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西陵探源：揭秘泰陵圣德神功碑亭

44.泰陵圣德神功碑亭

在泰陵群体建筑的前端有一座雄伟高大的圣德神功碑亭，俗称大碑楼。根据清代陵寝建筑规制，圣德神功碑亭长、宽各七丈二尺五寸，檐高三丈一尺六寸。碑亭内竖两统石碑，各高三丈二尺，宽七尺四寸，厚二尺九寸。碑下面各有一个龙趺，长一丈六尺，高六尺一寸，在龙趺的脚下，是一块巨大的刻有海水图案的青白石料，石料的四角是鱼、鳖、虾、蟹与龙趺为伴。圣德神功碑亭为重檐歇山式建筑，顶上覆盖着最高等级的黄色琉璃瓦，碑亭四面各开一座券式门洞。在清西陵的四座帝王陵墓当中，雍正和嘉庆两个皇帝建有圣德神功碑亭，道光和光绪两个皇帝没有此建筑。顾名思义，圣德神功碑亭是记载皇帝功德的地方，用满、汉两种文字镌刻。泰陵圣德神功碑亭内的碑文是乾隆皇帝亲自撰写的，扬扬洒洒五千字，记述了雍正皇帝一生的功德，表达了乾隆皇帝的孝心以及他继承父亲遗志的愿望。雍正皇帝在位虽然只有短短的13年，但是，由于他勤于政务的精神和务真求实的作风，拯救了康熙皇帝晚期的破败局面，开创了一个崭新的格局，为乾隆盛世的到来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可以说，没有雍正的励精图治，就没有清代的乾隆盛世。因此，雍正在位时间虽短，但是，他的功绩不低于清代任何一位帝王，乾隆给他的赞誉是当之无愧的，现将碑文抄录于后：

鸿惟我圣祖仁皇帝，统承三圣之模烈，奄奠万方，抚临天下六十有一年，实兼开创与守成之事，爰自绥靖南荒，剪除三孽，而后惟务以深仁厚泽，沦浃中外，俾涵泳优游四方，从欲而励精图治，悠久无疆。晚岁之政，尤欲申严庶务，以正宫方，纠诘敝民，以清礼俗，以明作济惇，以节制保丰亭。

故我皇考嗣承丕基，凡承孝中正，宽仁之大，原无一不与圣祖同揆。至用人行政规模，稍有变通，以求继治述事之尽善，惟皇考神圣之姿，默契圣祖，是以膺付托之重任而宏开，夫万年为有道之长。惟皇考诚敬之德，简在帝心，是以致嘉祥之骈臻而即验，于四海于变之盛。虽十三年之忧劳，无一日一时少释于宸衷，而所以贻我子孙臣庶亿万禩之乐利无穷者，诚天地之无不中寿载也。

皇考世宗敬天昌运建中表正文武英明宽仁信毅大孝至诚宪皇帝，圣祖合天弘运文武睿哲恭俭宽裕孝敬诚信中和功德大成仁皇帝第四子也，母孝恭仁皇后，在妊时梦月中仙子娥授以神子，即觉而诞生皇考。皇考幼而徇齐天性，仁考圣神，恩眷逾常。八岁时腹疾，圣祖方巡狞塞外，闻之遽驰归，一昼夜而至，其笃爱有如此者。奉侍庭帏数十年，深爱悫敬，无一言一动不允当皇祖之心，每语众称为至孝。先是旧皇天子赠理亲王之未得罪也，皇考小心承顺，恪尽臣弟礼。而王恐圣祖眷爱日隆，有妨于已，遂至以非礼相加。皇考每顺受之，而刚正之风亦不为少屈，律已则笃谨有加焉。及岁戊子壬以罪废，居常进谀者多背离，相忌者率倾陷，祸旦不测。皇考多方保护，以悃忱恻怛，感慰圣祖之心，而曲为王解，如获矜容。王乃愧悔自失东宫，旧属咸洒泣，警颂圣德。方是时圣祖违和，又以允禵，允禩等屡作屡彝，以干天怒，居常郁郁，病势增剧。皇考竭以孝养，凡百躬亲，靡昼靡夜逮四阅月，圣躬乃安。及理亲王再废，圣祖春秋益高，诸王中私怀觊觎者往往矫饰名誉，私树党援。而皇考绝不以一事自表异，友于兄弟，均平如一，莫不同其忧喜，轸其疾痛，其自取咎殃者，亦不避嫌疑，力为调剂，自内外族姻、左右大臣以及侍宿卫，无一人往来亲密者。圣祖用是灼知圣德渊懿，大义明著，无党无偏，逐以膺宗社臣民之付属也。及遭大故，水浆不入于口，以乾清宫东庑为倚庐，素服斋居养心殿，三年如一日。每遇朔奠殷祭及献食寿皇殿，悲不自胜，哀恸左右，躬送梓宫安葬景陵。仁寿皇太后升遐，哀诚一如初礼，凡太庙郊坛，必躬心亲，致鯟致悫，观者罔不肃然起敬。每遇水旱之祲，辄愀然曰：“上天谴责朕躬。”命直省旬月奏报雨雪，苟应时则喜动颜色，或过期则减常膳。元年五月，京畿旱，虔祷于宫中，自晨至夕不膳，霖雨立沛。

