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地位稍次的新新媒介
21世纪媒介演化风驰电掣的速度使一些重要的新新媒介进了尘封的历史,至少不再像几年前那样风光。然而,它们还是值得我们注意,因为它们还在起作用,而且它们还能告诉我们,2012年领头的新新媒介是如何崛起的。
8.1 Myspace
一切新旧媒介都具有与生俱来的社会性。即使古代的象形文字至少也需要两个人才能起作用:一人写,一人读,一切交流都需要多人参与。独自一人说或写的一个词,无人听见或看见,那就犹如谚语所谓的林中枯木倒地,无人耳闻目睹而已,那不是交流。
所有的新新媒介都使自身重要的社交性得到提升。如果没有编辑团队,Wikipedia是不能运行的。没有人评论的博客从技术上说仍然是博客,但与其说它是博客,倒不如说它更像单向的杂志和报纸的网络版。可以说,没有人评论的博客更像一种新媒介,而不像新新媒介。纸媒报之类的旧媒介也刊登读者来信,但读者来信在报纸的日常运作中所起的作用很小,不能与blogging得到的评论相比。
然而,一些新新媒介不仅增加了社交要素,而且使之成为主要功能。Wikipedia需要成群的人撰文和编辑,但这些群体里的读者/编辑并不认为自己是“朋友”,肯定不是离线朋友,连在线朋友也不是。与之相比,如上所见,Facebook的基本要素不是Wikipedia的文章或编辑,不是YouTube上的视频,不是Twitter上的推文,也不是Foursquare上的“签到”,而是使人能建立关系,无论其目的是什么。Facebook的界定性要素是朋友。
但Myspace抢先一步。
8.1.1 网“友”之缘起
初创及大部分时间里,Myspace的简明标记为My[_____],2003年8月由“电子宇宙”网站(e-Universe)的主管布拉德·格林斯潘(Brad Greenspan)及其同事汤姆·安德森(Tom Anderson)、克里斯·德沃尔夫(Chris DeWolfe)和乔希·伯尔曼(Josh Berman)创建。Myspace拓展了社交能动性,其社交功能的基础是美国在线(America On line)、电脑信息服务(CompuServe)公司、留言版、论坛和计算机会议(详见Levinson,1985和1997;Ryan,2008;Vedro,2007)。但正如交友网(Friendster)一样,可见新新媒介开户不收费的价值。2005年7月,鲁珀特·默多克(Rupert Murdoch)的新闻集团斥资5.8亿美元收购了Myspace。自此直至2008年,Myspace是网上社交媒介巨头之一(另一巨头是Facebook,彼时略小于Myspace)。在巅峰期,其用户逾3亿人(另一巨头是Facebook)。2011年,Myspace被电影明星贾斯汀·提姆布莱克(Justin Timberlake)和“特效媒介”(Specific Media)收购,那时,Myspace已缩水九成,用户只剩3 000万了。
2003年至2009年,Myspace的宣传口号“朋友之家”(Place for friends),相当于《纽约时报》的口号“一切适合印发的新闻”,或者FOX新闻的口号“公正与平衡”(fair and balanced)。“朋友之家”如今还真实吗?用来描绘Myspace,它是否像YouTube的“广播你自己”(broadcast yourself)那样精确呢?
它是否更像《纽约时报》自1897年以来报头那古典的宣传口号“一切适合印发的新闻”呢?我们在第三章里已经看到,它掩盖了这样的事实:它印发的并非“一切适合印发的新闻”,而是“一切《纽约时报》认为适合印发的新闻”。福克斯1988年的口号更加主观,批驳它反而更不容易,比如何谓“公平”?除了FOX自己,谁也不会说,它那主持人和评论员的阵容就具有“平衡”的特征,左翼和右翼的平衡说不上,连民主党和共和党观点的平衡也说不上。
如何看待Myspace上的“朋友”?我们在Facebook里看到,纯粹的“网友”只有一点与离线情况下亲自接触的朋友相同,他们共享一两种兴趣爱好。但在Myspace上,这种共同的兴趣发生了丑陋的转向。
8.1.2 Myspace上的“欺凌”
Myspace的任何用户都可能用完全虚假的身份,名字、性别和年龄都可以作假,这就为滥用和危险的行为开启了各种各样的可能性。任何新旧媒介都难免被用于羞辱、危险和犯罪的行为。在下一章里,我们将要检视一些虚假身份引起的误用和滥用,以及新新媒介的其他阴暗面。然而,洛丽·德鲁(Lori Drew)的网络欺凌案子很典型,说明Myspace的固有性质可能会使人犯大错误——社交媒介可能被用来杀人,或导致“朋友”的死亡。在这一章里,我们要考虑社交媒介被滥用的情况。
首先,这个案子并非一望而知的网络骚扰例子。典型的例子是,某人用假名字和假照片在Myspace上与另一人联系,一般是寻找一位容易受伤害的少女,为了恶意的目的与这位新朋友见面。矫正这种网络骚扰的办法是:绝不要亲身会见网上认识的任何人,除非是在非常公开而安全的地方。
洛丽·德鲁的这个案子也不是典型的网络欺凌。典型的案子是:一人或多人骚扰一个人,目的就是要骚扰、讥讽或侮辱人(见下一章)。
洛丽·德鲁的网络欺凌有一点不同。不过,其发生原因仍然是:除了离线场合已经认识的人之外,任何人都不可能了解网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这个案子的背景如下:据这位49岁的母亲洛丽·德鲁自述,她13岁的邻居梅根·梅尔(Megan Meier)造谣侮蔑她的女儿。洛丽·德鲁要报复。她化名“乔希·伊文斯”(Josh Evans)上Myspace与梅根·梅尔交往,假装爱上梅根。13岁的梅尔确信,“乔希”爱上她了,乔希/洛丽却在短信里对她说:“这个世界没有你会更好。”为此而郁闷的梅根自缢身亡(Masterson,2008)。
梅根·梅尔所在地的密苏里州检察官不能对洛丽·德鲁提起诉讼。但洛杉矶(Myspace的东家新闻集团/FOX的总部在此)的联邦检察官对洛丽·德鲁提起诉讼,指控她三宗非法使用电脑罪(轻罪),又在计算机欺骗和滥用的罪名下控告她一宗密谋重罪。陪审团裁定她三宗罪名成立,这是较轻的指控。
金·岑特尔(Kim Zenter)在“连线”网上指出(2008年11月26日),这次指控的基础是一个“新奇”的等式,检察官将滥用Myspace的骚扰行为(违反其“使用条件”协议)和联邦法律禁止的“黑客”行为画等号。虽然Myspace支持这一指控,但许多法学家和公民自由至上主义者却持反对的立场(Zenter,2008年5月5日)。虽然我几乎总是赞同公民自由至上主义者的观点(见我的《捍卫(第一修正案〉》,2005),但在这个案子里,我却不赞同他们的观点。我认为,即使只定轻罪,这一判决也开创了一个重要的先例。用虚假的身份寻乐、玩游戏和非商业活动,那不构成伤害。但用虚假的身份去伤害人,尤其成人如此伤害儿童,那就是骚扰,不应该受到《第一修正案》的保护。2009年6月,一位联邦检察官却宣告有意推翻那一判决,但我仍然相信,判决是正确的(见Zavis,20009)。
从某些方面来看问题,梅根·梅尔自缢身亡最令人不安的是,她不是死于“传统的”网络骚扰,并不是愚蠢地死于与网友在隐秘的地方幽会,实际上,她没有做错事,也没有干傻事,只不过情迷于Myspace上的一位“男孩”。
为保护我们的孩子免于这种潜在的致命弊端,我们能做什么呢?
我们不要让他们完全不上网,也不要禁止他们与不认识的人“交朋友”,实际上这两种办法都可能行不通。唯一矫正的办法就是要让成年人负责,正如陪审团要洛丽·德鲁承担刑事责任一样。
然而,儿童也可能在Myspace上或其他网站上伤害儿童。没有任何法律或执法手段能完全防止我们最恶劣的本能,这样的本能在新新媒介、新媒介或其他地方都有表现。
8.1.3 新新媒介为网络欺凌疗伤
我在Myspace上就梅根的悲惨故事写了一个帖子(Levinson,2008)。几天以后,一位公关业人士来信,叫我注意刚刚发布的一首新歌,“地上真理”(Truth on Earth)乐队演唱的“空枪射杀”(Shot with a bulletless Gun)。歌词是这样开头的:“我想解释你感觉如何,一个孩子用空枪射你的脑袋,你却不知道他是谁……”(由其乐手Serena、Kiley和Tess创作)
“地上真理”乐队建了一个网址(http://truthonearthband.com),除了提供MP3和歌词外,一个链接使读者能“读到网络欺凌的事实”。乐手是三位少女。影响她们的音乐人有“克罗斯比(David Crosby)、斯蒂尔斯(Stephen Stills)和纳什(Graham Nash)的乐队,克里登斯清水乐队(Creedence Clearwater),莱纳德·斯吉纳德乐队(Lynyrd Skynyrd),杰思罗·图尔乐队(Jethro Tull)和埃里克·克拉普顿与卡洛斯·桑塔纳(Carlos Santana)乐队”,她们所受的社会影响包括马丁·路德·金(Martin Luther King,Jr.)和圣雄甘地(Mahatma Gandhi)。
“地上真理”声称,其“主要目标是提高觉悟,使人人都成为解决问题的答案,而不仅仅是经历那些问题”。
我认为,这个乐队说明,新新媒介能为自已的弊端提供矫正手段,网络欺凌的弊端也能矫正。其矫正功能不是灵丹妙药,但至少是疗伤的手段;乐队提醒人们注意网络欺凌的危险,这有助于控制新新媒介的滥用(关于“地上真理”乐队,详见本章8.1.5节“Myspace音乐”和本章8.4节Podcast)。
2008年,Myspace的用户开始流失,走向衰落,再未康复。没有科学的民调说明,人们为何离开Myspace。但公平地说,梅根·梅尔在Myspace上的遭遇使之成为不吸引人的地方,使人觉得它不“酷”。
新新媒介的宗旨是什么?换言之,新新媒介做什么?对一些系统而言,这个问题容易回答。Wikipedia是百科全书,Digg提供标题新闻服务,YouTube展播视频,Blogspot显然是博客人的东道主。我们可以说,Myspace让人相会,所以它是社交媒介。然而,对其他一些系统比如Twitter而言,答案并非一目了然。说Twitter的功能是鼓励推文,那是同义反复,并产生另一个问题:推文是什么?简单的回答是,推文是意见、情感的简短表达,但这样的回答比百科全书或视频的答案长。
Myspace是什么、Facebook是什么的答案长,另有一个独特的原因。两者都同时做许多事情,就像真正的朋友在线下所做的那样。最佳的答案是,他们都没有单一的宗旨或功能。在极盛期,Myspace宛若一家自助餐厅,“朋友”在此相会,聚首在一个平台,从事各种新新媒介的活动,包括私密通信、留言、群发短信、写博客、贴照片、上传视频和音乐、即时通信、组织兴趣小组等。
Myspace网友的“自我介绍”网页上的帖子包括照片、视频、音乐和文字,这样的履历就是网络名片或一站式自我推销,包含用户的头衔、社会地位、网上和网下的专业追求。
Facebook继承并拓展了以上众多的服务,Myspace则将重点放在音乐上。
8.1.5 Myspace音乐与新新媒介
Myspace的“音乐网页”(music pages)尤其具有革命性。传统的唱片艺术家的成功之路是引起唱片公司的注意,唱片公司的“人才与作品”部的人员会到音乐会上去揽星;另一条成功之路是将自己的演唱录音寄送给唱片公司。唱片公司喜欢的方法是到音乐会上去揽星,因为它借此衡量潜在的唱片艺术家能在多大程度上引起公众的兴趣。
2005年Myspace启动的“音乐网页”提供了另一种路径。在Myspace开户,建一个专用的网页,用MP3格式展播自已的作品。然后邀请人来免费听音乐。你逐渐壮大朋友的圈子。等到时机成熟时,你让唱片公司了解你的音乐专用网页引起的兴趣。
如今,音乐人通过新新媒介而成功的典型路径是:音乐人、潜在的唱片艺术家个人或团队不再依靠中间人介绍去加入俱乐部,也不再依靠俱乐部为自己张罗音乐会,借以让唱片公司了解音乐人对听众的影响。相反,唱片艺术家可以在Myspace上建立自己的俱乐部,找到自已的地盘去演唱。于是,他们就在成功路上剔除了层层叠叠的中间人和专家。
Myspace的“音乐网页”容纳了很多不同风格的作品。只有少数人使自己的音乐网页从默默无闻跳升到明星的层次,就像YouTube上的贾斯汀·比伯一样。但Myspace对任何人和通俗文化的重大影响是显而易见的。
爱尔兰都柏林的凯特·纳什(Kate Mash)2006年2月18日在Myspace上起家,她先“找一位经纪人,然后才寻找制作人”(Wikipedia,2009)。她的第一首单曲在冰岛制作,2006年的发行量只有1000张。此间,她在Myspace的粉丝根据地扩大。截止到2012年2月,她的网页浏览量已达2 600万次,她的《砖造》(Made of Bricks)专辑达到了白金销售量(一百万张),2007年在英国的销售榜上夺魁。
2005年11月伦敦歌手莉莉·艾伦(Lily Allen)“在Myspace上开户,贴上她的样带”(Wikipedia,2012)。她引起了粉丝和主流报界的兴趣,英国《卫报》(Guardian)的一篇文章尤其看好她(Saywer,2006)。她的单曲《微笑》(Smile)连续几个月在英国高居榜首,她的专辑《就是要搞怪》(Alright)售出了330万张。截止到2012年,她的Myspace主页浏览量已达7 200万人次。
