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经典化是一个动词,新诗经典化意指新诗诞生至今延续不断的新诗阅读接受活动,一种业已发生的将一些新诗化为经典的传播接受过程,它由近一个世纪里的读者在不同的历史语境里完成。新诗读者包括不同年代的大众读者和专业批评者、研究者,而阅读接受语境变动不居,致使新诗经典化活动异样丰富,它将一些诗人、诗作遴选出来,剪除枝蔓,突出、放大其主要特征,使其成为所谓的“经典”。新诗经典化是一个意义生产过程,为20世纪中国阐释、凝练出多重现代精神和诗学新传统。然而,新诗经典化是一个尚未完成的过程,那些既已遴选出来的新诗“经典”尚需一个更为漫长的阅读接受过程的筛选与确认。
[关键词] 新诗;读者;语境;阅读接受;经典化
新诗经典化,就是将一些新诗化为经典,是一个主谓结构,表一种行为,但这种行为不是主语“新诗”发出的,新诗自身没有主动行为的能力,所以这个不及物的主谓结构相当特别。在这个主谓结构之外,还有一个“第三者”,是“他”心甘情愿地推动、实施并完成了“经典化”行为,那这个“第三者”又是谁呢?
所谓的“第三者”就是“读者”。从接受美学的角度看,没有读者的阅读参与,诗人所创作的诗歌文本仅是静止的文本而已,一种没有生成意义的存在,或者说是没有被激活的文字组合。读者阅读、批评就像火柴一样点燃了文本,使文本进入社会关系网络,成为一种有生命的作品,成为真正的诗歌。所以,一定意义上讲,一个文本是不是诗,主要不是作者说了算,而是读者。读者拥有裁决权,可以否定诗人所满意的“诗作”,认为它毫无诗意;也可以将通常以为毫无诗性的文字,诸如商业广告、标语等,指认为诗意的存在。所以,一段文字,一个文本,是不是诗歌,取决于读者的阅读解释与再创造,“解释者制造了诗歌本身”。[1][p.58](www.xing528.com)
中国新诗诞生于19世纪末20世纪初,已有一个世纪的历史。在这一个世纪里,它是中国社会语境中所发生的最大的文学、文化现象,因为它所置换的是被古老民族普遍认可的登大雅之堂的旧诗,简言之,即置换了文言格律诗。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种置换都是一种深刻的颠覆,一种由外到内的文化革命行为,相当程度上改变了中国人的生活样态与深层传统。古代读书人几乎无人不读诗、吟诗,无人不作诗,诗是一种基本的文化生活方式,一种自我陶醉和愉悦他人的方式,一种身份标志;不仅如此,诗还是实现理想的重要途径,是自我存在价值的显现,是人格教育的依据,而他们心中的诗是旧诗,主要是文言格律诗,所以新诗置换旧诗使传统诗教失去了课本,使读书人无法继续旧的生存方式,他们的内心不免阵阵疼痛。这种疼有时是自觉的,有时则是一种本能,或者说是民族文化集体无意识反应,让人莫名地烦恼。正因如此,一个世纪以来,对于新诗的阅读言说,虽然正面之声很响亮,气势很足,但抵触抗拒情绪也是常有的事情,一些人甚至以不屑一顾的心理漠视新诗的存在,蔑视新诗的成就,批判乃至声讨不绝于耳。即便是今天,仍有不少人在质疑新诗。这种质疑一方面与新诗相较于旧诗总体成就不高直接有关,不少劣质作品为读者的指责提供了证词,它们咎由自取;但另一方面,也与中国诗歌新旧改道对那些守成意识强烈的读者之深层文化心理的刺激、伤害相关。某种程度上讲,新诗是在质疑中诞生、发展的,它已经习惯于质疑,质疑是一种校正、鞭策与动力,其实新诗经典化过程是由质疑之声参与完成的,或者说没有反向的质疑之语就没有新诗经典化,这是新诗经典化的重要特征。
如前所言,“经典化”是一个动词,意指新诗诞生至今延续不断的阅读新诗、批评质疑新诗、肯定新诗的活动,一种既已发生的传播接受现象。尽管我个人认为20世纪有一些非常优秀的称得上经典的诗作,但是,我还是要指出讨论经典化不是讨论新诗经典,更不是确认经典,而是考察一种既已发生的阅读批评行为,所以我所谓的“新诗经典”一般是打引号的,就是说经典化过程所遴选出的那些经典,其实不一定是经典,这是我们言说的认识前提。
经典化是广大“读者”实施完成的,即一种阅读传播与接受的行为过程。新诗从倡导、实验至今已有百年,新诗经典化相应地有一个世纪的历史,于是新诗的“读者”指的就是一个世纪的新诗阅读批评者,“他”是流动变化的,不是单数,而是指不同时期、不同阶层的阅读者、批评者,是一个集合性概念,包括一般的新诗爱好者、大众读者和受专业训练的新诗批评者、研究者,有些读者甚至兼有诗人的身份。不同时期的读者所处的阅读语境不同,所受到政治、文化思潮影响有别,自身的知识结构、审美意识、文化价值立场不同,阅读批评的出发点、目的也不一样。特别是大众读者与专业读者之间,存在着很大的差异。所以,阅读哪些诗人的诗作,不阅读哪些诗人诗作,他们的“选择”很不一样,阅读出的内容、言说的语态自然也千差万别,即是说20世纪新诗经典化历程内在形态、结构相当复杂,这种复杂性超出了我们的想象。考察研究固然是为了揭示现象内在的复杂性,但我们的研究其实很难真正敞开或还原问题的复杂性,因此必须时时警惕自己不要简单化地言说现象,不要粗枝大叶地处理问题。
语境,是新诗经典化展开的言说处境,由中国近百年的时空历史构成,虽然作为个体的读者有自己的立场与趣味,但由政治、经济、文化思潮等所构成的语境,相对于个体人而言太强大了,是个体生命难以抗拒、逃避的存在环境;况且中国人在文化性格上容易为潮流所动,被潮流所裹挟,换言之,即习惯于顺从语境潮流。其结果是,同一时代的读者其阅读批评虽千差万别,但总体倾向又趋向一致,这是中国文学阅读史包括新诗批评接受过程的一个突出特点。不仅如此,中国最近百年来又是一个语境力量特别强势的世纪:从近代维新变法到“五四”现代思想启蒙;从20世纪30年代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之争到30、40年代的民族救亡图存,再到国共内战;从20世纪50年代的社会主义改造与建设到“文化大革命”;从拨乱反正到改革开放;政治、文化运动和社会思潮一浪紧接一浪,而每一浪潮都有自己的主题,有自己的思想文化诉求,而这些主题、诉求又往往是在鲜明的非此即彼的二元对立中凸显出来的,就是说具有明确的二选一的特征。在这样一个“二选一”性的世纪里,文学阅读、批评势必深受语境潮流制约,审美意识语境化,着上语境色彩,文学之外的因素时常参与对新诗的遴选与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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