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撒·以色列里：犹太哲学史中的杰出思想家与医生

一、以撒·以色列里

虽然萨阿底有“中世纪犹太哲学之父”之称，但是，从出生年代看，以撒·以色列里（Isaac Ben Solomon Israeli，约855—955）则更早。当然，就哲学上的贡献和对后世的影响而言，以色列里和萨阿底相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以撒·以色列里约855年生于埃及。⁽¹⁾曾以眼科医生为业。约50岁时，移居突尼斯（Tunisia），师从穆斯林名医进一步学习医术，后来成为北非法提米德王朝宫廷医生。约卒于955年。以色列里终身未婚，这在犹太人中是不多见的，正如其长命百岁之不多见。以色列里著述甚丰，其中多为医学著作。在哲学上，以色列里主要是通过9世纪的阿拉伯新柏拉图主义者阿尔肯迪和伊本·哈西戴（ibn Chasdai）接受希腊哲学的。在他流传下来的哲学著作中，以《论定义》（The Book of Definition）和《论实体》（The Book of Sub-stances）最富哲学意义。《论定义》主要阐述哲学、逻辑学和相关学科的概念和术语。现存阿拉伯文的《论实体》残篇表明，该书是一部针对大众撰写的一般哲学著作，而非犹太教专著。他的另一部著作《论精神与灵魂》（The Book of Spirit and Soul）是针对犹太人读者而写的研究《圣经》的专著。《论元素》（The Book of Elements）主要阐述亚里士多德的元素论，是以色列里流传下来的篇幅最长的哲学著作。可以见到的以色列里的著作还有他的《论元素》的部分手稿。⁽²⁾

以色列里首先是个著名医生，然后才是哲学家。其著作皆用阿拉伯文写成，后来大都译成希伯来文和拉丁文，传播至欧洲和非洲。他的哲学在犹太世界反响不大，但是对中世纪的西方哲学产生过一定影响，其《论定义》和《论元素》的拉丁文译本，受到基督教学者的重视。

1.论哲学

以色列里的一个重要特点是较同时代的其他哲学家更多地探讨了一般哲学问题。

关于什么是哲学，以色列里从不同的角度做了定义。按照他的推理，希腊语中“哲学”（philosophy）一词既然是由“爱”（philia）和“智慧”（sophia）构成的，那么，哲学家也一定是“爱智者”（lover of wisdom）；如果哲学家是爱智者，那么，哲学一定是“对智慧的爱”。显然，这是流行的老生常谈，理论上没有什么新意，只是在表述上显得符合逻辑罢了。他还把哲学表述为人根据自己的能力与创造主之作品的同化，这表现出人与自然万物相同一的思想倾向。⁽³⁾

以色列里的另一个哲学定义最富有哲学意味。他在《论定义》中写道:“哲学是人对自己的认识。这种认识也是人对于高深的道理和崇高的智性（intelligence）的描述。这样做的理由如下:如果某人获得了有关自己的真知识，即有关自己的精神性（spirituality）和物质性的知识，那么，此人就构成了所有事物即精神实体和物质实体的真知识，这是因为在人身上结合了实体和偶性。实体有两种，即精神的实体和物质的实体。精神实体可以拿灵魂和理智为例，物质实体则指具有长宽高的物体（body）。偶性也有两种，即精神的偶性和物质的偶性。精神的偶性如温和、知识以及其他灵魂所具有的类似的精神性偶性；物质的偶性如黑、白、黄、红、厚、多变性以及其他物体所具有的物质性偶性。之所以这样说，乃因为非常显然，假如一个人既在精神上也在物质上认识了自己，他也就构成了所有事物的知识，认识了精神实体和物质实体，而且还认识了第一实体、第一化生性偶性和关系，以及其余的六种复合偶性。第一实体是创造主不假中介直接创造出的实体，适合做多样性的基质（substratum），第一化生性偶性可以再分为量、质和关系，另外六种复合偶性则是指实体与三种偶性组合而成的。如果某人获得了这一切，那么，他就获得了所有事物的知识，因而成为名副其实的哲学家。”⁽⁴⁾在以色列里心目中，哲学家就是无所不知的学问家，而其知识之得来并不假外求，完全可以从对自身的认识中求得。简言之，哲学即是人对自己的认识，哲学家就是通过对于自己的认识而认识到万物的人。从上面的引文中可以看到，人之所以能够通过认识自己而认识万物，乃因为人自身中包含了精神实体和物质实体、精神偶性和物质偶性以及实体和偶性的复合偶性，等等。中国战国时期的大儒孟子曾经说:“万物皆备于我”，还说，“尽心、知性、知天”。用孟子的这几句话来解读以色列里前面的思想似乎颇为可取。由于“万物皆备于我”，所以从自我的认识中即可认识万物，可以成为无所不知的哲学家。这又与“尽心、知性、知天”的思路如出一辙，从认识自己入手，逐渐认识自然乃至上帝。从以色列里关于哲学和哲学家的定义中，我们似乎发现了中国传统哲学中的“天人合一”思想。

