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秦政权的兴盛》-酒泉通史：第二卷

二、前秦政权的兴盛

前秦建立后，并州张平、许昌张遇等后赵残余势力相继归附，前秦势力扩张至今河南一带，接着苻健平定关中地区。永和九年（353年、前秦皇始三年）二月，苻健命苻雄率军西进，打败盘踞于秦陇一带的后赵西中郎将王擢，王擢战败后投奔凉州张重华。张重华封王擢为征虏将军、秦州刺史，又命张弘、宋修率领步骑兵一万五千人配合王擢，东攻苻健。结果被苻健部将苻雄在龙黎（今址不详）击败，张弘和宋修被俘。五月，张重华再次派王擢率兵两万攻打上邽，苻健被击败后东奔长安。前秦张遇叛乱，晋军在桓温率领下又北伐进兵关中，前秦暂时无力西进。

东晋永和十年（354年、前秦皇始四年）正月，苻健平定内部叛乱，开始全力应对桓温北伐。桓温进兵北伐的同时，命梁州刺史司马勋进兵汉中，逼近长安；并派使臣到前凉见张重华，希望出兵配合。张重华不愿东邻有强敌存在，自前秦建立起，就视为肘腋之患。于是，欣然遣使东晋上书曰：

……长安膏腴，宜速平荡。臣守任西荒，山川悠远，大誓六军，不及听受之末；猛将鹰扬，不豫告成之次，瞻云望日，孤愤义伤，弹剑慷慨，中情蕴结⁽⁸²⁾。

张重华命王擢进兵陈仓（今陕西宝鸡市东），和桓温遥相呼应。苻健采取“芟苗清野”的战术，使孤军深入的晋军撤出关中，苻健追击到潼关，九战九捷。桓温损兵一万余人，狼狈退回荆州。司马勋被苻雄击败，败退汉中。王擢退避略阳（今甘肃秦安县东南），后投降前秦。苻健击败桓温后与关陇百姓“约法三章”，采取轻徭薄赋、崇兴儒学等政策，关中又恢复了安定。

东晋永和十一年（355年、前秦寿光元年）六月，苻健病死，其子苻生继位。苻生生性暴虐，滥杀朝臣。东晋升平元年（357年、前秦寿光三年）四月，苻黄眉因抵御桓温北伐而立了大功，苻生不但不奖赏，反而当众侮辱。苻黄眉企图谋杀苻生被镇压后，与此事件相关的王公贵族多遭杀害，导致前秦境内人人自危。六月，清河王苻法、东海王苻坚联合梁平老、强汪、吕婆楼等发动政变，杀死苻生，立苻坚为大秦天王。

苻坚，字永固，一名文玉，是苻健弟苻雄的嫡长子。苻坚在苻健入关时为龙骧将军，苻雄死后袭爵东海王。

年七岁，聪敏好施，举止不逾规矩。每侍洪侧，辄量洪举止，取予不失机候……八岁，请师就家学⁽⁸³⁾。

苻坚深受汉文化影响，博学多才，并结交如王猛、吕婆楼、李威、强汪、梁平老、权翼等豪杰。在前秦政权不断强大的过程中，王猛起了很大作用。苻坚即位后，任用王猛大力改革，推行富国强兵政策，使国力很快增强。

王猛，字景略，原是北海郡人（今山东昌乐县西），后迁居魏郡（今河南临漳县西南邺镇）。王猛家境贫寒，以贩卖簸箕为生。东晋永和十年（354年、前秦皇始四年），桓温北伐进入关中后屯军灞上，赠王猛车马，拜为都护，请其一同南下，王猛未从。苻坚听到王猛的声名，通过吕婆楼与之结交。苻坚时拜王猛为中书侍郎。王猛辅佐苻坚，实行劝课农桑、兴修水利、严禁奢侈、惩罚豪强、广兴学校、招揽人才等政策，使前秦成为当时北方最强大的政权⁽⁸⁴⁾。

东晋兴宁元年（363年、前秦甘露五年），前凉张天锡夺位自立后，即主动结好东晋，同时又与前秦修好。东晋兴宁二年（364年、前秦甘露六年），张天锡接受苻坚封的大将军、凉州牧、西平公官职和爵位。东晋太和二年（367年、前秦建元三年），张天锡兵分四路，东进讨伐李俨，李俨派其子李纯向前秦求救。王猛得信后即派兵在枹罕东郊打败前凉军杨遹部，张天锡只得率军西撤，李俨被押往长安。此后，前秦占据枹罕一带，其势力推进到陇西和黄河以南地区，前凉防线退缩到洮水和黄河口岸。东晋太和六年（371年、前秦建元七年）前后，前凉张天锡“荒于声色，不恤政事”⁽⁸⁵⁾。同时加大对百姓的征敛，境内政权动荡、民怨沸腾。前凉大臣纪端上疏说：

