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贝尔:只有死才不麻烦。人们问我,“你对这个世界乐观吗?”我说,“是的,自然便是伟大。你不可能改变它,没有人能把世界变得更好,它不可能变得更好。这就是它,要不要随你。你不可能改变它。”
莫:这样的想法不会导致人们在面对邪恶时太过被动吗?
坎贝尔:你自己就是邪恶的一部分,否则你就不存在了。不论你做了什么,对某些人来说总是邪恶的。这是整个创世的反讽之一。
莫:那些在神话中提到的善与恶,以及把生命看成光明力量和黑暗力量冲突的观点,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坎贝尔:那是拜火教的观念,同样的观点后来也被犹太教与基督教接纳。在其他传统中,善恶是相对于你的立场而定的。对某人来说是善,对其他人可能就是恶。你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即使在你了解它有多可怕后也不退缩,而能把它看成是神秘的、超凡而美妙的惊奇世界之前奏。
“生命一切皆苦”是佛陀四圣谛中的第一谛,生命就是如此。没有了时间逝去带来的痛苦,就不会有生命。你必须肯定生命,而且认为它是伟大的,因为这就是上帝所希望的方式。
莫:你真的这么相信吗?
坎贝尔:顺其自然本身就是喜悦。我不相信有人意欲如此,但生命就是如此。乔伊斯有句值得记诵的话,“历史是我企图觉醒的噩梦。”从中醒来的方式是不要恐惧,并且认识到所有的这一切都只是恐惧创造力量的自然表现。事情的终结总是痛苦的。但只要世界存在,痛苦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莫:如果你接受这些道理是终极的结论,你就不会想要设立法律,或发动战争了,对吗?
坎贝尔:我没这样说。(www.xing528.com)
莫:这难道不是顺其自然必然得出的结论吗?
坎贝尔:这不是“必然”的结论。反过来你可以说,“我将参与到生命中去,我将参军,我将奔赴战场”,诸如此类。
莫:“我将竭尽所能。”
坎贝尔:“我将参与这场游戏。它是一出好戏,只是会受伤而已。”
肯定是不容易的。我们总是有条件的肯定。当世界是在朝着圣诞老人告诉我的方向发展时,我才肯定这个世界。但要如实地肯定现实是很困难的事,那就是宗教仪式所要克服的。宗教仪式是团体以最不忍卒睹的方式共同参与生命的方式,也就是说,生命本身就是杀生及吞噬其他生命的行为。我们是共犯,这就是生命之道。英雄是以自然的方式,而非个人仇恨、失望、报复的方式,勇敢而优雅地参与生命的人。
英雄行动的范畴不是超世俗的,而是在此时此地的俗世,在善恶与二元对立的领域内行动。一旦离开超越的领域,你便进入了二元对立的世界。人已吃下了知识的树,那不仅是善与恶的知识,还是男与女、对与错、此与彼、光与暗的知识。受时间限制的每件事物都是二元的——过去与未来,死亡与生存,有与无。但想象中的终极二元对立是男与女。男性富有侵略性而女性倾向接受,男性是战士,女性则是做梦者。这里有爱的世界,也有战争的世界,正是弗洛伊德所说的爱神爱罗斯(Eros)及死神桑纳托斯(Thanatos)。
赫拉克利特说,对上帝而言,一切皆善、皆义、皆对。但对人而言,某些是对的,其他则是错的。只要你是人,你便存在于受时间与决定限制的领域中。人生的问题之一是,必须同时了解以下说法才能生存,“我知道中心所在,我知道善与恶只是时间里的偏差现象,但对上帝而言,二者并无不同”。
莫:《奥义书》中有个概念,“不是女性,不是男性,也非中性。不论身体的性别为何,它都会透过身体而显现”。
坎贝尔:对的。所以耶稣说,“不要评判你不评判的”。换言之,要把自己放回到你尚未以善恶来思考的天堂阶段。很少有牧师会这么说。但生命中最大的挑战之一,便是肯定你心里最讨厌的人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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