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与世界的关系是创造主与被造物的关系

三、世界的创造

《圣经》告诉我们，世界不是本来就有的，而是上帝创造出来的。《创世记》之第一、二章专门论述宇宙万物的产生。《圣经》的其他地方对上帝创世也有阐述。例如:“我造了地，又造了人在地上；我亲手展开了诸天，又命定了天上的万象。”（《以赛亚书》45:12）耶和华“创造了我们，我们是属他的”（《诗篇》100:3）。上帝是造物主，世界上的万物和人都是他的作品。上帝与世界的关系是创造主与被造物的关系，前者具有能动性，而后者则是被动的。⁽⁵⁾这种关系在《圣经》中显而易见，毋庸赘言。

那么，上帝究竟怎样创造了世界？换言之，上帝是从虚无中创造了世界还是从已有的东西中造就了世界？西方语言中有这样一个词组“creation ex nihilo”，意思是“上帝从虚无中创造世界”。主流犹太教、著名犹太哲学家迈蒙尼德，以及众多基督教神学家，莫不坚持此说。但是，《圣经》本身对此并没有明确的陈述。《创世记》这样说:“起初，神创造天地。地是空虚混沌；深渊上一片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1:1-4）《诗篇》有如下描述:“诸天借着耶和华的话而造，天上的万象借着他口中的气而成。”（33:6）从这些关于创造世界的言辞中，我们无法得出上帝“从虚无创世”的结论。反之，我们倒是可以从“混沌”、“水”、“气”、“土”等字眼中隐约发现，世界是上帝从已有的东西中造成的。不管人们怎样解释“混沌”、“水”（mayim）、“气”（ruah）、“土”（erez）之类的词，它们总是指某种已有的物质性成分，而不是指“虚无”。所以，撇开哲学家和神学家们的解释不谈，我们似乎有理由说:根据《圣经》的文本，世界是由上帝创造的；但是，与其说是“上帝从虚无创造世界”，不如说是“上帝从已有创造世界”的。但是，我们也知道，《圣经》是古代以色列不同时代的文人学士汇集起来的神话。神话不同于哲学著作，不可能像哲学著作那样清楚明晰。我们倾向于上帝从已有的元素创造世界的解释，并不是说《圣经》如同泰勒斯、阿那克西曼德、阿那克西美尼、恩培多克勒等早期希腊哲学家那样明确宣称世界是由水、火、气、土之类的物质元素构成的。我们旨在表明，所谓“从虚无创世”的说法缺乏足够的文本根据。(www.xing528.com)

按照《圣经·创世记》，上帝创造世界一共用了六天的时间。第一天创造了昼夜，第二天创造了穹苍或天，第三天创造了大地及其上的各类植物，第四天创造了天上的日月星辰，第五天创造了水里的鱼和空中的鸟，第六天创造了兽类、昆虫和人类。⁽⁶⁾这里显然包含了两层意思。其一是说，上帝创造世界是在时间中的，即在六天中完成了创造。其二是说，上帝创造世界有一个过程和顺序，大致可以说是从天地、日月到植物、动物和人。关于时间，我们可以问，时间是被产生的，还是原来就有的？如果是被产生的，那么，时间就存在于创世之后。但是，如果时间是在上帝创世之后才存在，我们就很难理解上帝“在时间中”创造世界。如果是在创世之前，时间就是和上帝并列存在。按照亚里士多德主义的经典时间观，时间指的是“物体运动的度量”，那么就不可能存在创造之前的时间，因为那时还不曾有物质的存在，所以不可能有时间。而且，上帝的存在也不需要时间。于是，时间就只能解释为上帝在创造出物质世界的同时创造出来的。换言之，时间的产生和物质世界的创造是同时的，世界的产生是由时间相伴随的。这样解释上帝“在时间中”创造世界，虽大致理通，但仍然显得勉强。如果我们接受哲学上广义的时间，即历史性或历时性，即承认上帝的创世是一个过程，那么就会在逻辑上比较顺畅。因为，从第一天到第六天，从昼夜、天地到植物、动物和人的陆续被创造，表明的是一个过程或顺序。在这个意义上，上帝在时间中创造世界无非是说上帝创造世界是按照一定的顺序和次第的，其中有一个先后发展的过程。⁽⁷⁾这是很容易理解的。如果是这样，第一个问题就过渡到了第二个问题。

按照第二个问题，即《圣经》中的创世是有一个过程和顺序的，世界上的事物是从低级到高级逐渐被创造出来的，那么是否可以说，《圣经》描述的宇宙论类似于科学的进化论？回答是否定的。这是因为，进化论的主旨在于自然进化，生物的进化原理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不存在超自然的原因和作用。虽然《创世记》表明自然界事物的发生是有先后次序的，但是，其中有两点与进化论截然不同。首要的一点是，《圣经》主张超自然的上帝存在，而进化论反对上帝的存在。再者，《圣经》所谓宇宙事物由低到高的演化不是自然而然发生的，而是上帝的创造。如果说世界万物的产生是有过程和次第、秩序的，那么其过程和秩序也是上帝创造的，而不是自然进化的。总之，尽管《圣经》中的创造论和进化论都承认宇宙万物产生的过程和次序，但前者与后者的意义却有着本质的区别，不可混为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