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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子兵法》原文与译文-经理人修炼指南

时间:2023-12-0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附录《孙子兵法》原文与译文一、始计篇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所谓“法”,是指军队组织编制、将吏的统辖管理和职责区分、军用物资的供应和管理等制度规定。远道运输就会使百姓贫困。故智将务食于敌。就地取给粮食一钟,相当于从本国运输二十钟;就地征集饲草一石,相当于从本国运输二十石。

《孙子兵法》原文与译文-经理人修炼指南

附录 《孙子兵法》原文与译文

一、始计篇

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译文】孙子说:战争是国家的大事,是军民生死安危的主宰,国家存亡的关键,是不可以不认真考察研究的。

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可以与之死,可以与之生,而不畏危。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地者,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凡此五者,将莫不闻,知之者胜,不知者不胜。故校之以计而索其情,曰:主孰有道?将孰有能?天地孰得?法令孰行?兵众孰强?士卒孰练?赏罚孰明?吾以此知胜负矣。

【译文】所以,必须从敌我五个方面的情况分析研究,比较双方的谋划,以探求战争胜负的情形。一是道,二是天,三是地,四是将,五是法。所谓“道”,就是使民众与国君的意愿相一致,使得民众在战争中可为国君出生入死而不怕危险。所谓“天”,是指昼夜晴雨、寒冷酷热、四季的变化。所谓“地”,是指征战路程的远近、地势的险峻或平坦、作战地域的宽广或狭窄、地形是否利于攻守进退。所谓“将”,是指将帅的智谋才能、赏罚有信、爱抚士卒、勇敢果断、军纪严明。所谓“法”,是指军队组织编制、将吏的统辖管理和职责区分、军用物资的供应和管理等制度规定。以上五个方面,将帅不能不充分了解。只有深刻了解、确实掌握才能打胜仗。否则,就不能取胜。因此,要从以下七个方面来考核比较,以探求战争胜负的情形,即哪一方的国君政治清明?哪一方的将帅更有才能?哪一方占天时、地利?哪一方的法令能切实贯彻执行?哪一方的军队实力强?哪一方的士卒训练有素?哪一方赏罚严明?我们根据以上七个方面的核查对比,就可以判明谁胜谁负了。

将听吾计,用之必胜,留之;将不听吾计,用之必败,去之。

【译文】如果能够听从我的计谋,指挥作战就一定胜利,我就留下;如果不能听从我的计谋,指挥作战就一定失败,我就离去。

计利以听,乃为之势,以佐其外。势者,因利而制权也。

【译文】有利的计策已被采纳,于是就造成一种态势,辅助作战的进行。所谓态势,就是根据情况是否有利而灵活机变地采取相应的行动。

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译文】用兵打仗是一种诡诈的行为。所以,能攻而装作不能攻,要用某人而装作不用他,要在近处行动而装作要在远处行动,要在远处行动而装作要在近处行动;对于贪利的敌人,要用小利引诱他;对于处于混乱状态的敌人,要乘机攻取他;对于力量充实的敌人,要加倍防备他;对于强大的敌人,要暂时避开他;对于易怒的敌人,要用挑逗的办法激怒他;对于卑怯的敌人,要使其骄傲;对于休整得充分的敌人,要设法使他疲劳;对于内部和睦的敌人,要设法离间他。要在敌人毫无准备的状态下乘机攻击,要在敌人意想不到的情况下突然袭击。这些都是军事家取得胜利的奥妙所在,是不可事先加以具体规定的。

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吾以此观之,胜负见矣。

【译文】在开战之前,预计能够胜过敌人的,是因为筹划周密,得到的胜利条件多;开战之前,预计不能胜过敌人的,是因为筹划不周,得到的胜利条件少。筹划周密,胜利条件多,就能战胜敌人。筹划不周,胜利条件少,就不能胜敌。更何况不作筹划,没有胜利条件呢。我们从五事七计来考察敌我情况,谁胜谁负就可看出来了。

二、作战篇

孙子曰: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则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

【译文】孙子说:凡兴兵打仗,就出动战车千辆,辎重车千辆,军队十万,还要千里运粮;这样一来,前方后方的费用、外交使节往来的开支、器材物资的供应,以及武器装具的保养补充,每天要耗费千金,然后十万大军才能出动。

其用战也胜,久则钝兵挫锐,攻城则力屈,久暴师则国用不足。夫钝兵挫锐,屈力殚货,则诸侯乘其弊而起,虽有智者,不能善其后矣。故兵闻拙速,未睹巧之久也。夫兵久而国利者,未之有也。故不尽知用兵之害者,则不能尽知用兵之利也。

【译文】用这样庞大规模的军队作战,就要求速胜。旷日持久,就会使军队疲惫、锐气挫伤,攻城就会耗尽力量;军队长期在外作战,会使国家供给费用出现困难。军队疲惫、锐气挫伤,军力耗尽、经济枯竭,诸侯就会乘此危机起兵进攻,那时即使有足智多谋的人,也不能挽回危局了。因此,用兵打仗只听说宁可笨拙而求速胜的,没见过求巧而久战的。军队长期拖在外面而有利于国家的,是从来没有过的。所以,不能完全懂得用兵弊端的人,就不能完全懂得用兵的好处。

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粮不三载,取用于国,因粮于敌,故军食可足也。

【译文】善于用兵打仗的人,兵员不一再征集,粮秣不多次运送。武器装备从国内提供,粮秣在敌国就地解决,这样,军队的食用就可以充足供应了。

国之贫于师者远输,远输则百姓贫;近于师者贵卖,贵卖则百姓财竭,财竭则急于丘役。力屈、财殚,中原内虚于家。百姓之费,十去其七;公家之费,破车罢马,甲胄矢弩,戟盾蔽橹,丘牛大车,十去其六。

【译文】国家因用兵而导致贫困的,远道运输粮秣是个重要原因。远道运输就会使百姓贫困。靠近军队的地方物价飞涨,物价飞涨就会使百姓财物枯竭,财物枯竭急于加征赋役。力量耗尽,财力枯竭,国内家家空虚。百姓的财物,耗去了十分之七。公家的资财,由于战车损坏,战马疲困,战具、兵器的损耗,辎重车辆的损坏,耗去了十分之六。

故智将务食于敌。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萁杆一石,当吾二十石。

【译文】所以,明智的将帅,务求在敌国解决粮秣。就地取给粮食一钟,相当于从本国运输二十钟;就地征集饲草一石,相当于从本国运输二十石。

故杀敌者,怒也;取敌之利者,货也。故车战,得车十乘以上,赏其先得者,而更其旌旗,车杂而乘之,卒善而养之,是谓胜敌而益强。

【译文】要使士卒勇敢杀敌,就要激起他们对敌人的仇恨;要想夺取敌人的资财,就要用财货奖赏士卒,所以在车战中,凡缴获战车十辆以上的,要奖赏最先夺得战车的士卒,并更换战车上的旗帜,混合编入己方车队之中,对俘虏来的士卒要给予优待和抚养使用,这就是所谓战胜敌人而使自己愈加强大。

故兵贵胜,不贵久。

【译文】因此,用兵作战最贵速胜,不宜旷日持久。

故知兵之将,生民之司命。国家安危之主也。

【译文】深知用兵之法的将帅,是民众命运的掌握者,是国家安危的主宰者。

三、谋攻篇

孙子曰:凡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译文】孙子说:大凡用兵的法则,不待诛杀或少事诛杀,就使敌国屈服是上策,经过交战诛杀去击破敌国就次一等;不待诛杀,就使敌人全军屈服是上策,用武力击破敌军就次一等;不待诛杀,就使敌人全旅屈服是上策,击破敌旅就次一等;不待诛杀,使敌人全卒屈服是上策,击破敌卒就次一等;不待诛杀,使敌人全伍屈服是上策,击破敌伍就次一等;因此,百战百胜不算是好中最好的,不战而使敌人屈服,才算是高明中最高明的。

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修橹车,具器械,三月而后成,距堙,又三月而后已。将不胜其忿而蚁附之,杀士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灾也。

