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进军东北时,经历了一个由不顺利到顺利,随后又受挫折的过程,重要原因是苏联领导人的两面政策摇摆不定。
美、英、苏三国达成雅尔塔协议及随后签订的中苏条约,都是商定苏联在获取一定特权的前提下将东北交给国民党。不过斯大林的心理是矛盾的,这决定了苏联对华政策有两面性。
从意识形态角度看,苏联同情中国共产党,敌视美国支持的国民党。从国家利益角度看,苏联认为在中国由国民党执政,中国共产党还夺取不了政权,因而注重同蒋介石打交道。苏联领导人的这种矛盾心理,决定了他们对进入东北的中共军队时而支持,时而限制;对国民党一时强硬,一时又让步。
为照顾苏联的外交信用,中共中央曾规定,进入东北的八路军、新四军和原抗日联军部队,对外一律改称“东北人民自治军”(后改称“东北民主联军”),以示这是东北民众自己组织的武装,苏联根据不干涉中国内政的原则对其可以放任发展。
山东的6万八路军、上万干部以及不少家属从海路大举向东北航渡时,苏军都抱着一种视而不见的态度,只是提出不能在他们驻军的港口上岸。
八路军原来的武器十分简陋,进军东北时又把多数武器留在当地,不少部队一个班只留一支步枪站岗。进入满洲就能拿到日军的武器,一时成了中共中央和各部队的希望。
中共东北局到沈阳半个月后,10月4日苏联代表秘密前来通知,声称莫斯科“已下最后决心”,把缴获的所有日本关东军装备都交给中国共产党,在中共部队到达前苏军代为保管。这一消息传到延安,中共中央一时大感振奋,因为过去多少年一直为缺乏武器弹药而苦恼,此时能得到关东军的几十万支枪、几千门炮,真是天大的喜讯!
中共中央马上将这一消息通知向东北进军的部队,要他们把原有武器留在当地,徒手进入东北接收新武器。当时中共中央还制定了“独霸东北”的方针,计划调30万部队到东北后重新装备。
起初到达东北后的部队不多,新扩充招收的许多人成分复杂。东北局让他们尽快搬运武器,截至11月中旬从苏军所占的日军仓库中取出了10万支枪和300门炮。此时,苏联方面突然拒绝再转交武器,迟到的主力部队就陷入大多数人徒手的窘境。(www.xing528.com)
斯大林突然改变态度,主要是美、苏双方就战后势力范围划分将开始莫斯科外长会议,国民党当局又展开外交攻势。
11月15日,国民党当局宣布在东北无法“接收”,表示将撤回空运进驻长春的“东北行营”。同日蒋介石又致电美国总统杜鲁门求援,要求一致行动向苏联施加压力。苏联害怕同美蒋破裂,派代表赶到长春机场挽留正准备登飞机撤走的国民党行营,并保证履行中苏条约。接着,苏联对中共方面在东北的活动马上加强限制,并不惜违背先前的承诺。
11月19日,苏军驻沈阳的卫戍司令卡夫通少将到中共东北局驻处,限令中共机关及所属部队在三日内全部撤出沈阳、长春、哈尔滨三大城市,以便他们向国民党办交接。此时,毛泽东正住院休息,11月20日刘少奇主持下的中共中央电复东北局,指出应让出大城市,“争取到广大农村和中小城市”。
进入11月以后,辽西的形势也开始恶化。10月下旬至11月初,美国军舰运送国民党军两个军在华北日军控制的秦皇岛登陆,并向山海关展开进攻。经半个月激战,因当地八路军出关新扩大的部队缺乏战斗力,老部队素质高却缺乏武器,无法阻止敌军进攻,国民党两个军逼近锦州。
为阻止国民党军进入东北,中共中央于11月上旬曾制订了榆锦线决战计划,准备集中7万部队歼敌。可是作为决战主力的新四军第3师3万余人刚赶到锦州附近,又未得到武器补充,各部出现了“新兵新枪,老兵老枪;新兵有枪,老兵无枪”的局面,当地群众又未发动,没有根据地依托和老百姓支援,仗很难打,于是不得不放弃锦州。接着,国民党军向沈阳推进,并利用葫芦岛、秦皇岛两港,陆续将拥有最精良的美械装备并参加过远征印缅的新1军、新6军等部运送到东北。
看到东北形势的变化,中共中央认识到占领各大城市已难做到。11月22日,刘少奇为中共中央起草了致东北局的指示,提出今后东北的战略方针是“让开大路,占领两厢”。
所谓“大路”,是指北宁铁路和哈尔滨至大连的铁路线;“两厢”,则是指上述铁路干线两侧的广大农村和中小城市。这一历史上著名的口号由此概括而出,使东北局开始将工作重点转为建立根据地。
历史证明,国民党由于美国的支持和苏联的让步,一度在争夺东北时占据了优势地位,控制了沈阳、长春等城市。然而,中国共产党人在其外围却建立起了稳固的农村根据地,这就决定了日后的胜负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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