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30年代,中国的摄影还远未形成气候,航空摄影更是凤毛麟角。一位叫卡斯特的德国飞行员,揣着刚刚问世不久的卷帘式莱卡小相机来到了中国。他的职业是驾驶飞机从包头经过银川飞往兰州。1937年1月18日,范长江就是坐这架飞机从包头进入宁夏的。卡斯特以自己特有的热情、才华和胆识,背倚蓝天,俯瞰大地,给当时的中国留下了一段可见的历史,做了一件中国人想做在当时却做不了的事,不仅为开拓中德两国人民的航空事业作出了不朽的贡献,还用相机和文字见证了中国的航空历史。他利用跟随飞机飞行的机会,拍下了几幅他当时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照片,那是一连串高大的土筑建筑物,在飞机上也能看见它们的高大并按某种神秘的顺序排列,照片后来被收进他写的并于1938年在德国出版的一本名叫《中国飞行》的书中。卡斯特当时从空中拍摄的照片,就是20世纪后期被人们逐渐认识并被称为“东方金字塔”的西夏王陵。
阿根廷著名作家、诗人博尔赫斯在他的《神的文字》里曾这样说过:“一座山、一条河、一个帝国、一颗星辰的形状都可能是神的话语,但是在世纪的过程中,山岭会被夷平,河流往往改道,都国遭到变故和破坏,星辰改变形状,苍穹也有变迁。山和星辰是个体,个体会衰老的。”是的,党项人从源头开始流徙,走过的那些山与水,统率过的那些地方和行政区域,都衰老了,帝国也消失了,贺兰山东麓的帝陵仍在,苍老地回忆着曾经的帝国的年轻和辉煌。
从李继迁被埋葬在贺兰山东麓开始,大白高国的历代君王就看重贺兰山东麓背听松涛、俯瞰黄河的风水之地,将自己的陵墓修建在这里。190多年的持续修建,形成了贺兰山下壮观的帝王陵墓群。千百年来,世事变迁,那些夕阳下看起来就像金字塔的墓群落,在静静聆听着帝国曾经的脉动与光荣,也聆听着贺兰山曾经经历过的远古战场的角笳声、厮杀声,到大白高国的帝国大厦彻底倒塌的那一刹那,整个陵墓群落下的是怎样一滴清泪?今天,它以“东方金字塔”成了塞上乃至中国的一个著名景点。
西夏之亡的一个重要标志是它的灵魂人物的离世或遁世,那些收留昔日帝王身躯的西夏王陵,如今已成一堆堆土冢,坐落在银川市西郊的贺兰山下,是中国现存规模最大、地面遗迹保存最完整的帝王陵园之一。那些看起来很普通的几十个土堆零零星星地散居在一片约50平方公里的开阔地上,置身于宏伟高大的贺兰山大背景前,看起来是那么瘦弱和寂然,但它们身上的力量比那些高出它们好多也比它们繁华富丽的现代建筑要强大得多。
1971年,来到宁夏考古所已经工作10年的钟侃到北京开会,在北京展览馆碰见了陕西读书的大学同学刘最长。闲聊中,刘最长问他:“我曾经坐车,在从银川到阿拉善左旗的途中,看见贺兰山底下的陵墓很大啊!那些墓很像唐墓,没被盗吧?你们在那里都发现了什么?”贺兰山底下有唐墓?钟侃很是纳闷,自己在宁夏怎么就没发现呢?回到银川后,钟侃随即向领导申请,单位派他和3个同事坐着当时单位最好的解放牌敞篷车,前往贺兰山下。映入他们眼帘的便是两个高大土包,周围的围墙也保存完好。南面的封土前是当地驻军铺的篮球场,东西墙上挖了2个两米多深的“掩体”,在土堆的旁边扔着许多土片、石头。钟侃惊喜地发现这些土片、石头上都有些古怪的文字:西夏文。他结合那散落在山下的陵墓一样的高大土包以及文献记载,当即判定,这就是西夏王陵。