【译文】所以用兵的上策是破坏敌人的计谋,其次是瓦解敌人的联盟,再次是使用武力进攻敌人,最下策是攻人之城。攻城是不得已而采取的办法。修造大盾和四轮车,准备器械,三个月才能完成;构筑攻城用的土山,又要花费三个月才能完工。将帅因久攻不胜,非常焦躁忿怒,驱使士卒像蚂蚁一般爬梯攻城。士卒伤亡了三分之一,而城还是攻不下来,这就是攻城的灾害。

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毁人之国而非久也,必以全争于天下,故兵不顿而利可全,此谋攻之法也。

【译文】所以,善于用兵打仗的人,使敌军屈服而不用进行交战,夺取敌人的城邑而不靠硬攻,灭亡敌人的国家而不需久战。务求以全胜的谋略争胜于天下。这样军队就不至于疲惫受挫,而胜利可以圆满地获得,这就是谋攻的法则。

故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

【译文】所以,用兵的方法是,有十倍于敌的绝对优势兵力,就要四面包围,迫敌屈服;有五倍于敌的优势兵力,就要进攻敌人;有一倍于敌人的兵力,就要设法分散敌人;同敌人兵力相等,就要善于设法战胜敌人;比敌人兵力少,就要善于摆脱敌人;各方面条件均不如敌人,就要设法避免与敌交战。弱小的军队如果不能逃不能避,只知坚守硬拼,就会成为强大敌人的俘虏。

夫将者,国之辅也。辅周则国必强,辅隙则国必弱。

【译文】将帅是国君的助手,辅助周密,国家就会强盛;辅助有缺陷,国家就会衰弱。

故君之所以患于军者三:不知军之不可以进而谓之进,不知军之不可以退而谓之退,是谓縻军。不知三军之事,而司三军之政者,则军士惑矣;不知三军之权,而司三军之任,则军士疑矣。三军既惑且疑,则诸侯之难至矣。是谓乱军引胜。

【译文】所以,国君贻害军队的情况有三种:不了解军队不可以前进而命令军队前进,不了解军队不可以后退而命令后退,这叫做束缚军队;不知道军队内部的事务,而干涉军队的行政,军士就会迷惑不解;不知道用兵的权谋,而干涉军队的指挥,将士就会产生疑虑。军队既迷惑又疑虑,各诸侯国乘隙进攻的灾难就临头了,这就是所谓扰乱自己的军队而失去胜利的机会。

故知胜有五:知可以战与不可以战者胜;识众寡之用者胜;上下同欲者胜;以虞待不虞者胜;将能而君不御者胜。此五者,知胜之道也。

【译文】所以,从以下五种情况便可预知胜利:知道什么情况下可与敌人打,什么情况下不可与敌人打的,会胜利;懂得根据兵力多少而采取不同战法的,会胜利;上下齐心协力的,会胜利;以预先有准备对待没有准备的,会胜利;将帅指挥能力强而国君不加牵制的,会胜利。这五条,是预知胜利的途径。

故曰:知己知彼者,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

【译文】所以说,了解敌人,又了解自己,百战都不会失败;不了解敌人而了解自己,胜败可能分半;既不了解敌人,又不了解自己,那就每战必败。

四、军形篇

孙子曰: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故善战者,能为不可胜,不能使敌之可胜。故曰:胜可知而不可为。

【译文】孙子说:从前,善于用兵打仗的人,总是首先创造条件,使自己不被敌人战胜,然后等待和寻求敌人可能被我战胜的时机。使自己不可能被敌人战胜,主动权在于自己;可战胜敌人,则在于敌人有可乘之隙。所以,善于用兵打仗的人,能做到自己不被敌人战胜,而不能使敌人必定为我所胜。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说:胜利是可以预知的,但是不可强求。

不可胜者,守也;可胜者,攻也。守则不足,攻则有余。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故能自保而全胜也。

【译文】想要不被敌人战胜,就在于采取严密防守;想要战胜敌人,就在于进攻得当。实施防守是由于取胜条件不足,进攻是由于取胜条件有余。善于防守的人,像藏匿于深不可知的地下一样,使敌人无形可窥;善于进攻的人,像动作于高不可测的天上一样,使敌人无从防备。因此,这样既能够保全自己,又可以取得完全的胜利。

见胜不过众人之所知,非善之善者也;战胜而天下曰善,非善之善者也。故举秋毫不为多力,见日月不为明目,闻雷霆不为聪耳。古之所谓善战者,胜于易胜者也。故善战者之胜也,无智名,无勇功,故其战胜不忒。不忒者,其所措必胜,胜已败者也。故善战者,立于不败之地,而不失敌之败也。是故胜兵先胜而后求战,败兵先战而后求胜。善用兵者,修道而保法,故能为胜败之政。

【译文】预见胜利,不超过一般人所知道的,不是高明中最高明的。经过力战而后取胜,天下人都说好,也不是高明中最高明的。这就像能举起秋毫算不得力大,能看见日月算不得眼明,能听到雷声算不得耳灵一样。古时所谓善于打仗的人,总是取胜于看起来容易战胜的敌人。所以,善于打仗的人,他取得胜利,既显不出智谋的名声,也看不出勇武的功劳。因为他的取胜是能见微察隐、没有差错的。之所以无差错,是因为他的制胜之道建立在确有把握的基础上,他所战胜的敌人是已经处于失败地位的敌人。所以,善于打仗的人,总是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同时又不放过任何足以战胜敌人的机会。因此,打胜仗的军队,总是先创造取胜的条件,而后才同敌人作战;打败仗的军队,总是先同敌人作战,而后期求侥幸取胜。会用兵的人,善于从各方面修治不可胜之道,确保必胜的法度,所以他能掌握胜败的决定权。

兵法:一曰度,二曰量,三曰数,四曰称,五曰胜。地生度,度生量,量生数,数生称,称生胜。故胜兵若以镒称铢,败兵若以铢称镒。胜者之战民也,若决积水于千仞之溪者,形也。

【译文】用兵之法:一是“度”,二是“量”,三是“数”,四是“称”,五是“胜”。敌我所处地域的不同,就产生双方土地幅员大小不同的“度”;“度”的不同就产生双方物质资源丰瘠不同的“量”;“量”的不同就产生了双方军事实力强弱不同的“称”;“称”的不同最终决定了战争的胜负成败。所以,胜利的军队对于失败的军队来说,就好比以镒称铢而处于绝对优势的地位;失败的军队对于胜利的军队来说,就好比以铢称镒而处于绝对劣势的地位。胜利者在指挥军队打仗的时候,就像从几千尺的高处决开溪中积水一样,其势猛不可当。这是强大的军事实力的表现。

五、兵势篇

孙子曰:凡治众如治寡,分数是也;斗众如斗寡,形名是也;三军之众,可使必受敌而无败者,奇正是也;兵之所加,如以投卵者,虚实是也。

【译文】孙子说:治理人数多的军队像治理人数少的军队一样,这是分级统辖、严密组织编制的问题;指挥人数多的军队作战,像指挥人数少的军队一样,这是用旌旗金鼓指挥的问题;全国军队之多,要使其遭受敌人进攻而不至失败的,这是“奇正”运用的问题;军队进攻敌人,要像以石击卵那样,所向无敌,这是“虚实”的问题。

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河。终而复始,日月是也;死而更生,四时是也。声不过五,五声之变,不可胜听也;色不过五,五色之变,不可胜观也;味不过五,五味之变,不可胜尝也;战势不过奇正,奇正之变,不可胜穷也。奇正相生,如循环之无端,孰能穷之?

【译文】大凡作战,一般都是以正兵挡敌,以奇兵取胜。所以,善于出奇制胜的将帅,其战法如天地那样变化无穷,像江河那样奔流不竭。周而复始,就像日月运行一样;死而复生,就像四季更替一般。声音不过五种,然而五种声音的变化,却会产生出听不胜听的声调来。颜色不过五种,然而五种颜色的变化,却会产生出看不胜看的色彩来。味道不过五种,然而五种味道的变化,却会产生出尝不胜尝的味道来。作战的方法,不过奇正两种,然而奇正的变化,却是不可穷尽的。奇正相生的变化,就像顺着圆环旋转那样,无头无尾,谁能穷尽呢?

