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创作的发展虽然离不开外来资源的影响和推动,但本土的文化精神往往是文学情感产生的根本。这种本土文化情感与外来的各种文化力量遭遇时,就会产生理解现实生活的历史意识和思想深度。文学要发展,需要不断“回归”,更需要不断“出走”。“回归”是在日本传统私小说基础上的延伸;“出走”,就是不因循守旧,不断涵纳时代的精神面貌和当世人的情感和生活,这是私小说创作面临的继承与创新的问题。私小说那种按部就班的情节模式,令人少了新鲜感,不无过时之慨。50年代初期,出生于大正年代、二战期间度过青春岁月的年轻作家,经过了纷至沓来的各种艺术思潮熏陶后,在传统与现代转变、选择与超越中,把西方意识流的文学技巧嫁接到私小说中去,推动了私小说由旧形态向现代形态的转变。传统与时尚的元素组合,为私小说的价值重建注入了新鲜元素,更新了私小说的叙述框架和情节模式。我们在远藤周作、安冈章太郎、吉行淳之介、庄野润三、曾野绫子、三浦朱门等人的作品中,看到了这种分化和新的走向,看到了增强了的私小说的灵活性和表现力。他们这种探索与实践,初试身手便屡创佳绩,以较大的优势包揽了1953年至1955年的芥川奖,另有其他几位作家荣膺直木奖。文艺评论家山本健吉和媒体将他们定位为“第三批新人”。
所谓“私小说”发韧于上世纪初。从其产生、发展与衍变来看,随着当时自然主义文学运动蓬勃开展,它摈弃了浪漫主义的幻想,正视现实,向封建道德发起攻势,有了批判现实主义的萌芽。后期由于不加批判地生吞活剥与盲目推崇法国作家左拉提倡的自然主义,不分析时代,不思考宏大的历史背景,私小说的写作让日常生活以及“我”(即日文的“私”)自己和亲朋好友的私人化生存世界自说自话占据着小说的绝对空间,但又不是德国的所谓“Ich roman”,或以第一人称的自传。心理学家说:“无论什么样的自传,都不会不包含着自我辩护”。不少自传除了有些是谎言,剩下的也无非是一篇广告,以致削弱了批判力量。一般来说,日本的私小说是在作左拉式的自然主义细腻描写和艺术加工,对于结构故事多止于层面,而注意炫耀叙事技法,擅长优雅调式。因此,第三批新人除了在写作的优良传统和文学精神上需要向前辈看齐,在对新事物、新世界的理解上,也需要寻找属于自己这代人的最真实的世界和内心的可能性图景,寻找最适宜自己的文学表达方式。他们书中的艺术形象有现实生活中的真实人物为依托,并且综合了不止一个人的特点。虚构是在尊重历史原貌基础上的合理想象,并加入一些更为现代读者所接受的西方现代主义手法。在某种意义上说,第三批新人受私小说的叙事角度的影响较大,他们作品中的市井生活,看似散乱,其实在对人民生活变化诸多细节的描摹,揭示世道人心两方面,既有对于不合理的世道抗争和未来新生活的企盼,同时也有对人心即国民精神自身的批判和期待。(www.xing528.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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