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职业棒球的源起及发展

美国是职业竞技体育发展最成熟的国家，棒球项目是美国职业体育的先锋。尽管棒球不是美国第一个职业化的运动项目，却是第一个职业化的球类项目。许多产权制度创新是由美国职业棒球联盟首创。目前其他职业体育联盟广泛采用的保留条款等都来源于职业棒球。因为其在职业体育中独特的地位，有必要对美国职业棒球组织的历史沿革进行研究。

一、自由竞争阶段（1869—1919年）

1869年辛辛那提红袜队（Cincinnati Red Stockings）成为美国第一个职业棒球球队。这支球队在美国巡回比赛，球队给当时的10名球员支付报酬，当时的报酬是全队9 300美元，平均每人每年930美元，而当时美国的平均薪水是170美元/年。可见，职业运动一开始，其工资水准就比普通职员要高出很多。

1871年成立全美职业棒球球员协会（National Association of Professional Baseball Players，NAPBBP）。这是美国第一个职业棒球联盟组织，也是美国第一个职业运动联盟。5年以后，于1876年更名为全美职业棒球联盟（National League of Professional Base－ball），这个联盟就是现在国家联盟（National League，简称NL）的前身。该联盟的所有者是当时一些中产阶级企业家。与当前棒球球场属于法人所有和公众公司所有不同，当时的球场由一些市民企业家建造。该联盟确定了球队职业化的准则，欲加入联盟的球队必须来自人口75 000人以上的城市。联盟内各球队在特定的区域内享有独占的经营权，并规定观众门票收入分配等规定（陈筱玉，1994）。

更名后的NL在1876年占据了七个大城市和一个中小城市。当时的交通不便，东部的纽约、费城拒绝到西部的芝加哥和辛辛那提比赛而退出，路易斯维尔因为其4名明星球员卷入赌博丑闻也退出，其他一些当时的大城市因为观众太少等原因也退出联盟。到1882年，10个美国最大城市中有七个没有棒球球队。当时，NL为了树立联盟“干净”的形象，不允许把比赛安排在周日，球场内不得带入啤酒。

在这种情况下，另外一个联盟——美国协会（American Associ－ation，简称AA）趁虚而入，1882年宣布成立，在NL失去的大城市建立了自己的球队，并将比赛设在星期日，允许球场内带入啤酒和饮料，门票价格也只有NL的一半——25美分。两个联盟互相争夺优秀球员。一个赛季的竞争结果是，AA的每支球队平均盈利15 000美元，而NL球队亏本。两个联盟于1883年谈判签定一个全国性的协议（National Agreement），互相尊重对方球队的保留球员名单，设定高收入球员的效力期限。一年以后，两个联盟都获得不错的盈利。

在AA与NL签定和平协议执行了九年，期间出现了两个生存时间很短的联盟。1884年成立的Union Association因为严重的联盟内竞争不平衡而失败，当年St.Louis球队的胜率达到0.850。UA的出现，使AA联盟的大多数球队在本年度亏损，迫使AA的华盛顿在赛季中迁移到Richmond。据报道，当年UA球队的华盛顿和Kansas分别盈利7 000美元和6 000美元，其他的六支球队平均每支亏损15 000美元左右。1884年UA退出职业棒球。很快，AA的四支球队也退出，AA回到八支球队状况。随着UA的退出，之后的5年职业棒球发展平稳，截止到1886赛季，AA除了Mets都重新实现了盈利，NL所有球队都盈利。总之，19世纪80年代末期，AA和NL绝大多数球队都有盈余。后来，由于球队通过秘密协议的方式，设立了保留条款（reserve clause）以限制球员转会的自由，及设置薪金上限，即工资封顶（salary cap）。球员为了表达其对这两个制度的不满，于1890年成立了球员联盟PL（players league），以对抗上述国家联盟所属的球队管理层。但由于国家联盟的刻意打压，导致球员联盟该年度出现很大亏损，以及本身制度设计上的瑕疵，球员联盟仅维持了1年。球员联盟虽未能成功，但其联盟章程所宣称的精神，例如球队不应合谋限制工资上限，转让球员之间要征求球员的意愿等，带着某种乌托邦的色彩，却显示了他们对国家联盟过度强调资方利益的反抗。