激水之疾,至于漂石者,势也;鸷鸟之疾,至于毁折者,节也。是故善战者,其势险,其节短。势如扩弩,节如发机。

【译文】湍急的流水以飞快的速度奔泻,以致能把石块漂移,这是由于水的流速飞快形成强大的“势”的缘故;凶猛的飞鸟,以飞快的速度搏击,以致能捕杀鸟雀,这是由于短促迅猛的“节”的关系。所以,高明的将帅指挥作战,他所造成的态势是险峻的,他所掌握的行动节奏是短促而猛烈的。这种态势,就像张满的弓弩;这种节奏,犹如触发弩机

纷纷纭纭,斗乱而不可乱也;混混沌沌,形圆而不可败也。乱生于治,怯生于勇,弱生于强。治乱,数也;勇怯,势也;强弱,形也。故善动敌者,形之,敌必从之;予之,敌必取之。以利动之,以卒待之。

【译文】在纷纷纭纭的混乱状态中作战,必须使自己的部队不发生混乱;在混沌不清的情况下打仗,必须把队伍部署得四面八方都能应付自如,使敌人无隙可乘,无法击败我。向敌人诈示混乱,是由于己方组织编制严整。向敌人诈示懦弱,是由于己方具备了勇敢的素质。向敌人诈示弱小,是由于己方拥有强大的兵力。严整或混乱是由于组织编制好坏所决定的。勇敢或懦弱,是由作战态势的优劣所造成的。强弱是由双方实力大小的对比所显现的。所以,善于调动敌人的将帅,用假象迷惑敌人,敌人必为其所骗;给敌人好处引诱,敌人必然来争夺。以小利引诱调动敌人,以自己预先布置的兵力待机掩击敌人。

故善战者,求之于势,不责于人,故能择人而任势。任势者,其战人也,如转木石。木石之性,安则静,危则动,方则止,圆则行。故善战人之势,如转圆石于千仞之山者,势也。

【译文】所以善于指挥打仗的将帅;他的注意力放在任势上,努力创造有利的态势,而不责成部属,因而他就能选择适当人才,创造和运用有利的态势。善于任势的人,他指挥将士作战,好像转动木头和石头一样。木头石头的特性是放在平坦的地方比较稳定,放在陡斜的地方就容易转动。方形的东西就比较稳定,圆形的东西就容易滚动。所以,高明的将帅指挥军队与敌人打仗时所造成的有利态势,就好像把圆石从几千尺的高山上往下飞滚那样,不可阻挡。这就是军事上所谓的“势”。

六、虚实篇

孙子曰:凡先处战地而待敌者佚,后处战地而趋战者劳。故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能使敌自至者,利之也;能使敌不得至者,害之也。故敌佚能劳之,饱能饥之,安能动之。

【译文】孙子说:凡先占据战地而等待敌人的就从容、主动;后到达战地而仓促应战的就疲劳、被动。所以,善于指挥作战的人,总是调动敌人前来而不被敌人所调动。能使敌人自己来上钩的,是以利引诱的结果;能使敌人不得前来的,是以害威胁的结果。所以,敌人休整得好,能设法使他疲劳;敌人给养充分,能设法使他饥饿;敌人安处不动,能设法调动他。

出其所必趋,趋其所不意。行千里而不劳者,行于无人之地也;攻而必取者,攻其所不守也。守而必固者,守其所不攻也。故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微乎微乎,至于无形;神乎神乎,至于无声,故能为敌之司命。

【译文】出兵要向敌人无法驰救的地方,奔袭要于敌人意料不到之处。行军千里而不困顿,是因为行进在没有敌兵或敌人防守不严的地区。进攻必然夺取得手的,是因为攻击敌人不注意防守或不易守住的地方;防守必然巩固,是因为扼守敌人不敢攻或不易攻破的地方。所以,善于进攻的,能使敌人不知道如何防守;善于防守的,能使敌人不知道如何进攻。微妙呀,微妙到看不出一点形迹;神奇呀,神奇到听不出一点声音。这样,就能成为敌人命运的主宰。

进而不可御者,冲其虚也;退而不可追者,速而不可及也。故我欲战,敌虽高垒深沟,不得不与我战者,攻其所必救也;我不欲战,画地而守之,敌不得与我战者,乖其所之也。

【译文】进兵时,敌人无法抵御,是由于冲向敌人防守薄弱的地方;退却时,敌人无法追及,是由于行军很快,敌人追不上。所以,我若求战,敌人即使深沟高垒坚守,也不得不出来与我交战,是由于进攻敌人所必救的要害地方。我若不想交战,即使画地而守,敌人也无法和我交战,是因为我设法改变了敌人的去向。

故形人而我无形,则我专而敌分;我专为一,敌分为十,是以十攻其一也,则我众而敌寡;能以众击寡者,则吾之所与战者约矣。吾所与战之地不可知,不可知,则敌所备者多,敌所备者多,则吾所与战者寡矣。故备前则后寡,备后则前寡;备左则右寡,备右则左寡;无所不备,则无所不寡。寡者,备人者也;众者,使人备己者也。

【译文】所以,要使敌人显露真情而我军不露形迹,这样就能够做到自己兵力集中而使敌人兵力分散。我军兵力集中于一处,敌人兵力分散于十处,这样我就能以十倍于敌的兵力打击敌人,造成我众而敌寡的有利态势。能做到以众击寡,那么与我交战的敌人就少了。我军要与敌人交战的地方使敌人不知道,不知道,敌人就要处处防备;敌人防备的地方越多,兵力越分散,这样,我所直接攻击的敌人就不多了。所以,防备了前面,后面的兵力就薄弱;防备了后面,前面的兵力就薄弱;防备了左翼,右翼的兵力就薄弱;防备了右翼,左翼的兵力就薄弱;处处防备,就处处兵力薄弱。兵力之所以薄弱,是由于处处分兵防备的结果;兵力之所以充足,是由于迫使敌人分兵防我的结果。

故知战之地,知战之日,则可千里而会战;不知战地,不知战日,则左不能救右,右不能救左,前不能救后,后不能救前,而况远者数十里,近者数里乎?以吾度之,越人之兵虽多,亦奚益于胜败哉?故曰:胜可为也。敌虽众,可使无斗。

【译文】所以,能预知同敌人交战的地点,能预知同敌人交战的时间,这样就可跋涉千里同敌人会战。如果既不能预知交战的地点,又不能预知交战的日期,就会左不能救右,右不能救左,前不能救后,后不能救前,何况在远到几十里、近在数里的范围内做到应付自如呢?依我分析,越国的兵虽多,对于决定战争的胜败又有什么益处呢?所以说,胜利是可以争取的;敌人兵力虽多,也可以使其无法与我较量。

故策之而知得失之计,作之而知动静之理,形之而知死生之地,角之而知有余不足之处。故形兵之极,至于无形;无形,则深间不能窥,智者不能谋。因形而错胜于众,众不能知;人皆知我所以胜之形,而莫知吾所以制胜之形。故其战胜不复,而应形于无穷。

【译文】所以,要通过认真的筹算,来分析敌人作战计划的优劣和得失;要通过挑动敌人,来了解敌人的活动规律;要通过佯动示形,来摸清敌人生死命脉的所在;要通过小型交锋,来探明敌人兵力部署的虚实强弱。所以,佯动示形进入最高的境界,就再也看不出什么痕迹。看不出一点形迹,这样,就是有深藏的间谍也无法探明我方的虚实,即使老谋深算的敌人也想不出对付我的办法来。把根据敌情变化之形灵活运用战法而取得的胜利摆在众人面前,人们也看不出其中的奥妙;人们只知道我取胜的一般战法,但不知道我是怎样根据敌情的变化灵活运用这些战法而取胜的。所以,每一次战胜的策略、筹算都不是简单的重复,而是适应敌情的发展而变化无穷。

