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尔则的正义与抽象-自由主义者与社群主义者

第四章　瓦尔则：正义与抽象

麦克尔·瓦尔则(Michael Walzer)有关罗尔斯自由主义的批评可以被定位于与我们已经考察过的另外三个社群主义思想家明显不同的层次上。与桑德尔不同，瓦尔则主要不是参与对罗尔斯的人的观念的批评；与麦金太尔和泰勒不同的是，他没有兴趣表述一个有关西方文化的宏大叙事，并且从这一说明中演绎出对于一般意义上的自由主义和特殊意义上的罗尔斯自由主义的批评。他在《正义诸领域》(Spheres of Justice)一书中提出的观点，主要集中于什么样的方法论适合于政治理论这一问题上；瓦尔则想要知道，一个人应该怎样着手建构并且为一种正义理论辩护。更为特别的是，他集中关注的是，我们应该如何理解一种正义理论想要说明有关它的分配原则的那些善，从而对于他所认定的罗尔斯理论有关这一问题的理解进行攻击。

瓦尔则论证的精髓可能是在于他下述主张：“不同的社会善应该根据不同的理由、不同的程序、由不同的行动者加以分配；所有这些差别都来自于对于社会善的根本不同的理解——历史与文化的排他主义不可避免的结果”。(SJ，p. 6)我们应该注意，从这一简短引文的一开始便存在两个明显的论证线索。一方面，有一个“不同的社会善根据不同的理由分配”的实质性主张，我们将称之为这一理论“有区别的实质”。是这样一种观点，如他的著作标题所暗示的那样，不同的善构成了适应于特殊的分配安排的各不相同的分配领域，正义便存在于自律的分配之中。因此，例如，诸如卫生保健这样一种善的分配，便要依据特别适应于那种善的原则而不能与诸如金钱那样的完全属于其他领域的诸善相混淆。另一方面，存在着相当明显的一点，即这些差别来自于对于“社会善本身的不同的理解”，并且这种理解是“历史与文化的特殊主义不可避免的结果”，我们将称之为“特殊主义方法论”。这是这样一种观点，要弄清特殊的诸善应该如何分配的方式，就要考察那些善在讨论中的特定的文化中是被如何理解的。如这最后一句话所暗示并且如我们将在本章所看到的那样，瓦尔则反对两种不同种类的抽象，并且坚持两个不同种类的特殊性或者特异性。政治理论家应该认识到这样两点，即分配原则一定要适应特殊的善，而特殊的善的原则一定是特殊的文化的。罗尔斯被认为在这两个方面是有缺欠的。(www.xing528.com)

正是瓦尔则的特殊性方法论表明，他对于自由主义的批评何以应该被放在我们的问题议程中；因为正义必须是文化特殊性的原则这一观念决定了其对于任何体现普遍性的政治理论的敌视(我们议程的第三个主题)。此外，和桑德尔一样，瓦尔则也谨慎地提供了特殊的小心的论证，并且引证罗尔斯的理论，以便验证罗尔斯自由主义在其方法论上不是充分特殊性的；所以，我们可以清楚地说明这样一种感觉，即瓦尔则的著作，仅仅是通过我们夸张的摘要，被有意地当做对于罗尔斯的批评。可能不很清楚的是瓦尔则与我们已经考察过的其他作家的相似程度。特别是，他的著作是以善为导向而不是以人为导向的；他从没有提及支撑他所反对的罗尔斯理论那些方面的人的观念，而是专注于特定的善对于它所要分配的人的意义。这可能暗示着他的方法最好被看做是对于罗尔斯理论分配方面的关注，而不是强调对于个人自由与共同体之间关系的关注，我们已经断言这是社群主义批评的特别关注。然而，如我们将要看到的那样，瓦尔则集中关注于诸善与适应于其分配的原则，其中包括一个有关作为价值宝库的共同体的重要性的主张以及由此而得出的，较为含蓄的，有关共同体对于个人的优先性的主张；他批评的关键要素可以换一种方式来叙述，把它们与某种人的观念以及什么是他们的利益或者福祉所在这一方面更为直接地联系起来加以叙述。此外，也将变得十分清楚的是，瓦尔则持有异议的罗尔斯有分配问题的前提假定，在事实上是罗尔斯对于个人自由特别关注的结果——集中体现在他所反对的在政治领域中对于善观念的援用。

基本定向就是这些。现在我们必须从他对于方法论抽象的攻击开始，概要介绍瓦尔则批评的主要之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