希恩·金斯顿(Sean Kingston)也借用Myspace起家,但他的方式略有不同。他原名基西恩·安德森(Kisean Anderson),生于佛罗里达州迈阿密市,在牙买加金斯敦长大。他解释成功的秘诀时说,2007年夏天,他在Myspace开户以后,给唱片制造商乔纳森·罗滕(Jonathan Rottem)发信,每天几次,连续四个星期,引起罗藤注意(Kingston,2007)。自此,金斯顿的歌曲在美国、加拿大和澳大利亚都曾经夺魁(Wikipedia,2012);截止到2012年,他的Myspace网页浏览量已达1.14亿人次。
截止到2008年1月,Myspace上的音乐网页超过了800万,它们在激烈竞争,争取被人注意(Techradar,2008)。几乎无人能敌纳什、艾伦和金斯顿的成功,其他一些人在Myspace上也不同程度获益了。
2008年11月,我在Myspace上发表一篇讲网络欺凌的帖子后,“地上真理”乐队的宣传员与我联系,想让我链接乐队的新歌《空枪射杀》。我立即意识到,这是互联网用音乐治疗网络欺凌伤痕的一个例子。
我们与“地上真理”已有邂逅,其音乐是有关网络欺凌的。2008年4月,它在Myspace上建立了网页。9个月以后,他们与我联系合作。到2012年1月,其网页浏览量已达14 000人次(与此相比,到2012年1月,我的Myspace网页浏览量已达将近5 000人次)。
“地上真理”几乎加入本书介绍的一切新新媒介的运行。它在YouTube上有网页和账号(截止到2012年,其“频道”有32 000人次浏览);它的Twitter有1 400人跟随;它在Facebook上有“乐手/乐队”网页,有90 000人“喜欢”;它在Blogspot上开了博客。它还活跃在其他一些本书未介绍的社交媒介里,其中包括“我喜欢网”(I like)。它的音乐在Amazon和iTunes上销售,70%的收益捐助给社会事业。“地上真理”尚未跻身主流,但Myspace主页有助于该乐队参与游戏,尤其在它创建初期的关键日子里。
和Myspace竞争的其他音乐网站(给音乐人上传作品提供网页)有“声霄”(Soundcloud,2008年创建,用户500万)、“回荡”(Reverbnation,2006年创建,2011年用户100万)。两个网站的用户都是音乐人、乐队、MP3专利人。2006年创建的Last.fm音乐网站主要是收听网站,用户3 000万,其中一小部分人有自己的网页。斯波提菲(Spotify)网站创建于2008年,2011年的用户达1 000万,2011年年底,它正在锐意进取,推进优质服务(但用户需付费)(Pham,2011)。
8.1.6 Myspace诗歌
这一节的标题“Myspace诗歌”既不是用来描绘一种抒情的关系,也不是用来描绘你能在Myspace上发现的一种诗歌创作的方法,而是一群使用Myspace的博客的引人注意的自选诗人(一切新新媒介生产者都是自选的)。
兰斯·斯特雷特是我福德姆大学的同事。1998年,他以传播与媒介研究系主任的身份引荐我到该校任教。我们是朋友和同事、纽约大学同窗,攻读媒介环境学博士,先后师从尼尔·波斯曼(Neil Postman)。在同窗共事的过程中,我们经常讨论新新媒介及其影响。实际上,正如我在本书前言里所言,2007年我任系主任时,我与兰斯谈起,我们用“新媒介”表示我们的一条重要的研究路子是不合适的;我意识到,用“新新媒介”来命名博客、YouTube、Wikipedia好得多。
兰斯比我早几个月上了Myspace。此前一年多的时间里,兰斯与我探讨用Myspace推进学术小组的价值(他担任媒介环境学会会长,2008年,他和我携手若干学者组建了媒介环境学会)。2007年夏天,他和我一起教授研究生课程,7月初的一个晚上,他走进我的办公室说:“我终于上了。”他说的是,他在Myspace 上开了博客。这与他此前(也是在我的鼓动之下)在Blogspot上开的博客不同,他准备在Myspace的博客里写诗。
此前,他尚未发表过诗歌。在诗歌领域,他是典型的利用新新媒介的非专业生产者。截止到2008年12月,他在Myspace的blogging里发表了150多首诗,数以百计的朋友发表了13 000篇评论,66 500网友阅览过这些诗歌。大多数朋友也在Myspace上发表诗歌。其中一些人比如拉里·库克林(Larry Kuechlin)还出版了“袖珍本”诗集,纸媒实体书,能在Amazon网店买到。
2009年1月,兰斯与几位Myspace诗友又向真实空间迈出了一步,也就是从新新媒介的领域向旧媒介的世界或人世间又迈出了一步。他们宣告“创建新诗学出版社(NeoPoiesis Press)……一家独立出版社,旨在印行并推进杰出的诗人、作家和艺术家,其作品反映新电子媒介环境里的创作冲动和精神”(NeoPoiesis,2009)。自此,他们发表了14本纸质版诗集,2本小说(包括罗伯特·布莱克曼用Twitter写小说,本书第三章业已提及),一本非虚构作品,这些作品是新旧媒介的混合,是新新媒介活动日益增多的典型表现。
新旧媒介混合的总体模式是:(1)新新媒介兴起,成为替代旧媒介和新媒介的另一种媒介:博客替代纸媒版和网络版报纸,YouTube替代电视,Wikipedia替代纸媒版百科全书,如此等等。(2)新新媒介创建小组、产业和产品,其成果又回到旧媒介的离线世界并获得成功,塔克·麦克斯即为一例,他的博客结集成了一本畅销书(2006)。Myspace的视频也越来越多地进入广播和有线电视网。也许,“新诗学出版社”也把网络成果汇集起来出版了诗集、小说和学术著作。
我们转向网络新闻检索系统,它们对2008年美国的总统大选产生了耐人寻味的影响;现在,它们又帮助我们把“占领华尔街”和2012年美国的总统大选的新闻传播开来。
8.2 Digg与Reddit
Wikipedia起初的设想是网上百科全书,同时又被当作报纸来使用。同理,2004年12月,凯文·罗斯(Kevin Rose)、欧文·伯恩(Ow en By rne)、罗恩·戈罗德茨基(Ron Gorodetzky)和杰伊·埃德尔森(Jay Adelson)设计Digg时,有意将其作为互联网新闻的检索系统,可它现在却用作瞬间即可更新的新闻汇编。Reddit2006年由史蒂夫·赫夫曼(Steve Huffman)和亚历克西斯·奥哈尼恩(Alex is Ohanian)创建,与之同时创建的类似的新闻网站至少还有五六种,比如响闪网(BuzzFeed)、发客网(Fark)和邂逅网(StumbleUpon)。Reddit和Digg上的条目是从其他地方挑选来的,掘客(Digg)本身的含意就是由读者“挖掘”新闻并将其置于首页。在巅峰期,Digg是新闻网站中最大、最具影响力的。2008年6月,Digg在Alexa的美国一百强网站的排名是第32位;但2009年2月,其Alexa排名已降到第272位;2012年1月,其Alexa排名又回升到第179位,落到Reddit第114位之后,Digg的排名曾经在Reddit之上。
据CNET新闻网2008年5月报告,“2008年总统选举来临,Digg在另一批闹嚷嚷的新闻发烧友中热闹起来,他们对政治感兴趣。这使Digg的浏览人数猛涨:如今,它每月的网页浏览量是230百万,访客有26百万,访客每天提交的新闻达15 000条”(MaCarthy,2008)。2012年的美国总统大选开始产生同样有益的效应,Digg和Reddit上都是如此。
Reddit稳扎稳打,超越Digg,2011年秋,它成了报道“占领华尔街”运动的主要新闻网站。它开办了一个sub-Reddit(红迪子网),专门报道这一运动,只接受这个专题的新闻,用Twitter的大标题报道运动的进展。2102年1月,Reddit还联手Wikipedia关闭一天,以抗议“防止网络侵权法案”。不久,参众两院的法案就被迫搁置了(我支持Reddit的关闭行动,但对Wikipedia停运一天却感到不安,因为我不希望学生使用不了其词条,见Levinson,“Is Wikipedia Wrong”,2012)。
Digg和Reddit的运行方式基本相同。注册用户可以粘贴有网页地址的任何东西,博客帖子、网络报新闻、照片、视频都行。所有的用户都可以挖掘或埋葬帖子,数量不限,他们投票决定帖子的上下。这些做法的词语名副其实,“挖掘”和“上”就是赞同;“埋葬”和“下”就是不喜欢。
帖子或提交的链接被“挖掘”(Digg)的次数达到一定的标准(具体数量不披露),同时又没有遭受最低限度的“埋葬”(Bury)时(Digg对其计算挖掘/埋葬的方法保密),提交的新闻就“受欢迎”(Popular),被置于Digg的首页了。Reddit的运行相同。
用户还可以评论网上的帖子。评论的数量对帖子是否“受欢迎”产生一定的影响。评语可以表示支持或批评,评语本身也受制于挖掘或埋葬、上或下的票选,Digg与Twitter和Facebook有广泛的整合。用户在Digg上的活动也可以在Facebook网页上显示。Reddit的“共享”选择仅限于电子邮件(截止到2012年1月)。
在此,我们可以再回头看《纽约时报》号称的发表“一切适合印发的新闻”。Digg和Reddit在首页上刊发读者支持的一切帖子。相反,《纽约时报》和一切旧媒介实际上都挑选新闻,线上和线下的旧媒介都是这样的,选择由小群的编辑决定。
然而,Digg和Reddit的运作方法并非总是符合其理想。与一切由普通人和非专家指引的新新媒介一样,Digg也受滥用和“博弈”(gaming)的影响,用户可能会结伙把某些新闻顶上首页,而不是挖掘他们真正认为值得上首页的新闻。
这是和民主一样古已有之的弊端:越是向民意开放的程序、政府或新闻出版,越容易受到伤害,小群人可能会利用民主的杠杆使民主程序对自己有利。在政治活动中,我们称之为“游说”(lobbying)。在Digg和Reddit等新新媒介中,这叫做“博弈”。我们检视Digg和Redd it的民主化技法,考察“赌客”(gamers)如何利用这些技法,研究其民主化技法和博弈的弊端可能对世界产生的影响。
8.2.1 呼朋唤友,花钱买“挖掘”或“埋葬”
原则上说,Digg上的新闻应该根据读者个人的评估而被挖掘或埋葬。但实际上,挖掘或埋葬常常是通过读者刻意造势的集聚效应。正如Wikipedia上的“肉偶”(meat puppet)(“马甲”这样的操纵总是不道德的)一样,Digg始终存在这样一个问题:如此追求的挖掘和埋葬是否有效?换句话说,Digg(或葬客)自己有动机去挖掘或埋葬那条新闻吗?或者那只不过是这样一个事实:挖掘或埋葬之所以发生,那是因为读者受到引诱去使某一挖掘或埋葬无效呢?
Digg对读者挖掘和埋葬的回应是不一致的。2007年至2009年,Digg有一个突出的特征,它允许用户“呼唤”(Shout)的“朋友”多至200人。如此的呼唤可能会鼓励挖掘或埋葬的行为。鼓励挖掘比较容易,只需说“共享”就构成默认的呼唤。为了求人“埋葬”,呼唤者不得不附上短柬敦促网友“埋葬”。2009年5月,Digg撤销了“呼唤”这一特色,鼓励Digg用户在Twitter和Facebook上去呼唤,Digg向他们提供链接Twitter和Facebook的按键(Milian,2009)。
所以,Digg网管关切的不是它自己的“呼唤”特征,或者某条新闻在Twitter 和Facebook上非正式的共享和宣传,而是网上网下造势者的挖掘或埋葬,包括旨在为一则新闻生成一定数量的“挖掘”,以求一篇Digg挣的钱在1美元以上(New itz,2007)。一位博客人可能会受到引诱去利用Digg这一有偿的服务,不仅去争取更多的读者,而且通过有偿blogging来赚广告费;只要有许多读者,博客人就能挣钱。
这样争取到的读者人数相当可观。2007年至2008年,我有10篇博文成了Digg“受欢迎”的帖子,读者人数最少的一篇有15 000位读者,最多的一篇吸引了50 000位读者。如果与我从这些访客得到的买书收入和广告费收入相比,我从Digg上“受欢迎”的文章所得到的收入不仅不够我退休后生活之用,而且连购买上Digg首页的“挖掘”数也不够(假定上首页的新闻是每条被挖掘150次需要支付1美元,不过,大多数上首页的新闻至少要被挖掘200次至300次)。
不过,Digg不讨厌在其他网址上去推销自己的新闻。它提供各种“按键”和微件,博客人可以将这些“按键”和微件放在自己的网址上,于是,读者就可以直接在blogging帖子上挖掘文章。《赫芬顿邮报》和“新闻批评博客网”(Blogcritics)有一些微件表明它们的新闻在Digg上冲浪的情况。
在Digg上推销新闻有一些道德底线:其他互联网网址上出现并推动的新闻靠“朋友”在Digg上推进(或抛弃),那是没有问题的。其他互联网网址上靠小组推进和抛弃的新闻尤其有金钱交换的行为,如果搬到Digg上推销,那是不好的。当然,用“马甲”来挖掘或埋葬的做法在Digg上也是不允许的,就像Wikipedia一样。与Wikipedia一样,这样的事情在Digg上肯定是可能发生而且的确是在发生的,直到被揭发出来(关于Digg博弈和预防的分析,见Saleen,2006以及Saleen,2007,“Ruining the Digg Experience”)。
Digg明确标示“使用条件”(2009):“不能刻意用来人为吹胀和修改挖掘‘计数’、blogging计数、评论和任何其他的服务功能,包括另外开户头以人为修改Digg提供的服务;不能收钱、付钱或用其他形式的报酬以换取选票;不能参与任何有组织的行为以任何方式人为修改Digg服务的结果。”
Digg对用户挖掘的真实性非常关切,既然如此,其用户的挖掘活动对非数字的、线下世界有何影响呢?