夫兵形象水,水之行,避高而趋下;兵之形,避实而击虚。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制胜。故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故五行无常胜,四时无常位,日有长短,月有死生。

【译文】用兵的规律像水,水流动的规律是避开高处而流向低处,用兵的规律是避开敌人坚实之处而攻击其虚弱的地方。水因地势的高下而制约其流向,用兵则要依敌情据而决定取胜策略。所以,用兵作战没有固定的方式方法,就像水流没有固定的形状一样;能依据敌情变化而取胜的,就称得上用兵如神。用兵的规律就像自然现象一样,五行相生相克没有固定的常胜,四季依次更替没有哪个季节固定不变,白天有短有长,月亮有暗有明,永远处于变化之中。

七、军争篇

孙子曰:凡用兵之法,将受命于君,合军聚众,交和而舍,莫难于军争。军争之难者,以迂为直,以患为利。故迂其途而诱之以利,后人发,先人至,此知迂直之计者也。(www.xing528.com)

【译文】孙子说:大凡用兵的法则,将帅受领国君的命令,从组织民众编成军队,到开赴前线驻地扎营与敌对阵,这中间最困难的事情莫过于与敌人争夺有利的制胜条件了。军争中最难的地方在于如何通过迂远曲折的道路变为直路,化患害为有利。故意迂回绕道,并用小利引诱迟滞敌人,这样就能做到比敌人后出动而先到达必争的要地,这就叫做懂得“以迂为直”的计谋。

故军争为利,军争为危。举军而争利则不及,委军而争利则辎重捐。是故卷甲而趋,日夜不处,倍道兼行,百里而争利,则擒三将军,劲者先,疲者后,其法十一而至;五十里而争利,则蹶上将军,其法半至;三十里而争利,则三分之二至。是故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

【译文】所以,两军相争既有顺利的一面,也有危险的一面。如果全军携带所有辎重去争利,就会行动迟缓而无法按时抵达预定地域;如果丢下部分军队去争利,则辎重装备就会损失。因此,卷甲急进,日夜不休息,以加倍的行程连续行军,走上百里的路程去与敌争利,则三军将领都有可能被擒,身体健壮的士卒先到了,体弱疲倦的掉了队。采用这种方法,可能只有十分之一的兵力赶到;走上五十里的路程去与敌争利,先头部队的将领就可能遭受挫败,采用这种方法部队也只有半数赶到;走上三十里的路程去争利,部队也只有三分之二能赶到。因此,军队没有辎重无以为战就会覆亡,没有粮食就不能生存,没有物资储备就难以为继。

故不知诸侯之谋者,不能豫交;不知山林、险阻、沮泽之形者,不能行军;不用乡导者,不能得地利。故兵以诈立,以利动,以分合为变者也。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掠乡分众,廓地分利,悬权而动。先知迂直之计者胜,此军争之法也。

【译文】所以,不了解列国诸侯的计谋,不能与其结交;不熟悉山林、险阻、沼泽等地形的,不能行军;不使用向导的,不能得地利。故用兵打仗以诡诈多变为根本,根据是否有利采取行动,分散或集中使用兵力,随情况而变。军队行动快速时,像飘风骤至;行动缓慢时,像严整的森林;进攻敌人时,像迅猛的烈火;驻守时,持重像山岳一样屹立不动;荫蔽时,像阴云蔽天看不见日月星辰那样;动作起来,就像万钧雷霆一样震击。分遣兵众,掳掠敌“乡”的粮食、资财;分守要地,开拓疆土;权衡利害关系,然后相机而动。懂得以迂为直计谋的,就能取得胜利。这就是争夺胜利条件的原则。

《军政》曰:“言不相闻,故为金鼓;视不相见,故为旌旗。”夫金鼓、旌旗者,所以一人之耳目也。人既专一,则勇者不得独进,怯者不得独退,此用众之法也。故夜战多火鼓,昼战多旌旗,所以变人之耳目也。

【译文】《军政》里说:“用语言指挥听不到,所以用金鼓之声;用动作指挥看不清,所以用旌旗之形。”金鼓旌旗都是用来统一军队作战行动的。军队行动既然统一了,那么勇敢的将士就不得单独前进,怯懦的也不得单独后退。这就是指挥人数众多的军队的方法。所以,夜间作战要多使用火光和锣鼓,白天作战要多使用旌旗。之所以变换这些信号,都是为了适应士卒视听的需要。

故三军可夺气,将军可夺心。是故朝气锐,昼气惰,暮气归。故善用兵者,避其锐气,击其惰归,此治气者也。以治待乱,以静待哗,此治心者也。以近待远,以佚待劳,以饱待饥,此治力者也。无邀正正之旗,勿击堂堂之陈,此治变者也。

【译文】对于敌人的军队,可以挫伤其锐气,使其士气低落;对于敌军的将帅,可以动摇其决心。军队刚投入战斗时士气旺盛;过了一段时间,士气就逐渐怠惰;到了最后,士气就完全衰竭了。所以,善于用兵的人,总是避开敌人的锐气,等到敌人士气松懈衰竭时,才去打击它,这是掌握军队士气的方法。以自己的严整来对待敌人的混乱,以自己的镇静来对待敌人的吵闹,这是掌握军心的方法。以自己的靠近战场来对待敌人的远道而来,以自己的安逸休整来对待敌人的奔走疲劳,以自己的粮足食饱来对待敌人的粮尽人饥,这是掌握军力的方法。不去迎击旗帜整齐,部署周密的敌人,不去攻击阵容严整、实力雄厚的敌人,这是掌握因敌变化的方法。

故用兵之法,高陵勿向,背丘勿逆,佯北勿从,锐卒勿攻,饵兵勿食,归师勿遏,围师必阙,穷寇勿迫,此用兵之法也。

【译文】所以,用兵的方法是:敌人占领山地,不要去仰攻;敌人背靠高地,不要从正面攻击;敌人假装败退,不要去追击;强大的敌人,不要去进攻;敌人以利诱我,不要贪食其饵;正在撤退回去的敌人,不要去拦阻;包围敌人,要留有缺口;对陷入绝境的敌人,不要去逼迫它。这些都是用兵应当掌握的方法。

八、九变篇

孙子曰:凡用兵之法,将受命于君,合军聚众,圮地无舍,衢地交合,绝地无留,围地则谋,死地则战。涂有所不由,军有所不击,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争,君命有所不受。故将通于九变之地利者,知用兵矣;将不通于九变之利者,虽知地形,不能得地之利矣。治兵不知九变之术,虽知五利,不能得人之用矣。

【译文】孙子说:大凡用兵的方法,主将受领国君的命令,征集兵员编成军队,出征时在沼泽连绵的圮地不可驻扎,在多国交界的四通之地就应结交邻国,遇到危险之地慎勿停留,遇到前有强敌后有险阻之围地就要巧出奇谋,陷入“死地”就要殊死奋战。有的道路不要行军,有的敌军不要攻击,有的城邑不要攻占,有的地方不要争夺,国君命令有的不要执行。所以,将帅能通晓九变的利弊,就是懂得用兵;将帅不能通晓九变的利弊,那么即使了解地形,也不能够得到地形之利。治兵而不知道九变的方法,虽然知道“五利”,也是不能充分发挥军队的战斗力的。