臣闻东野善驭而败其驾，秦氏富强而覆其国。马力已尽，求之弗休；人既劳竭，役之无已故也。造父之御，不尽其马；虞舜之治，不穷其人。故造父无失御，虞舜无失人⁽⁸⁶⁾。

东晋宁康元年（373年、前秦建元九年），前秦攻取东晋所辖的梁、益二州。东晋太元元年（376年、前秦建元十二年），前秦正式对前凉用兵。苻坚命苟苌、毛盛、梁熙、姚苌等率兵13万，向河西进发。此后，苻坚又派苟池、李辩、王统分别率秦、河、凉三州军队为后援。这次出兵规模“戎狄以来，未之有也”⁽⁸⁷⁾。同时，苻坚又派阎负、梁殊为使者，随同枹罕之战被俘的阴据先期到达凉州，劝说张天锡到长安投降。张天锡与群臣商议对策，禁中录事席仂认为应行屈伸之术，缓和秦军攻势，并建议送张天锡之子到长安做人质，以珍宝财物换取秦军退兵。但多数臣僚认为“河西天险，百年无虞”，主张召集全境人马，“右招西域，北引匈奴”来抗击秦军。张天锡采纳了后一种建议，下令乱箭射死阎负和梁殊。消息传到后宫，其母严氏哭诉道：

秦主以一州之地，横制天下，东平鲜卑，南取巴、蜀，兵不留行所向无敌。汝若降之，犹可延数年之命。今以蕞尔一隅，抗衡大国，又杀其使者，亡无日矣⁽⁸⁸⁾！

东晋太元元年（376年、前秦建元十二年）八月，秦军渡过黄河，进攻河会城（今兰州市与永登之间），前凉梁济、马建相继投降。秦军进军河西时，掌据所率领的三万凉军正驻守在洪池岭（今乌鞘岭），张天锡所率领的五万人驻扎于金昌城（今甘肃永登县东）境内。苟苌率军到达洪池岭，凉军溃败后掌据自杀，老将席仂力战而死。苟苌挥军翻越洪池岭，前凉将军赵充哲和中卫将军史景等率部殊死抵抗，相继战死。此时，张天锡率军抵抗时，姑臧城里又发生叛乱，只好向秦军请降。东晋太元元年（376年、前秦建元十一年）八月，前秦灭前凉，以梁熙为凉州刺史，坐镇姑臧。(www.xing528.com)

图1-3　前秦时期形势图公元382年

太元元年（376年、前秦建元十一年）十月，苻坚灭代国。太元四年（379年、前秦建元十五年）二月，苻坚攻占襄阳，俘虏东晋梁州刺史朱序。太元七年（382年、前秦建元十八年），苻坚命氐族贵族吕光率军七万五千人出征西域，设西域大都护于高昌，西域校尉于龟兹（今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库车县），控制了西域地区及漠北柔然等部，前秦成为十六国中疆域最大的国家。“苻坚盛时，南至邛僰，东抵淮、泗，西极西域，北尽大碛”⁽⁸⁹⁾，略有今辽宁、河北、山西、山东、河南、陕西、甘肃、宁夏、新疆九省区，四川东部，内蒙古南部，江苏、安徽、湖北北部，以及今蒙古国全境。

前秦苻坚时期，任用王猛打击豪强，整饬吏治，发展经济，使前秦很快成为北方最强大的割据势力。政治方面，王猛打击不法氐族贵族，先后诛杀氐族豪族二十余人，使前秦百官震肃，豪族守法，内部风气有很大改变。

猛宰政公平，流放尸素，拔幽滞，显贤才，外修兵革，内崇儒学，劝课农桑，教以廉耻，无罪而不刑，无才而不任，庶绩咸熙，百揆时叙。于是，兵强国富，垂及升平，猛之力也。⁽⁹⁰⁾

前秦灭前凉后，在今酒泉境内设酒泉郡、晋昌郡、敦煌郡，三郡均隶属凉州。此后，前秦政权对河西著姓经济非常重视。

（苻）坚以梁熙为使持节、西中郎将、凉州刺史，领护西羌校尉，镇姑臧。徙豪右七千余户于关中，五品税百姓金银一万三千斤以赏军士，余皆安堵如故。⁽⁹¹⁾

这条史料说明，前秦统治者鉴于前凉河西著姓及其影响，将“豪右七千余户”迁到关中地区。若按每户5口计算，被前秦强行迁入关中的人口不下35000人，这在当时河西的影响是巨大的。赏军士所用的“五品税百姓金银一万三千”，显然是对河西百姓的强取豪夺。前秦强行迁徙大量“豪右”及对百姓强取豪夺的政策，更说明了河西著姓经济在当地社会经济中所处的重要地位。前秦政权曾选派一批官员前往河西任职，以达到削弱河西地方势力和控制河西的目的。如前秦中书令梁熙随秦军进入河西后被苻坚任命为凉州刺史，羌族贵族姚静被任命为敦煌太守。苻坚还对前凉旧臣采取分化瓦解的办法，任用一些有才干、有威望的官吏为前秦政权效力。如前凉晋兴太守彭和、敦煌太守张然，分别被任为黄门侍郎和尚书郎。

