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一个早上,儿子张晓为瘫痪在床的母亲穿好衣服,洗完脸,又端来一碗热乎乎的面条看着她吃完,才放心地匆匆出门。
母亲恋恋不舍地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心事重重……
今天,6月7日,是儿子参加高考的第一天,儿子的考试结果怎么样,尚不知晓。可一旦儿子考上了,“那可怎么办?我不能再让儿子背着我去上学,我不能再成为儿子的累赘……”母亲用完全变形的手艰难地扯过一张卷纸,低头擦拭泪水,开始“胡思乱想”,决定为拖累了十四年的儿子“做最后一件事”。
考场内的张晓无从知晓母亲的心思,但他对母亲的惦记一时一刻也没有放下。
中午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张晓的心里仿佛也被一团火烧着。他想,一个上午不在母亲身边,母亲饿了吧?渴了吧? 自己临走时母亲怕大小便又失禁而不喝水……就这样一边想着为母亲做饭、接尿、递水,张晓一边身不由己地离开考场疾步往家赶,走着走着,张晓跑了起来……“妈!我回来了!”当他满头大汗地站在母亲面前时,眼前的一幕令张晓惊呆了,母亲手里拿着一把剪刀已剪下她的头发,正在试图往脖子上……
张晓一把夺过剪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妈!您是我的全部啊!是我活下去的精神支柱。如果没有妈妈,我奋斗下去还有什么意义?”病床上的母亲心如刀绞:“儿呀,妈多少次都有这样的想法了,只是撂不下你啊……”母亲哽咽难语,“儿呀,妈是想临走给你留点啥呀,这头发兴许还能卖点钱呐……”
长跪不起的张晓把脸深深地埋进母亲怀里,汹涌而出的,很湿很咸很热的,是泪……
张晓不会忘记,1993年3月21日,对才四岁的自己来说,是一个噩梦般的日子。就在这天,父亲因为车祸去世,不到一个星期,母亲因严重类风湿性关节炎瘫痪在床。
一个完整的家庭,瞬间支离破碎。家庭的重担就落在自己的肩上。张晓含着泪对自己说:我要坚强,我要养活母亲!
于是,在艰辛的人生路上,这位勇敢的阳光少年,开始含泪奔跑……
才四岁的他还没灶台高,够不着,就踩着小板凳学做饭,时不时被溅出的米汤烫伤小胳膊。第一次,熬了碗半生的粥,端到母亲面前的时候,觉得自己好像一天之内就长大了。
母亲长年卧床不能动弹,可是张晓为了让她的衣服、脸、身子永远都是干干净净的,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替她洗脚、剪指甲、擦洗全身。十四年来,每天早晨,他都帮母亲穿衣服、洗漱,打扫完家里后,再去上学。中午,他跑步回家做饭,一口一口喂给母亲吃。到了晚上,他就绕道去集市捡菜叶,白水煮,没盐、没油的菜让母子的肚子胀得受不了而口吐绿水,但有时邻居奶奶给一个馒头,张晓却从来舍不得吃而留给母亲,“妈,刚才我在何奶奶家吃了好多馒头,太饱了,还剩一个,您吃。”这样的生活,张晓已十四年如一日,可是,为了母亲,他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得。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人们不禁惊叹张晓的十四年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张晓一天天地长成了小伙子,这让母亲感到多有不便,不再让儿子给自己擦洗全身。
“妈,不洗不行啊!”张晓急了,“不洗会长褥疮的。”长大的儿子反过来劝说母亲:“我再大,就算把媳妇娶了,生娃了,我还是您的儿。”
当张晓帮母亲擦洗完全身时,已是满头大汗。望着干干净净的母亲一脸舒坦的样子,张晓心满意足地笑了。
“儿呀,难为你了……”母亲泪水涟涟。
“您是我妈,我为您做什么都是应该的。”(www.xing528.com)
张晓突然闻到一股异味,呀,母亲的脸痛苦地憋得通红。
张晓惊慌道:“妈,您咋了?”
“唉!这两天不知咋,解不出大便……”
望着母亲痛苦的表情,张晓又急又心痛。
“妈,我帮您把它抠出来。”
“这怎么行呐,儿……”母亲一脸为难。
“这行,妈……”张晓不由分说。
就这样,张晓仔仔细细、一点一点为母亲抠着……
一分钟……十分钟……
终于大功告成。张晓麻利地为母亲重新擦洗换裤子。母亲却泪流满面。
“妈,您莫哭呀,这为啥呀!”张晓为了让母亲开心,就说,“妈,我给您唱首歌吧……”
“娘是我的全部,我是娘的全部,娘痛苦我就不幸福……”
母亲一把将儿子搂入怀中,失声痛哭……
回首往事,张晓泪流满面。可他不后悔,苦难的生活、好心人的帮助以及母亲谆谆的教诲,让自己学会了坚强。
班主任老师刘建军称赞张晓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对母亲的孝行、对母爱的感悟,能净化人的灵魂,没有人能比。”
七十多岁的邻居大妈感慨自己活了那么大的岁数,没见过张晓这样的孩子。
是的,张晓是好样的。2007年,张晓被评为甘肃省平凉市优秀共青团员,同时又是第一届甘肃青年五四奖章获得者。现在,他仍然含着泪继续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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