PL的组织者是著名的球员John Montgomery Ward，他与AA和NL在纽约、芝加哥等大城市正面交锋争夺观众。PL从AA和NL挖来许多著名的球员，这样的情况几乎在每个城市都有发生。结果使AA和NL损失惨重。1890年赛季NL亏损500 000美元，PL虽然在观众人数上领先，也难逃亏损的厄运，和AA一起也亏损了500 000美元。

1890赛季后，PL主动发起与AA和NL的谈判，三方达成和平协议。由AA和NL提供补偿金解散PL。PL的纽约队获得15 000美元，并将球员卖给NL的New York Giant。PL的Pittsburgh与NL的Pittsburgh合并。NL的芝加哥以18 000美元买下PL的芝加哥队。NL和PL的Brooklyn也合并。PL的Boston和费城队加入到AA，克里夫兰的老板Al Johnson成为AA Cincinnati的老板。

到1890年，AA有九支球队，其中五支球队在小城市。而NL重新占据了大城市。在1890赛季后，AA联盟有五支球队退出，加上1891年AA联盟的两个明星球员与NL签约，这些打击使AA联盟走上了灭亡的道路。

AA联盟失败的原因有很多，联盟治理低效率，导致联盟在19世纪80年代中期占领的大城市市场得而复失。还因联盟成员之间的争吵，弱势、松散、低效的联盟机构，联盟内各球队严重失去平衡。联盟的St.Louis Browns队，在Charles Comiskey总经理的管理下，获得了1885—1888年所有的联盟冠军。1883年签订的全国协议（National Agreement）导致AA彻底毁灭。该协议允许所有球队可以在AA和NL之间自由移动。球员因合同和仲裁方面的争吵不断，使Brooklyn，Pittsburgh，Cincinnati和Cleveland加入了NL，损失了AA占据的大城市市场。在19世纪80年代中期，与NL相比，AA还拥有更多的大城市市场、更多的观众、更多的盈利。在经过与PL的竞争以后，AA联盟情势就急转直下，只有一些中小城市市场，并且多数球队都亏损或者不盈利。从1891年，NL开始了它的垄断时期，有趣的是，这时候NL的12支球队，有八支球队来自刚刚灭亡的AA联盟。

据《Sporting News》报道，垄断的NL形成以后，NL联盟的球队在19世纪90年代的10年间，大多数球队都有盈利。少有意外的是：Baltimore在1892年亏损18 000美元，纽约亏损30 000美元，费城亏损12 000美元。但到了1894年，Baltimore盈利40 000美元，Pittsburgh盈利17 000美元，纽约盈利40 000美元。1895—1896年，所有球队都有盈利，数目最少的是Louisville的6 000美元，最多的是Boston和芝加哥的75 000美元。

尽管NL取得了垄断地位，但是仍然不能掩盖其存在的问题。NL存在的最大问题是球队老板交叉持股（Joint Ownership）引起公众对比赛的不信任。也就是说，一些球队的老板同时拥有NL联盟几个球队的股份，公众自然有怀疑这些相关球队之间的比赛是否是假赛的理由。1898年，Baltimore的老板Harry Vonderhorst和Ned Hanlon同时获得了Brooklyn球队的控股权，他们把最好的球员从Orioles转到Brooklyn，使后者获得1899年联盟冠军，而前一年的成绩仅仅是第10名。Cleveland的老板Robinson兄弟于1899年购买了St.Louis球队，同年将Cleveland球队最好的球员都转到St.Louis，结果使St.Louis当年的成绩从前一年的12位提高到第5名，同时Cleveland的成绩从前一年的第5名下降到12名。Cleve－land的优秀球员流失，创造了该球队比赛胜率在NL历史上最差的记录：20胜134负，胜率仅为0.129。因为观众太少，赛季后程的77个主场中的53个主场比赛被迫改在客场进行。

