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浅酌低唱》
《浅酌低唱》,张玉璞 著 2002年,济南出版社
初中时候,发小孙伟、孙勇以及兴龙三人每个暑假的每一日,都要去山上。他们三人每天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就要胳肢窝里夹着尿素袋子,去沟里给家养的兔子掰洋槐树叶子。一个暑假下来,成了三个黑猴,晒的。然后就听他们说在沟里的趣事:比如和护林的老人在沟里撵着打转,比如在掰叶子的时候,顺带着不停地添油加醋地描述着班里女生的眉眉眼眼,乐此不疲。那时候对他们就充满了羡慕,这哪里是干活,分明就是散心么。有一年的春节,我们这一伙人迷上了一种棍术,我后来听他们说的。家里哪有多余的棍棒供他们驱使!几个人合议了,腰里别了斧子,在没膝的深雪里,下到沟里去伐木,要弄兵器呀。其他几个人都顺利上下了,只有孙伟被雪困在了二梁上,上下不是,吓得哭了。怎能不哭,脚下就是百尺深渊。(www.xing528.com)
他们三个给兔子弄草的年月,我在给牛弄草,或者给家里打柴火。我是单兵作战,或者跟着祖父。七八岁的样子吧,农村两顿饭,午饭后,祖父磨好镰,拿了扁担,跟在祖父身后去很远的沟里,给家里打柴火。还是拿不动镰的年纪,所以就跟在祖父身后,把他割倒的软柴一点点地归拢。山上有结的繁密的杜梨,折下来,一边忙活,一边一颗接一颗往嘴里塞。涩得很,涩得舌头都转不过,但还是继续嚼着。嘴馋的年岁,只有这种东西可以打发。草丛里有倏忽而过的野兔,有笨拙飞落的雉鸡,空旷的沟里有吆喝羊的声音,有嘤嘤的野蜂。家里在沟里有八亩地,每年都要种上麦子。地势朝阳,太阳露头到落山,一望无垠地照耀着。一家人在阳光下麦浪中忙碌着、操劳着、热着、熬着。不用直起身子,斜一下眼睛,往西看,就知道那山山岭岭的后面,是让人神往的县城。初二以前没有去过县城,但身边经常会有从县城回来的人。太阳底下泛着白光的柏油路,蜿蜒着在山岭间远远而去,偶尔会有汽车去或者来。从来想不清楚,如果从山里走出去会是什么样子。去咸阳上学,过了永寿,眼睛就直了,日他娘,竟然有这么平展辽阔的麦地,宽展得都看不到边边。
坐在书房的阳台上就能看到秦岭,每年暑假都会带女儿去山下的河边,可是面对着秦岭,连一点点爬的欲望都没有。山给我的幼年的辛苦太深刻,或许还有一丝丝的伤感,所以我不愿意爬山。回到老家,几乎每次都会一个人去离家不远的沟边,坐一会,抽一支烟。什么都不想,烟完了,就起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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