8.2.2 罗恩·保罗与巴拉克·奥巴马在Digg上对阵
2007年至2008年的共和党候选人罗恩·保罗参加初选时,有关他的新闻在Digg上很受欢迎。2007年8月,CNET新闻网报告,他“在Digg上得到的提名达16万次,比尾随他的最受欢迎的4位候选人相加的次数还要多”(McCullagh,2007),报告同时指出,“民意调查的数字表明,在共和党的候选人中,他只能得到2%的选票”。实际上,保罗在大多数州的共和党初选中只得到不及5%的选票。有关巴拉克·奥巴马的新闻在Digg上也很受欢迎,但他在初选时不如罗恩·保罗成功。那么试问,为什么奥巴马在真实的、离线政治中成功,而罗恩·保罗却不成功呢?
轻率的解释是,罗恩·保罗在Digg上的成功是吹胀的、操纵的或博弈的结果,奥巴马的不成功是因为没有用这样的手腕。这种解释也许是不正确的。虽然对两位候选人的支持者如何在Digg上宣传他们的手法我们没有可靠的、经过验证的了解,但我们没有理由认为,罗恩·保罗的支持者所做的事情更多,他们与奥巴马的支持者的所作所为有什么差异。
罗恩·保罗在Digg上有很高的知名度;在此,他比奥巴马更吸引公众的注意,因为在离线的民调和初选中,保罗获得的支持度很低。起初,观察家预告并贬低他,说他是“边缘人”占据了“互联网”(Spiegel,2007)。不久,他在Digg上的成功就受到社交媒介经营者的注意和严肃的分析;比如,穆哈马德·萨利姆(Muhammad Saleem)2007年7月就写道:“几个月前,候选人罗恩·保罗在各种社 交网站上受欢迎的程度使我吃惊。我想,那不过是网络民主在起作用。然而几天以前,我们的看法改变了。”罗恩·桑松(Ron Sansone,2007)揭示了这一改变的原因。桑松调查的结果使萨利姆相信,保罗“表面上受欢迎只不过是集团操作的结果”;他的支持者在Digg上“挖掘”,鼓励其他网址上的保罗支持者进入Digg给支持保罗的新闻投票。稍后(2007年11月),萨利姆又指出“,支持保罗的帖子在一个小时内能得到100次‘挖掘’”,支持他的掘客人呼唤支持的手法使问题更加严重。
对此,罗恩·保罗支持者2007年的回应是,如果更多支持他们候选人的新闻上Digg的首页,他们就可能成功;之所以未能成功,那是因为一直反对罗恩·保罗的“埋葬队”(bu brigade)给予他们沉重的打击(Jones,2007)。有几个月,“连线”(Wired.com)之类的主流网络媒体一直在报道可能会出现的“埋葬队”,即有组织的力量以票选的方式埋葬Digg上的一些新闻(不限于支持保罗的新闻)(Cohen,2007);具有讽刺意义的是,在几个月前(2007年2月),罗恩·保罗、萨利姆提供证据说明,埋葬队在使用“防止”屏幕截图的软件。这些主流媒体的结论是:埋葬“本来是用来删除Digg上冗余或不相关的内容,可是却被滥用来删除有用和富有洞见的内容,恶意的用户由于自私和复仇而删除好的内容”。
在此之前,以及在2007年至2008年的初选阶段,奥巴马被认为是互联网上另一位势头强劲的候选人(Stirland,2007;VanDenPlas,2007);在大选期间,他又被认为是互联网上势头强劲的唯一候选人(详见第四章和第十章)。2008年8月底,一位观察家注意到,Digg上有关奥巴马的新闻“获得两千多张选票支持,所得评论也数以百计”(Gladkova,2008),这些新闻很容易就在首页上位居榜首。《商业周刊》也报道说,“奥巴马的支持者可能会请你顶一篇报道,支持奥巴马,批评其对手”(Hoffman,2008)。但有趣的是,这类报告并没有宣告,奥巴马的支持者玩弄了博弈手段。2007年早些时候,斯科特·凡登普拉斯(Scott VanDenPlas)提出报告,就保罗和奥巴马这两位候选人在Digg上的成功给人的感觉作了这样的小结:“保罗支持度的高涨似乎有更多人为制造的成分,其基础是操纵网上的民主程序以获取有利于其候选人的结果。相反,奥巴马得到的支持是人数众多的自然的感觉。”(VanDenPlas,2007)
然而若要问,“顶文章支持奥巴马”(Hoffman,2008)和Digg上支持保罗的“操纵”(Sansone,2007)有何区别呢?问题是,为何保罗在Digg上秀得好,初选的成绩却很可怜?相比之下,为何奥巴马在Digg上既秀得好,又一路顺风,获得民主党提名,并在大选中胜出?有一种解释是:“保罗用Digg的系统博弈,奥巴马没有搞博弈。”请让我提出另一种假设:这种差别与Digg的道德和诚信没有关系,而是与年龄段相关。
Digg上注册的用户必须在13岁以上,提交文章、挖掘、埋葬和评论等都必须要注册。不过,注册过程并不坚持任何年龄证明,所以我们有把握假设,13岁以下的儿童也在Digg上参与提交文章、挖掘、埋葬和评论等活动。不过,即使13岁以上用户的要求100%地兑现了,还是有一个年龄段的差异,13岁至17岁的Digg用户不能在初选和大选中投票。
一位政治候选人可能会在Digg上出尽风头,有关他的新闻可能会在Digg首页独占鳌头,但他在实际选举中却大幅度落败。原因何在?上述年龄段差异可能是我们开始寻找原因的最佳所在。据社交媒介交流公司(socialmediatrader)报告,对2008年1月11日Digg的简要分析表明,罗恩·保罗在受欢迎和首页新闻里,获得了最多的“挖掘”,将近3 000次,比排行榜上第二的希拉里·克林顿高50%,她获得的“挖掘”数将近2 000次。希拉里·克林顿之下的其他候选人获得的支持只不过数以百计。鲁迪·朱利安尼第二,迈克·格拉韦尔(Mike Gravel)第三,丹尼斯·库茨尼克第四,迈克·赫卡比第五;全都在巴拉克·奥巴马之前,他仅排第七,他那一天在首页的“挖掘”数不到1 500次。约翰·麦凯恩排第八,比奥巴马少100次。这一天距1月3日艾奥瓦州的党团会议只剩下8天。民主党党团会议提名的结果是:奥巴马第一,希拉里第三。共和党党团会议提名的结果是:罗恩·保罗排第四,居中。1月8日在新罕布什尔州的初选中,希拉里在民主党内排第一,麦凯恩在共和党内排第一,罗恩·保罗在共和党内排第五。显然,1月11日Digg上的活动与党团会议的活动和初选结果已经大大脱节,很不同步了,最不协调的是罗恩·保罗的排名。
这是因为罗恩·保罗的支持者已经在Digg上博弈,奥巴马的支持者却没有吗?至少在初选的那个阶段奥巴马的支持者没有搞博弈吗?那可能是一个因素。但让我们从另一个角度看Digg和初选结果的差异。奥巴马显然在“草根层”势头很旺,所以他在艾奥瓦州胜出,在新罕布什尔州排第二。罗恩·保罗在这两个州的造势很差。这意味着,奥巴马竞选调动了很多人在党团会议和初选中投他一票,18岁以上的人投票选他的人远远超过投票选罗恩·保罗的人。让我们假定,到初选时,百分比差不多(0—100%之间的任何百分比)的奥巴马选民和保罗的选民都上了Digg。那么,替代保罗支持者博弈或操纵的另一种解释是:除了18岁以上选民的支持外,罗恩·保罗在Digg上得到13—17岁甚至年龄更小的支持者比奥巴马这个年龄段的支持者多;罗恩·保罗在Digg上首页的新闻那么多,原因就是他拥有那么多不到选举年龄的支持者。奥巴马被认为是“青年”候选人,我们在第四章YouTube已看到这一现象(见Wertheimer,2008; Baird,2008),为什么他不能在Digg上获得13—17岁支持者的“挖掘”呢?我想答案是,他的竞选团队做了明智的选择,他们集中瞄准18—30岁的选民。罗恩·保罗没有和奥巴马对应的“草根层”运作,他在互联网上大力运作,深入18岁以下的网民,和影响18岁以上选举年龄的人一样容易。罗恩·保罗的造势始于互联网,却从未再向前跨一步。
至于Digg用户的年龄,并没有科学的统计数据。不过,2005年9月一份民意调查显示,5%的Digg用户在13—15岁,22%的用户在17—20岁,28%的用户在21—24岁,20%的用户在25—28岁,如此等等(Ironic Pentameter,2006)。无疑,报告显示向年轻人用户倾斜,而且相当一部分(大于5%,小于27%)在18岁以下。近来普遍的印象是,至少以心理年龄来看,“Digg用户的平均年龄是15岁”(MacBeach,2008)。因此我想,至少有足够的理由认为,“博弈”效果之外的另一种解释——至少一个更重要的因素是,选举年龄以下的罗恩·保罗支持者使他在Digg上成功,在投票选举时他却败下阵来。奥巴马的竞选一开始就集中在年轻的选民身上下工夫,推动他在初选时排名第一第二,使他最终在Digg上的地位也堪比罗恩·保罗,并在全国大选中取得革命性的胜利。相反,2007—2008年,罗恩·保罗在Digg下和互联网下从来就不成功。他之所以在初选中失败,并不是因为Digg上的博弈没有转换成选票,而是因为Digg上的年龄特征与美国选民的年龄特征没有多少相关系数。
罗恩·保罗在2012年共和党的竞选中成绩好得多,在初选和选举人团中,他在青少年中得到的支持率增加,高于2012年4%或略少的支持率。具有讽刺意味的是,Digg在2012年总统大选中的作用不如2008年。在政治和选举中,旧媒介与新新媒介有共生关系,但旧媒介在罗恩·保罗的两次竞选中都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8.2.3 罗恩·保罗与旧媒介
2007—2008年,罗恩·保罗的支持者有可能参与了博弈,其年龄也可能比较轻,这一特点在Digg下也大致相同;在电视这种比较旧的媒介上,在总统初选和辩论的电视报道里,情况大致类似。
ABC电视网至少有一次漏报罗恩·保罗的新闻:他在总统候选人辩论后的一次民意调查中夺魁。ABC在其留言版上删除了罗恩·保罗支持者的评论,还准备关闭留言版。它还播映了艾奥瓦州党团会议上罗恩·保罗单枪匹马的身影,相反却报道米特·罗姆尼大群支持者的镜头,而实际上罗恩·保罗也有大群的支持者(关于电视网和其他网络报道罗恩·保罗及其链接的不足,见Levinson,“Rating the News Networks”,2007)。罗恩·保罗在辩论后的一次民意调查中胜出的结果也被CNBC删除了(Wastler,2007;又见Levinson,Open Letter to CNBC,2007)。罗恩·保罗在辩论后由FOX所作的民意调查中,再一次夺魁,FOX的主持人希恩·汉尼提(Sean Hannity)却予以贬低,说那是由于少数支持者反复拨打电话的结果,与此相反,福克斯的另一位主持人艾伦·考姆斯(Alan Colmes)却坚持说,罗恩·保罗夺魁没有人作假(Hannity& Colmes,2007;又见Levinson,“Hannity& Colmes Split”,2007)。
电视评论员如MSNBC的劳伦斯·奥唐奈(Law rence O’Donnell)认为,罗恩·保罗不可能得到2012年共和党的提名(2012年1月21日MSNBC报道南 卡罗来纳共和党的初选时就如是说)。这种批评远不如宣称其支持者用Digg博弈那样严重。总体上,罗恩·保罗2012年在旧媒介得到的报道和其他候选人没有差别。也许,2011—2012年的总统竞选时,旧媒介的生产者更适应那个事实了:他2007—2008年的总统竞选的成绩是真实的,而不是博弈操纵的。
一般地说,奥巴马没有受到旧媒介的奚落,但MSNBC电视网的专业民意调查师恰克·托德(Chuck Todd)却给奥巴马打折扣,他说,奥巴马一次辩论后在该电视网民意调查中的成功是由于其支持者反复用手机打电话(Levinson,“Now Obama’s Poll Results are Denig rated”,2007)。
汉尼提贬低罗恩·保罗的民意调查支持度时,或许心中想到了手机反复拨打电话的因素;托德说,把保罗和奥巴马推向胜利的是手机,但不是反复拨打电话的结果,也不是同一批支持者反复拨打电话的结果。毕竟,不能在初选中投票的15岁少年用电话回应民意调查和25岁的青年用电话回应民意调查一样容易。我不会小看候选人的支持者在辩论后的民意调查中反复投票的可能性——在2007年10月22日福克斯所作的辩论后民意调查中,用手机短信反复投票是有可能的。为了检测这样做可能会发生什么结果,我尝试投两次票——第二次投票没有被接受。当然,我可以在几部电话上投票,还可以用短信请朋友在他们的电话上为我的候选人投票。然而,如何解释罗恩·保罗在辩论后的电话民意调查中的成功与Digg上的成绩大体相同呢?无疑有博弈和操纵的因素,电话投票的人不到选举年龄也可能是很重要的因素。既然奥巴马在初选里的成绩与辩论后的电话民意调查的成绩一样好,电话民意调查的结果就不用再作解释了,虽然不到选举年龄的少年也可以打电话投票支持他。
8.2.4 真实世界和大屏幕上的Redd it
Redd it在真实世界里的影响增加了。在“占领华尔街”运动期间,它开通了sub-Redd it,专事报道这一运动,到2012年1月,该“子网”的读者已逾3万;其与十来个其他“占领华尔街”的网站链接,与数以百计的每日新闻网站的首页链接,实际上,它成了报道“华尔街运动”新闻的互联网枢纽。
“占领华尔街”运动可以被视为直接民主的振兴,本书上文已有说明,本书最后一章将详细地予以探索。Reddit对美国代议制民主也产生了直接的冲击。
2012年1月,Reddit读者投票把一个网上请愿书推向首页,这是为众议员保罗·赖安(威斯康星州众议员)的对手募款。原因是:在审议“防止网络侵权法案”时,他的立场暧昧。结果:赖安出面澄清,他并没有支持这一法案(法案后来被搁置)。此前一个月,Reddit上还发起了一场类似的请愿,读者投票将其顶到首页,其诉求是要网民取消他们的GoDaddy账号,因为GoDaddy网支持“防止网络侵权法案”。结果是一样的:GoDaddy收回对法案的支持。GoDaddy公司销售互联网域名比如我的域名InfiniteRegress.tv和PaulLevinson.net。Reddit在有关GoDaddy和保罗·赖安的请愿中都大获全胜,说明它在网络世界和真实世界里都有影响力。
