唯识学，都采用科学方法，使新学者，易于明白入门，于事于理，能通能达，总把唯识应用到现代思想上去；把现代的思想应用唯识学的方便，摄归到佛法之中，而批判其价值，不拘拘于古典的文字的考证方面，或可称为实用派。

这样的叙说，不过道其一二，以观其现状罢了，其实他们各方面之功德，和他们之事业，不是我能举赞得尽的。

五　改建佛教的新运动学派

中国佛教必须要改革，这是三岁的儿童和八十的老翁都能不讳言的事情呀！但而这事情太大，人才缺乏，所以不容易成功。这种运动有二十多年的历史，这种运动以太虚大师为唯一的领袖。大师因时代的需要和环境的迫切，奋勇无畏，应生当世，以佛教在这二十世纪的时候，必为救世之用，僧伽必为人天之师，然而是必想要改造不适用的旧的佛教状态，而造成适用的当机的新的佛教状态。新运动复兴佛教，有二种计划：一为建设中国现代僧制，二为建设世界佛学。这两种计划都在谋积极进行。建设现代中国僧制，大师著有《整理僧伽制度论》、《僧制今论》、《建设现代中国僧制大纲》等书。对于全国僧寺和在家信徒，以及全国佛教的整个建设都有很详细的论列和规定。这是确定改良中国佛教的一个基本计划。现在我将改建现代中国僧制大纲采录如下，以见其十余年来的运动和今后进行的动向：

前所拟僧制既不能施行，政府方面亦似有让佛教寺僧自生自灭的意思，而集于旧制下的寺僧，仍无觉悟，故今议创设现代僧制，索性不依据原有的僧寺，其所遗留不适现代者，姑听任其自然变化。

但今全中国的僧伽能具有僧格的百无其一，今议创设僧制，第一即需精取慎选少数有高尚僧格的，制成以下之僧制。

1.学僧制　“学僧制”，亦名“比丘僧制”。约一万人，分四个学级，修学十二年，为具足学僧之资格。列表如下：

创建处所　修学年限　机关人数　应得学位

律仪院　沙弥半年　每省一所　上士位

　　　　比丘年半　　　　　约四千人

普通教理院　四年　每三省一所　学士位

　　　　　　　　　　　　　　　约五千人

高等教理院　三年　全国一所　博士位八百人(www.xing528.com)

观行参学处　三年　二百人　大士位

2.职僧制　“职僧制”，亦名“菩萨僧制”，就是修菩萨行之僧。全国约二万五千人之数，以五种机关摄之。

A布教所五千所；教职员每所一人至七人，约九千人。

B病院、慈幼院、养老院、残废院、赈济会等；教职员约七千人。

C律院、教理院及文化事业等，教职员五千人。

D教务机关；办事员三千人。

E专修杂修林；办事员一千人。

3.德僧制　“德僧制”，亦名“长老僧制”。这种制度，宜行于山林茅蓬，可以合许多茅蓬为一处，成一专修林或杂修林。全国可设：

A专修林三十所；若全林僧众专修一净土行或真言行之类。

B杂修林三十所；若林内各僧各修各择的一行之类。

兹更将以上三种僧制学级层次列一表以明之：

上表乃以三级僧制而立，由学僧约至德僧，须经四学级或三职级方至德僧位。但有博士、大士学级，可以不经下中级职僧而至德僧位者。兹以职僧上中下之级，复各分三级成为九品，如下表（表见下页）：

此表中“上下级”职僧，限于得学士位二十年以上者；“上中级”职僧，限于得博士位十五年以上者；“上上级”职僧，限于得大士位十年以上者；其中任林长之资格，须得大士位满二十年以上者，方可充任。

要使佛教能建立于世间社会，使佛法真理能普及于一般国民，首就要有布教所。这里所说的布教所，本来中国到处所有的大小佛寺，皆即是布教所之性质，无如如今俱失去了布教性质，变为一种家族式的私人庵堂。现代僧制，即需要多设此种布教所。上面讲职僧制中的A，特讲布教所五千所者，盖为此意。以中国幅员之大，人数之多，五千所布教所实不为多，如比较眼前江浙寺院最多之一省的小庵尚有不及哩。兹更拟布教所五千所及需用教职员九千人之分配，畧表于下：

布教所等次　全国总数　每所所需教职员人数

布教师　布教士　事务员

甲　　等　　一百所　一人　　四人　　二人

乙　　等　　四百所　一人　　二人　　二人

丙　　等　　六百所　一人　　一人　　一人

丁　　等　　三千九百所　　　一人

要实行建设此现代的中国僧制，当从“律议院，师范养成所”及“教理院，教授养成所”办起；三年后即可开办律议院，十年后方可开办高等教理院，约计三十年可建设完全也。

记得大师在某处讲演曾主张佛教三种革命：一僧制革命，二寺产革命，三教理革命。在民国十一年创办佛学院于武昌，才有实现新运动根本的基础。新运动既得一般有识居士和国内各界人士之同情与信仰，进行稍易，有了造就人才的佛学院，和宣传物的海潮音，这新运动才逐渐地进步。现在全国各地方的某某佛学院、某某僧学苑、某某佛学社、研究社等，可以说完全是受着武昌佛学院的影响或仿效，才产生的。从武昌佛学院到各地佛学院是应该以闽南佛学院为最有声色，成绩也超过其他的佛学院，而且现在在各地主办佛学院的人，又多是武昌佛学院和闽南佛学院的学僧。我们从各方面的发展看来，中国佛教渐渐地走向这新运动之路了，至于新运动的一切现状，在《海潮音》等杂志中，或各地方，随处可以见到。

