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松茂改革药厂挑战英商，怒斥日酋，捐躯为国

第十九章　改革药厂　固本皂挑战英商　怒斥日酋　项松茂为国捐躯

（一）改革五洲药房，开发“人造自来血”

项松茂

项松茂生于1880年，浙江鄞县人。其父项锦三与人合伙在杭州创办皮毛牛骨山货行，后因经营亏损，家道中落。项松茂自幼随父读书，14岁辍学赴苏州本山货行当学徒，其间刻苦自学，擅长计算被店东所器重，学徒期满被任账房主管。1900年，20岁的项松茂经亲舅介绍到上海中英药房任会计，开始接触西药和经营业务，开阔了眼界，为他后来从事西药业打下了基础。24岁时被调往汉口分店，后被任为分店经理。1911初，中法药房和五洲大药房总经理黄楚九赴汉口考察时与项松茂交往甚密。由于两人均有实业救国、抵制洋货的爱国理想，黄楚九返回上海后，特聘项松茂为五洲大药房经理。项松茂深受黄楚九在与洋商竞争中坚韧不屈精神的影响，他曾对人说:“贩售外货，不过拾其余汤残羹，必须自制新药，与之抗衡。”

坐落在北四川路的五洲大药房

五洲大药房的产品“人造自来血”广告

1912年，项松茂对五洲大药房进行改革。首先，他出资将地段较差的广西路药房迁往福州路河南路闹市中心，以扩大药房营业的影响。其次，他决心自制本牌药品，在与药剂师共同研究下，创立名牌产品“人造自来血”补剂。因该药中含有铁质，对于贫血、缺氧等症有相当疗效，并将产品采用“地球”牌作商标名称和商标图样。项松茂将自制新产品除呈请国民政府工商部注册外，又分呈日本、美国等地政府注册备案，从而为五洲本牌药品行销国内外作准备。项松茂特为“人造自来血”投入大量资金于媒体广告宣传，在两年内销路猛增两倍，至1929年“人造自来血”产量达75500多公升，成为五洲的发家产品。

（二）以小胜大，固本皂战胜祥茂皂

1919年五四运动后，全国人民掀起抵制日货的爱国热潮。项松茂在这场运动中积极投入全上海市罢工斗争，他领导的五洲药房与中英、中法等十余药房于5月12日在《时事新报》上发表不进日货的声明，为国产成药打开了销路，至1920年五洲大药房资本已达8000余两，并在天津设立分店。

自从五洲打出拳头产品“人造自来血”后，项松茂为发展民族工业，挽回权利，决心开发日用化工产品——肥皂。当时，德商盘门氏在上海已开设固本肥皂厂，后因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经商人员应召回国，被买办张云江盘进。后张云江因经营不善，急于廉价出让。

五洲固本药皂厂的“五洲固本”商标

项茂松认为这是一次难得的机遇，力主收买，但有的董事由于张云江失败的前车之鉴而深为顾虑。项松茂力排众议，派专家前往考察该厂极为精良的设备，终于说服董事会盘进，将原经商的肥皂厂改名为五洲固本肥皂药厂，并于1921年6月正式宣告成立。他将公司分为制皂和制药两大部分。当时，洋皂充斥中国市场，其中以英商的祥茂肥皂实力最大，销路最广。1923年该英商公司资本达800万元，为远东最大的制皂厂，而五洲的固本肥皂厂启动资本仅12万元，在资本与规模上，均与祥茂相距甚远。

项松茂是位目光远大，既有魄力又有抱负的企业家。他深知只有高质量的产品才能与洋皂匹敌。为此，他重金聘请制皂专家，与他们共同研究洋皂的成分和优劣。在参观祥茂皂厂后，特派制皂部主任傅某乔装成工人，打进该厂车间劳动，获得祥茂肥皂生产过程中的各个技术环节以及配料成分等许多机密资料。项松茂在厂内建立一个专门研究小组，经过多次技术改进，终于创制出质量高于祥茂等洋商产品的肥皂。当时《化学世界》曾发表专文《国货肥皂与外货的优劣观》，认为固本肥皂的除污力远胜祥茂肥皂，且经久耐用，外形不缩不变，而祥茂肥皂久存即生白花、变形，且易软化。此文一发表，将祥茂的劣质面貌公之于众，而固本的信誉由此大增。

英商肥皂公司眼看祥茂销路锐减，不顾成本压低售价，企图压垮固本厂。项松茂在竞争中毫不示弱，将五洲“人造自来血”的资金移于固本肥皂，“以血养皂”，同时压低价格。此外，采取联络各地商界企业以优惠的佣金积极促销固本肥皂。1925年五卅运动爆发，上海工商联合会宣布对英日实行经济绝交，国产日用品固本肥皂营业额迅速上升，而英商的祥茂肥皂销路锐减。从这一年起，固本皂终于战胜了祥茂皂。至1929年，固本肥皂日产2000余箱，年营业额达293万余元，从而为民族工商业挽回权利，成为畅销全国的名牌产品。(www.xing528.com)

项松茂一贯重视国货运动，以提倡国货为己任，鉴于民族机器工业厂商日益发展，他联合三友实业社等十余家同行成立上海机制国货工厂联合会，项松茂被任为常务委员。该会的宗旨为:“发展民族工业，抵抗外国经济侵略。”另外，项松茂主持的五洲企业集团不仅在国内享有盛誉，而且在国外经销自己的名牌产品，曾在美国旧金山、费城和巴拿马等各种博览会上荣获多个奖项，五洲品牌由此誉满全球。