Reddit一位用户正在把他在Reddit上的系列评论改编成电影。詹姆斯·欧文(James Erwin)在Reddit上提出一个问题:“如果我率领美国海军陆战队一个营去时光旅行,倒回到罗马帝国,我可以摧毁整个罗马帝国吗?”这个想法吸引了华纳兄弟,该公司正在把这个历史虚构故事拍成电影《甜蜜的罗马》(Rome,Sweet Rome)(Couts,2011)。这就使新新媒介改编成影视节目的传统得到弘扬。改编的例子有:《朱莉与朱莉娅》(Julie& Julia,2009),根据朱莉·鲍威尔(Julie Powell)的博客改编;CBS电视网2010—2011年的连续剧《老爹如是说》(My Dad Says),根据贾斯廷·哈尔彭(Justin Halpern)的推文《倒霉的日子》(“Shit My Dad Says”),其畅销书《妈的真倒霉》(Shit My Dad Says)也是根据其推文扩写的。这三种不同的名字正好是研究21世纪自由表达的好素材:新新媒介是最自由的,电视是最不自由的,因为它害怕广告商和联邦通讯委员会不赞成。
Reddit用户还将其用于为自己的网上事业造势:推销Reddit。2008年12 月25日,Reddit首页有一条新闻进入前20名,顶它上首页的选票是3 378张,拉它下首页的选票是1 170张,净得分为2 258点,所得评论为843条。这篇文章题名为“还有谁离开Digg到Reddit?”(I left Digg for Reddit,2008)。评论的要点是,Digg糟糕,Reddit很棒,Reddit业已埋葬或即将埋葬Digg。
第一条评论关乎用户体验的历史:先用Digg,接着Digg和Reddit并用,后来就转向Reddit。那个评论人讨厌Digg那令人讨厌的规定,因为你要有许多Digg朋友,才有望使自己的帖子顶上首页。第二条评论是,Reddit是聪明人用的,Digg是笨蛋用的。如此评论,不一而足。
然而,和Digg相比,Reddit在Alexa的排名相差悬殊。Digg是第294位,Reddit的排名是第5 122位。2008年Reddit远远落后。这就告诉我们一个截然 相反的故事。但三年以后,2008年的这条评论却证明有先见之明。三年以后的排名是:Reddit飙升至第115位,Digg排在第189位。不过,巴克(Rucker)说,Digg 2012年可望再次崛起。Reddit代表着另一个成功的故事:数字世界和真实的物质世界的整合,这是新新媒介越来越明显的标志。在2008年,这样的整合远不是那么显著。彼时,罗恩·保罗在Digg上的成绩在真实世界里没有类似的例子;Foursquare才刚刚问世。
下一节将考虑完全沉浸于数字领域的一种新新媒介,它几乎没有什么线下关系。2008年,它的重要性大大降低,这可能反映了我们这个时代数字世界和物质世界日益融合的趋势。
8.3 Second Life
2007年12月初的星期天晚上,凄风苦雨,我在纽约市为罗马尼亚等国外读者和美国读者朗诵了一段我的科幻小说《拯救苏格拉底》。但我没有淋一滴雨,因为我不是在这个世界里朗诵,而是在Second Life里朗诵。
在Second Life里,“化身”(avatars)不仅为听众朗诵,而且做我们的肉身经常做的事情。化身做头发,买土地,购衣物,跳舞,做爱,做各种各样的事情,还能经营店铺。那天晚上之前,我刚在Second Life的书籍岛上开了一间虚拟书店,叫“软利器书店”。我用林登币(Linden-dollars)支付租金,用美元换林登币,租金大约是每月5美元。我的书店塞满了我15部著作的封面,访客可以点击封面看书评,还可以通过链接读到更多有关这些书的信息,并到Amazon书店去购买。我为四十来位化身朗诵《拯救苏格拉底》,他们站在“软利器书店”门前,我的化身坐在门廊里的摇椅上。
那是一家漂亮、老式的书店——在我们真实的世界里不可能存在;在物质世界里,书店一般开在小城镇的正街上。
那天晚上朗诵过后不久,我就把书店关闭了——我没有时间去打理。但如果这一书店还在营业,我这本《新新媒介》的封面无疑也会贴在书店的墙上。在Second Life网站上,一些作家朗诵自己的作品,创建两维度的办公室和书店,从事其他创作活动(关于这方面的介绍,见Kremer,2008)。
生活里的一切均有先例,Second Life亦不例外。人们在网上聊天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早在20世纪80年代,法国人就在“迷你话屋”(Minitel)里聊天,那是在人们议论新媒介之前,如今有了新新媒介,网上聊天就更不用说了(Levinson,1999)。文本对Second Life里的交流仍然必不可少,正如博客对大多数新新媒介来说必不可少一样(连YouTube上的视频也有文字题名和描写)。2007年,Second Life加上了语音聊天的功能。你可以找一位化身共舞,可以选 择一篇文本,可以跳华尔兹、布吉舞或其他舞蹈,可以用文本或声音聊天,可以看见你的化身在屏幕上跳舞。
Second Life的居民用林登币购买土地、物件、衣物,还可以购买使化身动起来的剧本。林登币(以林登实验室命名,2003年由Philip Rosedale管理;继续发展,2011年有100万用户上Second Life),可以用美元购买,也可以通过PayPal银行兑换,亦可以在Second Life里去赚取。2008年12月,1美元兑换250林登元;2012年1月,兑换率降到1美元兑200林登元。我决定只让Amazon书店经营我的书并只收美元,部分原因是,我对Second Life和真实生活的界面感兴趣,想要知道:两者的边界有多大的互渗透性,在Second Life里的成功多大程度上能转换为真实生活里的成功?另一个原因是,作者最好是通过书店买书,书款流回出版社,作者从出版商得版税。如此,你就能从出版商得到预付款,如果图书的销售给出版商留下印象,重印和新书印行的合同就可能签署了。
在Second Life的虚拟书店里首次朗诵后一周,我在Second Life主持人阿黛尔·沃德(Adele Ward)的“与作者见面”的节目里再次朗诵我的《拯救苏格拉底》。这次朗诵在Second Life有线网(SICN.tv)上“直播”,至今人人都可以在其互联网网址SICN.tv上看到这个节目。我还将这个视频的副本和摘要嵌入我的博客,并上传到YouTube上(见Levinson,Reading from“The Plot to Save Socrates”,2007)。
Second Life的生活在“离世”(off world)的情况下也可以看到。所谓“离世”是Second Life居民的用语,指的是真实生活里的电脑屏幕。这是Second Life和互联网的其余部分日益混合的表现之一。我还应埃斯特·德库尔(Esther DeCuir)的邀请出席访谈节目,谈Second Life里的虚拟报纸上关于我的“软利器书店”的一篇文章。与Second Life有线网那次访谈一样,Second Life新闻网(SLNN)上的这次访谈也保存在互联网上,人人能看到(DeCuir,2007)。与我的Amazon书店链接一样,这些新闻和电视节目说明,Second Life与其余的互联网世界已经纠缠不清了。
然而,在Second Life的虚拟书店里售书时,“墙”上贴着椅子、桌子和照片,使人更觉得是置身在真实书店里,虽然互联网页上的即时通讯网页上也贴着我的著作的封面照片,但相比而言,Second Life的虚拟书店使人觉得更加真实。一天晚上,我的化身站在我那虚拟书店的门口。另一个人的化身走过来,留步,看第一个台阶上滚动映现的《拯救苏格拉底》书名。我们就《拯救苏格拉底》交谈了几分钟,不久,一位顾客点击Amazon链接,买下这本书。我告诉他,如果他想要我的签名,他可以把书寄到我的地址。我觉得这个虚拟书店很接近真实书店,我几乎可以感觉到那本书握在手里给我的质感。
Second Life胜过本书检视过的其他新新媒介。化身、动画、声音使之更像生活的另一种选择,而不是生活的附属物。这是第三种生活的地方,不同于我们离开电脑的生活,同时又不同于我们凭借电脑和手机追求的生活及其乐趣。当然毫无疑问,Second Life也是我们真实生活的一部分,像其他一切新新媒介一样,它也存在于互联网的母体中,并最终证明,它将改变我们真实生活里的乐趣、爱情、政治和商务活动。
8.3.1 Second Life的历史和运行机制
Second Life始于2003年6月23日,由菲利普·罗斯代尔(Philip Rosedale)主持的林登实验室创建。2009年5月,它有1 500万用户;创建5年以后,许多用户不再积极。2011年,只剩下100万活跃的用户,表明用户已大大减少。
与Facebook、Myspace、Twitter和一切成功的新新媒介一样,在Second Life注册以成为其居民是免费的。但与其他新新媒介不同的是,使用林登币是Second Life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也许,在世界范围内不景气的时期,这样的花销是Second Life居民减少的原因吧。
其运行机制是:开户以后,你可以选择男性或女性化身,选择身段体型、五官和衣服,五官的选择可以细致到嘴唇的丰满、汗毛的粗细。这一切都是免费的。但衣服的性质连五官和发型都显示,这位新居民是“菜鸟”(newbie)。此后,花钱就开始了。居民几乎可以买任何东西,从最漂亮的耳饰到最漂亮的后背都可以买到,从需要很少林登币的小玩意到耗资不菲的奢侈品都可以买到。
从某种意义上说,林登币是游戏用的仿币,就像大富豪游戏里的假币。实际上,其居民常常称自己体验的“游戏”是Second Life。但林登元能用美元和许多国际货币买,也可以按照汇率兑换成美元或其他国际货币。这就意味着,在Second Life里用林登币可能很快成为严肃的甚至重大的事情。据《商业周刊》(Business Week)报道,截止到2006年5月,化身名为安什·钟(Anshe Chung )的艾林·格拉夫(Ailin Graef)在Second Life里赚了25万美元(Hof,2006)。据 路透社Second Life的分社报道,化身安什·钟宣告,截止到2006年11月,他在 Second Life里的资产价值100万美元(Reuters,2006)。据路透社报道,58位Second Life的居民“赚了5 000多美元”,这是“Second Life高端业务赢利的高潮”。然而,到了2008年4月,Second Life的虚拟报纸《阿尔法维尔先驱报》(Alphaville Herald,不附属于林登实验室)报道,Second Life在“2008年第一季度的人均赢利触底”(Holyoke,2008)。在2008—2009年的全球经济危机中——无论这场经济危机持续多久,Second Life商务活动的命运如何呢?这是个非常有趣的问题,值得注意。
但有一点是清楚的:既然林登币和非Second Life货币(即与真实国家相连的真实货币)很容易兑换,那么,从美国人的观点看问题,林登元与澳元或加元有何区别呢?从澳洲人的观点看问题,林登元与美元和加元又有何区别呢?从任何国家的任何人的观点看问题,林登元与任何外币没有区别——或者说,唯一真正的区别是林登元在虚拟现实里使用,只要用台式电脑、笔记本、智能手机或平板电脑,从任何国家都容易获得林登元,而且几乎是瞬间就可以得到。
8.3.2 Second Life与真实生活界面
真实生活就是我们不与电脑或手机互动时在物质世界里的生活。我们在网上做一切事情时,真实生活或闪亮在前台,或潜隐于后台。mybarackobama.com网站使巴拉克·奥巴马赢了更多选票吗?我们没有办法做受控条件下的实验;在没有奥巴马的网站和一切新新媒介的参与的情况下,我们不可能重演2008年的大选。
就其作为林登实验室开发的一个项目而言,Second Life可以被认为是围绕网络世界和真实世界相互影响所做的一场实验。每当有人点击我在Second Life开的“软利器书店”,然后转到Amazon书店去购买我的一部小说时,Second Life的网民就从Second Life的新新媒介转入了Amazon的新媒介,那是用真实美元而不是虚拟林登元的互动。结果,我一部小说的精装本或平装本就会寄到购书人在真实世界里的家庭住址或办公地点。就我这方面而言,这样的数字世界/真实世界的界面不足以使我的书成为畅销书。Second Life里的收入普遍下降说明,我不是唯一没有在“世界上”发财的人。
商务活动是Second Life与真实生活最容易量化的互动,但绝不是唯一的互动。在以下几节里,我们将考虑Second Life对真实世界产生影响的几种活动,包括教育讨论会和性行为。
8.3.3 Second Life里的一次研讨会 (www.xing528.com)
因为Second Life有语音功能,所以我们可以说,当一位化身与一群集会的化身交谈时,他就在主持一场流动的音频讨论会,即在线讨论会。
但有些Second Life事件比其他一些事件更加明显的是在线讨论会。以我一次典型的Second Life作品朗诵会为例。我事前通告我的Second Life朋友,又向Second Life的各种社群发布公告。他们能在自己Second Life的邮箱里收到通知;如果他们用真实生活里的电子邮箱,还能够收到我的电子邮件。实际上,这些血肉之躯通过他们在Second Life里的化身参加我的朗诵会。然而,Second Life的“游戏”或体验如此逼真,所以我们又有理由说,那些化身或人物在它们真实世界的电子邮箱里收到了邀请。
