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欧新马克思主义主题的确定
东欧新马克思主义提出要复兴人道主义的马克思主义,以便实践上促进社会主义的人道化。这一主题的确定,深受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影响,与青年马克思的发现以及对东欧向何处去的思考密切相关。
其一,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影响。西方马克思主义产生于与传统马克思主义的争论,将马克思主义定位为人道主义的理论。东欧新马克思主义以西方马克思主义为中介,试图从马克思早期思想中寻找超越现实生存困境的理论依据,通过恢复马克思主义的人道主义思想来促进社会主义的人道化。
其二,青年马克思的发现。传统马克思主义理论家往往重视马克思的晚期作品,特别是《资本论》,认为马克思晚期作品中阐释的才是成熟的思想,并据此把马克思主义解读为一种经济决定论,强调社会政治经济层面的重要性。然而,东欧在社会主义实践中虽然实现了政治经济层面的变革,却并没有实现人的解放,由此引发了人们对马克思主义进行反思。与西方马克思主义相比,东欧新马克思主义受青年马克思的影响更大。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德意志意识形态》、《〈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等青年马克思作品的影响下,东欧新马克思主义提出,被苏联模式社会主义奉为意识形态的马克思主义,是被扭曲的马克思主义,背离了马克思主义的人道主义本质。可以说,正是青年马克思的发现,催生了东欧新马克思主义,复兴人道主义的马克思主义成为东欧新马克思主义最初的理论主题。
其三,对东欧社会该往何处去的思索。东欧社会既经历过资本主义的洗礼,又经历过苏联模式社会主义的实践。然而,在东欧新马克思主义理论家看来,由于特殊的历史文化现实,东欧既不能走西方资本主义道路,也不能继续走苏联模式的社会主义道路,必须进行社会的改革与改良,这首先就要在理论上确证社会主义的人道化的合理性。可以说,东欧新马克思主义产生于对东欧社会该往何处去的思考,其复兴人道主义的马克思主义这一理论主题,也是因对实践上要促进社会主义人道化产生认识偏误导致的。
首先,东欧的历史就是一部独立自主的抗争史。东欧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其在长期的发展历史中成为争夺欧洲和世界的战略要地,在历史上常常受人宰割,为了独立而不断抗争。俄国十月革命的胜利让东欧人看到了希望。但是,社会主义国家的建立并没能使东欧国家实现彻底的独立自主,反而在政治、经济上受控于苏联。然而,东欧人根深蒂固的文化传统中包含着对独立自主的强烈渴望,致使苏联模式的社会主义遭遇到来自东欧自身的文化阻滞力,最终催化了20世纪60年代左右以“布拉格之春”为代表的一系列政治事件。作为这一历史和文化的结果,东欧新马克思主义批判苏联社会主义模式,不仅未在现代化的历史进程中解决人异化的生存状态,反而将人的受压抑和受控制推向了一个新的层面,并将批判矛头指向了作为苏联模式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传统马克思主义。(www.xing528.com)
其次,东欧国家在文化上属于基督教文化,在思维方式、生活习惯和行为模式上都与西方文化更为接近。然而二战后,东欧国家纷纷加入社会主义阵营,意识形态的差异给东欧人民带来了巨大冲击。对此,“匈牙利事件”时任总理、布达佩斯学派的代表人物赫格居什曾反思:“匈牙利社会历来是面向西方的。这并不单纯因为我们向西方学习了技术,也不是出于我们的感情因素,而是传统上形成的思维方式、行为准则和生活习惯的总体是属于西方的。然而,我们却想把整个民族的这些东西都扭向东方,因此它注定是徒劳的,早晚要失败。”可见,东欧新马克思主义复兴人道主义的马克思主义这一主题的确定,是在探索适合本国文化的社会主义道路的过程中产生的。
归根结底,东欧新马克思主义的产生不单单是理论的原因,更重要的是与东欧社会的历史文化密切相关。正是这种理论和实践的思索和探寻,确立了早期复兴人道主义的马克思主义这一理论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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