1978年,宁夏博物馆以西夏陵出土文物为主,开办了“西夏文物陈列室”。这是国内第一个西夏文物专题陈列室,吸引了区内外越来越多的观众,非专业人士才知道了西夏这个神秘的概念及其后面的东西。西夏陵的发掘和研究,使很少有人问津的西夏学在宁夏迅速发展。此后的20多年间,宁夏文物考古工作者对西夏王陵做过多次的调查、测绘和发掘,从那些废弃的建筑、出土文物和残缺的经卷中,寻找着这个古老王朝的踪迹和心脉的搏动。
1999年10月28日,时任中国国务院总理的朱镕基来到了西夏王陵,著名的民族史学者陈育宁时任银川市委书记,他在陪同朱镕基时详细地介绍了西夏的历史和西夏王陵的挖掘情况以及因缺乏资金而使保护工作一直滞后的窘境,朱镕基听后深有感触地说:“看了西夏陵,使我受到了一次深刻的爱国主义教育,要保护好这些文化遗产。”国家计委根据朱总理的重要指示,于10日内下拨专项资金1000万元,用于西夏陵3号陵园遗址保护修复。这是自从西夏亡国后,历代政权中第一次由中央政府拨出如此巨额的款项,来修补这个西夏遗朝皇室的陵墓。中央政府的态度对这个濒临消失的巨大陵墓的拯救起到了关键的作用。从2000年9月开始的一年时间里,考古工作者对西夏王陵3号陵一共清理发掘面积3.2万平方米,出土了14万件的瓦当和200件建筑装饰品,西夏王陵碑座就是其中一例。与唐宋陵墓龟趺座迥然不同的是,西夏王陵碑座为正方体人像石座。石座三面雕刻出屈膝跪坐、瞪目咬牙的力士形象,力士形体粗犷、全身裸露、两乳阔大而下垂。有学者据此提出,结合党项民族对女性的尊重,可以判断出这个双臂粗壮、举手上托、力度极强的力士其实是个女性。这种线条粗犷,着意刻画力士负重形态的雕刻手法,将西夏民族那种强力精神表现得淋漓尽致,是中国古代雕塑之精品。在陵园的东北角阙,考古工作者发现了一尊造型完整的人面鸟身的“鸟人”。经中国科学院考古所专家蒋忠义认定,这“鸟人”是《阿弥陀佛经》中记载的迦陵频伽。迦陵频伽是梵语的音译,汉语译作“妙音鸟”,是喜马拉雅山中的一种神鸟,能发妙音,是佛教“极乐世界”之鸟。对这种以前只是“只闻其名,未见其形”的神鸟,中国考古界专家认为“迦陵频伽”可与古埃及金字塔前神秘的狮身人面像和古希腊的残臂维纳斯媲美。
专家在此次发掘后认定,墓区出现的整个中轴线显示西夏陵独有的特点:墓道正对着献殿,和献殿是整个连接起来的,这在全国是第一次发现。西夏陵吸收了我国秦汉以来,特别是唐宋陵园所长,同时又受佛教建筑的巨大影响,使汉族文化和佛教文化与党项民族文化三者有机地结合在一起,构成了我国陵园建筑中别具一格的建筑形式,这充分显示了党项民族的崇拜观念和生活习俗,在中国陵寝发展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在学者们的努力下,西夏寿陵(专家认为是仁孝皇帝陵墓)残碑边饰纹样也被勾连出来,西夏艺术迷人的魅力得以真实地再现:寿陵残碑是一座宽5米、高约2.8米、通高4.2米、厚约0.5米,由4座碑座托起的国内外罕见的大体量卧碑,由碑首、碑额、碑文、碑托、碑座5部分组成,碑额篆文,碑文行书,碑图以龙饰为主。98条龙通贯全碑,种类有奔龙、扑龙等,特别是扑龙,这种造型是西夏艺术家的首创,也是西夏龙饰艺术的扛鼎之作,在中国龙饰文化大观园中,独此一家,是我国唯一面世的空前绝后的“百龙碑”。风景名胜区西夏王陵也顺其依附在贺兰山下的生态景观和历史文化遗存,于2006年被国家建设部批准列入首批中国自然与文化双遗产预备目录。(www.xing528.com)