（三）“要杀便杀，中国人不爱中国爱什么？”

“平居宜寡欲养身，临大节则达生委命，治家须量入为出，徇大义当芥视千金。”这是爱国企业家项松茂亲书的处世格言，他光明磊落的一生实现了他的誓言。

项松茂为人急公好义。第一次世界大战后，他与友人孔广海等发起筹款赈灾，将3万两交红十字会，捐赈冀、鲁、豫各地灾荒。1920年曾获国民政府嘉奖。1930年，我国北方多次发生水灾，灾情严重，项松茂时任中国红十字会特别委员，倡议筹款救灾，并以五洲药房一周之门市营业收入总数的10%提作赈灾之用。黄炎培说:“他的心肠是十分热烈的，凡同事外界的朋友，遇有困难，必尽力援助。国家有兵祸灾难的事故，也必首先协济。”（1947年1月25日《申报》）项松茂一生自奉节俭，在五洲药房任职期间，他每年以单位与个人的名义捐助20万元用于救济。

1931年九一八事变爆发，项松茂加入上海抗日救国会，任该会委员，并响应救国会号召，在五洲制药厂内编组义勇军一个营，分发军装，自任营长。每日下班后一小时由交通大学军事教官进行军事训练。当时蒋介石对日采取不抵抗政策，对内围攻革命根据地，项松茂在生生美术公司印制的抗日月历上写下“煮豆燃萁，内争可耻”，以表示对蒋介石“攘外必先安内”投降路线的强烈义愤。9月23日，项松茂发动五洲厂全体职工捐献一日工资，援助东北抗日义勇军。

1932年一·二八淞沪抗战爆发，十九路军奋起抗敌，项松茂勉励五洲药厂职工加紧制造军用药品，支援前方将士。项松茂的抗日救国行动早已引起日军注意，心存忌恨。1月29日傍晚，一车载满日军伤兵的卡车驶经五洲药房第二支店时，店门突遭一排枪弹袭击。次日上午一群日军和便衣人员闯入该店搜查，发现三楼数套义勇军制服，当即将留守店内的蒋邦毓等11名职工押上卡车疾驰而去。第二天《申报》刊载了现场照片两张，并作报道。被捕职工家属得知消息纷纷前往五洲总公司经理办公室要求营救。项松茂问清情况后当即表示:“我国人居高位者多贪生怕死，凡有危险的地方就叫别人向前，自己后退。我身为公司总经理岂能不入虎穴相救？”当场一位职员劝他:“你是抗日救国会委员，这时候不避避风头？”项松茂慨然地说:“事关11位同事的生命，岂可贪生苟安！我不去营救如何对全公司负责？”

当天下午项松茂驱车前往虹口五洲支店，这时交通已被日军封锁。随同职员朱灿如劝其返回。项松茂却下车直向戒严区走去。这时尾随的几名日军便衣特务已盯梢于后。到达支店时，店门前已有日军巡逻，其中一人为项松茂原来相识的日商小山。项松茂在小山陪同下进店察看，并托小山探听被捕职工情况。当晚，项松茂在寓所召集同事并安慰他们:“切勿恐慌，我全家在此，不迁一物，明日本厂照常开工。”他还叮嘱制药部继续多产军需药品以支援前线。

次日（30日）下午，项松茂协同朱灿如再去虹口分店想与约定的小山见面。当项松茂独自进入店内时即遭日军逮捕，从此一去不返。项松茂被捕后被转送至江湾日本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审讯时敌军怒声问他:“你敢私藏军服，你敢抗我们吗？谁抗我们就杀谁！”

为纪念项松茂于1月31日牺牲而生产的一三一牌牙膏

项松茂大声斥责:“杀便杀，中国人不爱中国爱什么？究竟哪个激起中国老百姓排斥日货呢？你们不怪自己倒怪我们！你们自己清楚地想一下，日本和中国同文同种，不好好想些共存共荣的方法，倒让军队占领我国的土地，屠杀我们的民众！咳，看你们日本会有多少好结果！”他那铮铮铁骨和大义凛然的爱国精神令在场的日军大为震惊。

1932年1月31日清晨，项松茂与被捕的11名职工同时被害，时年52岁，后因尸骨无着，以衣冠入殓。

项松茂遇难后，杜重远在《新生》周报发表悼念社论，文中指出项松茂是一位“救国的志士，热忱的仁者，有气节、有骨格、不屈不挠的汉子”。国民政府褒扬他“抗战不屈，死事甚烈”，蒋介石题赠“精神不死”。甚至日本武田药厂也发表专函慰问项氏家属。五洲药房董事会为永远怀念项松茂和11名员工于1月31日英勇献身的事迹，生产一三一牌牙膏以志纪念。

新中国成立以后，多位国家领导人曾缅怀这位著名的爱国企业家。许德珩题词:“制皂制药重科研，兴业兴华异众贾；抗敌救友尽忠诚，爱国殉身垂千古！”胡厥文称项松茂:“爱国心长，坚贞不屈，世而神明。”周谷城的题词为:“音容虽杳，典型犹在，爱国精神，激励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