苻坚采取休养生息政策，劝课农桑，重视恢复和发展生产。此后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前秦政权以休养生息为基本国策，卑宫室，薄赋敛，倡导节俭，严禁奢侈；大力招抚流民，开放山泽之利，针对河西地区少雨易旱的气候特点，苻坚下令推广先进的区种法，并修筑水利工程引水灌溉，促进了农业经济的发展。苻坚曾下令蠲免河西一年的租赋，以使河西农民安心生产。“苻坚建元之末，徙江汉（泛指今陕南、湖北、河南南部一带）之人万余户于敦煌，中州（今河南一带）之人有田畴不辟者也徙七千余户”往河西⁽⁹²⁾，设典农校尉管理河西屯田。前秦统治酒泉期间，虽然没有关于前秦发展畜牧业的记载，但是却有将西域的畜牧业产品通过酒泉运往中原的记载。

梁熙遣使西域，称扬（苻）坚之威德，并以缯彩赐诸国王，于是朝献者十有余国。大宛献天马千里驹，皆汗血、朱鬣、五色、凤膺、麟身，及诸珍异五百余种⁽⁹³⁾。

酒泉与西域是两个经济类型较为接近的区域，前秦通过酒泉向中原运转以“天马千里驹”为代表的西域畜牧业产品，一方面使此前中断多年的西域、中原经济联系重新恢复生机，也有利于这两个经济区域之间互通有无，取长补短；另一方面，酒泉作为中转站，必然在这种经济交流中获益。

苻坚注重缓和胡汉之间的民族矛盾，废止了前赵、后赵实行的胡汉分治政策，对汉族地主和其他胡族上层予以优遇。苻坚占据河西后曾经举兵征讨西域。东晋太元七年（382年、前秦建元十八年），派大将吕光及将军姜飞、彭晃等，率步兵七万、骑兵五千进兵西域。吕光率军从长安出发，经河西走廊入西域先抵焉耆，焉耆王请降。次年进军龟兹，大破龟兹等诸国联军，“斩首万余”。吕光“耀武西域，恩威甚着”⁽⁹⁴⁾。这是自西汉李广利伐大宛以来，中原政权对西域进行的一次最大战役。吕光西征西域，加强了前秦与西域的交流，使佛教进一步东传。此后，西域诸国皆入贡前秦。至此，前秦统一北方，统辖范围“东极沧海，西并龟兹，南苞襄阳，北尽沙漠”⁽⁹⁵⁾，达到鼎盛时期。

苻坚统治时期，前秦境域内广立学校，兴办儒学，召集国内一些通晓经典的人充任学官，命公卿以下官吏子孙都到学馆学习，前秦境内教育学习之风浓厚。苻坚亲自到太学考察，品学优秀的学生被授予官职。苻坚曾对博士王寔说“：朕以月三临太学，黜陟幽明，躬亲奖励，罔敢倦违，庶几周孔微言不由朕而坠，汉之二武岂可追乎！”寔对曰“：自刘石扰覆华畿，二都鞠为茂帅，儒生罕有或存，坟迹灭而无纪，经纶学费，奄若秦皇。陛下神武拨乱，道隆虞夏，开庠序之美，弘儒教之风，化盛隆周，垂馨千祀，汉之二武焉足论哉！”。“坚自是每月一临太学，诸生竞勤焉。”⁽⁹⁶⁾由此可知，苻坚重视教育，崇尚儒学，采取依靠儒学兴国的策略。“自永嘉之乱，庠序无闻，及坚之僭，颇留心儒学，王猛整肃风俗，政理称举，学校渐兴。关陇清宴，百姓丰乐。”⁽⁹⁷⁾

前秦建元二年（366年），敦煌莫高窟开始开凿。当时，有许多僧人来往于龟兹（今新疆库车县一带）、敦煌、酒泉、姑臧、长安之间。如僧伽提婆、鸠摩罗什、昙摩蝉，等等。太元四年（379年、前秦建元十五年），凉州道士竺道曼前往龟兹游学，返回敦煌时与僧侣议论龟兹女尼寺规等事⁽⁹⁸⁾。至此，姑臧、酒泉、敦煌成为西域佛教文化在河西走廊的传播中心，也是佛教中国化的中继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