虽然以色列里属于新柏拉图主义一派，但是，在探讨纯哲学时，亚里士多德哲学的影响也是显而易见的。他说:“许多人读了古人的书，看到前人在对事物下定义时有差别，于是就认为这些差别是由于他们的不同意见造成的。其实并非如此。当他们竭力研究事物的定义时，就会发现有四个重要的问题，舍此问题则不能对定义有所认识。这四个问题是:第一是存在（existence）:追问是否存有；第二是本质（quiddity）:探询是什么；第三是性质（quality）:问的是何以如此；第四是原因:探求为什么如此。”他进一步解释说:第一个问题问的是事物是否存在，如果某人认为存在，对它的回答一定是“是”，如果他否认其存在，回答则为“否”。关于事物的本性和本质（nature and essence）问题，对它的回答当根据定义，因为定义揭示事物的本性或实质。性质指的是与事物之存在不可分离的属性（property），而一个事物具有多种属性。原因指的是事物的最后原因（final cause），是造成该事物之产生或存在的必然原因。⁽⁵⁾存在、本质、性质、原因等范畴是古希腊哲学中常用的范畴，尤其是亚里士多德及其学派的传人在他们的著作中论述颇多。以色列里在这里对这些范畴条分缕析，不是简单重复亚里士多德等哲学家的观点，而旨在表明，前人给予的各种定义是从不同的方面对于自己、世界和上帝的描述，它们中有些看似矛盾，实则不然。

2.论上帝与宇宙

作为新柏拉图主义的哲学家，以色列里是在阐述世界的产生和秩序时表明其上帝观的。在他看来，上帝是永远能动地创造世界的创造者。上帝创造世界不是从已有的存在塑造万物，如有的神学家和哲学家所主张的那样，而完全是从虚无中创造世界。在世界产生之前，除上帝之外，没有任何别的存在。他是独一的。他的创造不需要任何中介，而完全出于自己的意志和力量。在以色列里这里，上帝的力量、意志和他的本质、存在都是同一的。可见，以色列里的上帝观就是主流犹太教中的上帝观。

和别的新柏拉图主义者一样，以色列里也阐述了从上帝到世界及其万物产生的下降过程和人的境界的上升过程。

上帝从自身首先产生出第一质料和第一形式（first matter and first form）。其他新柏拉图主义者都认为第一质料和第一形式是从上帝那里流溢出来的，上帝产生它们不需要意志，不在时间中。作为犹太哲学家，以色列里的不同之处在于，他主张第一质料和第一形式都是从无到有的创新，是上帝从虚无中而且是在时间中把它们新造出来的。他说:“希腊哲学家和智慧大师亚里士多德说过:所有根基（roots）皆始于两种单纯的实体。其一是第一质料，它接受形式，被哲学家们视为根本之根本（root of roots）。这是第一实体，它自身存在且为多样性之基质。其二是随时准备与质料结合的第一形式（substantial form）。第一形式是完美的智慧、纯粹的光辉（radiance）、清澈的光亮（splendor），借助于它与第一质料的结合，理智的形式才进入存在……”⁽⁶⁾

