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场面的电视化特征与设置原则

第五节　电视剧场面的电视化特征及设置原则

镜头是电视剧叙事的基本单位。电视剧的场面与戏剧舞台相对完整的场面相比，被摄影机分割之后又进行重新组接。电视剧的场面被分割、重组后，形成了一个相对完整的叙事段落，因此，电视剧的场面应当被称为一个蒙太奇叙事段落更为贴切。

由于电视剧艺术在叙事上拥有更大的自由度，在空间和时间的转换上非常灵活，一个蒙太奇叙事段落可以表现不同时间、空间的场景或场面。电视剧的视听语言叙事比之戏剧以演员表演为主的叙事更为多元，表意更为丰富。创造戏剧性的叙事段落便是营造戏剧性的重要方面之一。

一、段落总体安排上的戏剧性

电视剧与戏剧一样，属于线性叙事的综合性艺术。尽管如此，电视剧的段落安排不一定要运用开放式直叙方式，可以借助文学叙事中的艺术手法达到更好的戏剧性效果。如今不少电视剧都尝试了各种不同的叙事手法，除了最常见的开放式的直叙手法，还有效地运用倒叙、插叙、预叙等叙事手法，打乱段落与段落之间的时间与空间的发展顺序，使剧情发展更为跌宕起伏，并呈现出某种新意，提升了戏剧性效果。这在许多热播剧中都进行过有益的尝试，如《记忆的证明》、《黎明之前》等，美剧如《绝望的主妇》、《英雄》等。在《黎明之前》里，导演刘江成功地借鉴了美国电视剧的叙事模式，在讲述主要人物刘新杰的卧底行动时，大量采用了插叙、倒叙、补叙等叙事手段，使电视剧的叙事时空更为自由、多元，从而呈现出令人耳目一新的艺术风格，大大增强了该剧的戏剧性，为今后国产电视剧的叙事手法提供了有益的借鉴。^[28]

二、段落与段落衔接上的戏剧性

电视剧中镜头与镜头之间自由连接，根据叙事需要组成一个一个相对独立的蒙太奇叙事段落，这些段落在衔接上的逻辑关系，在本质上与戏剧场面的衔接原理是一致的。当然，在形式上会呈现出电视化的特点。

电视剧的各个段落也与戏剧场面一样，是剧情发展的必然环节，每个段落都要经过剧作家的严格甄选。段落与段落之间应当形成某种逻辑关系，或为因果关系，或为对比关系，或为递进关系等等，各个段落之间有其内在的逻辑联系。同时，段落与段落的衔接要沿着剧情发展的主线脉络，对剧情展开有力的推动。

段落的甄选和段落之间的衔接与一出剧的主题密切相关。电视剧艺术创作者要对剧中的“必需段落”和“非必需段落”做到胸中有数，对于体现全剧主题、人物形象、人物情感等方面的重点叙事段落或高潮段落，要不惜笔墨重点处理，加以渲染，以最大限度地开掘段落的戏剧性。同时，也要避免花费无谓的笔墨去描述“非必需段落”，以免使剧情的发展拖沓、冗长，丧失戏剧性。

剧作家如果能够有技巧性地运用“突转”的技巧来组织蒙太奇叙事段落，将是非常高超的戏剧性手法。例如在前文提到的《黎明之前》那个关乎主人公生死命运的叙事段落中，编剧成功地运用了视听语言叙事，借助两次突转的高超艺术手法，使剧情发展跌宕起伏、险象环生。

总之，与戏剧一样，电视剧的蒙太奇段落是一个综合性的概念。电视剧的段落从来都不是孤立的，在逻辑上必然与前后一系列段落呈现因果关系、递进关系等。同时，电视剧的蒙太奇叙事段落中必然也涵盖了情境、动作、冲突、悬念、节奏等各种戏剧性元素。电视剧段落的戏剧性，与以上各元素的戏剧性是紧密联系的。

三、具体段落设计的戏剧性

电影史上有很多精彩的段落，由于导演高超的蒙太奇手法，使这些段落成为史上的经典，如著名的“奥德萨阶梯”便是。^[29]电视剧运用恰当的视听语言，也能够很好地营造戏剧性的段落。(www.xing528.com)

戏剧往往只有一个高潮场面，而电视剧尤其是电视连续剧，不太可能全剧只有一个高潮段落，往往有多处高潮段落。高潮段落是全剧主题的集中体现，更需要调动视听语言来予以强调及渲染。