我还用电子邮件在我的“离世”(off-world)网络社群中通告朗诵会的消息。我在Facebook、Myspace和博客上邀请这些社交媒介里的朋友。我的邀请书包括以下内容:如何免费申请Second Life账户,朗诵会的场所或“坐标”,抵达朗诵会的详细路线,如何在Second Life点击进入讨论会。你链接Second Life时,你的化身在他上一次显身的地方出现;如果是第一次上Second Life,你就会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创造并打扮自己化身的地方。
Second Life的化身或居民选择的姓氏由Second Life提供,如Eaon,Latte,Freenote等很多的选择。如果某人想要在Second Life上完全掩盖自已离线的真实身份,那也不费吹灰之力,他可以编造一个与真名毫无关系的名字,Star Eaon 或Tasty Latte,如此等等。实际上,这是Second Life居民化名的最常见方式。在本书介绍的种种新新媒介里,Second Life是最匿名的媒介。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在Facebook、Twitter上用化名。但在Second Life,你必须要绞尽脑汁编造一个化身的名字,这个名字也可以包含你的真名。如果你在Second Life里遇见一个名为Paul Levinson Freenote的化身,那就是我。
2007年12月9日下午,Second Life两点钟(与太平洋时区相同),阿黛尔·沃德(Adele Ward)主持的“与作者见面”讨论会开场,出席这次讨论会的化身人数可观。场所很美,虚拟会场在名为“库基”的“市政厅”。我和应邀者都得到抵达“市政厅”的坐标。我们可以直接链接到那个虚拟会场,还可以从Second Life的任何一个地方瞬间移动(teleport)到会场。所谓teleport就是一瞬间从Second Life的此地到彼地。其他较慢的选择是飞行和步行。出席朗诵会的人分别以这三种方式抵达会场。
我朗诵之前,与会者纷纷到来,开始聊天,或用文本,或交头接耳。会场提供座位让化身就座,而且鼓励他们就座,不仅是出于礼貌,而且是因为计算机必须要有更大的功率才能使站立的化身的虚影(sim)清楚(在2007年那次《拯救苏格拉底》朗诵会上,你可以看到化身就座的情况)。朗诵会之前一个星期,阿黛尔(其真名是阿黛尔·沃德,其真实身份是诗人,家住伦敦)用其名为Jilly Kid的化身向我解释,市政厅会场只能容纳45—50个化身(其他场所可以支持数百位化身。Second Life的“支持”指的是维持虚影的计算机功率。如果化身的人数超过了维持虚影的带宽,印象就会崩溃)。根据发出的邀请函数目,以及我在Second Life的其他讨论会出席的人数,我预计这次朗诵会能吸引30位化身。因此,当我在台上就座发现36位化身出席时,已感到很高兴。如果讨论会的场所不是Second Life,与会者越多越好;但如果Second Life的讨论会人数太多,系统就会关闭(虽然不是整个系统关闭,但虚影的视听部分会关闭)。当然,实体书店吸引的顾客可能会超过书店的容量,但那种容量是指人的立足之地,过多的顾客并不会使实体书店关闭。
阿尔顿·特里普萨(Art on Tripsa,澳大利亚的历史小说家)、奥雷尔·迈尔斯(Aurel Miles,加拿大温哥华作家)、肯尼·哈勃(Kenny Hubble,加拿大教授——详见下文)、伊奥达克·冈博(Iodache Gumbo,罗马尼亚作家)、凯尔西·默特尔(Kelsey Meel,旅居希腊的美国作家)、德里摩·戴斯提尼(Dreame Destiny,澳大利亚出版商)、波拉里斯·斯努克(Polaris Snook)、廷克勒·梅尔维 尔(Tinkeer Melvill)、爱德华·卢瑟尔(Edward Russell)、托里尔·芒福德(Toria Mum ford)和泽罗波音特·希尔特(Zeropoint Thielt)等,这些与会者都以虚拟的化身出现,真名实姓和真实住址我至今不知道,他们以步行、飞行和瞬间移动这三种方式到场。这是一场色彩、羽毛和服装的盛会,其宏富艳丽可能会超乎你在星际旅行里的期盼。然而,真实生活里的朗诵会和Second Life里的朗诵会有一个共同之处——与会者多半是作家,如果朗诵者是教授,还可能有教授和学生参加。
如上所示,Second Life有线网的斯塔尔·索尼克(Starr Sonic)及其摄制组 录制了这场朗诵会,我将其中的片段视频贴在YouTube上和Blip.tv网站上。四年以后,到2012年1月,访客业已超过6 000人。这充分说明了Second Life之外的互联网尤其YouTube的威力:Second Life网上发生的事情转贴到YouTube上以后吸引的人数几乎是原来的200倍。YouTube赋予真实生活里和Second Life里的事件永恒性,至少是持久性。
8.3.4 肯尼·哈勃,Second Life里的天文学家
肯尼·哈德森在加拿大罗亚李斯特学院执教,主持虚拟世界战略革新实验室的工作,所以他对Second Life很感兴趣就不足为奇了。首先,他邀请我到他主持的Second Life媒介环境学研讨会去接受访谈(Levinson,Interview by Ken Hudson,2007)。那是在2007年11月,我的化身Paul Levinson Freenote由此而“诞生”。
肯尼·哈德森的另一爱好是天文学,因此他的Second Life名字叫肯·哈勃。2008年,他在Second Life里创建了卡尔顿天文馆和卡尔顿天文学会。卡尔顿是一个虚拟地名或虚像,使人觉得像维多利亚时代的城市一隅,又像是查尔斯·狄更斯和查尔斯·达尔文可能在繁星满天的冬夜里散步的地方。他告诉我,他不仅喜欢天文学并凝视星空,而且以维多利亚人好奇的眼晴和头脑去仰望,怀着他们对科学进步的信仰和新发现的喜悦去观察天象(对维多利亚文化的这个方面,我和他怀有同样的钦佩之情)。卡尔顿天文学会的说明词里有这样一段话:学会“管理天文馆,为卡尔顿和Second Life的公民提供公共服务。学会定期主办朗诵会、讲演会、讨论会、展示会、社会活动和其他与天文学有关的活动”(Hudson/Hubble,2008;Merlot,2008)。
如果你想一想,天文馆的确是真实世界中建设Second Life的理想之地。你在纽约海登天文馆看到的正是这样的形象,精心设计的形象给人的感觉是,你看见的正是夜空的一部分。我们甚至可以说,以回眸的眼光看,我们凝望海登或任何其他真实世界天文馆的天穹时,仿佛看见了Second Life里的形象。以海登天文馆为例,其开馆时间是1935年,距我们今天在小小的电脑显示器上看见Second Life已经有75年了。我们透过哈勃望远镜看见的天象,包括未经整理的哈勃望远镜拍摄的照片,那是宇宙本身的面目。相反,肯·哈勃的卡尔顿天文馆与真实世界里的天文馆展示的都是艺术家描绘宇宙的版本。当然,哈勃望远镜拍摄的照片既可能有Second Life里的成分,也可能是真实天文馆里展示的形象,但这两种环境里的情景当然总是比照片展示的内容更丰富。
肯尼·哈德森告诉我(2008年12月26日在Facebook上来信),卡尔顿天文馆“每周的访客逾100人——许多人借用这个空间仅仅是为了在群星环抱中放松……”而不是在“凝视星空中”放松。我在上一章末尾指出,这就是麦克卢汉所谓的“全身心浸淫”(Levinson,1999),当时的麦克卢汉当然不知道肯尼的Second Life为何物。
如果你想更多地浸淫在Second Life的星空里,你可以用瞬间移动的方式访问Second Life的凡·高博物馆,在其露台上漫步,仰望凡·高《星空》画作里那清冽的夜空。如果你不仅想看凡·高,而且想看歌手唐·麦克林(Don McLean)演唱的《星空》,你就可以看罗比·丁戈(Roobie Dingo)的“离世”网页,看那段《第二人生麦克林》视频(Dingo,2007)。你不必登录Second Life去看这段视频。丁戈解释说:“在Second Life里制作,然后上传到互联网上。你可曾看过自己喜欢的绘画,你是否希望身临其境去漫步?”这是丁戈、Second Life和“照片共享”对《星空》的加工(丁戈后来删除了YouTube上的《星空》)(关于视频的制作,详见Au,2007)。
丁戈的视频也活在YouTube上,那是最接近于永恒的媒介。如果要充分欣赏Second Life上的艺术,你就必须要上Second Life或另一种媒介比如YouTube,尽管如此,数字艺术在Second Life复活的原理通过数字媒介业已迁移到真实世界中。松德罗·柯普(Sondro Kopp)通过Skype为远方的人画肖像。他在CNN新闻台上说(2012):“莫奈在Skype上完全发疯了”,因为对凡·高、莫奈而言,印象派的实质并不是捕捉现实,而是捕捉给我们印象里的光线。
8.3.5 Second Life里的性爱
并非Second Life里的一切都是天文学和印象主义。正如在真实生活里一样,性行为在Second Life也花样翻新。
无论是与妓女约会,酒吧里的艳遇,或在家里的壁炉边与Second Life的配偶做爱,虚拟空间里的性行为总是需要两个成分:肢体与剧本。
肢体当然是在意料之中。你购买乳房、臀部和外生殖器,各种形状、颜色和尺寸的都有。你“戴”上这些肢体,装饰你的化身,就像佩戴珠宝、穿上衣服一样。“你戴的屁股好看”这句话在Second Life里可能是直白的恭维,而不是比喻的说法。
你可以为自已和情人买肢体配件。我在Second Life里访问一位女性化身,她告诉我,她把一位男人带进她在Second Life里的卧室,给他一个做爱的“剧本”(见下一段)。
情人宽衣解带后,她发现情人的生殖器形如路易斯维尔棒球手的球棒,感到不快。她说:“我给他大小更合适的阴茎。”
和真实生活里一样,肢体仅仅是Second Life性事的开始或前提。Second Life里的化身能完成一切异常的动作,超乎走路、挥手、飞行和瞬间移动(飞行和瞬间移动是Second Life固有的特征)的动作都可以完成,只要有特殊程序的“剧本”去控制和指引化身就行。一些剧本里有家具。如果你看见椅子,需要化身坐下,你就点击椅子里嵌入的“坐下”(Sit)程序,于是你的化身就坐下了。你还可以买其他的剧本,其他的化身也可能向你提供剧本。如果你的化身去夜总会,你可能会得到各种各样跳舞的剧本。你的化身及其伙伴能跳伦巴、华尔兹或扭摆舞,终夜不息。
有时,性事的剧本与卧床和其他“爱的家具”打包出售,也可能由一位潜在的性伙伴提供。这些家具由你性事的时间和规格来决定。剧本程序决定的动作,代表你选择的极限和性事的控制。你可以选择剧本。然而一旦你与伙伴被引入剧本,你再也不能改变你的体姿,也不能延长亲吻的时间。换句话说,所谓的自发性是剧本编好的。
这些虚拟的肢体和剧本甚至能提供逼真的肌肤、情侣沙发,配乐,旨在使Second Life的性体验尽可能正宗。价格从550林登元到230 000林登元不等。只需花230 000林登元就可以买到打包出售的上述产品,足够开零售店的产品。而550林登元才相当于20美元。
正如一切网络性爱一样,从法国人20世纪80年代的“迷你话屋”(Minitel)和短信传情的源头(Levinson,1992)算起,Second Life性爱的一个好处是不会传播性病,不会怀孕。但它也有一切虚拟社交活动或网上社交活动的缺陷,性爱或其他活动都包括在内:除非你认识操作化身的血肉之躯的真人,你没有办法了解那个真人,无法了解他/她真实生活里的性别和年龄。
S.3.6 Second Life网上的《迷失》剧讨论小组
真实生活、离世生活(包括离线生活和Second Life之外的网上生活)与Second Life的关系是双向流动的。Second Life的居民不仅挣钱或试图挣钱,赚的钱还可以兑换成真正的货币,而且还把真实生活里的媒介和问题带进Second Life。这些问题包括:本书介绍的问题,政治候选人支持者通过化身讨论如何在Second Life和真实生活里为他们的候选人造势的问题,以及Second Life里欣赏真实世界里的电视节目的讨论小组。
Second Life里的《迷失》讨论组指的是一群电视剧《迷失》的粉丝,而不是指在Second Life里迷失的居民,虽然有人可能真的觉得,他们在Second Life的游戏里找到了最真实的生活。2007年5月,在电视剧《迷失》第三季最后一集(我将其描绘为前所未有的优秀节目,见我的“‘Lost’Season 3 Finale”,2007)无与伦比的时刻,有些《迷失》的“粉丝”在Second Life里创建了一个虚拟的“迷失”岛。稍后,他们还在Second Life上创建了一个“Second Life‘迷失’讨论组网站”(sl-LOST.com),这个网站介绍“迷失”岛的情况。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惊奇跌宕,伤心欲绝,忏悔救赎,包括一个行将消失的岛屿。这个小组打造的故事几乎与电视连续剧《迷失》的故事不相伯仲。
我们看到,Second Life最深层的真相是,一切都要花钱。无论你是想要开店卖书或创建一个岛屿去讨论电视剧《迷失》,你都得支付林登元,或付租金,或买资产,除非有人愿意替你付款让你免费使用那些资产。我在Second Life里的“普利策广场”附近的“书籍岛”上开办了我的第一家书店,租金大约是每月5美元。后来,有人让我免费在“艺术家之村”开书店。于是我关闭了第一家书店,把这第二家书店命名为“软利器书店”。四个月以后,“艺术家之村”的东家失踪,村里的书店包括我的“软利器书店”当然就随之关闭。当然我可以在Second Life的其他地方再开书店——将来某一天还可以开,但由于当时太忙(部分原因是忙于写这本书的第一版),所以就决定放弃了。