第一质料和第一形式构成理智（intellect），换言之，理智是从第一质料和第一形式的结合中流溢出来的。由于理智是第一质料和第一形式构成的，所以也可以说，第一质料和第一形式是理智的本性。在以色列里看来，除了上帝以及第一质料和第一形式外，理智是所有存在中最完善、最高级、最接近于创始，最靠近上帝的力量和意志的存在，它是完美的智慧，纯粹的知识。在《论精神与灵魂》中，以色列里在阐述理智时也用“创造”一词，表示它和上帝的密切关系。他说:理智和灵魂是一回事，都可喻为光亮。上帝把理智创造为光亮，使它放射出光辉，犹如当阳光照射在玻璃球上，玻璃球反射出光辉一样。

如果说第一质料和第一形式以及它们结合而成的理智是上帝创造的，那么理智以下的事物则都是从理智流溢（emanate）或衍化出来的。下面是从理智逐渐流溢出世界万物的次第和过程。

以色列里写道:由理智衍生出理性灵魂（rational soul）的本性。理性灵魂的光亮较前者微弱，因为它已经经历了灵魂和创造主之间的中介。还有，“当理性灵魂的本性确立起来，其阴影（shade）处发射出光辉，随后产生出动物灵魂（animal soul）的本性。动物灵魂是估计能力和想象力的根源，它不是独立自在的。在动物灵魂和理性灵魂之间存在着不同程度的理智。同样，动物灵魂也发射出光辉，植物灵魂随之而生。植物灵魂的光亮更加暗淡，其运动也仅限于生长运动，由于理智程度的减弱和远离了光亮，所以连位移运动也被剥夺了。同样，植物灵魂也发射出光辉，星球的本质和本性随之形成。它是粗糙的，人的视觉即可见到。星球的本性就是运动，所以各部分之间相互碰撞，火也从其运动中产生，从火产生气，由气产生水，由水再产生土。动物和植物就是从这些元素而来的”⁽⁷⁾。(www.xing528.com)

从前面的描述中，我们看到了一个自上而下的等级链条和过程:上帝是至高无上的创造主，他创造出第一质料和第一形式，而后由它们构成理智，由理智派生出理性灵魂，再由理性灵魂衍生出动物灵魂，由动物灵魂产生植物灵魂，然后渐次产生火、气、水、土四种元素，进而产生动物、植物及世界上的万物。从这个过程我们可以发现，在以色列里那里，万物从最初的根源上看都是上帝创造的，但是，上帝只是事物的最终原因，而不是直接原因，事物产生的直接原因是更高一级的存在。此外，事物的存在是有等级差别的。由于世界产生的过程遵循的是从高到低的下降顺序，所以越靠近上帝的事物等级就越高，反之就越低。宇宙事物林林总总，气象万千，但都处在一个高低不同、次第分明的等级序列之中。同时，我们还可以看到，宇宙事物次第区别的根源在于灵魂等级的不同。按照以色列里的描述，宇宙万物莫不具有灵魂。灵魂是精神之流（spiritual flow），是不同等级的智力，是从理智发射出来的光，它穿透各个等级的生命存在而止于矿物界。这样的光越远离其根源，就越微弱或暗淡，但是不会完全消失。整个世界，不论是诸天体，还是地球上的事物，都或多或少地蕴涵着这来自理智的光辉或灵魂。

在诸灵魂中，最高贵、最高级的灵魂是理性灵魂，它处在理智的世界和阴影的地位。一般来说，主导人的是理性灵魂，所以人能够区分事物的善恶与贵贱，因而能够向善去恶。也正因为人知道应当与不应当的行为，因此，人也须接受奖赏或惩罚。

动物灵魂来自理性灵魂的阴影，离理智更远，所以低于理性灵魂。在动物灵魂中占主导地位的是想象力，它能够得到的是从感官知觉而来的外在的知识，其显著特点是活动和位置移动。在动物中，动物灵魂占主导地位。因为动物不具有自己行为的知识，所以它们也不因为自己的行为而受到奖赏或惩罚。