交叉持股的现象还存在于其他球队。1899年Barney Dreyfuss同时拥有Louisville和Pittsburgh球队的股份。1890年六个球队的老板都拥有New York的股份。(www.xing528.com)

1899年以后，NL联盟决定解决球队老板间交叉持股的问题，剔除了有关几支弱队（Baltimore，Cleveland，Washington，Louis－ville），为了补偿有关签约球员，老板们一共赔偿了110 000美元。之后NL又出现了一次“茶壶里”的风波。以New York队为首的Freedman等四支球队的老板提出把联盟改制成财团（Syndicate）形式，老板们一起拥有所有球队，然后实行所有收入分享制度。这个提案有四个球队支持，四个球队反对。在1901年的联盟会议上选举联盟主席时，多轮选举的结果都是4∶4。就在Freedman等四人离开会议室时，其他四人选举芝加哥队老板A.J.Spalding为新任NL联盟主席。

1900年，由于观众人数的下降造成的财务压力，国家联盟的球队从12支减少到八支，将近100名球员失业。这些球员后来全部被当时身为小联盟的西方联盟（Western League）所吸收，并因此大幅度提高其比赛水平。1901年西方联盟更名为美国联盟（American League），并宣称具有大联盟的地位。该联盟以比较高的薪酬，吸引国家联盟的球员加盟。最著名的案例就是原国家联盟费城国民队（Philadelphia Nationals）的明星Napoleon Lajoie，答应加盟属于美国联盟的运动员队（Athletics）。由于美国联盟球队之间的实力接近而使比赛更加精彩，吸引了许多观众。而美国联盟就此发展越来越强大，对国家联盟造成的威胁也越来越大。为了避免两败俱伤，国家联盟向美国联盟提出和谈的要求。1902年赛季结束后，两个联盟在辛辛那提举行会议，并于次年签署所谓的“和平协议”，相互承认彼此的地位，尊重国家联盟先前采用的球员保留制度，划分各球队经营的区域，统一赛制、规则和管理机制，共同举行世界大赛，两个联盟的冠军争夺年度总冠军，并设立国家委员会（National Commission），由两个联盟主席及中立的第三人担任委员。该委员会被赋予最高决策和仲裁权，以处理两个联盟之间的矛盾。

两个联盟合作以后，互相竞争优秀球员的战争暂时停止。观众人数也稳步上升。在1901到1913年间，棒球的观众人数大约每年增长4.5%，到1913年，NL球队的观众人数达到平均每个球队35万人次/年，而AL球队观众人数更是达到平均每个球队45万人次/年。这些数字在一个叫John Powers的企业家看来，一定可以赚到很多钱。于是他组织了六支球队的联盟，这就是1913年成立的联邦联盟（Federal League），也是最后一个对大联盟市场的垄断地位构成威胁的联盟。联邦联盟相信在几个大城市可以与两个大联盟共存。因此，联邦联盟于1914年也宣布其具有“大联盟”的地位，球队增加到八支，几乎都在大城市，与NL、AL两个联盟进行正面的、全面的竞争。为了增加联盟的号召力，联邦联盟不愿尊重当时旧有的两联盟所实施的保留制度，再度以高薪引诱国家联盟及美国联盟的明星选手跳槽到联邦联盟，造成1914年有80名球员加入联邦联盟，1915年又有16名球员跳槽到FL。联盟间互相竞争球员，再度造成了球员工资飙涨的情形。在观众人数上也对两大联盟造成了巨大的影响。NL联盟从1913到1914年，观众人数从280万人次减少到170万人次，1年减少了110万人次。同样的时段，AL的观众人数从350万人次减少到270万人次，1年减少了80万人次。1914年年底，FL联盟办公室宣布当年吸引了160万人次的现场观众。《Brooklyn时报》的报道也许更准确，见表3－1。