Second Life里那个《迷失》小组也遭遇到类似的问题,“迷失”岛的岛主不再提供支持。小组的网址上解释说,2007年10月,原岛主人间蒸发,事先没有任何通知,也未做任何解释。2007年11月,“迷失”岛重新开放,但不是由原来的岛主出面,而是由Second Life的网管援手,但只开放“24小时,以便让小组成员取走他们制作的东西”。无家可归的小组成员最后总算找到新的支持者和总部,这一真实的故事最终有了一个令人高兴的结局。故事充分显示了在Second Life之外拥有一个互联网网址的价值。在第二个“迷失”岛组建之前,这一网址成了小组不散伙的纽带。我认识这个小组,那是因为它于2008年1月发布了采访我的有关电视剧《迷失》的访谈录,采访我的人是小组负责人之一(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他后来从小组的互联网网址上消失了)。2008年,我造访了他们的新总部。
然而,既然这个《迷失》小组在互联网上已经有了一个网址,既然他们很容易即时通讯,即使不上Second Life也能讨论连续剧《迷失》,为什么他们还这样迷恋Second Life呢?用自己的化身在Second Life里相会有什么重要意义呢?答案在于:与互联网的其余部分相比,Second Life有“全身心浸淫”的魅力。进入Second Life以后,你觉得,你真正融入了那个社群,比其他非仿真的网址更使人全情投入。动漫的图像和语音结合在一起,你通过化身在那个环境里移动,强有力的幻觉由此而生,你真的觉得全身心融入其间,而不是在观看、聆听或阅读了。
在Second Life获得生命至少获得冒险经历的旧媒介电视剧绝不止《迷失》一部。你可以在YouTube上暂停,可以在Wikipedia上停止编辑;CBS电视剧《犯罪现场调查》(CSI-NY)的特工进入Second Life去追杀谋害了一位Second Life居民的罪犯。在“真实生活”里,这就是网络盯梢。在那部电视剧里,被害人是虚拟的“有血有肉”的人物,他扮演Second Life里的化身。观众“应邀到Second Life里去调查罪案,链接到CBS网站去跟随剧情”。顿肯·赖利(Duncan Riley)解释说:“纽约刑警星期三进入Second Life。”(Riley,2007)
由此可见,Second Life是在新新媒介里全身心投入的典型。你可以在YouTube上暂停,可以在Wikipedia上停止编辑;上Facebook或Myspace时,你可以让你的自我介绍留在电脑显示器上,还可以走开去找一点吃的,你不会错过Facebook或Myspace上太多的信息。然而,如果你接入Second Life后离开屏幕,你就会使你的化身冻僵,或使之沉睡,在其他的化身眼里,你的化身就是那个样子了。当然,你的化身就看不见其他化身做什么,也听不见其他化身说什么了。
相比而言,Twitter和Foursquare使你在网上工作游戏,却不失去真实世界的滋味。同理,播客和一切有声媒介一样,旨在让你在做其他事情时能听到它。在下一节里,我们将检视播客这一处理多重任务的新新媒介。
8.4 Podcasting
从历史的角度看,形象的记录和传播走在声音的记录和传播之前。19世纪30年代,路易·达盖尔(Louis Daugerre)发明了摄影术,而托马斯·爱迪生(Thomas Edison)发明电话机则要等到1876年。爱迪生还发明了电影,几乎与此同时,几乎各自独立发明电影的还有法国的卢米埃兄弟(Lumière Brothers)和英国的威廉·弗里斯-格林(William Friese-Greene);电影走在无线电广播之前,差不多早了十年,无线电广播是由意大利的古列尔莫·马可尼(Guglielmo Marconi)发明的(详见Levinson,1997)。实际上,就我们所知,如果把洞穴画当作记录形象的一种形式,这一视觉媒介就比声觉媒介大约早了30 000年(音乐盒比留声机早了不到100年)。
另一方面,1901年的无线电广播显然比1927年发明的电视早,20世纪20年代无线电广播的商业成功比电视的商业成功至少早了20年。
在数字时代的目前阶段——2012这一年,记录、编辑和传播声音比较容易,相比而言,网络广播、YouTube传播视频、新新媒介记录并传播视听节目还是要难一些。这是因为编辑声频比编辑视频容易,视频一般要避免画面的跳动。(录像和视频流比录音和流媒体容易。)
记录和传播声音(含音乐、访谈和独白)的新新媒介叫播客(podcasting)。其中的“casting”撷取自broadcasting一词,broadcasting起初是声音的广播,接着是形象的广播,后来是声音借助电视的传播。其中的“pod”撷取自iPod,这种播放器最初是用来听播客的。
如今,播客可以在电脑上收听,还可以在汽车里收听了,只需靠蓝牙与电话银行(phone bank)链接。自20世纪20年代车载收音机发明以来,自从在互联网上点击听播客以来,收音机上的广播节目与播客播放的节目相同,所以我们可以说,播客和无线电广播正在融合。
两者的唯一重要差异是,广播节目是专业人士生产的,而播客与其他一切新新媒介一样是任何人可以制作并传播的。
2008年12月,在Podcastalley.com这一播客网址和听众的社交网站上,有人问“是否有人能解释播客是什么?有何益处?”我作了这样的回答:“是一种音响节目或视听节目,可以到互联网上去免费获取。其优势是,播客节目直接来自播客人,不必满足广播电视制作商的任何要求。这就是说,播客节目可以更富有原创性,更具有个人色彩,其节目不必吸引到额定的人数就能继续办下去——是否继续办完全取决于播客人(podcaster)自己。”(Levinson,“Response to‘What Is a Podcast,’”2009)
8.4.1 如何制作播客?
制作播客需要一只麦克和一个音频编辑软件。与大多数新新媒介一样,音频编辑软件可以购买(比如我使用的“声音打造”/Sound Forge),也可以在网上免费下载(比如“勇敢”/Audacity)商业软件一般比免费软件多几种钟声和哨音,不过,免费软件就足以胜任。
录制好听的播客需要有一点才能,还要有比较好的嗓子(除非他特意要古怪的声音)。不过,错误、咳嗽和音响错误是很容易抹掉的;专业的和免费的(比如Levelator)软件可以用来改进音质,减轻嗓音高低的波动。
播客的长度从几分钟到几个小时不等。播客越长,储存它的文件就越大,在网上传送它就需要更大的带宽。录制好的播客可以用多种音频格式储存,从不压缩的WAV文件格式到高度压缩的MP3。MP3的压缩格式有64 kbs,其音质达到电台播音的水平,还有音质达到光碟清晰度的320 kbs格式。Kbs音频的压缩越大、越细腻,所需储存文件的空间也越多,所需的带宽也越大。
录制好的播客要上传到互联网上,以便向世人传播,凡是有电脑、iPod播放器的人,凡是汽车里安装了电话的人都可以接收到播客。
8.4.2 播客制作蓝图一例
播客的制作比撰写博客更费事。然而,与博客和一切新新媒介一样,播客的优势也是自己能制作,而不必要任何人批准。与电视连续剧总监或策划人不同,甚至和广播制作人不同,播客人从构想到完成制作只需要几小时、几天,也许只需要几分钟。
以我几年前制作的一集播客为例,这是我为《光照射光投射》制作的播客,以网络欺凌为主题。正如我在本章前面关于“Myspace”的部分里已经提及,2008年11月我在Myspace上发表一篇讲网络欺凌的帖子后,“地上真理”乐队的宣传员与我联系,想让我链接乐队的新歌《空枪射杀》。我立即意识到,这是互联网用音乐治疗网络欺凌伤痕的一个例子。
听了这首新歌以后,我考虑为推广这首歌做一点事情,所以我问她们是否愿意接受采访,让我做一集《光照射光投射》播客。她们欣然同意,我们用Skype软件接通网络电话(VOIP),声音还清楚,又不花钱。我有麦克和耳塞,这是我标准的播客设备。三位少女乐手瑟雷纳(Serena)、凯莉(K iley)和苔斯(Tess)的Mac牌电脑有嵌入式麦克和喇叭。我用了另一款免费的“网络电话录制软件”(Recorder for VOIP),又用了“音频转换热录软件”(Audio Conversion for Hot Recorder),是早就买好的,花了15美元。把“热录”文档转换为播客所用的WAV文档,必须要用这个软件。
访谈历时15分钟,包括乐队为无家可归者演唱的一首新歌。访谈前她们已经用电子邮件把新歌《空枪射杀》的MP3发给我,让我放进这一集《光照射光投射》播客。我刚才向她们确认,这集播客的效果好。至此,整个制作过程花了45分钟。
我将录制一段导论,探讨网络欺凌问题,并录制我的博客文稿,在播客首尾加了一点我自己的音乐,选自我1972年的专辑《双重押韵》(Twice Vpon a Rhyme)的主打歌《清晨寻找夕阳》(In the Early Morning)的即兴重复段。我在播客里加了一点音响花絮,插入几则广告,推销我自己的小说《丝绸密码》(The Silk Code)和《拯救苏格拉底》(The Plot to Save Socrates)。(我没有插入别人的广告挣钱,本节稍后讲“播客广告”。)在播客末尾,我免费为他人的播客打几则广告。这集播客集成以后,我用免费软件“均平器”(Levelator),使各部分的音调和音量平均。一集播客有不同的成分,各部分的录制方式又不同时,用“均平器”加工尤为重要。以这集播客为例,其成分有:我的声音(导语),我对三位少女乐手的访谈,在录音间制作的新歌《空枪射杀》,还有她们“现场”表演的《今晚你何处安眠》(Where You Sleep Tonight)。
这一切花了不到一个小时。然后,这集播客就可以发行了。
8.4.3 播客的储存与流通:播客播放器、iTunes播放器和RSS阅读器
播客做好以后准备流通之前,即在笔记本电脑、iPod播放器和手机上收听前,必须要上传到互联网的储存网站上。除了音频播客的“帖子”之外,视频播客网站与文字博客网站类似。文字博客帖子也可以这种网站上与视频播客共存,在视频播客播放前后和播放的过程中,访客可以阅读这些文字博客。如果视频播客流通时接入了iTunes等免费下载的播放器,那么访客就可以下载这些视频播客,用iPod播放器欣赏;同时,文字博客帖子“编码”以后,也可以与视频播客放在一起,访客就可以在播客网站上阅读文字博客了。一般地说,播客储存网站自动将文字博客与视频播客放在一起。
与文字博客网站一样,视频播客储存网站可能是免费的,或者是可“租用”的,你有几种选择。我的《莱文森新闻》(Levinson News Clips)播客起初播报5—6分钟的评论,评媒体和政治新闻,不久就发展成为简短的电视剧评论。《莱文森新闻》播客放在Mevio播客网上,我的《询问莱文森》(Ask Lev)播报放在Talk Shoe blogging上,两者都是免费的。
有时候,这两个网站都在你播客的首尾插入它们自己的广告,也给播客人提供用广告挣钱的机会(见本章8.4.8节“播客广告”)。它们还在你的播客网站上打广告,这是它们收入的渠道之一。我的《光照射光透射》播客每集30分钟,谈通俗文化和政治,储存在Libsyn播客网上。这是一家收费网站,每月收费15美元,但有浮动,可少至15美元,多至75美元(截止到2012年1月),收费的多少根据播客的数量、长度、压缩的信息量来决定根据制作并储存的播客数量而定。其他的播客网站还有五六家,有些免费,有些收租金。
为什么播客制作人租用播客储存网站而不用免费的播客储存网站呢?Libsyn虽收费,但它为播客流传提供的数据要比免费网站详细得多,好得多。播客人感兴趣的不仅是其播客多少次被人收听,而且想知道其播客是通过什么方式传播的,他喜欢即时更新的或接近即时更新的信息。Libsyn网站提供这两种信息,而且它还为帖子提供blogging环境,况且这样的环境还提供了超文本链接标示语(HTML)的设计水平,使播客人能比较好地控制他的播客给人的外观和感觉,用户可以插入Google Adsense、Amazon等广告(见第六章6.10节“写博客赚钱”)。
将播客放进储存网站后,吸引听众的最直接的办法就是为你的播客提供链接,在互联网一切可能的地方链接,正如博客人为他的博客提供一切可能的链接一样。截止到2012年1月,我的《光照射光透射》(87集)播客吸引了210 000听众,《莱文森新闻》播客(400集)吸引了600 000听众,《询问莱文森》播客(68集)吸引了40 000听众,逾90%的人都是通过其中的一个链接找到我的播客网页的,我在网页上提供了几种“播客播放器”(podcast p layer)。
实际上,每一种播客播放器都是一种小配件,含有若干链接,能直达你储存在播客网站上的各集播客。Libsyn、Mevio和Talkshoe这三家播客网站都提供自动链接,通达你储存的播客网页。与此同时,“大邂逅”(Big Contact)播客网站还提供“喂料播放器”(feed player),播客人可以将其植入任何播客网页和互联网网址,包括Libsyn播客网站。在我的Libsyn播客网页上和博客网页上,我都植入了这两种播放器和其他几种播放器。我对这些播客都有HTML超文本链接控制力(详见第六章6.2节“为他人写博客”)。
在我的播客听众中,九成用iTunes播放器,一成用小型的集成或流通系统,比如Juice、Zune和iPodder等播客集成站。就这样,几乎99%的听众靠直接的链接,9%的听众用iTunes播放器收听。
