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抵制中央要求，被迫隐退古庙

第四节　毛泽东抵制执行中央“打中心城市”，被迫隐退古庙

毛泽东对于赣南会议的错误批判，以坦然处之。他在主持临时中央政府工作的同时，仍然心系战场，因为它直接关系到红军的命运，关系到中国革命的命运。他总想力排干扰，为红军的作战行动出谋划策。然而，谁能想到不打赣州的正确意见，却招来“左”倾冒险者的猛烈批判，无奈只好退隐东华山古庙休养。

1932年1月上旬，中共苏区中央局讨论中共临时中央提出要红军打江西中心城市的问题。

会前，周恩来已到瑞金，曾征求毛泽东对这个问题的意见。毛泽东根据国民党军队固守坚城和红军攻城技术不具备等情况，说明红军不能去攻打中心城市。周恩来同意这个意见，致电临时中央，表示进攻城市有困难。临时中央复电：原议不变，攻打城市不能动摇；如果不能打下南昌，至少要在抚州、吉安、赣州中选择一个城市攻打。1月9日，临时中央又作出决议认为：“过去正确的不占取大城市的策略，现在不同了；扩大苏区，将零星的苏区联系成整体的苏区，利用目前顺利的政治与军事的条件，占取一二个重要的中心城市，以开始革命在一省数省的首先胜利是放到党的全部工作与苏维埃运动的议事日程上面了。”要求苏区“红军的行动必须更加积极起来”，“开展着胜利的进攻”。^[12]

这次苏区中央局会议执行中央“进攻路线”，着重讨论如何攻打赣州的问题。毛泽东仍不同意打赣州，在发言中提出：赣州是赣南的政治经济中心，是闽粤两省的咽喉，是敌军必守的坚城；它三面环水，城墙高筑，易守难攻，前年3月红四军曾围攻赣州3天，没有结果，只得撤围；现在赣州南北都屯集国民党重兵，以红军现有力量和技术装备很可能久攻不克，还是以不打为好。但中央局多数成员根据临时中央的指示主张打赣州。他们以为把赣州拿下了，中央临时政府搬了进去，就可能宣布取得一省数省的首先胜利。毛泽东从实际出发的正确意见，又一次成为极少数派，于是建议可否听听前线指挥员的意见。项英立即说：在第一次苏维埃代表大会时，我问过彭德怀可不可以打下赣州？彭德怀回答：“赣州守军马（崑）旅估计有六千人，地方靖卫团两千人，共八千人，如有时间，蒋介石又不来增援，是可以打下的。”^[13]会议以多数人意见决定攻打赣州。这是苏区中央局执行中央“进攻路线”的第一个军事行动。1月10日，中革军委发布攻取赣州的训令，任命彭德怀为前敌总指挥。中革军委政治部主任王稼祥等赴前线督战。在途中有人谈到：打开赣州，再与毛泽东算账！

1月中旬，毛泽东在瑞金叶坪主持召开中共苏区中央局主要成员会议，报告三次反“围剿”的情况和九一八事变后的全国形势。当谈到日本帝国主义大举侵华势必引起全国的抗日高潮、国内阶级关系必将发生变化时，就被中央代表团有的成员所打断。他根据共产国际的基调，按王明再三强调的“武装保卫苏联”，指责“日本占领东北主要是为了进攻苏联，不作此估计就是右倾机会主义”，“我们必须提出武装保卫苏联”，否则“就是典型的右倾机会主义”。批评来势很猛，毛泽东沉默，一言不发，使会议记录员无法再往下记。会议在中途更换主持人，毛泽东的中央局代理书记一职，巧妙地就这样被免除了。

毛泽东在瑞金接二连三地受到“左”倾热浪的冲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失了兵权，又免了党权，处境越来越困难，终于被冲垮了身体，于是向苏区中央局请病假休养。中央局同意他的请求，苏维埃临时中央政府的工作暂由项英负责。1月下旬，毛泽东带着贺子珍和警卫班到瑞金城郊的东华山古庙休养。据《瑞金县志》记载，这座古庙建于宋代，有一厅两厢，也还宽敞。

毛泽东在这幽静地方休养，固然能躲过“左”浪的冲击，每天坚持给警卫班战士上文化课，时事课和接待来访群众了解情况，但有两个大问题一直萦绕在他心中，一个是日本军国主义践踏中国国土，一个是几万红军攻打赣州的安危。

上东华山没有几天，毛泽东就从报上看到日本军队进攻上海和上海军民奋起抗战的消息。他抱病为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起草了《对日战争宣言》，写道：“日本帝国主义自去年九一八以武力强占中国东北三省后，继续用海陆空军占领上海嘉定各地，侵扰沿海长江各埠。用飞机大炮屠杀中国人民，焚烧中国房屋，在东北及淞沪等地，被损害的不可数计，这种屠杀与摧残，现在仍在继续发展。”宣言指出：“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特正式宣布对日战争，领导全中国工农红军和广大被压迫民众，以民族革命战争，驱逐日本帝国主义出中国，反对一切帝国主义瓜分中国，以求中华民族彻底的解放和独立。”这个宣言仍然没有提“武装保卫苏联”的口号，所以拖到4月15日才得以在《红色中华》报上发表。

在东华山，毛泽东更关心的是红军攻打赣州的军情。从前线送来的战报看，攻打赣州不顺利，自己也不能亲临前线，真是心急火燎的。3月初，见到中革军委《关于坚决夺取赣州乘胜消灭来援敌人的训令》，得知中革军委已移到战斗前沿阵地，所有参战各军均由其直接指挥。军旅生活多年的毛泽东，深深知道“军委直接指挥”这个话的含义和分量，但被“左”倾教条宗派排挤已无军权的他，只能干着急而已，期望着前方军情的好转。其实，也难呀……

【注释】

[1]1943年11月，任弼时在延安整风会议上的发言提纲说：“我对于中央指示及狭隘经验论是完全同意的，这也就成为大会中心领导思想”。

[2]《中共中央文件选集》（7），第487页。(www.xing528.com)

[3]《中共中央文件选集》（7），第448页。

[4]《中共中央文件选集》（7），第459页。

[5]《中共中央文件选集》（7），第486页。

[6]《中共中央文件选集》（7），第483页。

[7]《中共中央文件选集》（7），第772、773页。

[8]袁血卒：《宁都兵暴闪耀着毛泽东思想光辉》，见《我与毛泽东的交往》，山西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193～196页。

[9]《萧劲光回忆录》，解放军出版社1987年版，第97页。

[10]《萧劲光回忆录》，解放军出版社1987年版，第302页。

[11]周恩来在中央政治局会议上的讲话，1943年6月28日。

[12]《中共中央关于争取革命在一省与数省首先胜利的决议》，1932年1月9日。

[13]《彭德怀自述》，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17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