是故智者之虑,必杂于利害,杂于利而务可信也,杂于害而患可解也。

【译文】所以,明智的将帅考虑问题,总是兼顾到利害两个方面。在有利情况下考虑到有害的方面,事情就可以顺利进行;在有害情况下考虑到有利的方面,祸患就可以解除。

是故屈诸侯者以害,役诸侯者以业,趋诸侯者以利。

【译文】所以,能使诸侯屈服的,要用各国诸侯最厌恶的事情去危害他;能役使诸侯的,要用各国诸侯感到危险的事情去困扰他;能使诸侯被动奔走的,要用利益去引诱他。

故用兵之法,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也;无恃其不攻,恃吾有所不可攻也。

【译文】所以用兵的法则是,不要寄希望于敌人不来,而要依靠自己有备以待;不要寄希望于敌人不进攻,而要依靠自己有使敌人无法攻破的防御力量。

故将有五危,必死,可杀也;必生,可虏也;忿速,可侮也;廉洁,可辱也;爱民,可烦也。凡此五者,将之过也,用兵之灾也。覆军杀将,必以五危,不可不察也。

【译文】将帅有五种致命的危险:只知死拼蛮干,就可能被敌诱杀;临阵畏怯,贪生怕死,就可能被敌俘虏;急躁易怒,就可能被敌凌侮而妄动;方正不苟,过于自尊,就可能被敌设计诟辱而入敌人的圈套;不分情况仁慈爱民,唯恐杀伤士众,就可能被敌出奇烦扰而陷于被动。以上五点,是将帅易犯的过失,是用兵的灾害。军队的覆灭,将帅的被杀,一定是由于这五种致命危险造成的,这是为将帅的人不可不慎重辨析的。

九、行军篇

孙子曰:凡处军、相敌:绝山依谷,视生处高,战隆无登,此处山之军也。绝水必远水;客绝水而来,勿迎之于水内,令半济而击之,利;欲战者,无附于水而迎客;视生处高,无迎水流,此处水上之军也。绝斥泽,惟亟去无留;若交军于斥泽之中,必依水草而背众树,此处斥泽之军也。平陆处易而右背高,前死后生,此处平陆之军也。凡此四军之利,黄帝之所以胜四帝也。

【译文】孙子说:大凡对军队的安顿处置以及对敌情的观察判断,有如下原则:通过山地,须依傍溪谷,面南朝阳,而居隆高之地,不可仰攻居高临下之敌,这是在山地处军的一般方法原则。横渡江河,一定要远水驻扎;敌若涉水而来,切勿在水中迎击,而要等他们渡过一半左右时再攻击,这样较为有利;如果想同敌人交战,则不要傍水而阵,以免陷于被动;要居高面阳而处;勿居下游而面迎水流,这是在江河湖汊地带处军的一般方法原则。通过盐碱池沼地带,一定要赶快离去,不要停留;若在此地与敌人遭遇,则需依傍水草、背靠林木而居,这是在盐碱池沼地带处军的一般方法原则。在开阔的平原地区,亦须择无坎陷之地而居,将主要侧翼倚托高地,前低后高,这是在平原地带处军的一般方法原则。掌握上述四种处军原则,并充分发挥其作用乃是黄帝之所以战胜周围四个部族酋长的原因所在。

凡军好高而恶下,贵阳而贱阴,养生而处实,军无百疾,是谓必胜。丘陵堤防,必处其阳而右背之,此兵之利,地之助也。上雨,水沫至,欲涉者,待其定也。凡地有绝涧、天井、天牢、天罗、天陷、天隙,必亟去之,勿近也。吾远之,敌近之;吾迎之,敌背之。军行有险阻、潢井、葭苇、山林、荟者,必谨复索之,此伏奸之所处也。

【译文】大凡驻军,总是喜欢干燥的高地,而不喜欢潮湿的洼地;重视向阳之地,而避开阴暗之地;傍水草而居以便休养人马,背高依固而处以便军需物资供应。这样,军中疫病不生,必胜才有保证。如遇丘陵堤防,一定要据其南面朝阳之处,而将主要侧翼倚托于它。根据上述原则处军之所以对军队有利,都是由于能充分发挥地理条件的辅助作用所致。上游下雨,水沫流至,要想涉渡,就需等到水势稳定以后。大凡要通过“天涧”、“天井”、“天牢”、“天罗”、“天陷”与“天隙”之地,必须尽快离去,不要接近。我军要远离它,而让敌人靠近它;我军要面向它,而让敌人背靠它。驻军附近若有山险水阻、坑坎沼泽、芦苇丛生、林木茂密、草树蒙笼之处,必须认真地进行全面、彻底的搜索,因为这都是隐藏敌人奸细的地方。

敌近而静者,恃其险也;远而挑战者,欲人之进也;其所居易者,利也。众树动者,来也;众草多障者,疑也;鸟起者,伏也;兽骇者,覆也;尘高而锐者,车来也;卑而广者,徒来也;散而条达者,樵采也;少而往来者,营军也。辞卑而益备者,进也;辞强而进驱者,退也;轻车先出居其侧者,陈也;无约而请和者,谋也;奔走而陈兵车者,期也;半进半退者,诱也。杖而立者,饥也;汲而先饮者,渴也;见利而不进者,劳也。鸟集者,虚也;夜呼者,恐也;军扰者,将不重也;旌旗动者,乱也;吏怒者,倦也;粟马肉食,军无悬,不返其舍者,穷寇也。谆谆翕翕,徐与人言者,失众也;数赏者,窘也;数罚者,困也;先暴而后畏其众者,不精之至也;来委谢者,欲休息也。兵怒而相迎,久而不合,又不相去,必谨察之。

【译文】敌人逼近而安静的,是它有险可恃;离我军较远就来挑战的,是企图诱我前进;不据险而据平地宿营的,其中必有利便之处。林木摇动,是敌人伐木开道,隐蔽来袭;草丛中设有许多障碍物,是敌人搞的疑兵之计;鸟雀惊飞,是下面有伏兵;野兽骇逃,是敌人大举前来突袭。尘埃高起而锐直,是敌人的战车奔驰而来;低矮而广阔,是敌人的步卒正在开来;疏散而呈条缕状,是敌人在砍柴拖薪;稀少而往来移动,则是敌人正在以轻兵安营扎寨。措辞谦卑,但却在加强战备的,是敌人在准备进攻;措辞强硬而又作出要进攻架势的,则是要准备撤退。轻车先出,部署在两翼的,是在布列阵势;敌人尚未受挫,却来请求讲和的,是敌人在搞阴谋;敌人急速奔走而布列战车的,是在期待同我决战;欲进不进,欲退不退的,是在诱我上钩。敌兵斜倚兵杖而立,是饥饿的表现;役卒汲水而先饮,是干渴的表现;敌人见利而不去夺取,是疲劳的表现。乌鹊群集,下面必无敌人;夜间惊呼,是恐惧不安的表现;军士自相扰乱,是将帅威令不重的表现;旌旗摇动不整,是军纪不严队伍混乱的表现;军吏烦怒,是军队疲惫的表现;杀马而食,是军队缺乏粮食的表现;饮具悬置不用,军不归幕而暴露野宿,这就是计穷势极而准备拼死的穷寇了。絮絮叨叨、慢声细语地讲话,是不得人心。频繁赏赐,是处境困迫。动辄处罚,是一筹莫展。先行暴而后又害怕其部众,那就是最不精明的了。敌遣使者前来致礼言好,是想休兵息战。敌若逞怒而来,久不与我交战,而又不退去,就一定要谨慎观察它的举止动向了。

兵非益多也,惟无武进,足以并力、料敌、取人而已;夫惟无虑而易敌者,必擒于人。

【译文】兵众不是越多越好,只要不刚武轻进,并能集中兵力、判明敌情和取得部众的信任支持就行;只有那种没有头脑而又轻敌的人,就一定会成为敌人的俘虏。

卒未亲附而罚之则不服,不服则难用也;卒已亲附而罚不行,则不可用也。故令之以文,齐之以武,是谓必取。令素行以教其民,则民服;令素不行以教其民,则民不服。令素行者,与众相得也。

【译文】士卒尚未亲近归附,就严刑峻法,那么他们就不会心悦诚服;不服,就难以用来作战。士卒已经亲近归附,但若仍不厉行军法军纪,那也不可用来作战。所以,应以政治道义去加强教育而使之悦服,同时也须以刑威去整治部众的行为而使之齐一。这样,就必能取得部众的爱戴和敬畏。法令若于平素就能得到贯彻执行,在此情况下指挥部众作战,部众就会服从;法令若平素就得不到贯彻执行,在此情况下去指挥部众作战,部众就不会服从。只有使军纪法令行之有素,才能与部众和睦相处,并得到他们的支持和拥戴。

