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儿童在京城体验贫困乐趣

　所谓“半空儿”,在北京话里特指用沙子炒得焦熟的干瘪带壳儿的花生。过去,“半空儿”是京城里大人孩子们消磨时光的首选零嘴儿。

■崔岱远

　　过春节去亲戚家拜年,见桌子上的小竹筐里竟然盛满了半空儿。不由得伸手捏起一颗,“啪”的一声捏裂了薄皮,倒出两粒小巧的果仁儿,扔进嘴里细细嚼来,满口久违的甘香。

　　所谓“半空儿”,在北京话里特指用沙子炒得焦熟的带壳儿花生。只不过这种花生看起来并不饱满,而是瘦小枯干,颜色也透着黯淡,或许是挑选榨油用的花生米后剩下的下脚料吧?摇一摇,“哗啦哗啦”响——里面一半儿是空的,由此得了这么个挺形象的“雅号”。

　　别瞧半空儿里的花生儿皱皱巴巴的,但却有着很多意想不到的好处。首先当然是便宜,花不了几个钱就能买上一大盆,透着那么丰盛。大杂院里的穷苦人家用它来哄孩子,真是再划算不过了。对于那些没什么玩具的孩子们来说,堆成小山似的半空儿不仅能过足了眼瘾,还可以划拉来划拉去地“寻宝”,甚至用作互相砍着玩儿的武器。再者说,因为少了油性,这东西无论吃多少也不觉得撑,无论怎么吃也不觉得腻。那带着豆腥气的焦香,勾引得人永远停不下伸过去的手,因此也就成了京城里大人孩子们消磨时光的首选零嘴儿。特别是过节过年的时候,一家人围坐在桌前一边海聊着一边“咔吧咔吧”的剥着成堆的“半空儿”,与其说是为了吃,倒不如说是一种娱乐方式。而那“半空儿,多给……”的叫卖声,也就成了早先九腔十八调的吆喝声中一组极具诱惑力的音符,回荡在四九城胡同。以至于在胡同里长大的林海音女士回到台湾很多年之后,依然记挂着半空儿,并把它写进书里。(www.xing528.com)

　　很长一段时间,半空儿在市面儿上消失了。偶尔农贸市场上见到一麻袋,一转眼就被抢购一空。那些买主大多是些老北京,也许不是为图便宜,更多的是追忆那酥脆里的念想——几颗干瘪的花生,谈不上精细,只因当初贫乏,所以也曾销魂吧?

　　说起花生,吃法实在是丰富。或煮,或炸,或炒,或烘,或用糖浆挂霜……甚至可以腌制成咸鲜别致的小酱菜,口味可谓一果百变。

　　剥出圆滚滚的花生米用极弱之火慢工细炸,待到吱吱作响时捞出控干,撒上细盐晾凉,吃起来油酥丰腴。油炸花生米代表着最简单的奢侈,曾经是家宴上必不可少的下酒菜,更是酒铺里小酌的最佳搭档。有意思的是,原本作为油料作物的花生,加上花椒、大料、桂皮,放在盐水里煮熟之后,却再也瞧不见半点油星儿,口味也变得更为鲜润。

　　至于现在常见的五香花生米,早先是煮到半熟后晾干了再用细沙炒酥的,后来用上了烘烤技术。吃的时候抓上十几颗攥在手里轻轻一搓,薄脆的花生衣立马脱落,深吸口气使劲儿一吹,红絮飞扬,手心上托着的是满把白白胖胖的花生仁儿,一把塞进嘴里大嚼——能把人香一跟头!印象中,改革开放初期最早一批个体商贩里有不少就是靠着卖这个先富裕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