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近代国画史上,有所谓“北齐南黄”之称,“北齐”是指齐白石,“南黄”便是指黄宾虹,他们是齐名的国画大师。
黄宾虹是一位早学晚熟的画家,他一生勤奋过人、锲而不舍,数十年如一日地执著于绘画艺术。
早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初在上海美专的时候,傅雷即与黄宾虹相识,但此后很少联络。1939年,傅雷偶然见到了黄宾虹的山水册页,十分欣赏,便又开始与黄宾虹联系,探讨艺术。
1944年,在黄宾虹八十大寿的时候,由傅雷发起为他在上海举办了一次个人画展,这是具有历史意义的一件事。那时黄宾虹在艺术界没有受到特殊的重视,此前也从未举办过个人画展,而这件事竟由不善组织的傅雷在日军占领下的上海办成了,不能不说是基于他对艺术的热爱。
傅雷在为此次画展所写的《观画答客问》中对黄宾虹的画推崇备至,并结合他的画阐发了中国画论,其中许多论点与黄宾虹相契合,被他引为知己,两人终生保持着深厚的友谊。
1955年黄宾虹在杭州病逝,据说在他逝世前,还常常向身边的朋友提起傅雷。他们之间的交往实在可称为艺苑文坛的一段佳话。
国画大师黄宾虹1865年出生于浙江金华,五岁时开始读书。.他从小就喜欢绘画,年仅六岁就临摹过一些名家的山水册页,在课余,还兼学篆刻。
黄宾虹曾经在扬州两淮盐运使署做过事,在扬州时期,他受到康有为等人的改良变法思想的影响,积极支持1895年康有万发动的“公车上书”及此后的维新变法,并与谭嗣同结为好友,当“戊戌变法”失败,谭嗣同被杀的消息传到他耳畔时,他又惊又怒,写下了悼念谭嗣同的诗句。
1906年,他与陈去病等人在安徽歙县组织了“黄社”,秘密进行反清活动。第二年,他被人告密,被说成是“革命党人”,清政府下令严加追缉。他在朋友们的帮助下,化装逃到了上海,并从这一年开始在上海定居,从此在上海居住了三十年。
在上海期间,他曾经做过上海美术专科学校的教授,正是在这里,他与傅雷相识。
1937年5月,他从上海移居北平(北京),不久后卢沟桥事变发生,日军占领了北平,他从此在沦陷区内过着艰苦的生活。抗日战争胜利后,他兴奋异常,说自己“无异脱阶下之囚”,这一时期他的作品特别多。
1948年秋,黄宾虹在解放战争胜利前夕移居杭州栖霞岭,此后一直居住在那里,直到1955年溘然长逝。
黄宾虹享年九十岁。他一生勤奋,淡泊名利。虽然他学画很早,但成熟得很晚,有人认为他的成熟“当在他七十八岁以后”,而他的成熟,不只体现在他娴熟的技巧上,主要在于他“心中有真山真水”,能创造性地继承传统,师法造化,从笔墨中出自然之真趣。(www.xing528.com)
傅雷与黄宾虹的交往始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初,他们在上海美术专科学校的时候。此后近十年他们两人一个在上海,一个在北平,联络很少。1939年,傅雷从黄宾虹的女弟子顾飞那里看到了他的山水册页,十分喜爱,便托顾飞代为索画,同时自己也写信给黄宾虹。从此两人“一见倾心”,互引为知己,他们的友谊也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增长,直至黄宾虹去世。像他们这样日久而深厚的友谊,在中外艺术史上也不多见。
傅雷在《傅雷家书》中曾经说过:“艺术家最需要的,除了‘理智’以外,还有一个‘爱’字!所谓赤子之心,不但指纯洁无邪,指清新,而且还指爱!……而且这个爱决不是庸俗的,婆婆妈妈的感情,而是热烈的、真诚的、洁白的、高尚的、如火如荼的忘我的爱。”
黄宾虹在致傅雷的信中曾说:“知己之感,古人所难,今荷雅爱,遇于生前,何幸如之!”