十、地形篇

孙子曰:地形有通者,有挂者,有支者,有隘者,有险者,有远者。我可以往,彼可以来,曰通;通形者,先居高阳,利粮道,以战则利。可以往,难以返,曰挂;挂形者,敌无备,出而胜之;敌若有备,出而不胜,难以返,不利。我出而不利,彼出而不利,曰支;支形者,敌虽利我,我无出也;引而去之,令敌半出而击之,利。隘形者,我先居之,必盈之以待敌;若敌先居之,盈而勿从,不盈而从之。险形者,我先居之,必居高阳以待敌;若敌先居之,引而去之,勿从也。远形者,势均,难以挑战,战而不利。凡此六者,地之道也;将之至任,不可不察也。

【译文】孙子说:地形有通形、挂形、支形、隘形、险形、远形六种。我可以去、敌也可以来的,叫通形。在通形地区,要抢先占领隆高朝阳之处驻扎,并确保粮道畅通。这样再与敌交战就较有利。可以前往而难以返回的,叫挂形。在挂形地区,敌若无备,就迅速出击而战胜它;敌若有备,出击而不能取胜,又难以返回,就不利了。我方出击不利,敌人出击也不利的,叫支形。在支形地区,敌虽以利诱我,我也不要出击,而率众撤离,待敌人出来一半时再攻击它,这样有利。在隘形地区,我若首先占领,一定要封锁隘口以等待敌人的到来;如果敌人首先占据,并已封锁隘口,就不要去打它,若还没有封锁隘口,就可以打它。在险形地区,我若首先占领,一定要驻扎在隆高向阳之处,以待敌人到来;敌若首先占领,那就率部离去,不要打它。在远形地区,双方地势均等,难以挑战,战也不利。上述六条,是利用地形的一般原则,是将帅的重大责任所在,不可不认真考察、研究。

故兵有走者,有驰者,有陷者,有崩者,有乱者,有北者。凡此六者,非天之灾,将之过也。夫势均,以一击十,曰走。卒强吏弱,曰驰。吏强卒弱,曰陷。大吏怒而不服,遇敌怼而自战,将不知其能,曰崩。将弱不严,教道不明,吏卒无常,陈兵纵横,曰乱。将不能料敌,以少合众,以弱击强,兵无选锋,曰北。凡此六者,败之道也;将之至任,不可不察也。

【译文】军队在作战时会出现“走”、“驰”、“陷”、“崩”、“乱”和“北”六种现象。这六种现象,并非是由地理条件造成的祸害,而是由将帅的过失造成的。凡敌我双方力量相当,却以一击十,这叫“走”。士卒强悍而将佐懦弱,这叫“驰”。将佐强悍而士卒懦弱,这叫“陷”。偏裨校佐怨怒而不服主将之命,遇敌忿而擅自出战,主将又不知他的才能,这叫“崩”。将帅懦弱缺乏威严,管理教育无章法,布兵列阵杂乱不整,这叫“乱”。将帅不能正确判断敌情,而以少击众、以弱击强,又无选拔之精锐,这叫“北”。以上六种情况,都是造成战争失败的原因,将帅的重大责任所在,是不可不认真考察研究的。

夫地形者,兵之助也。料敌制胜,计险厄、远近,上将之道也。知此而用战者必胜,不知此而用战者必败。故战道必胜,主曰无战,必战可也;战道不胜,主曰必战,无战可也。故进不求名,退不避罪,唯人是保,而利合于主,国之宝也。

【译文】地形是用兵打仗的辅助条件。正确判断敌情以克敌制胜,考察地形地势的险厄平易和算计道路的迂远近便,这是高明的将帅所应懂得的道理和应掌握的法则。明白这一点并用于指挥作战,就一定能胜利;不明白这一点,去指挥作战,就一定会失败。按照一般的作战规律,如有必胜把握,即使国君不让打,也应该坚决打;但根据一般的作战规律,没有必胜把握,即使国君要打,也应该坚决不打。所以,身为将帅,进不求战胜之名,退不避违命之罪,只求保全民众的生命财产和符合国君的根本利益就行,这样的将帅才是国家最宝贵的财富。

视卒如婴儿,故可与之赴深溪;视卒如爱子,故可与之俱死。厚而不能使,爱而不能令,乱而不能治,譬若骄子,不可用也。

【译文】看待士卒如同看待婴儿一样,那就可以和他们一起去共患难;看待士卒如同看待爱子一样,那就可以和他们一起去同生死。但若一味厚养而不能使用他们,一味宠爱而不能使他们听从号令指挥,违法乱纪而不能整治,那就有如娇生惯养的孩子,不能用来打仗了。

知吾卒之可以击,而不知敌之不可击,胜之半也;知敌之可击,而不知吾卒之不可以击,胜之半也;知敌之可击,知吾卒之可以击,而不知地形之不可以战,胜之半也。故知兵者,动而不迷,举而不穷。故曰:知彼知己,胜乃不殆;知天知地,胜乃不穷。

【译文】只知道自己的部队能打,而不知道敌人不可以打,获胜的可能只有一半;只知道敌人可以打,而不知道自己部队不能打,获胜的可能只有一半;知道敌人可以打,也知道自己部队能打,但不知道地形不利于作战,获胜的可能也只有一半。所以,懂得用兵打仗的人,行动起来不会迷惑,策略措施能变化多端而不会穷竭。所以说,了解对方,也了解自己,克敌制胜就不会出问题;如果再了解天时、地利,那么,胜利的取得就有绝对把握了。

十一、九地篇

孙子曰:用兵之法,有散地,有轻地,有争地,有交地,有衢地,有重地,有圮地,有围地,有死地。诸侯自战之地,为散地。入人之地而不深者,为轻地。我得则利,彼得亦利者,为争地。我可以往,彼可以来者,为交地。诸侯之地三属,先至而得天下之众者,为衢地。入人之地深,背城邑多者,为重地。行山林、险阻、沮泽,凡难行之道者,为圮地。所由入者隘,所从归者迂,彼寡可以击吾之众者,为围地。疾战则存,不疾战则亡者,为死地。是故散地则无战,轻地则无止,争地则无攻,交地则无绝,衢地则合交,重地则掠,圮地则行,围地则谋,死地则战。

【译文】孙子说:按照用兵作战的一般法则,战地可分为散地、轻地、争地、交地、衢地、重地、圮地、围地、死地九种。在本国境内与敌作战的,叫散地。进入敌境不远之处作战的,叫轻地。我军占领对我有利,敌军占领也对敌有利的,叫争地。我军可以去,而敌军也可以来的,叫交地。有多国交界,先到就能取得多数诸侯援助支持的,叫衢地。深入敌境,背对敌人城邑已经很多的,叫重地。山高水险、林木茂密、水网纵横,凡难以通行的,叫圮地。进军之路狭隘,回归之路迂远,敌人可以少击众的,叫围地。疾速进战就可以存活,不疾速进战就可能败亡的,叫死地。因此,在散地,不宜与敌作战;进轻地,不宜停留;处争地,不要唐突出击;遇交地,慎无贸然断敌通道;逢衢地,则注意结交诸侯;深入重地,则需掠夺以继食;碰上圮地,要迅速通过;陷入围地,要运谋设计以脱困境;若置之死地,那就要奋勇作战以死里求生了。

所谓古之善用兵者,能使敌人前后不相及,众寡不相恃,贵贱不相救,上下不相收,卒离而不集,兵合而不齐。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敢问:“敌众而整将来,待之若何?”曰:“先夺其所爱,则听矣。”兵之情主速,乘人之不及,由不虞之道,攻其所不戒也。

【译文】所谓古时善于用兵打仗的人,能使敌人首尾不相策应配合,大部队和小部队不相协同依持,官兵不能相互救援,上下不能收聚合拢,士卒散离不能集中,遇上交战队形也杂乱不整。对于军队的行动,有利就打,不利则停止行动。若敌人众多且部伍严整而前来攻我,用什么办法对付它呢?回答是:先打掉它最重视的有利条件,那它就会乖乖地听从我的摆布了。用兵打仗的原则,主要是靠动作神速,乘敌猝不及防,从意想不到的道路,去攻击它虚懈无备之处。