例如：电视剧《李小龙传奇》第36集，当李小龙历尽艰辛战胜劳力士，赢得全美拳击大赛的冠军之后，面对全场沸腾的观众，李小龙振臂高呼：“我是中国人！”这是全剧的高潮段落之一，充分体现了全剧的主题。此时，李小龙眼前浮现出了这些画面（闪回）——初来美国的艰辛：给人洗盘子、倒垃圾、做矿工、送外卖、送报纸以赚取学费；在努力提高自己功夫的过程中，一次又一次地与各路高手比试，长期经历着失败一成功一失败一成功……真是思绪万千！此处，慢镜头的运用配合剧中主题曲的演绎，很好地诠释了人物此时此刻的心境，揭示了人物的精神世界，全剧的主题也在这一刻得到了升华。这一高潮段落很好地运用了视听语言的陌生化效果，形成了独特、富有新意的视听造型，加强了段落的戏剧性。类似这样的例子在不少热播剧中还有很多，在此不再赘述。

电视剧的段落或场面设计要注重场面调度问题。场面调度本是戏剧术语，是导演对于戏剧舞台上演员空间关系的处理及对演员表演所进行的艺术处理的一种手段。王伟国教授认为：在影视剧中，场面调度依然十分重要，影视的场面调度不但丰富了戏剧场面调度的基本内涵——演员的调度，而且还创造了新的场面调度的基本内涵——镜头调度。因此，电视剧的场面调度除了演员的调度之外，还包括摄影机的调度、摄影机的调度与演员的调度相结合的运动调度。^[30]

与戏剧相比，电视剧中演员、导演、摄影、剪辑等二度、三度创作人员，在紧密联系剧情主题、充分体现人物情感等基本创作思路的基础上，在电视剧场面调度的设计上，能够尽情发挥主观能动性，通过自由、灵活地组织电视剧的场面调度，使电视剧的叙事视角、观众视点、时空变化等更为复杂、丰富、多元。例如：通过组织富有戏剧性的场面调度，能够突出和强调导演想让观众关注到的某些细节，如人物的动作、表情细节或微妙的心理变化、重要的道具细节等，使观众的视线始终被这些精心选择的镜头牵引着。可以说，一个电视剧场面或蒙太奇叙事段落的设计是否成功，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场面调度的戏剧性营造。

以电视剧《家有九风》第一集为例。在这一集里，当大年初一初家老太与女儿们在家里热火朝天地吃饺子、庆团圆之时，已经八年未曾回家的七风，竟然在大雪纷飞之时从插队的北大荒回到了家。七凤不顾飘落在脸上、身上的雪花，眼神中充满了深情与愧疚，望着惊喜交加的母亲，一步一步地从远处走向了家门。摄影师用长镜头成功地拍摄了七凤缓缓走进家门、与母亲抱头痛哭的场面。此处，恰到好处的演员调度与镜头调度，对人物复杂的情绪进行了不惜笔墨的渲染。

又如，由于任何场面都是在一定的场景（这也是情境的要素之一）中展开的，对于特定场景的选择，能使场面更具戏剧性。电视剧的场景选择，首先要求具有真实性和典型性，如此，方能为剧中人物提供一个真实、实在、独特的活动场所，为更好地展示戏剧冲突、观照人物命运服务。其次，电视剧中场景的选择，应充分考虑电视剧的视觉因素，注意营造一个能够充分调动视听语言的戏剧性空间。

美国系列剧《犯罪心理》极力挖掘单一场面的戏剧性，突破了单一场面中的时空限制，使叙事段落呈现出新意。例如，当犯罪心理分析专家詹森在面对同事们所做的一个分析罪犯心理形成的段落时，就完全不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根据自己的讲述需要，自由出入于过去和现在的场景里，既强调了某些细节，又给观众带来耳目一新的感受，使这一分析段落非常具有戏剧性（见表4—5）。

表4—5

续表

在这一段落中，场景空间在分析室—街头—分析室—抛尸现场—葬礼现场—分析室间切换，在叙事时运用巧妙的视听语言，使人物能够自由、即时地进人不同的时间与空间之中，这一蒙太奇段落产生了令人惊异、新奇的视觉效果，是导演综合运用演员调度、镜头调度进行场面调度的成功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