盖皇考深念所任，受于皇天暨列祖者，惟兹天下之烝黎，故休戚相关，如保赤子，而民之所以安者，存乎政，政之所以举者，存乎人，故宵衣旰食，日有孜孜，尤以是为先务焉。念民所苦病者，莫若赋重而刑滥。有司遇灾祲而不恤，巧法侵鱼或惰移以自耗，致民俗之日偷，逐奸利，纵淫乐，聚徒斗狠，若是者皆盗贼之源也。皇考继位之元年，即大免直省逋赋。陕西、甘肃二省，以军兴运饷，其所供赋税无岁不蒙豁免。七年至九年，轮蠲各省赋税有差。自元季张士诚据苏松嘉湖，陈友谅据南昌，袁瑞与明太祖苦战于江东西，横敛以给军，终明之世，故籍未改，特命永除数郡浮粮，著焉令典。凡直省报灾，朝闻发不待夕，夕闻发不待朝。庙语近臣：“朕蠲祖发赈如救焚拯溺，犹恐灾黎之鲜有一齐也。彼视民之伤，与已若无与者，独何心哉。”常念水土焉，农田之本；而救荒之政，莫要于兴工筑堤，以聚贫民。遂博求海内水利修川坊。俾各省河渠湖泽，岁夕或淤塞为连州比郡，农商害者咸开浚之。京畿，则命怡亲王、大学士朱试经理水利，营田官开水田数万顷，听民自占者不与。十余年中，费数百万，贫民皆取食焉。洪泽湖都受淮流，广数百里，恃高家堰为关键，以束淮而漱黄，河下七州县民命系焉。发帑银百万，尽石工。浙江松江海塘经湖水屡涨，修筑相继费数百万，滨海之民始得安，衽度无为鱼之患。往者封疆大吏好因事以为功，有司承迎，以速进取之路，凡有兴作及赈灾，动称捐助，或曰小民乐输。皇考再三谕禁以民困，州县巧取有禁，门关苛索有禁，而民隐之万难上达者，莫不在皇考洞鉴之中。每遇重囚，即深廑睿怀，屡饬德司必三复奏。好生之德，发于不能自己者。如此念刑罚所以济政教之穷，必修理政俗，乃可清其源。详注圣祖仁皇帝谕旨十六条，亲制劝农种树之诏，御书刊示四方。命九卿详定贵贱服色，兵民婚丧礼制，实举孝义贞节。分谴御史巡行直省，常恐所任非人，则虽有良法美意，德难下究，教不虚行。故搜扬俊义立贤无方，自唐宋以后秩禄不足以瞻。庶官不肖者，各以他途取之用，此苞苴盛行，不可遏止。皇考于外省督抚及州县亲民之官，各赐养廉，较正禄数十百倍。其在京师卿贰则赐双俸，司旅并给饭费，虽间曹官职亦准俸银之数，赐之廪谷。而寡廉鲜耻、巧取以秧民者，法亦有所必行焉。左右辅弼及封疆重臣忠勤夙著，猷绩彰闻，则推诚倚任，坦然不疑。俾得展尽底蕴而常戒以面，以青以启，沃优容宠赉十百倍于寻常。其有恃功骄蹇、植党营私者，则法必诛。而忠直善良，即时有失误，屡被遣诃，卒保全其终。始建贤良祠，崇祀累朝硕辅，其余著勋伐效命疆场者，皆禄其后人。又念士者民之表仪，而庶官所由备也，故广其登进之途，而董之以教。元年，命州郡县学官必用正途。二年，躬诣大学，颁训饬士子女。四年，命直省督学举英人才。八年，通晓性理举人八人并赐进士，各省会俱特建书院。取之之广，恤之之周如此。兵者民之卫藩，而国威之所蓄也，故勤其搜，简之政，而曲体其情。命提镇考核将校，必察其言以拊循之实，毋得徇私。提镇之优劣，一以整饬。将校训练，行伍如辑。民兵定之士伍，则正粮以外，别发帑银，俾军师营运以恤其婚丧。盖皇考莅官驭将，勤民养士，整军恤众，使文武并励，中外相维，制防曲尽如此。重念八旗乃国家根本，内外大小臣工士化军吏所观式也，故所以教之养之，取之任之，察其情而优恤亡者，尤详且备焉。元年，即命举人痒生之服公事者各还家，专力于学，诵设八旗官学，各就其方，简其士元秀异者而官教之。命诸王察孝悌守分力学者。以承平日久，生齿愈繁，取八旗余丁四千八百人为教养兵，岁给十七万有奇。自五旗诸王，不得以旗分人员，多供差役，擅治其罪。下此正副都统及参领、佐领，不得苛索外吏财物。窃尝审究皇考治法之源流，然后古圣王所为，以天下为一家，中国为一人者，其规模气象，绍可得而见焉。(www.xing528.com)