凡为客之道,深入则专,主人不克;掠于饶野,三军足食;谨养而勿劳,并气积力,运兵计谋,为不可测。投之无所往,死且不北。死焉不得,士人尽力。兵士甚陷则不惧,无所往则固,深入则拘,不得已则斗。是故其兵不修而戒,不求而得,不约而亲,不令而信,禁祥去疑,至死无所之。吾士无余财,非恶货也;无余命,非恶寿也。令发之日,士卒坐者涕沾襟,偃卧者涕交颐,投之无所往者,诸、刿之勇也。

【译文】大凡进入敌国作战的一般原则是:深入敌境越深,士卒就齐心,敌人就无法战胜我军;要在敌人富饶的乡村进行抄掠,以保证我军人马给养的补充接济;要切实注意部队的保养而不要劳顿,增强士气,养精蓄锐,部署兵力,巧设计谋,使敌人莫测我军虚实及意图。将部众投向无路可走的绝境,他们就会产生一种纵使战死也不败退的心理;既有这样必死的决心,怎么能得不到将士们的奋力作战呢?士卒深陷危亡之境,就不恐惧;走投无路,就心专志固,不会动摇;深入重地,就心坚志齐拘而不散,迫不得已,就会拼命死战。所以,这样的军队不经调治就会自行戒备;不用要求就会积极完成任务;不待约束就能亲和团结;不待号令就能服从;禁止妖祥迷信,消除惑人之言,他们就至死也不会败退。我军将士没有多余的钱财,并不是不爱财物;他们拼命死斗,并不是厌恶生命。当作战命令发布之日,士卒们坐着的泪洒衣襟,仰卧的泪流满面。把他们带入无路可走的绝境,就会像专诸和曹刿那样勇敢杀敌了。

故善用兵者,譬如率然;率然者,常山之蛇也。击其首则尾至,击其尾则首至,击其中则首尾俱至。敢问:“兵可使如率然乎?”曰:“可。”夫吴人与越人相恶也,当其同舟而济,遇风,其相救也如左右手。是故方马埋轮,未足恃也;齐勇若一,政之道也;刚柔皆得,地之理也。故善用兵者,携手若使一人,不得已也。

【译文】善于指挥作战的人,能使部队像率然一样。率然是恒山的一种蛇,这种蛇,打它的头部,尾部就来救应;打它的尾部,头部就来救应;打它的腹部,头部和尾部都来救应。请问:可以使军队像率然蛇那样吗?回答是:可以。吴国人和越国人虽彼此相互仇视,但当他们同舟共济时,相互救援就像人的左右手一样。因此,用并联战马和掩埋车轮来表示阵法的严整和稳固是靠不住的;能使三军之众无不齐力同勇,靠的是治理军队方法得当。能使刚强、软弱的士兵都能发挥作用,靠的是合理利用地形。所以,善于用兵打仗的人,能使三军部队携手团结得像一个人一样,这是由于客观环境条件迫使他们不得不这样做的缘故。

将军之事,静以幽,正以治,能愚士卒之耳目,使之无知;易其事,革其谋,使人无识;易其居,迂其途,使人不得虑。帅与之期,如登高而去其梯。帅与之深入诸侯之地,而发其机,焚舟破釜,若驱群羊,驱而往,驱而来,莫知所之。聚三军之众,投之于险,此谓将军之事也。九地之变,屈伸之利,人情之理,不可不察。

【译文】将帅最重要的是要做到沉着冷静,幽深莫测,公正严明。可以蒙蔽士卒的耳目,不使他们知道军政大事;临时变更业已布置的事情,中途改易原来的计划,让人摸不着头脑;经常改换防地,故意绕道行军,使人莫明其妙。对部队下达战斗任务,就如同登高而抽去梯子那样让他们后退无路。将帅统率部队深入敌国,要像击发弩机一样,速战速决。烧掉船只,砸烂军锅,以示死战的决心。把士兵像驱赶羊群一样,驱过来,赶过去,他们不知究竟要到哪里去。聚拢三军部众,将它们投于险境,这就是统帅指挥作战的要务。对各种不同地理环境条件的处置,对攻防、进退等不同策略原则的正确运用,以及对部众在不同环境条件下的心理变化规律的了解掌握,这些都是将帅所不可不审慎考察研究的。

凡为客之道,深则专,浅则散。去国越境而师者,绝地也;四达者,衢地也;入深者,重地也;入浅者,轻地也;背固前隘者,围地也;无所往者,死地也。是故散地,吾将一其志;轻地,吾将使之属;争地,吾将趋其后;交地,吾将谨其守;衢地,吾将固其结;重地,吾将继其食;圮地,吾将进其涂;围地,吾将塞其阙;死地,吾将示之以不活。故兵之情,围则御,不得已则斗,过则从。

【译文】大凡进入敌国境内作战的一般规律是:进入敌境越深,部队就心专志固;进入敌境越浅,军心就易离散。离开本国进入敌境作战的,那是绝地。四通八地的,是衢地。深入敌境的,是重地。进入敌境而不深的,是轻地。后背险固而前阻隘的,是围地。走投无路的,是死地。所以,在散地,要使部队心志专一;入轻地,要使部队急速行进;处争地,要使迟后者快速跟上;遇交地,要谨慎防守;逢衢地,要加强巩固与邻国诸侯的结交;深入重地,要掠敌继食;碰上圮地,要赶快通过;陷于围地,要堵塞缺口,示无所往;置之死地,那就要显示必死的决心,以拼命求活。所以部队心理的变化规律就是:一被围困,就想抵抗;迫不得已,就会狠命死斗;深陷危境,就会言听计从。

是故不知诸侯之谋者,不能预交;不知山林、险阻、沮泽之形者,不能行军;不用乡导者,不能得地利。四五者,不知一,非霸王之兵也。夫霸王之兵,伐大国,则其众不得聚;威加于敌,则其交不得合。是故不争天下之交,不养天下之权,信己之私,威加于敌,故其城可拔,其国可隳。施无法之赏,悬无政之令,犯三军之众,若使一人。犯之以事,勿告以言;犯之以利,勿告以害。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夫众陷于害,然后能为胜败。故为兵之事,在于顺详敌之意,并敌一向,千里杀将,此谓巧能成事者也。

【译文】所以,不了解列国诸侯的战略意向,就不能与它结交;不熟悉山林、险阻、沼泽等地理情况,就不能行军;不用向导,就不能得地利。如上几个方面的事,如果有一项不知道,就不能算是王霸之兵。所谓“王霸之兵”,讨伐大国,能使其惧我而聚拢不起兵众;把兵威加到敌人头上,能使其得不到盟国诸侯的配合策应。所以,即使不争着去与天下诸侯结交,也不在天下诸侯间蓄养自己的权势,只要把兵威加到敌人头上,就可拔取它的城邑,毁灭它的国家。施行超出惯例的奖赏,颁布打破常规的命令。指挥全军部众就像指使一个人一样。只让他们去做具体的事情,而不向他们说明谋略意图;只告诉他们有利的一面,而不告诉他们有害的一面。把他们投入亡地,他们就会拼命求活;让他们陷入死地,他们就会死里求生。军队陷于危亡的境地,就能在极为不利的情况下夺取战争胜败的主动权,化害为利,转败为胜。所以,用兵打仗这种事,关键就在于能审慎考量敌人的意向,集中兵力于主攻方向,纵千里奔袭,也要擒杀敌将。这就是所谓能用妙策成大事。

是故政举之日,夷关折符,无通其使;厉于廊庙之上,以诛其事。敌人开阖,必亟入之。先其所爱,微与之期。践墨随敌,以决战事。是故始如处女,敌人开户;后如脱兔,敌不及拒。

