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聊斋志异》：沉重的反思与道德批判

读《聊斋志异》

《铸雪斋聊斋志异》，2卷，［清］蒲松龄 著　1979年，上海古籍出版社

前几年，每到夏秋季节，都要扒开草丛，捉来几只蛐蛐，养着玩乐。每日中午工作之余，驱遣呼喝一番，蛐蛐磨刀振羽，真刀真枪，捉对厮杀，乐在其中。过了中秋，就死了，没有几日。据看资料得知：中国人玩虫，始于李唐，兴于赵宋。以山东宁津种系最为上乘，个大性烈。不懂虫性，只是找乐而已。据说有人可以将虫子养一年，那是真功夫。坊间说，虫子里以生长于墓地上的最为厉害，未曾考证过，但辣椒地里的厉害却是亲眼见过的。这几年，有收藏者专收虫罐，澄泥罐里以豆绿砂、鸡骨白最名贵。(www.xing528.com)

历史上玩虫最痴迷的是明代。虫被作为赋税缴纳，为此家破人亡的事时常发生，帝国也逐渐衰落。当然，不能把玩虫作为帝国衰落的主要原因，但诸如玩虫之类的事情太多，便逐渐地蛀空了帝国的础石。

鉴于历史的巨大经验，中国人对玩物有着沉重的人世反思和道德批判。斗鸡走马被赋予了和红颜祸水一样高的政治涵义，国家兴亡社稷盛衰都教义般的深植于传统语境中，没有除此而外的其他模式。玩物丧志作为人生不二箴言被经常性地提起，教科书的经验表明，事实上这种当头棒喝具有高度的警醒作用，因为有太多的现实例子摆在几千年的历史经验中。但是，却少有人对于这样的总结有超越教条的反诘，当然，中国语境下的诘问，有忤逆权威的道德危机。因此上，这种对自身而外的东西保持长久的痴迷，显然就会落入道德的口诛笔伐。传统思维要求的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动，远观但不能亵玩，对于志向的锤炼要求的是主题鲜明，规模宏大，社稷理想是最终的人生追求，“彼可取而代也”才是深潜于骨子里的远大目的。在这样超越实际的训育下，坐在历史书页中的大多是正襟危坐、不苟言笑的谦谦君子，与经济文章无关的东西，只能是内里的阴私，上不了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