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电视纪实作品界说
我国的电视纪实作品发展已经有四十多年了。但究竟什么是电视纪实作品?什么是电视纪录片?什么是电视专题片?无论是电视创作界,还是电视理论界,至今仍争论不休。
为此,中央电视台曾先后于1992年11月、1993年4月和11月,分别在北京、舟山、宜昌举行了三次“中国电视专题节目分类与界定”研讨会。会上,纪录片学派与专题片学派展开了激烈的争论。前者说,在世界范围内,将纪实作品统称之为“电视纪录片”,根本没有“专题片”这种说法,为了和世界接轨,我们也应该取消“专题片”的概念;后者说,专题片是中国电视节目的客观存在,而且是电视界的口头禅,完全取消是根本不可能的。双方各执一端,争论不相上下。于是才有了一个折中的说法,统称之为“电视纪实作品”。在电视纪实作品这一点上,大家基本取得了共识。
电视纪实作品主要是指运用自然朴实的方法,真实地报道社会生活和人文现象,注重采访拍摄的方式,保持形声一体化的表形结构,记录具有原生形态的生活内容。通过对生活情状、文化现象或历史事实的记录,揭示生活本身具有的内涵和意蕴。
但是,对于纪实作品的两种样式(电视纪录片和电视专题片),还需进一步予以科学的界定。
电视纪录片来源于电影纪录片。电影纪录片是与电影故事片相对应的一种电影形态。恰如罗伯特·C.艾伦在《美国真实电影的早期阶段》中所说,“纪录片是这样一种电影形式:在这个形式中,电影制作者放弃了对电影制作过程的某些方面的、某种程度的控制,并以此含蓄地向人们昭示影片在某种程度上的真实性和可信性。”[1]“电影纪录片”这一概念被引入电视界之后,就成了电视纪录片,构成了电视屏幕上以真实地记录现实生活为己任的电视节目形态。
电视专题片是电视所特有的概念,甚至是中国电视所特有的概念。所谓专题,主要是与电视屏幕上大量存在的综合性节目形态相对应的。它是针对某一社会现象和人生课题,给予深入的、专门的报道和反映的电视节目形态。尽管采用的也是纪实性拍摄手法,但允许创作者在作品中直接阐述对生活的理解、认识和主张。
电视纪录片和电视专题片,本来是可以区别的两种电视节目形态,但目前在理论界和创作界人士中却认识不一,众说纷纭。总括起来,大致有如下几种说法:
一为“等同说”:认为电视专题片就是电视纪录片,它们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同一种节目形态的两种不同称谓而已。
一为“从属说”:认为电视专题片从属于电视纪录片;当然,也有的认为电视纪录片从属于电视专题片。
一为“怪胎说”:认为电视专题片是中国特定国情下产生的“怪胎”,这种“画面+解说”的作品本来就不该存在。
一为“独立说”:认为电视纪录片和电视专题片是两个相对独立的概念,它们构成了两种不同的电视节目形态。
为什么会造成这种概念混淆的客观状况呢?笔者认为,主要是由于电视专题片与电视纪录片作为纪实形态,的确存在许多相同之处,有时难以鲜明区分。
(一)相同之处
1.二者都取材于真实的现实生活
无论电视专题片还是电视纪录片,它们都以现实生活中的真人、真事、真情、真景作为自己的拍摄对象和表现内容,故而有较强的现实性和时代感,是及时、迅速反映社会生活的一面镜子。
2.二者都以真实性作为创作的生命
无论电视专题片还是电视纪录片,都强调反映生活的真实,排斥虚构和扮演。作为纪实性的作品,如果在事实上失真,就会失信于社会和人民,也就从根本上失去了存在的价值和意义。(www.xing528.com)
3.二者都适用纪实主义的创作方法
无论电视专题片还是电视纪录片,创作者在提炼生活素材的过程中需尽量保留其自然形态,不能做过多的变形处理,故而排斥远离原始生活状态的戏剧式创作方法。
尽管电视专题片与电视纪录片有着较多的共同特征,尽管它们同属于纪实性的电视节目形态,但是,它们毕竟是两个概念,毕竟是两种不同的电视节目形态,故而,二者又有着明显的差异,各自都表现出鲜明的构成特征。
(二)相异之处
1.反映生活的方式不同
电视纪录片是社会生活的客观再现,主要是“再现生活的具体情境,较多地采用长镜头或同期声展现生活的真实,不允许创作者主观意识的直接表露,主体意识要尽量隐蔽,让事实本身说话”。故而,电视纪录片是一种“以事信人”的电视节目形态。电视专题片反映社会生活的时候,具有较强主体意识的渗透,它直接表现创作者对生活的看法和主张,允许采用表现的手段,艺术地表现社会生活。故而,电视专题片多是一种“以理服人”的电视节目形态。
2.表现生活的手段不同
电视纪录片更多地属于新闻的范畴,所以纪实手法较为单一,主要以新闻镜头记录社会生活,它的艺术性主要体现在挖掘声、光、色、画面、剪辑、音响的内部艺术潜力,故而具有较强的新闻属性。电视专题片由于表现生活的需要,允许较多地运用象征、隐喻、联想、对比、渲染等艺术手法表现社会生活,根据特殊的创作需求,甚至允许一定程度的扮演、补拍、追述和摆拍,故而具有较强的纪实属性。
3.时空处理方式不同
电视纪录片在时空的处理上,一般是现在进行时,也就是记录正在发生的事。所以有人说,纪录片是跟随、跟随、再跟随,也就是跟随正在发生的事件。电视专题片在时空的处理上则比较自由,它既可以表现现在时,也可以表现过去时,甚至可以表现将来时。因为它不像纪录片那样,只是记录生活,只要是对表现主题思想有益,什么样的时空都可以运用。
4.镜头运用不同
电视纪录片因为主要是记录拍摄现在进行时的生活,所以只能运用表现现在时的镜头,诸如跟拍、抓拍、偷拍、隐拍等。电视专题片不仅可以运用表现现在进行时的镜头,而且可以运用表现过去时的镜头,诸如追述、摆拍、补拍甚至“扮演”等。因为它还可以表现将来时空,当然也可以运用将来时的镜头,诸如幻觉镜头、梦境镜头,乃至于意识流的镜头。
5.结构形态不同
关于结构,一般来说,电视纪录片是以时间变化为依据的纵向结构,电视专题片是以空间变化为依据的横向结构。前者要记录生活的流程,故而多以时间为序;后者因为以思想阐释为主,故而是依据思想的需求选材,材料与材料之间都是断续的、不连贯的组合,采用的是以空间变化为依据的横向结构。
6.思维方式不同
以上电视纪录片和电视专题片的不同创作方式,集中体现在创作的思维不同,因为一切创作方式的变化,归根结底都在于不同的思维方式。简而言之,电视纪录片的基本思维方式是展现生活。那么,纪录片的思想在哪里呢?纪录片的思想是渗透在对生活的展现之中。电视专题片的基本思维方式是揭示思想。那么,专题片表现的生活在哪里呢?专题片表现的生活是被思想统帅着的生活。一切生活画面都是为了说明某种思想服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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