【译文】因此,作战行动开始之时,就须封锁关口,销毁通行符证,不许敌使往来。同时在庙堂里谋划计谋,研究作战大事。敌人一旦有隙可乘,必须采取迅速行动,趁机而入。抢先夺取其所仗恃的有利条件,而不必同它约期会战。破除成规,因敌变化,灵活决定自己的作战行动。开始时,要像处女一样沉静以等待时机;敌人一旦弱点暴露,就须像脱兔那样采取迅速行动,使它来不及抵抗。

十二、火攻篇

孙子曰:凡火攻有五:一曰火人,二曰火积,三曰火辎,四曰火库,五曰火队。行火必有因,烟火必素具。发火有时,起火有日。时者,天之燥也。日者,月在箕、壁、翼、轸也,凡此四宿者,风起之日也。

【译文】孙子说:大凡火攻,其形式有五种:一是焚烧敌军人马;二是焚烧敌军储备;三是焚烧敌军辎重;四是焚烧敌军仓库;五是焚烧敌军运输设施。实施火攻必须具备一定的条件,引火之物平时就要有所准备。发动火攻要看天时,放火要选准日期。所谓天时,是指气候干燥的季节;所谓日期,是指月球行经箕、壁、翼、轸这四个星宿位置的时候。当月球行经这四个星宿的时候,就是起风的日子。

凡火攻,必因五火之变而应之。火发于内,则早应之于外。火发兵静者,待而勿攻,极其火力,可从而从之,不可从而止。火可发于外,无待于内,以时发之。火发上风,无攻下风。昼风久,夜风止。凡军必知五火之变,以数守之。

【译文】大凡实施火攻,就必须根据上述五种不同火攻方式灵活运用并派兵配合接应。若在敌人内部放火,就须及早派兵从外边策应。若火已烧起,而敌人仍然保持安静的,要观望等待,不要贸然进攻;等火势猛烈时,再视情况,可以进攻就进攻,不可以进攻就停止。从外面放火,不必等待内应,只要时机合适就放火。放火要在上风,不可从下风进攻敌人。白天风刮久了,到夜间就会停止。大凡指挥军队作战,都必须懂得上述五种火攻形式的灵活变化,一旦发火的时机到来,就施行火攻。

故以火佐攻者明,以水佐攻者强。水可以绝,不可以夺。

【译文】所以,用火来辅助进攻,成效就显著;用水来辅助进攻,攻势就能加强。但水却只能阻断敌人,却不能摧毁敌人。

夫战胜攻取,而不修其功者,凶。命曰费留。故曰:明主虑之,良将修之,非利不动,非得不用,非危不战。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怒可以复喜,愠可以复悦;亡国不可以复存,死者不可以复生。故明君慎之,良将警之。此安国全军之道也。

【译文】打了胜仗,夺取了城邑土地,而不能及时论功行赏的,就必定会有祸患。这种情况叫做“费留”。所以,明智的国君要慎重考虑这件事,贤良的将帅要认真对待这件事。没有好处就不要行动;没有取胜的把握就不要用兵;不到危急关头就不要开战。国君不可以因一时的怨忿而发动战争,将帅不可以因一时的恼怒而贸然出战。符合国家利益就行动,不符合国家利益就停止用兵。怨忿可以转变成喜悦,恼怒也可以重新变为高兴;而一旦国家灭亡了就不能重复存在,人死了就不能再生。所以,明智的国君要慎重,贤良的将帅要警惕,这是安定国家和保全军队的重要原则。

十三、用间篇

孙子曰:凡兴师十万,出征千里,百姓之费,公家之奉,日费千金;内外骚动,怠于道路,不得操事者,七十万家。相守数年,以争一日之胜,而受爵禄百金,不知敌之情者,不仁之至也,非人之将也,非主之佐也,非胜之主也。故明君贤将,所以动而胜人,成功出于众者,先知也。先知者,不可取于鬼神,不可象于事,不可验于度,必取于人,知敌之情者也。

【译文】孙子说:大凡出兵十万,征战千里,百姓的耗费、公家的开支,每天都要花去千金之巨。全国上下骚动不安,人们来往奔波而疲惫不堪,不能从事正常耕作的多达70万户。这样相持数年,就是为了决胜于一旦。在此情况下,若因爱惜爵禄和金钱,不肯重用间谍,以致不了解敌情而导致失败,那就是最不仁慈了。这种人不配充当三军的统帅,不配担任国君的辅佐,也不是胜利的主宰。明智的国君和贤能的将帅,之所以一出兵就能战胜敌人,成功超出众人,就在于事先就能察知敌情。预知敌情,不可从鬼神祈祷那里去获取,不可从求签问卜那里去推知,也不可从对度的简单验算中去求得,而必须从了解敌情的人那里去获得。

故用间有五:有因间,有内间,有反间,有死间,有生间。五间俱起,莫知其道,是谓神纪,人君之宝也。因间者,因其乡人而用之。内间者,因其官人而用之。反间者,因其敌间而用之。死间者,为诳事于外,令吾间知之,而传于敌间也。生间者,反报也。

【译文】使用间谍有五种方式,即因间、内间、反间、死间和生间。五种间谍若都能使用起来,就可以使敌人无从捉摸我用间的规律,这就是使用间谍的神妙莫测的方法,也是国君克敌制胜的法宝。所谓因间,是利用敌国同乡做间谍;内间是利用敌国的官吏做间谍;反间是利用敌方间谍做我方间谍;死间就是故意制造与散布假情报,通过我方间谍将假情报传给敌间而诱使敌人上当受骗;生间是潜入敌国侦察后能活着返回报告敌情的人。

故三军之事,莫亲于间,赏莫厚于间,事莫密于间。非圣智不能用间,非仁义不能使间,非微妙不能得间之实。微哉微哉!无所不用间也。间事未发,而先闻者,间与所告者皆死。

【译文】所以,在军队中,没有比间谍更亲信的人;军中的奖赏,没有比间谍更优厚的;军中的事情,也没有比间谍更机密的。不具备超凡才智的人不能使用间谍;不以仁慈慷慨的人不能指使间谍;缺乏谋虑精细的人就不能正确判断所获敌情的真伪。微妙啊!微妙啊!无事无处不在使用间谍啊。间谍工作还未开展,而秘密就泄露出去,那么间谍本人和了解内情的人都得处死。

凡军之所欲击,城之所欲攻,人之所欲杀,必先知其守将、左右、谒者、门者、舍人之姓名,令吾间必索知之。

【译文】凡是要准备攻击的敌军,要准备拔取的城邑,要准备刺杀的敌方人员,都必须事先就察知其警卫将吏、左右亲信、接待传达的官员、门卫、近侍门客等有关人员的姓名,令我方间谍一定要侦察清楚。

必索敌人之间来间我者,因而利之,导而舍之,故反间可得而用也。因是而知之,故乡间、内间可得而使也。因是而知之,故死间为诳事,可使告敌。因是而知之,故生间可使如期。五间之事,主必知之,知之必在于反间,故反间不可不厚也。

【译文】一定要搜查出敌人派来刺探我方情报的间谍人员,并用重金收买他,优礼款待他,引诱开导他,然后再放他回去。这样,反间就可以为我所用了。通过反间了解敌情,那么,乡间和内间就可为我所用;通过反间了解敌情,那么,死间就能将假情报传给敌人;通过反间了解敌情,那么,生间也可按预定时间回报敌情。五种间谍的使用,国君都必须亲自过问并了解掌握五间的使用情况。了解情况关键在于使用反间。所以,对反间是不能不给予优厚待遇的。

昔殷之兴也,伊挚在夏;周之兴也,吕牙在殷。故惟明君贤将,能以上智为间者,必成大功。此兵之要,三军之所恃而动也。

【译文】从前殷商的兴起,是由于重用了曾在夏朝为臣的伊尹,他了解并熟悉夏朝的情况;周朝的兴起,是由于重用了了解商朝情况的吕牙。所以,明智的国君和贤能的将帅,能任用具有高尚智慧的人充当间谍,就一定能成大功。这是用兵作战的关键一环,整个军队都要依靠间谍提供的情报来决定军事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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