植物灵魂由于源于动物灵魂，离理智更遥远，所以也更低级。它本身晦暗不明，缺乏感知能力和运动能力。然而植物能够欲求、生殖、养育、成长、枯萎，能够适应不同的区域和气候而开花结果。

以色列里认识到，以上三种灵魂的分别并不是绝对的。有的动物天分极高，甚至可以具有类似于人的认识能力和慎重择行的能力。例如狗、鸽子和某些野兽；有的植物则有特殊的香气，例如琥珀、麝香科植物。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各种灵魂有时会有倾向性的变化，如理性灵魂有时会倾向于动物灵魂，此时，人就可能有较多的动物性欲求；有时动物灵魂带有较强的理性灵魂倾向，这时的动物则接近于人。植物和动物之间也有类似的情况。这样，以色列里就既坚持了事物之间的质的区别，又巧妙地解释了事物之间的接近与相似性。

从上帝到宇宙的产生是一个下降过程。但是，这个下降的链条也同时是由低到高渐次上升过程的链条。所谓上升的过程，就是说低级灵魂总是向往高级的灵魂，低级的事物总是希冀高一级的事物。对人而言，就是逐渐摆脱低级的欲望而趋向上帝的升华进程。以色列里把这个过程分为“净化”（purification）、“澄明”（illumination）和“合一”（union）三个阶段。在第一阶段，人要尽可能地纯化自己的灵魂，使之脱离低级灵魂具有的激情，摆脱晦暗和杂质。此时，人的境界已经得以提高。在第二阶段，人的灵魂得以豁然开朗，因而获得智慧，即获得了外部世界的真知识。在第三阶段，人的理性灵魂上升到了理智的水平，于是，灵魂就变为精神性的和理智性的，进而实现了与智慧的合一。这时，人达到了理智层面，接近于上帝，但不是与上帝合一。⁽⁸⁾以色列里说:“如果一个人的理性灵魂脱离了低级的灵魂，理智将会把自己的光（light）和光亮流溢给他，使他变为精神性的，如神灵一般（god-like），此时，他会在人力允许的范围内，极度渴望成为天使的样子。”⁽⁹⁾人往高处提升，以至于近乎天使，这就是人可能成就的最高境界。以色列里同时指出，邪恶的灵魂是下坠的，无法达到星球以上，所以不可能上升到高尚的境界。

3.论先知

先知是犹太教的重要现象，也是犹太哲学家们热衷研讨的重要问题。以色列里也对先知做了哲学的阐释。

实际上，前面提及的三种灵魂是同时存在于人的，只不过在不同的人身上比例不同罢了。这样，人就可以根据这三种灵魂的多寡分为三类:理性为主的人、动物性为主的人和植物性为主的人。人向往上帝，努力提升自己以接近上帝，但并非所有人都能够实现这种愿望。只有理性人中的很少部分能够接近理智之光，进而知晓上帝的意志。这部分人就是先知。以色列里这样说:“上帝从虚无中创造出世界，是出于他的善和爱，为了体现他伟大的爱和智慧，上帝欲使其造物和仆人受益。但上帝认为，一个人除非知道上帝的意志而行上帝让他去做的事，成为应受奖赏的人，他是不可能得到益处的。但是，除非通过天使（messenger），他又是不可能知道上帝的意志的。”⁽¹⁰⁾就是说，知道上帝的意志需要天使从中传递消息，而天使不是常人可以与之接触的，只有先知才有这样的特权。可以说，先知是极少数知道上帝意志的人，是造物主和除他之外的被造物之间的中介。

上帝是借助异象（vision）启示自己的，而异象不是外部事物的形象，而属于精神性的形象（spiritual image）。但是，以色列里认为，异象来自物质的形式（form），是源于想象力的物质形式的表象（representation），因此它介于物质形式和精神形式之间。但是，异象比物质的形式更精微、更富有精神性、光亮更强，所以古人把它看做是上界的形式。先知的启示就是借助异象得到的。