西夏王陵出土的碑座
西夏王陵也留给我们不少历史之谜,主要有6个。
谜之一 西夏王陵为什么没有彻底坍塌?王陵的附属建筑都已毁坏了,但以夯土筑成的王陵主体却巍然独存。根据年代推算,最早的一座王陵距今约900年,最晚的一座也超过了700年,如此漫长的岁月,许多砖石结构的建筑已经由于风雨侵蚀倒塌了,更何况是夯土建筑。有人认为是王陵周围原有的附属建筑保护了王陵主体,使它免受了风雨的侵袭。可是那些附属建筑有的早已不存,很难说它们起了保护王陵主体的作用。有人认为王陵在贺兰山东麓,西边的贺兰山就是王陵的一道天然屏障,为它们挡住了西北风的侵袭。可是王陵主体和附属建筑同样都在贺兰山的屏障之下,为什么附属建筑都已毁坏而王陵主体却安然无恙呢?
西夏王陵(杨宏峰 摄)
谜之二 王陵上为什么不长草?贺兰山东麓是牧草丰美之地,西夏王陵的周围也多是牧民放牧牛羊的好地方,可是唯独陵墓上寸草不生。有人说陵墓是夯土筑成的,既坚硬又光滑,所以不会长草。可是石头比泥土更坚硬,只要稍有裂缝,落下草子,就能长出草来,陵墓难道连一点儿缝隙也没有吗?有人说当年建造陵墓时,所有的泥土都是熏蒸过的,失去了使野草得以生长的养分,所以长不出草来。可是熏蒸的作用能持久到将近千年吗?陵墓上难免有随风刮来带有草子的浮土,这些浮土是未经熏蒸的,为什么也不长草呢?
谜之三 王陵为什么不落鸟?西北地区人烟比较稀疏,鸟兽比人烟稠密地区相对要多一些,尤其是繁殖力较强的乌鸦和麻雀,遍地皆是。乌鸦落在牛羊背上,落在树上和各种建筑物上。麻雀更是落在一切让它们歇脚的地方。可是它们唯独不落在王陵上。有人认为王陵上光秃秃的,没有什么可吃的东西,所以不落鸟类。可是有些光秃秃的石头或枯树枝上,也没有什么可吃的东西,为什么常会落下一大群乌鸦和麻雀呢?难道鸟类也知道封建帝王具有权威而不敢随便冒犯吗?
谜之四 西夏王陵的布局玄机重重。王陵按照时间顺序或者说帝王的辈分由南向北排列,但是每座王陵的具体位置的安排似乎又在体现着什么事先设计好了的规划。如果从高空俯视,好像是组成了一个什么图形。有人说那可能是根据八卦图形定的方位,也有人说那是风水安排的。可是最早一个国王的逝世到最后一个国王的逝世,时间相差近200年,怎能按照八卦来定方位呢?事先谁能估计到西夏王国要传8代王位呢?再说,西夏是党项人建立的政权,党项是古羌族的一支,难道他们也崇拜八卦和相信风水吗?
谜之五 王陵处在贺兰山东侧的洪积扇上,每年的洪水下泄,周围地区的建筑、粮食作物等,都会遭到严重损毁,为什么王陵几百年了却没有遭受洪水破坏?
谜之六 在贺兰山和沿山公路之间的戈壁地貌上,粮食和经济作物的成长很困难,可王陵周围的粮食作物长势相对很好,尤其是那里的苹果,水分足且颜色鲜艳,这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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