在一切情况下,播客对听众都是免费的,这无疑是其吸引力之一。实际上,iTunes播放器是一种旧媒介,或嵌入互联网上新新媒介的旧媒介,那时,它播放的音乐是要收费的。然而,当它免费播放音频播客和视频播客时,它就更像新新媒介了。接收播客时,你可以直接用iTunes播放器,也可以在互联网上搜索,还可以订购iTunes上的播客。
播客制作好以后,如何从制作者的网址(Libsyn)上传递给iTunes播放器呢?实时同步订阅图标(Real Simple Syndication)帮助你上传。播客网站提供便利的路径把播客传递给iTunes播放器。网站发送RSS订阅图标,iTunes播放器和RSS接收器都可以接收到这样的订阅图标。以iTunes播放器为例,播客人首先要向iTunes提供一段文字描述,加上自已特有的RSS订阅图标(由播客网站提供)。一旦被iTunes播放器接受,他的每一集播客就会在iTunes上自动生成——从未听说有的播客被iTunes拒绝的情况(对唱片商标和其他音乐销售人却严格守门)。其他播客流通系统以同样的方式工作运行,不过,在这些流通系统上,播客人不用经过正式提交播客的程序。
8.4.4 播客成功案例:语法女王
2006年7月,蜜妮安·福格蒂(Mignon Fogarty)语法女王开通她的播客。“语法女王”(Grammar Girl)的官名叫无痛升级学习法(Quick and Dirty Tips for Better Writing)。那是播客这种新新媒介兴起的第一年。四个月以后,到2006年11月,“语法女王”被收听和下载的次数已经超过100万人次(Lew in,2006)。到2012年1月,这一数字已达4 000万,蜜妮安开始在CNN和“奥普拉一温弗瑞脱口秀”(Op rah Winfrey Show)露面(Wikipedia,2009)。“语法女王”常常进入iTunes播放器收听率排行榜的前五名。2008年8月,她根据“语法女王”播客编辑的平装书《无痛升级学习法》(Quick and Dirty Tips for Better Writing)成了《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的第九名。2012年7月,她的《再也不会混淆的101个词》(101 Misused Words You’ll Never Confuse Again)进了《华盛顿邮报》的畅销书榜单。她这些成就说明,新新媒介对传统模式的出版发行有定调子的威力。投身播客之前,福格蒂从事科学题材的写作,“语法女王”的走红使她成为明星。
然而,讲语法难点比如分裂不定式(split infinitive)和“addect”与“eddect”的区别——这样的播客为何如此大行其道呢?诚然,塔克·麦克斯(Tucker Max)等著名的博客人(2006)曾有过出畅销书的成功,但那容易理解,因为麦克斯的书写性爱很生猛,但讲述细腻的语法差异的播客为什么能走红呢?也许我们认为,几乎人人都对改进自己的语法感兴趣,所以这样的播客拥有潜在的受众大军,但那可能不是“语法女王”成功的原因吧,而且事实绝不是这样的。实际上,如果她把播客的想法向广播电台兜售,她可能不会得到一席之地的——我们没听说过有什么语法广播节目。“语法女王”的成功一定程度上是因为听播客好玩,因为播客是崭新的玩意(关于技术问世时具有玩具的性质,详见Levinson,1977)。播客既有价值,又很好玩,换言之,你不仅在聆听风趣的语法讲解,而且可以在自己挑选的时间在iPod、电脑或智能手机上收听。如今,播客在旧媒介比如电话和车载收音机上收听的现象已显露端倪。
8.4.5 在智能手机上、汽车里听播客
RSS播放器还可以把播客上传到与iTunes播放器截然不同的网站上。以电话播客网站(Podlinez.net)为例,它授予每个系列播客一个电话号码。你拨那个号码时,它就会播放最新一集的播客(截止到2012年1月,这一服务对博客人及其听众都是免费的)。
电话上听播客为播客的传播和接受开辟了新的可能性。我的普锐斯牌车用蓝牙与智能手机链接,我的收音机喇叭同步播放通话人的声音。只要拨Podlinez授予我的电话号码,我就能收听到相应的播客。能这样听到的播客数以千计。
如果后退几步以审视这幅更加宏阔的媒介环境画面,我们看到的是:用车载收音机听播客是数字时代(播客)和广播时代(收音机)的整合或融合——也可以说是旧媒介(收音机)与新新媒介(播客)整合的又一例证。
结果,你在汽车里享受别具一格的“广播”,传统的“广播”靠专业人员生产,用中央设备发射,时间固定。相反,车载收音机接收的播客却可以在休闲的摇椅里制作(我的播客常常就是这样产生的),然后上传到互联网网站上,这些网站制作RSS播放器。于是,收听者就可以任何时候拨号去收听他喜欢的节目。在这种播客的生产端和接收端,音频节目都在很大程度上实现了民主化。在很大程度上,这可能是新新媒介对旧媒介的整合,这类新新媒介包括客厅里电视机上的YouTube(Orlando,2009)和车载收音机上的播客,美国网络电视服务公司(Aereo)为智能手机、平板电脑和笔记本提供广播电视节目(Caer,2012)。这是反向的整合,旧媒介寄生在新新媒介上。
传统的收音机和播客的确有一个耐人寻味的共同特征:两者都免费。但播客还提供另一种免费的声频媒介,收听人本来是要付费的。这就是免费的播客书(podiobook)。
8.4.6 播客书
播客书在出版业里至今只占很小的份额,但其销售量一直在增加。据2011 年2月的数据报告,国内电子书的销售额为9.03亿美元(超过纸媒书的码洋),有声读物(audiobook)的销售额仅为690万美元(Ogasawara,2011)。但有声读物具有不可否认的优势:如果开车时想欣赏一本书,听有声读物无疑比看书阅读更可取、更安全;此时,无论电子书或纸媒书都不如有声读物。
有声读物有多种形制:纯朗读本,部分配有表演;有音响和音乐等形制;节本或全本。随长度和制作成本的变化,有声读物的定价和精装本或优质纸本的价格基本相当,一般在15—30美元。
梯·莫利斯(Tee Morris)和爱沃·特拉(Evo Terra)几年前推出了另一种有声读物:“播客书”是分集的有声读物,一两章一集。与一切播客一样,这些播客书是免费的。但制作者鼓励读者用PayPal给作者和朗读人捐助,而播客书网站(podiobook.com)则留下25%的捐款作为经营之用(关于梯·莫利斯等人的理念,又见“Podcasting for Dummies,”2nd edition,2008,by Morris,Tee;Tomasi,Chuck;Terra,Evo)。
2007年,肖恩·法雷尔把我的小说《丝绸密码》做成播客书,由他本人朗读。这个例子能给人启示。我那小说已广为人知,荣获科幻小说处女作的轨迹奖(Locus aw ard),但再也没有什么比免费读物更吸引人的了,因为非有声读物都要花钱,所以免费读物尤其吸引人。2007年,《丝绸密码》播客书的下载率进入前20名(播客书网站未披露准确排名)。
表现不佳的经济使免费内容更加吸引人。2009年1月,《时代》杂志提出播客书是否是“出版业的下一个浪潮”,同时指出,“书籍销售量下降;麦克米伦公司在裁员,兰登书屋及西蒙-舒斯特也在裁员,修顿·米弗林·哈克特已经暂停购买最新的书稿”。爱沃·特拉(Evo Terra)用电子邮件告诉《时代》杂志,到2012年2月,他们经营的网站被下载的播客书已经达到130万集(Florin,2009)。
8.4.7 播客与版权:播客音乐
然而,如果制作者必须要付版权费,他们向听众提供免费的有声读物(无论播客书或博客),就可能遇到困难。写博客时,这个问题一般不出现,因为你征用的引语可以嵌入博客,在合理使用的条件下,博客人可以不付费。如果播客内容只有播客人自己的谈话,付费问题肯定是不会出现的。但如果博客人想要播放一点音乐,那会不会有问题呢?一般情况下,你插入的是整段音乐。
这个问题在一百年前无线电广播问世时首次出现并得到了解决。美国音乐人、作家和出版商协会(ASCAP,1914年成立)为演唱会使用音乐作品颁发许可证,后来这种收费使用的制度推广到无线电广播。广播音乐公司(BMI,1940年组建)也颁发许可证。如今,ASCAP和BMI都向广播电台和电视台收取音乐作品使用费。我以歌曲音乐人的身份加入了这两个协会。在2010年,ASCAP向会员转付的版权费达8.45亿美元,BMI向会员转付的版权费达7.96亿美元(BMI,2007)。
ASCAP和BMI收取的费用成为“播放权”准许费,电台、电视台和网络都必须支付。鉴于广播电视每年的赢利以数十亿美元计,它们向ASCAP和BMI支付的使用费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播客人的处境如何?他们可以用广告挣钱(见本章下一节“播客广告”),广告可以用来支付播客人使用音乐的权利,但如果播客人想播放音乐又不想打广告呢?他们播放人家的音乐而不给予补偿,是否就侵犯了音乐家和歌曲作曲家的知识产权呢?
播客人遇到的版权和补偿问题相当于我在第四章里所说的“YouTube的阿喀琉斯脚踵”——YouTube上的许多视频帖子侵犯了知识产权。我建议的解决办法是YouTube上的版权应该放松,只要不抹杀原创者的贡献,只要不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用帖子挣钱,就应该允许任何内容的帖子(颇像“知识共享领地”鼓吹者的主张)。
播客网站提出了另一个部分解决办法。2004年,亚当·加利(Adam Curry)首创播客,被誉为“播客之父”(Jardin,2005)。此前,他任“流行音乐电视录像节目播放员”(veejay)。2005年,他创建了“播客音乐特区”(Podsafe music)网站(Sharma,2005)。他的理念是,音乐家和歌曲作曲家自动将作品上传到他的“播客音乐特区”网上,既不放弃知识产权,又允许播客人免费使用,但免费使用只限于播客。在这个共生关系里,音乐家得到宣传,播客人获得免费音乐。我的十余件作品大约有五六种上了“播客音乐特区”网;我的一首很不知名的作品《雪花飘》(“Snow Flurries”,Levinson& Krondes,1969)就被人用于播客。厄林·凯恩(Erin Kane)和克里斯廷·布兰特(Kristin Brandt)很受欢迎的播客《疯狂的妈妈》(Manic Mommies)用了我的《雪花飘》(2007年2月)。
但“播客音乐特区”仅仅是部分解决办法,因为播客人很可能想要播放披头士的作品,或播放收费的音乐作品。目前,这样的播客人有一个选择:要么侵犯知识产权,要么通过广告收入来支付使用费。
8.4.8 播客广告
在自己的播客上打广告,或者让别人在自己的播客上打广告更像传统的广播电视广告的路子,与第六章Blog检视的广告圣(Google AdSense)、亚马逊联营会员(Amazon Affiliate)等博客上的广告不同。
大多数播客人在播客上挣广告费的办法是与挣钱的广告社群联手,或者走更加传统的路子,那就是通过广告商和播客人之间的中介。这些中介可能是播客网站比如Mevio,也可能是纯广告或多半经营广告的平台比如Blubrry播客广告平台,其经营者是Raw Voice。两种平台都为播客人提供广告服务。这些经营者主要有两种。
(1)GoDaddy.com域名注册商拥有大多数的注册域名,其广告带有众所周知的超级碗广告的咸湿味,其他支付广告佣金的著名公司还有不少,如汽车租赁公司和鞋袜销售公司。广告商向播客人提供广告词的要点,播客人根据要点来介绍广告商及其商品,时长30—60秒。推销词的结尾有一个独特的代码,比如“xxx Levin”或“podcast xxx”。听播客的人若要订货,就按指令使用这一独特的代码。广告商按成交的次数付酬,播客人每次成交所得的报酬是固定的,比如10美元、20美元等;或者是按照固定的分成计酬,付酬的方式由推销的性质决定。这样的广告宣传给播客人带来的收益可能达数千美元。
支付佣金还有另一种方式:广告商制作好广告交给播客人,或者广告商提供广告词让播客人读广告。但许多广告商更喜欢播客人用自己的语词和风格来制作广告,因为这赋予广告更多个性化的色彩,这样的广告对播客人的粉丝更有效。比如,纽约市的“龙·约翰·内贝尔”晚间广播谈话节目(Long John Nebel Show)多年来都用带有个人色彩的广告。但今天大多数的广播节目比如纽约市的WCBS-FM电台的鲍勃·香农(Bob Shannon)音乐节目的广告则根据广告商提供的广告词朗诵。
(2)另一种广告酬金不是基于实际销售的佣金,而是基于收听广告的人数。Mevio和Raw Voice就以这种方式付酬。广告可能是预制的,播客人根据广告商提供的广告词要点去解说,或者即兴发挥——颇像受广告商委托而制作的广告,不像上述支付佣金的方式。播客人需要向广告商报告听播客的人数。就像报纸和广播等旧媒介上的广告一样,播客人得到的报酬以每千人的听众来计算。Mevio网站自己记录听众人数。Blubrry提供听众的计数(有时称为下载次数),只收听不下载也按下载次数计算。Blubr也接受其他播客平台比如Libsyn记录的数据(注意收听次数不等于收听人数,因为同一人可能不止听一次,但我这里把收听次数和收听人数交换使用,因为最好的计数是记录收听者的IP地址。如果愿意的话,一个人显然可以用不同的IP地址听多次)。如果按千人次计算,在给定时间里每5 000次的收听或下载所挣的广告酬金会超过500美元。
播客广告按收听次数向播客人支付酬劳的方式,大约与博客广告按读者印象或观点向博客人支付酬劳的方式相当,与按顾客点击次数向播客人支付酬劳的方式相比,这种付款方式显然比按实际销售计酬要更加可靠。那么,为什么还有播客人选择佣金计酬的方式呢?
