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全部言语活动的研究中为语言科学安排好了它的真正的位置,同时也就确定了整个语言学的地位。言语活动中其他一切构成言语的要素都会自动来归附于这头一门科学;正是由于这种归附,语言学的各部分也就都找到了它们的自然的位置。
例如,试就言语所必需的发音来考虑:发音器官对于语言是外在的东西,正如用来转写莫尔斯电码的发报机对于这电码是外在的东西一样;而且发音,即音响形象的实施,绝不会影响到系统本身。在这一方面,我们可以把语言比之于交响乐,它的现实性是跟演奏的方法无关的;演奏交响乐的乐师可能犯的错误绝不致损害这现实性。
我们这样把发音和语言分开,也许有人会提出语音演变,即在言语中发生并对语言本身的命运具有深远影响的声音变化来加以反驳。我们果真有权利认为,语言是不依靠这些现象而独立存在的吗?是的,因为这些现象只能影响到词的物质材料。如果侵蚀到作为符号系统的语言,那也是通过由此产生的解释上的变化间接地进行的,可是这种现象绝对不是语音上的(参看第114页)。寻求这些变化的原因也许是很有趣味的,而且语音的研究在这一点上会对我们有很大帮助;但这不是主要的:对语言科学来说,只要看到语音变化并估计到它们的效果也就够了。
我们所说的关于发音的这些话,也适用于言语的其他任何部分。说话者的活动应该在许多学科中研究,这些学科只有跟语言有关,才能在语言学中占一席地。
因此,言语活动的研究就包含着两部分:一部分是主要的,它以实质上是社会的、不依赖于个人的语言为研究对象,这种研究纯粹是心理的;另一部分是次要的,它以言语活动的个人部分,即言语,其中包括发音,为研究对象,它是心理·物理的。
毫无疑问,这两个对象是紧密相联而且互为前提的:要言语为人所理解,并产生它的一切效果,必须有语言;但是要使语言能够建立,也必须有言语。从历史上看,言语的事实总是在前的。如果人们不是先在言语行为中碰到观念和词语形象的联结,他怎么会进行这种联结呢?另一方面,我们总是听见别人说话才学会自己的母语的;它要经过无数次的经验,才能储存在我们的脑子里。最后,促使语言演变的是言语:听别人说话所获得的印象改变着我们的语言习惯。由此可见,语言和言语是互相依存的;语言既是言语的工具,又是言语的产物。但是这一切并不妨碍它们是两种绝对不同的东西。
语言以许多储存于每个人脑子里的印迹的形式存在于集体中,有点像把同样的词典分发给每个人使用(参看第21页)。所以,语言是每个人都具有的东西,同时对任何人又都是共同的,而且是在储存人的意志之外的。语言的这种存在方式可表以如下的公式:
1+1+1+……=1(集体模型)(www.xing528.com)
言语在这同一集体中是什么样的呢?它是人们所说的话的总和,其中包括:(a)以说话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个人的组合,(b)实现这些组合所必需的同样是与意志有关的发音行为。
所以在言语中没有任何东西是集体的;它的表现是个人的和暂时的。在这里只有许多特殊情况的总和,其公式如下:
(1+1′+1″+1……)
根据这一切理由,要用同一个观点把语言和言语联合起来,简直是幻想。言语活动的整体是没法认识的,因为它并不是同质的,但上面提到的区别和归附关系却可以阐明一切。
这就是我们在建立言语活动理论时遇到的第一条分叉路。两条路不能同时走,我们必须有所选择;它们应该分开走。
如果必要,这两门学科都可以保留语言学这个名称,我们并且可以说有一种言语的语言学。但是不要把它和固有意义的语言学混为一谈,后者是以语言为唯一对象的。
我们将只讨论后一种语言学;如果本陈述的过程中有时要借助于有关言语研究的知识,我们也将力求不抹杀这两个领域的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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