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何谓“丝不如竹,竹不如肉”
李渔在《闲情偶寄》中说:“丝不如竹,竹不如肉。”这句话流传至今。这“丝”指的是弦索乐器,“竹”指的是笛子,肉则是美妙的歌喉。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说,就是在舞台上弹的不如吹的,吹的不如唱的。可见音乐的本然状态是最可贵的,也是不易抵达的。
人皆有情。来自生命本源的真情郁积于心,流转于身,不得不发,歌唱就成为一种最本然的传达。它凝结起人类的血、气、心、智,充满着无限的可能。优美的昆曲,以缠绵婉转、柔曼悠远见长,成为人类共同的情感标识。
昆曲的演唱,在魏良辅、梁辰鱼改良以后,对字声、行腔、节奏等有着极其严格的规范。在字声、行腔上,注重声音的控制及咬字发音的精准,对平、上、去、入十分考究。每唱一个字,都注意咬字的头、腹、尾,即吐字、过腔和收音,并且有“豁”、“叠”、“擞”、“嚯”等腔法的区分,和各类角色的性格唱法。在节奏上,表现为放慢拍子,延缓节奏,以便在旋律进行中运用较多的装饰性花腔。所谓赠板,在演唱时自有许多变化,一切服从于戏情和角色应有的情绪。
昆曲以笛子为主要伴奏乐器,加上赠板的广泛使用,以及本身受吴地民歌的影响,具有流丽悠远的特色,使昆腔音乐以“婉丽妩媚,一唱三叹”著称。
笛子作为主奏乐器,在与昆曲相生相伴的漫长岁月中,它的美学品格不能不受到昆曲艺术的深刻影响。“曲笛”正是由于伴奏昆曲而得名的,在与“水磨腔”的珠联璧合中,形成了独特的演奏艺术。这种演奏与江南丝竹中的演奏又有区别。(www.xing528.com)
昆曲为了表达角色不同的情绪变化,常运用带腔、撮腔、垫腔、迭腔、擞腔、豁腔、橄榄腔等技术。笛子必须使用不同的技巧,与声腔配合默契,于是产生了颤、叠、震、打、赠、唤等细腻的手指演奏手法。同时运用气息的控制,演奏出不同的“腔”,因而形成了平稳悠长、强弱相宜、虚实相间、声若游丝的演奏技术。
曲笛讲求“笛色”,即又宽又亮的所谓“满口笛”,在伴奏中音色嘹亮但不掩盖唱腔,尺幅舒展却不影响剧情,连中有断,断中有连,将曲子中的顿挫转折表现得恰到好处。
中国的其他剧种,大多是以弦索类、弹拨类、打击类乐器作伴奏,唯独昆曲以箫管伴奏。箫管之音,舒缓、幽雅、清远,以韵胜,以格胜。所以,“丝不如竹”。然而,箫管毕竟是人工制造的乐器,不管演奏技艺如何高超,总是难免露出机械、单薄的弱点,不如人的嗓音多情婉转,而且能控制自如。优雅的歌声犹如天籁之音,所以“竹不如肉”。昆曲界历来主张“竹肉相发”,伴奏的笛声与歌唱的嗓音和谐相配,乃居诸乐之上。
被誉为“一代笛师”的高慰伯,年少时也是昆山的小堂名,后来师从“江南笛王”吴秀松,技艺不断提高。解放以后,高慰伯曾在江苏省戏曲学校任笛师,兼教唱曲,退休后受聘于苏州大学昆曲班。昆曲界历来流传“丝不如竹、竹不如肉”的说法,显然是强调笛子在伴奏乐器中的作用和地位,高慰伯的一支小工笛上能翻出五六个音调,而且吹奏时从来不看谱,全凭记忆。昆曲班的同学一开始不习惯他的音阶,觉得高先生笛音不准。实际上,这恰恰是传统曲笛的音律,由于能和演唱者竹肉相发,声息相和,笛调在很大程度上有了唱的特点。这样的曲调和音阶自成一宗,慢慢地便品咂出味道来。
昆曲音乐,依托文学,以字行腔,文学与音乐高度统一。高畅而能收敛,不觉其高;低回而又浑厚,不觉其低。不疾不徐,不卑不亢,哀而不伤,乐而不淫,这便是“风雅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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