皇考自宗亲戚畹勋归，以及八旗之士众；自京师畿辅，以及九州四海之军民，惟恐其疾苦之蔽壅，礼俗之衰恶，一如一身一中毛发有触而必动。虽外藩蒙古，皆家人父子，其职官并予俸禄，兵众咸给月粮。土墨特守台站人，岁时有赏用此。凡有征讨，外藩效命，屡谕蒙古王贝勒，宜爱民惠下，其子弟之俊秀者，咸在内庭教养之。赐安南以隙地，减朝鲜，琉球贡物，厚俄罗斯人之赏赍，给琉球求学者之道赍。不独泽流方外而声教办，渐被于遐荒十有三年。之间宵衣旰食，无晷刻之宁，不谓天下已治、万民已安而懈。夫朝乾夕惕之皇衷，故以事天下之诚敬，昭事百神，而神无不恪；以法祖之仁孝，锡类万物，而物无不孚。至于孔子德配天地，尤加崇礼。王爵之封，上及五世。跪献之礼，苜著上丁。详订配享先贤，增置五经博士，皆前古所未有也。教养宗皇而宽其拘禁者。自登辰极即封理亲王子弘皙为郡王，而于理亲王未降一旨，未谴一使。曰：“吾不欲受其拜，并闻感恩之言也。”锡赉频好，惟命内监传送，且教以询所，从来勿令告以上赐。及王薨，躬临哭奠，追赠亲命弘皙世袭亲王爵，分封供具特厚。怡贤亲王之丧，躬临哭奠，哀恸久而不已。自戊子年后，允禟辈莫不忘冀非分，结党树援，赏触怒圣祖。圣祖降朱批，谕皇考及诸王云：“朕与允禩父子之义已绝。”及皇考嗣位，重念兄弟情，且知彼敏能任事，爰命辅政，加恩信，用冀以感悟其心。及密封皇祖旨于内阁，不以宣示外人，乃允禩不但不改悔，且心怀怨望，怙恶不悛。允禩在西宁多为不法，显悖臣礼，皇考虽申告中外，明正其罪，绝其属籍，而两人犹得以天年终，罚弗其嗣。自御极以后，瑞应骈至，日月如合璧，五星如联珠，黄河之清，自陕州至村宿二旬有五日不变，凤集麟生，庆云甘露，灵芝嘉谷之祥，不可胜记，皇考每见奏章，凡继母虐杀前子，以所生子抵法。无故杖杀仆婢者，分别轻重治罪。访明太祖本支裔孙，袭封侯爵，以承其宗祀。自明初绍兴有惰民，靖难后，诸臣抗命者，子女多发山西为乐户，数百年相沿未革。一且去籍为良民，命下之日，人皆流涕。自准噶尔扰边，圣祖仁皇帝宿兵而北陲，以保旧属诸藩青海之地也。彼又纳我叛臣，虽屡加训告，袭盗不休，故定议濯征，为一劳永逸计。十年大破之于喀尔喀之地，边将争言宣争时进剿，皇考念彼远方外夷，武不可黩，乃谴使谕告，决意罢兵。西南洞茵，自古为附近州县之害，自平定广、乌、蒙、石州、义开地三千里，而时戒边疆大吏为善俊之谋。