表3－1　1914年三大棒球联盟观众人数（Brooklyn Times，1914）

在联邦联盟成立的两年时间里，三个联盟消耗了大量的成本，1914—1915赛季，NL联盟有3/8的球队亏损，AL也有近一半的球队亏损，FL有3/8的球队亏损。整个赛季，FL亏损了200万美元，其中Brooklyn亏损80万美元，Pittsburgh亏损60万美元。

在这种情况下，各联盟的所有者终于愿意在1915年进行和谈。其中，FL联盟在各球队老板的财务压力下，加上FL联盟最坚定的支持者Brooklyn老板Robert Ward过世，球队老板纷纷将球队出售，并入其他两个联盟之内。至此，联邦联盟宣告完成历史使命。自1915年至今，美国职业棒球大联盟未曾再出现新的强大的竞争对手。

二、垄断阶段（1920年至今）

1920年，国家联盟与美国联盟合称为职业棒球大联盟（Major League Baseball，简称MLB）。

尽管职业运动在美国发展超过100年，但是在最初的55年，少数族裔地区都没有开展职业棒球运动。黑人白人泾渭分明，黑人不能与白人同场竞技。直到1947年，黑人选手Jachie Robinson加入大联盟的Brooklyn Dodgers才打破肤色的鸿沟。

1947年以前，非裔球员参加自己独立的联盟的比赛。19世纪末期曾经成立了一个叫做黑人棒球联盟（Negro Baseball League），球员由非裔美国人组成。这个联盟给一些黑人优秀选手机会参加棒球比赛，比如Satchel Paige，Josh Gibson和Jachie Robinson都曾经在该联盟效力。这个联盟还有一个特点，就是联盟的老板、俱乐部经理、记者、裁判都是非裔人。1947年随着美国职业棒球的大整合，黑人联盟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于20世纪50年代后期彻底停止运作。

进入20世纪，媒体一方面大面积推广职业运动，另一方面资助职业体育项目，职业体育的成功往往与媒体紧密联系在一起。早在20世纪20年代，职业棒球比赛就由无线电收音机进行广播。到20世纪30年代中期，无线广播网更是出资10万美元转播全美棒球世界系列赛（world series），在20世纪40年代无线广播对棒球的报道更是达到顶峰。之后，电视成为报道职业棒球运动最普及的媒体形式。

目前，美国职业棒球大联盟有30支球队，分属两个联盟，其中国家联盟16支球队，美国联盟14支球队，是目前全球职业棒球水平最高的联赛，也吸引了世界各国的优秀选手前来效力。

大联盟设理事长办公室（Office of Commissioner of Baseball），负责处理大联盟的事务，由理事长（Commissioner）负责决策大联盟业务和发展方向。理事长办公室负责协调各球队之间的事务。大联盟各球队也根据规定运作，并接受理事长办公室的协调。两个联盟之间虽然是互相独立的，但是某些协调事项，例如赛程的安排、对于球员违反规定的制裁、裁判的选择等都需要理事长决策。每一个美国职业棒球大联盟的球队都有数个小联盟球队，本球队的年轻球员、受伤球员可以参加这些小联盟的比赛以得到培养、训练、康复，甚至积累比赛经验。小联盟球队称为农场球队，或者称为附属大联盟某球队的农场系统。此外，还有一些自由球员在农场球队参加比赛，等待返回大联盟家庭。目前，小联盟球队根据其实力分为六个级别，从高到低分别是：3A（AAA），2A（AA），高级1A（Advanced A），1A，短1A（Short A）和新人（Rookie）。这些小联盟球队的经费都来自所属的大联盟球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