新运动的目的，不但是保护寺产，而是想利用寺产来作佛教徒应作的佛教事业，想把佛教的根本精神，应用到社会方面，使人类都能得到佛教利益。因为佛教的最大目的和责任，就是宏法利生，负担这种责任的佛教徒，是应该具有这种宏法利生的本能，来荷担如来的家业。现在新运动，是要准备作世界的运动了，近年所提倡的世界佛学苑计划，现在也在慢慢地进行，我想将来重建世界新文化，改造世界人心，则世界佛学是不可不注意的。这世界佛学苑的计划广大圆满，无所不包，无所不该，事业的实现，实在不是少数人的力量和短时间所可能的，现在将世界佛学苑研究的全体佛学对象，表示如次： 这个计划，想在中国佛教的现状之下，就其可能的范围之中，随其所宜，分部设立，而且也不限定在一个地方，现在所设立的部分如下：

（一）总苑——南京佛国寺

（二）世界佛学苑图书馆——武昌佛学院

（三）世界佛学苑汉藏教理院——重庆缙云寺。

（四）世界佛学苑净土林——庐山大林寺。

（五）世界佛学苑禅观林——奉化雪窦寺。

除此五处之外，厦门之闽南佛学院，可设为华日文系。河南之开封，或可设律议院，然此种广大的事业，需要多数人的努力，才可以实现，实现中国现代僧制须三十年，则实现此世界佛学苑计划，恐怕在六十年或者百年之后吧！

六　在家学佛团体与慈济事业

现在中国在家佛教团体的组织很多，最有力量勇于作宏法利生的事业的，就是上海的世界佛教居士林、汉口的佛教正信会、北平的华北居士林、上海的净业社、成都重庆的佛学社、河南的佛学社、天津的佛教居士林、长沙的佛教居士林、泰县佛教居士林等。各省县的在家佛教团体，其名总不外于此。这些在家佛教团体，不但是以佛教为自修的，同时他们都本着佛教慈悲为本方便为门的善巧妙用来救人救世的，遇有天灾人祸，兵荒水旱种种大灾难的时候，这些在家佛教信徒，能奋勇精进的去救济。举其主办的人，如上海居士林林长王一亭居士、已故之汉口佛教正信会会长王森甫及钟益亭等、北平居士林林董长朱子桥等，皆为慈善大家，所作的事业以救灾为要，其次送诊施药设立医院，设立民众初等学校，均是渐渐的增加，这是各地方都可见到的事情。一种宗教的推行，多赖其慈善事业的辅助，取得人民的信仰，在佛教说为行大布施摄受众生，这固然是佛教行世，教化众生的本旨，同时也是佛教摄化众生的方便。现在的佛教慈善事业，还不十分发达，如果我们有基督教的那种精神，设立医院学校，服务于社会，救人于水火，那佛教的力量是更加伟大了。

七　中国佛教的出版界

佛法在世间，当然不能离世间的一切而施设。清净教体，三藏结集，弟子传诵，这是有赖于文字般若的宣传咧！佛法的宣扬，在圣典上说能直接开发众生迷情的，为演说解义和书写流布，在每部经的最后页都有流通的遗嘱，历代的刻印大藏经都是宣传流通。佛教在这个时代，想作广大的发展，必须是要宣传，现在是科学时代，宣传工作和宣传品物，极为容易，不但印刷经典便利，就是各种的宣传也极便利。现在中国佛教的宣传刊物，杂志日报，虽不见多，却是日有进步。这里，我举几种刊物介绍读者，现在在中国佛教言论界思想界能总汇一切不偏不倚的，就是《海潮音》月刊，他有十五年的历史，但就历史说，不但在佛教刊物中占着第一等的地位，就是在中国社会出版界中，也是不可多得的刊物了；撰述人都是现世有名佛学家，这是读者所共知共见者，无许多言。其次有支那内学院的《内学》（查现已停刊），上海佛教居士林林刊、《威音》月刊、《佛学》半月刊、《佛教特刊》、宁波《宏法》刊、北平《佛化》月刊、山西《佛教》月刊、北平《佛教》月刊、四川《佛教》月刊、汉口《正信》周刊、长沙《居士林》刊、潮州《人海灯》半月刊等等，都能各就他们的地位和立场努力的宣传佛教，就中以《内学》刊专谈学理在学术界佛学思想界占有势力，《佛学》半月刊在一般普通信众中销路最广，《正信》周刊是为接引在家学佛的刊物，《人海灯》有些偏向于指导僧伽改良方面，《威音》月刊是以日本密为宗主，而专门研究佛学的。其余的刊物，也都各有他们的长处。我觉得中国佛教之大，佛教徒之多，只有这几种刊物，而且以现代眼光观，各刊编印都还不能现代化，比起日本的佛教宣传，实在是可怜得很！惭愧得很！我希望这些刊物，法寿无量，已生者不灭，未生者速生，吹大法螺，击大法鼓，续佛慧命，广作法事。

九月十日在武昌佛学院

（见《中国佛教史论集》，《海潮音》第十五卷第十号以《中国佛教的现状》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