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现象学学派:记忆是对存在的体验和反思
胡塞尔的“持留记忆”。胡塞尔的记忆观体现在“内在时间意识”产生的探讨中。胡塞尔认为:对一个持续对象的感知虽然通常是在一种持续的感知行为中发生的,但这种感知的持续尚且不能说明对于一个对象性的持续的感知是如何可能的。因为当时间对象的先行和过去了的被给予性同时与当下的时间对象一同被把握时,那种持续才能当下地被把握。简言之,我们对运动着的物体的意识行为,不是一种单纯的感知行为,这种原初印象总是跟持留记忆和连带展望结合在一起出现的。原初印象、持留记忆和连带展望是运动着的意识的三个环节。
具体讲,“原初印象”就是现象学意义上的绝对本源的体验,它意味着时间意识的最初样式,是对现在的感知意识。“持留记忆”是指重复、回忆、再现的一种类型,但它又不同于“回忆”,它是本源的重复,是第一性的回忆,是对当下感知的重复。克劳斯·黑尔德(Klaus Held)将“持留记忆”解释为意向性的一个基本种类,并且不能回归为其他意向性种类。它是一种与刚从现在领域过渡到过去之中的被意识之物的本源的、去除当下和保持性的意向关系。“持留记忆”是一个削弱了的原初印象的体现,是一个通过符号或图像的中介而形成的依赖性意识。“连带展望”则被胡塞尔解释为是对未来印象的预先拥有,即连带展望产生与个体对过去的体验,这些体验具有一个“未来的视域”,它穿过被保留的过去,而朝向将来的东西的延展。
可见,胡塞尔的“持留记忆”是在时间划分基础上的“过去”,但是这种过去与“原初印象”(现在)和“连带展望”(未来)是结合在一起出现的。“持留记忆”作为人类心灵的原本能力,能够使我们在瞬间内保持对元素的生动直观,它将“原初印象”呈现给我们的内容保持下来。其实,胡氏的“持留记忆”就是布伦塔诺的“直接的记忆表象”。知觉运动造成了对现在的理解,这种知觉运动,尤其是视觉表象的运动最早和“持留记忆”进行了联系,进而使“原初印象”得以保留,但这种保留是一种建构式的保留,也就是说是有所改动的。尽管每个记忆表象都是对前一个记忆表象的复制,但是这种复制在内容充实性方面是减弱的,即不完整。
因此,胡塞尔通过内在时间意识现象学的构造,形成了最初的、具有时空观的记忆认识。我们将胡塞尔的“持留记忆”所体现的特点归纳为三点:第一,记忆的前提是主客观时间的存在。客观时间是外在的时间,主观时间则是“内部时间”,客观时间使记忆的事件成为过去,主观时间使记忆的内容成为过去,而这两种时间并行存在。第二,记忆发生的个体主体性的作用。显而易见,对时间,尤其是主观时间进行度量的是个体的自我,自我感知是时间内在意识的认识基础,是内在时间出现的逻辑前提。而外在时间的度量则是另外一个个体主体,这个主体通过语言形成你、我、他的共同体来影响对时间的客观认识。第三,记忆的表征问题。记忆涉及到了内在意识,而内在意识的表达不可避免地将渗入概念,概念表达的内容必定是与他人相关的、具有普遍性的东西。所以,在存储阶段的记忆表征是与他人相关的,在加工阶段的表征也是与他人、他物、外界共同体密不可分的。(www.xing528.com)
海德格尔的“思之聚合”。海德格尔的记忆思想体现在他对诗学作用的解释上,并将其提升到了本体论的高度。他重述了古希腊神话“回忆乃缪斯之母”来彰显回忆的重要地位:
回忆,这位天地的娇女,宙斯的新娘,九夜后成了九缪斯的母亲。戏剧、音乐、舞蹈、诗歌都出自回忆女神的孕育……回忆,回过头来思必须思的东西,这是诗的根和源。这就是为什么诗是各时代流回源头之水,是作为回过头来思的去思,是回忆。诗仅从回过头来思,回忆之思这样一种专一之思中涌出。(22)
海德格尔学说中的“回忆”并非是经验的简单重复,而是一种精神回味和心灵感悟,是对存在的体验和反思,是一种“思之聚合”。回忆思的不是逻辑能洞悉的事物,而是深入到心灵深处对生命存在的意义、真实的自我、个体的栖居与灵魂的归宿等幽深之处的东西的体验和反思。在他看来,回忆即思,思即原诗,回忆是诗之根源。
在海德格尔那里,传统的形而上学将存在理解为永恒不变的静止状态是有严重缺陷的,因为存在是与时间相联系的,只有在时间中,回忆之思才能揭示人的“此在”之生存意义,人才能获得自己的本质。现象学中通过“回忆”透露出的个人生存问题成为了哲学关注的焦点,进而影响到现代美学和诗学,也立足于具体时空中个人的实在体验寻求生存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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