敬惟皇考自始至终，所以莅官勤民，教士恤军，安内驭外者，无不体之以戒，本之以孝，用之以中，待之以正，育之以仁，抚之以宽，与圣祖仁皇帝若合符节。而更化砥俗，使天下遵道遵路，如优恤宗室而礼度必谨放于仿维，爱礼大臣而法禁必行于贵近，搜罗才俊而甄别不漏于昏庸，教育士民而捕结独严于败类。盖非此不足以移文恬武嬉、除私字结之风，革吏蠹民偷、险戾奸欺之习，未尝非圣祖晚年整肃官方、矫奈薄俗之遗意也。是以数年之后，蒸然丕变，外以郡州县吏私馈不行于大府临司，而内阁部院司台垣不敢以已事干外吏。仓库侵蚀者，所在充盈。痒序鲜嚣陵之士，门宫无苛索之兵。蠹吏散朋，奸民徒业。孔子所称善继人之志、善术人之事者，我皇考实克当之。

皇考继位之元年八月，即手书建储事，密封宫廷，布告群臣。八年六月，圣躬违合，特召臣及弘历、庄亲王、果亲王、和亲王、大学士内大臣数人入见，百谕遗诏大忌，谓：“朕夙夜忧勤，唯体圣祖之心以为心，法圣祖之政以为政。因见人情浇薄，官吏徇私，罔知改省，不得不惩治，以戒将来。故有从前条例本严而改易从宽者，乃宗议未协，朕与廷臣悉心酌定，可垂永久。有从前本宽而改易从严者，本欲俟诸弊革除之后，酌后旧章。”乃知皇考圣智天诞，灼见圣祖不言之意，以就前功而随时取中，用建民极。盖圣祖时，疮痍初复，非遍覆包涵不足以厚生养而定民意。皇考继承之初，则改宽而奸伏，物盛而孽萌，非廓清厘剔大为之，防其流将溢漫而不可以长久。两朝圣治，正如天地四时之运，相推相代，以成岁功，先儒所谓虽有改制之名而无变道之实者，此也。皇考圣德愿意大加整剔，使弊绝风清，人人皆知理法而后布恩施德，以培国家万年元气，昊天不吊。未假之年使十有三年，备精劳神之圣心犹未释。于龙驭上宾之日而广大欲沛之泽，不及旁流汪鯠，以遂皇考之初意，而亲见黎民遍德之休也。呜呼哀哉！雍正十三年八月，皇考崩，圣寿五十有八。乾隆二年三月庚寅葬泰陵。

小子弘历，谨拜手稽首而献颂曰：惟天行健，运而不息。阴阳甄陶，万殊一则。惟圣时宪，建极宜民。其用昌先，曰仁与义，当丰而亨，蔀亦潜滋。既大且豫，必戒其随。皇帝继序，屡盛时盈。日暄雨润，雷动风行。皇天所付，惟此嘉师。四圣容保，予依曰予。作君在德，其生其灾。其害我躬，是膺日予。作师在正，其德其薄。其顽我躬，忒诚以示。片言必录，小善必登。耳提面命，田或荒宁。官箴之败，交以贿成。贤奸可易，黑白可更。梗植党背，公诪张谲。诘诳上下，相蒙斯民。曷望重增，秩禄用绝。苞苴私涂，邦经可胪。椎廉擢能，俾钦俾慕。诛盗惩贪，俾鯡俾寤。九宫承式，庶事寡愆。大府亲躬，百城晏眠。敬刑明罚，乱狱无滋。岁会月要，出纳无欺。救荒拯溺，家沾户浃。增防浚川，役均廪给。兴礼明教，以亦之则。禁暴诘奸，以除其匿。煌皇帝京，政肃风清。豪强屏息，奸究潜形。博戏斗嚣，鹑菌鸡栅。奇技淫声，儿童莫识。近自畿甸，周于海隅。山行野宿，刁折无虞。曷占政成，官称其职。曷占民安，鼓腹作息。皇帝政治，身为表仪。由中达外，诚一无私。郊庙明禋，洞洞属属。阙庭莅政，雍雍穆穆。大考备矣，昭哉嗣股。眷旧亲贤，久而弥笃。近承德意，远树风声。父勉其子，弟祗其兄。未明求衣，日昃不食。一日万几，是匡是饬。天现其光，珠联璧合。地效其灵，河清川翕。亩穗丛岐，陵芝结纽。凤翙麟游，近在郊棷。皇帝日咨，田安田豫。我君我臣，惟戒惟惧。迁安而惧，灾可为详。以祥为常，志将日荒。重道崇文，德心是懋。张皇六师，武不敢究。天衢如砥，万国朝宗。开我明堂，四裔来同。盛德之气，生物之元。于时为春，在人曰仁。尊严之气，物之凝闭。于时为秋，在人曰义。巍巍圣皇，是则是效。雨露雷霆，罔非至教。德厚于地，智崇如天。仪我后昆，亿万斯年。

乾隆四年七月二十四日孝子嗣皇帝弘历敬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