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世纪文学”中,中篇小说是代表这个时代高端文学成就的文体。80年代以来,中篇小说在大型文学刊物的推动下,有了极大的发展,为中篇小说的创作提供了丰富的经验;而中篇小说的容量和它传达的社会与文学信息,使它具有极大的可读性;大型文学期刊顽强的坚持,使中篇小说生产与流播受到的冲击降低为最小限度。文体自身的优势和载体的相对稳定,以及作者、读者群体的相对稳定,都决定了中篇小说获得绝处逢生的机缘。这也是中篇小说能够不追时尚、不赶风潮,以守成的文化姿态坚守最后的文学性成为可能。在这个意义上,中篇小说很像是一个当代文学的“活化石”。
毕飞宇是新世纪最有影响的中篇小说作家之一。他先后发表的《青衣》《玉米》《玉秀》《玉秧》《家事》等为数不多的中篇小说,使他无可争议地成为当下中国这一文体最优秀的作家。《玉米》应该是他最具代表性的作品,在百年中篇小说史上,也堪称经典之作。《玉米》的成就可以从不同的角度评价和认识,但是,它在内在结构和叙事艺术上,在处理时间、空间和民间的关系上,更充分地显示了毕飞宇对中篇小说艺术独特的理解和才华。
陈应松多年来深居简出往返于神农架山区。他的“神农架系列”小说引起了极大的反响。《松鸦为什么鸣叫》《望粮山》《豹子最后的舞蹈》《马斯岭血案》《太平狗》等作品,以绝对和极端的方式书写了苦难的凄绝。
须一瓜的中篇小说创作在新世纪取得的成就,令人刮目相看。她对人性复杂性的理解使她的小说扑朔迷离。那是一种狂欢节化的小说。《地瓜一样的大海》《第三棵树是和平》《回忆一个陌生的城市》《淡绿色的月亮》等,在叙述上有一贯的独特追求,特别是后叙事视角的方法,为中篇小说艺术上的突破带来了可能。
吴玄的《西地》《发廊》《虚构的时代》《门外少年》《谁的身体》等,讲述了这个时代乡村与都市的各种体验或感受。他漫不经心的叙事和“生命不能承受之轻”的绝望般的感伤,显示了他对文学卓然不群的感受和理解方式。
葛水平在新世纪异军突起。她对底层生活的熟悉,对普通人生存或心灵苦难的体察感同身受。她的《喊山》《甩鞭》《地气》等,以“原生态”的方式,在缓慢流淌的物理时间里,充分展示了太行山区“贱民”生活的残酷和艰窘,在简单又原始的人际关系中,揭示了社会最底层和最边缘群体的生存状态和精神状态。
鲁敏是70年代出生的作家。她有《颠倒的时光》《逝者的恩泽》《思无邪》《风月剪》《纸醉》等一批“东坝”背景的小说。东坝既是一个虚构之地,也是作家心中的“原乡”。它缥缈又切实,虚幻又真切。在鲁敏的主体思想中,它是一个既可想象亦曾经验的精神故乡。(www.xing528.com)
马晓丽的《云端》,应该是新世纪最值得谈论的中篇小说之一。它的重要有两个原因:一是对当代中国战争小说新的发现,一是对女性心理对决的精彩描写。在这边缘地带,马晓丽发现了另外值得书写的战争故事,而且同样惊心动魄感人至深。
魏微的小说温暖而节制,款款道来不露声色。在自然流畅的叙述中打开的似乎是经年陈酒,味道醇美不事张扬,和颜悦色沁人心脾。读魏微的小说,酷似读林海音的《城南旧事》,有点怀旧略有感伤,但那里流淌着一种很温婉高贵的文化气息,看似平常却高山雪冠。她的《家道》和《云端》异曲同工。
韩少功的《报告政府》无论对新世纪文坛还是对他个人来说,都是一部重要的作品。多年来,韩少功对传统的小说形式似乎感到绝望,他一直在寻找小说绝处逢生的可能性。《报告政府》大概是他为数不多的从“正面”挑战小说的创作。在这个把握难度极大的小说中,在对分寸、火候和节奏的掌控中,韩少功再次证实了他锋芒锐利的小说才能。
迟子建的《世界上所有的夜晚》《起舞》等,让我们看到了作家持续的创造力和想象力。她对凄美的书写几乎无人能敌。
此外,刘庆邦、北北、陈希我、叶弥、方方、徐坤、杨少衡、吕不、陈家桥、李铁、刁斗、晓航、孙春平、于晓威、徐则臣、钟晶晶、荆永鸣、王松、腾肖澜、蒋韵等,在揭示和表达人性的多样性和复杂性方面,都提供了独特或新鲜的经验。在注重艺术“意味”的同时,对社会生活和精神世界、心灵世界的关怀,仍然是这些作品的基本特征。每个作家的经验不同,题材或叙述对象不同,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作家都通过生活的表象并洞穿表象试图揭示出隐含于表象背后的人性或世道人心。表象不仅仅是一种只可感知和可见的存在,同时它也是一种精神事件和现象。这种动机和努力,使中篇小说在关于人性的表达上不仅气象万千,而且坚持或强化了它的艺术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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