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清初,禅宗五家中唯有临济、曹洞尚存一息命脉,而临济又略胜于曹洞。
在清初统治者有意挑动下,两家之间以及临济宗内部展开了长期的派系之争。争论的内容颇为广泛,影响深远。争论的内容主要有以下几点。
一为《五灯严统》之争。该书为临济宗禅僧费隐通容所撰,内容基本出自《五灯会元》,但在传法世系上作了改动,即将早已定论的原青原行思下二传天皇道悟以及云门、法眼两家移置于南岳怀让下传承,从而引发争论。此争源于宋代临济宗觉范慧洪所著的《林间录》,该书据所谓丘玄素所撰碑文,谓天皇道悟并非嗣法希迁,而是嗣法道一,故云门、法眼两家应属南岳一系。南宋以后,云门渐衰,曹洞起而代之,原来临济、云门之争也便演化为临济、曹洞之争。况且《严统》又将曹洞宗著名禅僧无明慧经、无异元来列于“未详法嗣”之内,更激起曹洞宗人的反感,于是双方几乎出动全班人马,争执不下。这一争论,客观地说,纯属派系之争,与教义无关。当然,禅宗界对派系归属如此重视,有它的特殊原因。
二为善权寺常住之争。善权寺位于江苏宜兴境内,创建于南北朝萧齐高帝建元年间,寺址据传为祝英台故宅。唐武宗会昌中被废,唐宣宗大中年间重建。宋代名广教禅院,明代改名善权寺。清初曹洞宗禅僧百愚及其弟子智操为住持,对该寺有所开拓。“常住”指寺院及其所属财物。先时临济宗禅僧幻有正传的剃度师乐安的塔也在寺内,玉林通琇以保护祖塔为名,展开了夺取善权寺、排斥曹洞势力的努力,从而爆发争执。通琇当时已被顺治帝封为“国师”,成为名重朝野的禅门新贵,曹洞宗禅僧难以匹敌。不久,善权寺即为“豪有力者主之”,通琇不仅夺得善权寺,而且又凭借政治背景,取得天目、虞山、龙池等地的名刹。其后,他又令弟子白松行丰强占善权寺侧的陈家祠堂,陈氏被迫起而反抗,率众焚烧了善权寺。纵观通琇如此行径,足见清代佛教的实况了。正如陈垣先生指出的,“所谓新朝国师者,固如是乎!以若所为,诚足以退人善根,阻人向上者也。”(《清初僧诤记》卷3)但对于清初统治者来说,禅宗内部的这种新旧势力之争无疑是有益而无害的。制造矛盾,利用矛盾,这是清初君主们对待佛教的共同策略。(www.xing528.com)
三为圆悟与法藏之争。临济宗下天童圆悟与汉月法藏名义上虽是师徒关系,但缺乏师徒情谊。法藏对圆悟并无心悦诚服之意,自谓于禅法之悟出于无师“自悟”,但为了列身于临济正宗,取得该宗继承权,乃屈就于圆悟门下。圆悟因法藏名声在外,故委以“首座”重任,并付以“源流”、拂杖,但内心已构嫌隙。这是后来两人反目的根由。先是法藏著《五宗原》,发表自己不苟于时的禅学观点。圆悟见后,随即起而辟之。法藏弟子谭吉弘忍为扶持师说,继而著《五宗救》。不久,法藏、弘忍相继去世,圆悟又著《辟妄救略说》,对二人之说再次严厉批驳,并发泄心中怨恨,说:“汉月野狐精,反谤老僧为一橛头硬禅;谭吉野狐精,反妄老僧于从上来事,不无毫发遗恨。”《五宗原》认为,禅宗五家各有宗旨,不当混滥,然而,“比年以来,天下称善知识者,竞以抹杀宗旨为真悟,致令无赖之徒,无所关制,妄以鸡鸣狗盗为习,称王称霸,无从勘验,诚久假而不归。”这一思想有挽救禅宗弊病,恢复固有特色的意图。法藏《自赞》也称:“七百年来临济,被人抹煞无地;惟有者老秃奴,偏要替他出气;惹得天下野狐,一齐见影嗥吠。”而在圆悟看来,所谓“宗旨”,便是“棒喝”之类,“人岂有五宗之差别”、“岂可离人别有宗旨?”意谓五家宗旨之别已实无必要。这种观点与当时禅宗界的实际情况一致。这场争论最后在雍正帝直接干预下告终,法藏一系不仅被打入另册,永不再入祖庭,而且其著述被焚,其子孙不许说法。
五灯会元二十卷(十二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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