他对傅雷的“知己之感”,自以为达到“千古不朽”的程度。而他的这种感情,正是傅雷所说的高尚、纯洁的“艺术家的赤子之心”,而他们之间深厚的感情正是基于对艺术的共同热爱,与艺术事业的发展紧密联系在一起的。
1944年,傅雷发起在上海为黄宾虹举办个人作品展览,这是他们两人交往中颇为突出的一件事,刘海粟在《黄山谈艺录》中对此给予了很高的评价,他说:“1944年,黄宾虹八十大庆,傅雷为他举办首次个展,这是一件有历史意义的工作。”
展览举办得相当隆重,展出了黄宾虹从北平寄出的一百多件近作,还出了特刊,选印出版了一本画册。在这期间黄宾虹与傅雷多有书信来往。现在留存下来的信件中,涉及画展的也有不少。从这些书信中,可以看出傅雷为画展积极奔走、组织的情况,举凡联络、书画定价、布置会场等事,傅雷事无巨细,无不经心,并随时与黄宾虹联络,征求在北平的黄宾虹的意见,并拟邀请在展览期间“大驾南行”,后来黄宾虹因事未能成行,傅雷甚至深以为憾。
在一封信中,傅雷向黄宾虹通报情况时说:“此次展览成绩,无论在品质方面、出售方面,均为历来个人画会所未有,即沪上人士盲捧之张大千亦从未有全部告罄之纪录,可见吾公绝艺尚有识者,不独可为先生贺,并是为艺坛前途庆。”而此次画展之所以能如此成功地举办,其中傅雷所起的作用是不可替代的,这一点是黄宾虹在信中再三提及并表示感谢的。
自黄宾虹的画展以后,二人间书信往来仍不断。抗战胜利后,傅雷夫妇曾两次到北平去拜访黄宾虹,而黄宾虹则请他观赏不轻易示人的藏品。后来黄宾虹移家杭州,傅雷也常去探望,而黄宾虹每次到上海,也总要到傅雷家去拜访。
1955年,黄宾虹在杭州病逝,傅雷听到这一消息,一夜没有睡好。他在1955年3月26日致黄宾虹夫人的信中说:“……昨晚忽接美协电话,惊悉宾老先生竟告不治;哀恸之余,竟夕不能成寐。去年11月到杭州小叙,竟成永诀,实非始料所及。……非但在个人失一敬爱之师友,在吾国艺术界尤为重大损失。……宾老前后病况如何,临终有无遗盲,均深念念。倘蒙令婿赵先生函知详情,尤为感幸。”
在第二天写给傅聪的信中,傅雷写道:“黄宾虹先生于本月25日在杭患胃癌逝世,享寿九十二岁。以艺术家而论,我们希望他活到一百岁呢。去冬我身体不好,中间摔了一跤,很少和他通信;只是在11月初到杭州去,连续在他家看了二天画,还替他拍了照,不料竟成永诀。听说他病中还在记挂我,跟不认识我的人提到我。我听了非常难过,得信之日,一晚没睡好。”
两封信一封是写给黄宾虹的亲人的,一封是写给自己的亲人的,而其表现出的对黄宾虹的深厚感情则表里如一,从中我们可以看到傅雷的坦诚、真挚。
黄宾虹是1955年3月25日病逝的,次日傅雷便联名参加由三十四人组成的“黄宾虹先生治丧委员会”。在27日浙江省各界举行公祭的时候,黄宾虹的家属宣布,遵照老人遗志,决定将所遗作品、手稿以及收藏的古书画、文物全部捐献给国家。傅雷知道后当即表示赞许。后来他听说这批遗物经黄夫人屡次催促,迟达三年之久有关部门仍未能妥善接收管理,引起他极大的关注,于1957年3月31日致函浙江省委宣传部副部长黄源,就妥善安排遗物及照顾家人等提出了六条建议。这一方面反映出傅雷对黄宾虹身后诸事的关注,也表明了他对稀世文化遗产的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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