以色列里还认为，先知接受启示进而做出预言是和做梦联系在一起的。他在《论元素》中说:所有著作的作者以及所有相信先知语言的人无不同意，梦是预言的一部分。在睡眠中，感官看到了介于物质性和精神性之间的形式（forms），即异象，但是只知道其物质的方面，因为这些形象接近于物质感官——视觉。但是，一旦异象的物质方面被知晓，人的感官就会将它们传达到想象力，而想象力将以更精微的方式接受它们。然后，想象力再把它们传达到记忆并储存其中。当人觉醒后，他即可以从记忆中提取那些栩栩如生的形象。在一个人记住这些形象后，他就会力求通过自己的认知能力去理解其精神意义。人的认知器官具有审查、鉴别、组合的能力，能够区分和鉴别事物的外表与核心。在鉴别并净化后，那些形象又被送回记忆力，在记忆力中被接受并被储存起来，一旦需要，即可浮现出来。这就是预言形成的过程。⁽¹¹⁾可以看出，以色列里所谓的梦境是包含了《圣经》中所描述的异象的。先知的梦和任何别的梦在心理机制上没有区别，区别只在于，先知的梦起源于上帝与其造物交流的愿望。以色列里关于预言形成过程的阐释除了涉及异象，即梦见的形象外，还涉及人的外部感官、想象力、记忆、认知能力。其中，想象力的作用最为重要。可见，在他那里，预言的形成是一个复杂的心理过程。

梦需要解释。但是，普通人无能为力。唯有具有高度的理性灵魂的人才能够释梦。他说:上帝的造物在理智、领悟、思维和决断诸方面各不相同，所以有人愚钝、有人聪慧。上帝的意志是通过精神性的晦暗不清的言辞和术语传达的，因此不为常人所理解，只有那些富有高度的理智和理解力的人才能洞悉其意。这些人可以理解梦境中的信息，因此能够成为做出预言的先知。

以色列里的弟子塔米姆（Dunash ibn Tamim）在其《创造论释注》中用三个语词概括、补充了老师的先知论。这三个语词是:声音（kol）、灵魂（ruah）和话语（dibbur）。关于声音，他说:“这是一种声音，上帝在空气中创生，并把它引入那配听到它的人的耳朵。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圣经》说:‘摩西进入会幕要与耶和华说话的时候……有与他说话的声音，是耶和华与他说话。’（《民数记》7:89，《利未记》1:1）”他所说的灵魂，其实包括梦境和其中的异象。他说:“多数先知是借助灵魂做预言的……所有这些和类似的话都表现梦中的预言。”就是说，超自然的异象是在梦境中出现，因而与灵魂相关联的。关于话语，他说:“借此，摩西显示出与众不同，如经文说:‘耶和华与他面对面地说话。’”其他先知可以听到声音、看见异象，因而做出预言，而摩西是唯一可以与上帝对话，直接听到上帝的话语的人，因为摩西具有杰出的理性灵魂或理智能力。⁽¹²⁾以色列里在这里实际上列举了先知借以做出预言的三种形式，多数先知就是借助声音和梦境中的异象做预言的，唯有摩西能够直接听到上帝的话语，因此是最伟大的先知。在这一点上，后来迈蒙尼德的观点与以色列里的几乎相同。

可以看出，在以色列里这里，先知与哲学家有不少相同之处:他们都具有异乎寻常的理性灵魂，因而有能力把握最高的知识。同时，他们的使命也是一样的，即依靠其卓越的见识提升人的境界，使人的灵魂从低劣的物质中解脱出来，趋向与超越的理智的神秘合一。但是，我们也可以看到，哲学家与先知是有区别的。前者通过对自身的认识而理解万物，而成为知识渊博的学问家，后者则是通过声音、异象以及话语而接受来自上帝的信息的。同时，和哲学家知晓万物不同，先知的知识只是来自上帝的启示。

以色列里是中世纪犹太新柏拉图主义哲学之父，对其后的新柏拉图主义哲学家，如加比罗尔、查迪克等产生过影响，后世的神秘主义犹太教也从他的著作中得到过不小的教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