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方面预见到仁川登陆,组建东北边防军准备参战
朝鲜内战于1950年6月25日爆发后,北朝鲜人民军起初进展迅速,6月27日一部即抵进汉城郊区,6月28日占领了汉城。
朝鲜人民军占领汉城的消息传到北京时,由于美国已经宣布将出兵参战,毛泽东已对这场战争的前景感到忧虑。据当时任机要秘书的叶子龙回忆说:“我把金日成发来的一份电报送到毛泽东的办公室。金日成通报了朝鲜人民军占领汉城后,正在继续向南快速推进的情况。我高兴地对毛泽东说:看来朝鲜的解放和南北朝鲜的统一很快就要实现了,金日成真了不起。毛泽东不以为然地说:‘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美国是不会善罢甘休的!”[2]
朝鲜内战爆发仅两天,美国便宣布参战,这不仅将战争的性质变为一场国际战争,同时对力量远居劣势的朝鲜北方也是一个不祥之兆。不过从苏联方面的最初反应看,虽然多少有些意外,但仍催促尽快推进。据俄罗斯已解密的档案证实,7月1日斯大林致电驻朝鲜大使史蒂科夫并要他转告朝方领导人,不要被美国人的介入吓坏了,并提出:“我们认为,必须坚决地继续进攻,南朝鲜解放得越快,美国武装干涉的机会就越少。”[3]
此时中国领导人对战局的认识和担忧,却显得比友方清醒得多。
据苏联驻华大使罗申向莫斯科汇报称,他在7月2日晚间同周恩来见面时,得到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朱德等人研究朝鲜战局后的意见通报。周恩来向罗申说明,毛泽东在同北朝鲜领导人的几次谈话中,都谈到了美国干涉的可能性,可惜没有引起朝鲜同志的重视。美国的军事干涉看来有进一步扩大的趋势,北朝鲜人民军能否挫败美国的干涉,令人担心。在这次谈话中,周恩来还转达了毛泽东对美军登陆的担忧,并且最早提出其地点有可能在仁川,因而希望加强在那里的防御。
可以说,朝鲜战争爆发一星期后,中国领导人便最早预见到美军会在仁川登陆的危险,这恰恰是出于几十年战争锻炼所积累的丰富经验。
当友方初战胜利时,毛泽东、周恩来等领导人便考虑到战局可能恶化。7月7日,由中央军委副主席周恩来主持,在中南海居仁堂召开了第一次保卫国防的会议,7月13日通过了《关于保卫东北边防的决定》,决定立即组建东北边防军。
此时中国人民解放军全军部队有15个兵团、57个军,却由于分布广,装备差和缺乏输送工具,加之许多部队还担负着剿匪和生产任务,可机动的部队并不多。东北过去是战略后方,只有一个野战部队即第四野战军的第42军在黑龙江开荒生产且准备下一步集体复员。
可以说,这时的东北还处于唱“空城计”状态之中,如不赶快从南方调回部队,想出兵援朝都来不及。
根据国防会议的决定,中央军委从7月间开始将战略预备队即第四野战军的第13兵团(下辖第38、第39、第40军)从河南北调,加上已在东北的第42军和3个炮兵师共26万人组建东北边防军,并在鸭绿江附近地域集结训练。同时,军委要求加强炮兵、工兵、装甲兵、高射炮兵的建设,空军成立东北空军司令部。(www.xing528.com)
下达了组建东北边防军的命令后,第四野战军的第13兵团就开始了紧急调运。奉调参加东北边防军的部队多是过去的英雄部队,接到命令后马上结束了生产,投入到紧张的战备训练之中。
中国组建东北边防军之时,正值朝鲜人民军进展顺利之际,8月初已把敌军压缩到洛东江东南只占南朝鲜总面积8%的地域内。不过,8月中旬因美军大批参战,朝鲜战局在洛东江地区出现僵局,8月15日金日成首相发表讲话,宣布本月将为解放全朝鲜的胜利月。在此情况下,中国有没有必要做入朝支援作战的准备,一时有人持怀疑态度。中共中央考虑到朝鲜问题已成为国际斗争的焦点,还是加紧进行应付最坏情况的准备。
此时虽然朝鲜战局从表面看形势大好,毛泽东、周恩来等领导人分析朝鲜战局,认为美军有在仁川登陆的危险,并向来访的朝鲜人民军副总参谋长李相朝说明,并询问是否考虑将主力部队由洛东江前线向北撤退。
8月26日周恩来主持召开军事会议并特别指出,如果敌人在仁川等地登陆,在洛东江前线的人民军主力势必要向后撤,势必要准备在长期战争中进行复杂艰苦的斗争,逐渐消灭敌人。现在看来,最后各个歼灭美军的任务,势必要落在我们肩上。
在鸭绿江边的东北边防军首长,也估计到朝鲜战局即将恶化。8月31日邓华、洪学智、解方联名给林彪写了报告,认为“朝鲜人民军各个击破和歼灭敌人的机会已成过去”,同时“估计敌人将来反击的意图,可能以一部兵力在北朝鲜沿海侧后几处登陆”。
据俄罗斯近年来在国际上公布的历史档案证实,9月12日周恩来在会见苏联驻华军事总顾问时,又询问苏方是否有美军可能在仁川登陆的情报,并指出了这一危险性。可惜的是,这些警告没有引起有关方面的重视。
当朝鲜形势严重逆转时,毛泽东又曾在1950年10月2日致斯大林的电报中概括说明了曾就美军登陆事先发出的警告:“七月中旬,七月下旬和九月上旬,我们又三次告诉朝鲜同志,要他们注意敌人有从海上向仁川、汉城前进切断人民军后路的危险,人民军应当做充分准备,适时地向北面撤退,保存主力,从长期战争中争取胜利。所有这些建议都未能引起朝鲜同志的注意,以致陷入敌人预先设好的圈套,人民军主力被敌人切断。”[4]
正如中国领导人预见的那样,美军利用朝鲜人民军主力集中于洛东江一线的形势,于9月15日在朝鲜仁川登陆,28日攻占汉城,朝鲜人民军主力被截断在南朝鲜,随后南朝鲜军队和美军又越过三八线北进直逼中朝边境。
幸运的是,此时东北边防军早已完成了在鸭绿江边的集结,补充了装备和弹药,并针对美军的情况进行了战前训练,军委一声令下便能拉得走、打得响。后来抗美援朝战争的历史进程表明,组建东北边防军是做好战前准备的关键一环,这一决策是十分英明和富有远见的。东北边防军从动员到入朝参战用了三个多月时间,许多准备工作还感仓促。可是美军凭借其高度的机动性,从突破三八线到进至鸭绿江边只用了十几天。
回想一下,假如中共中央不是从最坏的结局设想,提前组建东北边防军,待朝鲜战局恶化再临时准备,那么想出兵也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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