部分答案在于,播客人通常没有选择余地。广告商不太愿意在播客人的身上浪费时间,因为一集播客只有区区少数的听众,他们不想浪费广告造势所需的时间,只想计算决定付款金额所需的时间。佣金付款的方式不需要计算收听人数,不需要播客人提供报告,只需要跟踪特别设计的销售代码就行了,因为这种代码与广告产生的销售量是如影随形的。
答案还在于,上述的收听人对佣金广告的回应率很高,广告商的收入比较高;相比而言,瞄准比较多听众的广告造势,以听众人数付酬,广告商的收入就比较低。比如,如果在1 000听众中,有30人购买了以佣金计酬的商品或服务,播客人得到的报酬是600美元。相反,如果以每千名听众计算10美元酬金,而听众人数高达3 000,播客人的净收入只有30美元。换句话说,以佣金计酬的播客人的收入,即使佣金计酬的听众人数只有按人数计酬的听众人数的三分之一,前一种的收入也是后一种收入的20倍。当然,佣金计酬的方式多少带有赌博的性质,因为以佣金计酬的播客人甚至可能遭遇销售为零的局面。
这就引出了另一个问题,其答案有助于解释:为何播客人选择佣金或“千人次”计酬方式,为何听众很少的播客人还能找到以“千人次”计酬的广告商。这个问题就是:为什么播客人找中介或提供广告的网站,而不会直接找广告商?
首先,中间人拿走相当一部分酬金,30%甚至更多;结成中介服务合约以后,播客人播放广告的一切收入中间人都能分享。这似乎有足够的理由使播客人直接去找广告商;然而大多数播客人对如何与广告商打交道几乎一无所知。
即使播客人知道如何与广告商打交道,中间人还是能提供额外的帮助,这对听众少的播客人尤其有利。广告中间人或播客网站负责与广告商谈判,而广告商感兴趣的是收听的总人次。比如,他想要的是对他的产品有价值的播客,他想要10 000人次收听率;“大片租售公司”(Blockbuster)就想要对影视片有价值的播客。至于这10 000人次收听率来自一集播客还是来自1 000集播客,广告商是不在乎的——重要的是,统计数字准确表明,收听或下载(或用10 000个IP地址)广告的人次达到了10 000就行。于是,在合同期里只有100人次收听率的播客人也可以分到一杯羹。如果10 000人次收听率挣1 000美元,只有100人次收听率的播客人也可以挣10美元(准确地说,扣除中间人的酬金以后,他得7美元)。
播客广告经纪人和提供广告的网站一般会要求,播客人不直接与广告商打交道,广告商要通过经纪人和网站通达播客人。这似乎是公平的安排,旨在保护经纪人。为何播客人直接与广告商打交道很罕见,这也是原因之一。一些广告经纪人也坚持,他们的播客人不再接受其他经纪人提供的广告。然而,倘若播客人很幸运,有广告商直接找上门,而新的广告又不与此前他和经纪人签订的协议冲突,播客人予以考虑还是明智的。
直接在你自己的播客里打广告没有不利之处,只是报告统计数字要花时间。不自己打广告时,统计收听人次只需几分钟;如果经纪人或网站提供统计数据,播客人就不必花时间去统计。
但自己打广告还有一个不容易看清楚的一面:有些听众和播客人可能认为是不利之处。除非你的广告是公益广告,否则,你的播客就成了纯粹的“商业广告”。当然,即使这样,你的播客仍然是免费的;在这个重要的意义上,无论它是否插入了广告,它仍然是非商业性的。但对有些人而言(我不苟同),如果把没有商业性的、不挣钱的创新作品本身当作理想,在完全免费的播客打广告就是背叛。
免费交换广告——播客人交换并免费播放彼此的广告,这个意见对规避商业广告的人有吸引力。另一种安排是,播客可以而且经常与有偿广告一道播出。《迈克看新闻》(Mike Thinks News)播客两种广告都播放,有偿播放的广告和免费播放的广告都接收。我的《光透射》、《莱文森新闻》、《询问莱文森》都播放两种广告。播客进行免费交换并播放广告的工作原理与博客的互相免费链接是一样的。但既然你礼尚往来播放其他播客人的广告,你就需要确信,你接受的广告不至于喧宾夺主,压倒你自己的播客节目。
8.4.9 视频直播
播客可以被认为是一种出版形式,但它出版的是声音而不是文本。视频播客(vidcast,下一节讲)是音像出版。但声音在互联网上也可以实时“流动”(“streamed”live),此时,播客就成了一种形式的广播,即互联网广播。
实际上,传统的无线电广播在网上视频直播(live streaming)已经有五年时光。2004年年底,纽约市的WCBS(1924年建台时名为WANG)开始在网上“同步播送”(simulcasting)。这是旧媒介加入新媒介世界的最佳例子。传统的纸媒报比如《纽约时报》如今有了网络版,与广播电台的变化异曲同工。2006年至2008年,我每个星期天上午都接受KNX电台(CBS全新闻电台在洛杉矶的分台)的采访(见Levinson,“The KNX 1070 Sunday Morning Interview s,”2007),谈媒介、政治和通俗文化,这些访谈全都是同步上网的。我收到的大多数电子邮件都不是来自洛杉矶地区。这种全球化是新媒介和新新媒介共同的特征之一,也是旧媒介同步上网的主要益处之一。另一个好处是,你可以在电脑上听,比在办公室里听收音机更容易、更清楚。但与真正的新新媒介不同,同步上网的无线电广播受制于自上而下的控制,和旧式的无线电广播如出一辙。
2008年,KNX决定改变政策,它想用CBS的新闻人和评论员,而不是外来的教授,于是,我的每个星期日的访谈节目也就取消了。相反,无论是预录后播的还是同步广播的,系列的播客集子是否结束则由播客人自已决定——在新新媒介的领域里,除了制作者本人,再也不存在老板。当然,作为有线电视或传统大众媒介节目副本或配件的播客又另当别论。以CNN的皮尔斯·摩根(Piers Morgan)或MSNBC的雷切尔·麦道为例,他们都制作播客,但如果他们效力的网络叫停这些播客,他们的播客就会寿终正寝。
2006年6月启动的Blog Talk Radio(博客交谈广播)提供直播和播客存档服务,凡是有一个念头、一只麦克和电脑链接的人都可以上网谈话或交谈。该网站目前的介绍词指出:“终于,俄亥俄州杰克逊堡一位16岁的女孩子也可以上网表达自己的思想感情了,她可以与名人平起平坐,享受同样优质的广播时间。”大卫·莱文(David Levine)说,这个广播平台“是最新形式的新媒介,是互联网文字博客的音频版本”(2008)。实际上,Blog Talk Radio只比Twitter晚出5个月,2006年3月才问世(到2009年,它并不比Foursquare晚,Foursquare是莱文的文章发表一年后才问世的),它无疑是文字博客的“音频版本”。但音频播客也是文字博客的“音频版本”,Blog Talk Radio最鲜明的特色是视频直播,不是送上网的旧式无线电广播媒介比如WCBS,而是新新媒介,就像实时的博客一样(实时粘贴的文字博客,比如对直播的棒球实时评论),Blog Talk Radio具有消费者成为生产者的一切根本特征,这是本书始终考虑的特征。
Talkshoe博客是“互联网交谈”广播平台的主要竞争对手。Talkshoe的原型始于2005年4月,2006年6月正式启动以后才具有如今的形态,所以它只比“互联网交谈”早两个月。两者的主要差异是,Talkshoe按听众的每一次收听和下载给制作者支付一点报酬,不过,2008年6月,它暂停运行这一“付酬”软件,到2012年1月,“暂停运行”成了永久停止。相反,Blog Talk Radio在2008年1月启动了与制作者分享广告收益的计划。既包括插进直播和播客的广告,也包括网页上的横幅广告(Talkshoe为播客提供广告收益的做法与Blubrry相似)。从财务底线看,Talkshoe以收听/下载次数记分的方式是更加可靠的收入来源(详见Talkshoe,2009)。
Talkshoe是我储存《询问莱文森》播客的网站,我这一播客旨在帮助习作人。Blog Talk Radio提供播客,将其视为视频直播的节目,Talkshoe与之不同,上面的播客是各自独立的,不是视频直播(与Libsyn网站和Mevio网站一样)。《询问莱文森》播客是10分钟的网络教程,第一年收益的10%归Talkshoe网站。
到2012年1月,我没有把我的电视访谈节目托付给Talkshoe或Blog Talk Radio。我只是以嘉宾的身份参加几个节目:2007年秋,我上肖恩·奥马克(Shaun OMac)的《时光旅人》(Journeyman)节目;2009年5月,我上“吉卜赛诗人”(“Gypsy Poet”)经营的Blog Talk Radio节目;2008年2月,我上玛伊阿·怀塔克(Máia Whitaker)的Talkshoe节目。
我不想参加视频直播节目的原因是,我不想被锁定在特定的时间,我珍惜播客人自己挑选时间制作播客的权力。这突出说明一切新新媒介生产者一个首要的选择:实时博客还是“定期”博客,Twitter上的实时会话还是简短的文字帖子,音频(和视频)的实时直播还是音频(和视频)的预制播客。
这种二选一的决策始于十多年前,即新新媒介初露端倪的20世纪80年代末和90年代初,始于即时通讯与电子邮件聊天各显优势的时期。当然,两者各有优势,正如电子邮件出现之前的面对面交谈和书信往各有优势一样。Facebook既提供即时通讯,又提供类似电子邮件的短信,其原因就在这里。BlogTalk Radio和Talkshoe实时节目的生产者可以预先制作节目,并不需要多费精力。不过,根据实时节目录制的播客有一个缺陷,它可能会缺乏预先制作的播客的音响效果和生产价值——就像舞台表演的纪录片与电影截然不同一样。这就意味着,你要权衡视频直播还是预先录制播客,需要判断哪一种更重要,或符合你希望制作的东西(关于视频直播是新新媒介的基本特征,见第十章中关于“占领华尔街”的内容)。
实时互动流对教育、在线研讨会也产生类似的影响。
8.4.10 在线研讨会与视频播客
实时流动的广播节目未必是互动的,它可以是流动的,却没有人拨打电话参与节目;除了制作者之外,没有人输入任何信息。然而,我所听见过的视频直播的新新媒介节目无不拥有听众打电话参与的要素。他们靠VOIP免费网络电话参与,或用手机打电话参与。与之相比,虽然广播电台可以且的确把打电话参与的听众纳入同步播送的节目中,然而,打入的电话是通过离线世界而不是通过互联网进入广播源头的。因此,新新媒介的视频直播与旧媒介在网上的视频直播有另一个差异:新新媒介容易整合世界各地打进的电话,而且不收费。
用电脑连线通话是在线讨论会的精髓。在线讨论会与网上的实时流动讲演不同,网上讲演会里的电话参与不是关键所在。典型的在线讨论会是这样的:借用ReadyTalk网站、Go To Meeting网站或其他类似的组织,启动用电子邮件发给一人或许多参与者,规定赴会的时间和链接。与播客一样,在线讨论会可以用电脑喇叭和麦克;如果用耳机或耳塞和更加专业的麦克,则交谈更清楚,更容易保密。主持人或讨论会负责人可以看见谁接入了讨论会的网址,他可以检测链接的效果。
在线讨论会的主持人控制发言——这与BlogTalk Radio由主持人控制相同。但BlogTalk Radio和Talkshoe不同,在这两种广播节目中,网页地位次要,交谈地位首要。在线讨论会上的网页和交谈同等重要。在名副其实的多媒体讨论会上,主持人要巡视网页、播放视频、展示图表、演示议程。与会者在自己的电脑显示器上看见这一切,他们听主持人描绘视频和其他的多媒体,能够参与问答。一般还配有文字聊天室,以防音响效果不好,或者让主持人和与会者用更容易交流的文字符号比如一个URL,而不是用口语。如果主持人和参与者有网络照相机,讨论会就可以用视频,不过视频不是不可或缺的要素,除非某种视觉特征比如与会者的穿戴对讨论会的主题密切相关。
如上所示,大多数播客兼有音频和视频,有些播客只有音频。惯用的名称略有不同,有些叫视频播客(vidcast),有些只叫播客(podcast)。其实“podcast”一词更有道理,因为其中的“pod”原本就没有音频或视频的意思,它是从“iPod”而来的逆生词。因此,最合乎逻辑的名字是“podcast”,因为它既可以是视频播客,也可以是音频播客(audiocast)。然而,流行的术语未必是最合乎逻辑的。视频播客放在音频播客网站上,也放在“照片共享”(Blip.tv)之类的视频网站上。与Mevio和Libsyn等播客网站一样,视频网站容易把视频播客传送到iTunes播放器上(该播放器像提供播客一样提供免费视频播客)。YouTube可以被认为是一种视频播客网站。
实际上,无论叫什么名字,在我们的文化里,上传到YouTube和iTunes上的视频播客越来越重要,胜过了声频播客;在播客媒介里,声频播客屈居第二位,视频播客独占鳌头,就像在广播媒介里,无线电广播屈居第二位,电视独占鳌头一样。
第四章介绍的梵蒂冈、英女王和美国总统的YouTube频道就不是预录(非实时流动)的声频播客。在比较业余、消费者变生产者的层次上,Mevio之类的网站考虑广告交易时,喜欢接受视频播客,不喜欢声频播客。制作视频播客的蓝图和制作声频播客的蓝图基本相同,但视频播客需要更多的工作以及灯光、截图和编辑才能。
音频和视频的在线讨论会都可以用于商务和教育,也可以用于娱乐。如果用户的电脑储存量大,开会期间电脑的电子邮件功能和其他常用功能是可以顺利运行的。但与会者和主持人的笔记本电脑或台式电脑是在线讨论会里的薄弱环节。我参加过十余次在线讨论会(多半是在Second Life网站上,见上一节),几乎没有哪一次会不出问题,总是有一位或多位与会者因断线而不能说话,他们要恢复链接才能重新参与。
在线讨论会的软件也限定了与会人数。在线讨论会及其教育用途可以被认为是新新媒介最高尚的应用之一。当然,在线讨论会可以用来讨论任何主题,包括预谋的犯罪活动。在下一章里,我们转向“新新媒介的阴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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