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振兴茶务和盐务
甘肃官茶的实行,始于宋神宗熙宁年间。当时为了充分利用甘肃的优势资源,有人建议以茶易马,诏趣水陆,运赴河西诸路,设茶马专司,是为官茶度陇之始。[74]输入甘肃的茶叶,主要由商贩从湖南、湖北、江西、四川四省运入。茶法管理,清初设立洮州、河州、庄浪、甘州、西宁五司,后裁撤洮、河二司,所有甘肃茶务一并归于庄、甘、西三司。额设茶引二万八千九百九十六道:庄司额引九千三百零二道,甘司额引九千九百八十二道,西司额引九千七百一十二道,茶均由湖南采运。[75]咸丰二年,金田事起,两湖遍地烽火,道路梗塞,茶商时受劫掠,茶源渐为切断,甘肃茶务逐渐废弛。同治三年,陕甘总督恩麟奏请将庄、甘、西司所欠咸丰八年课项,分三年带征。九年、十年、十一年茶引,仍令照旧行销完课。同治元年以后茶引,暂缓发商。[76]湖茶入陕者均囤积泾阳,听候盘验。泾阳失陷后,所有囤积湖茶悉遭焚毁。此后,军务繁兴,官茶片引不行,甘肃茶务更为荡然。
一、振兴茶务
同治五年,陕甘总督杨岳斌会同甘肃官员共同议定:“设官茶总分各店、归并古城茶税以及免厘税、缉私贩计四条,奏蒙交部议复照准。”[77]其主要内容如下:
1.无引私茶,化私为官。杨岳斌认识到私茶对于本地商人利益的损害,并分析了出现私茶的原因,他指出:
查陕省西、同、汉、凤四府及榆林、神木二处,向行茶引一千零三十二道,湖茶不准私入陕境。嗣乾隆、嘉庆年间,该处滞引难销,先后将前项茶引全数拨归甘商名下代销完课,由是陕省茶无官引,而私贩湖茶充斥,坐网厚利,蔓延至甘,大为甘商之害。[78]
私茶的蔓延严重扰乱了西北茶叶市场,地方政府虽屡经出示严禁,但因奉行不力,难以收到实济,私茶依然肆行。禁而不止的情况下,杨岳斌决定化私为官,增加政府财政收入。他说:“与其徒事禁私,无裨于课,何若化私为官,借资协济。”[79]于是饬令各商公司遴举富商数名,发给执照,在西安开设协济官茶总店,即以前拨陕省之引,坐销陕西各地。并在潼关、商州、汉中分设茶店,明定章程,出示晓谕。所有无引之茶到达陕西后,俱由贩茶之户开出包样、斤数,呈报官茶总店,登明号簿,并按照茶叶质量分为上中下三等。对茶叶税也作了不同规定:
每上色茶百斤收协济茶课银一两,中色茶百斤收协济茶课银六钱,下色茶百斤收协济茶课银四钱。[80]
商贩经完纳税课后,由官茶店发给票据,准许按照官茶在陕西境内销售。为防止商贩出现隐漏现象,选派得力人员前往监收稽查,以绝其弊。
2.归并古城茶税。新疆茶务,向为甘司茶商行引。道光初年,北商请领理藩院印票后,遂在新疆境内售卖,侵占了甘司引地。经伊犁将军庆祥、陕甘总督那彦成会奏后,允准在古城设局收税,并规定,每年所收茶税,年底核明确数后,拨归甘省茶商汇报,以补引课之不足。但因商人从中作梗,弄虚作假,茶叶市场再度出现混乱。杨岳斌指出:
惟原奏内只准北商于古城运销白毫、武彝、香片、珠兰、大叶、普洱六色杂茶。而北商率将湖茶改捏千两、百两红封、蓝封、帽盒、甬子、大小砖斤各项名色,影射贩往,销售牟利。与甘司所行附茶,名虽异而实同,大为甘商之敌,遂致引地渐寒,茶课虚悬。[81]
为了杜绝欺诈行为,规范茶叶市场,杨岳斌奏请对茶叶贸易严格管理,规定:口外行茶地区,除北商赎卖六色杂茶不许外,其余所贩茶叶,均照甘商课税,每茶八十斤,以四两四钱四分为率一体纳税。同时,力请将古城每年所收茶税,援照原案悉数归并兰州道,以期税额划一。
3.减免茶厘。甘肃行销茶叶,商人领引后,先赴湖南安化山中采办,运至陕西泾阳成封,然后发往甘肃引地销售纳课。太平军兴后,南服不靖,各省抽收厘税,引茶所经之地,皆一例照收。而新疆伊犁、哈密等地,均系行茶引地,也征收重税,增加了商人负担。杨岳斌认为:“引茶有应纳正课,与商贩他项货物牟利肥己者不同。若一律抽收,不惟漫无区别,且引滞商困,转碍正课。”[82]于是,奏请对于甘肃官商由湖南运茶至陕,沿途经过地方,验明引票放行,免收厘税。如无引票,仍照旧抽收,以杜蒙混。
4.严格缉私,加强管理。杨岳斌分析了甘肃官引不畅和市场疲软的根源,指出:“官引之疲滞,由于私贩之侵越。”[83]尽管政府出示缉私文告,不啻三令五申,但地方官员视同具文,听任缉私人员包庇,因而难收成效。杨岳斌认为:“若不破除积弊,茶务万难整顿。”[84]故奏请在宁夏、固原、秦、阶、洮、岷等府州县,专门委派候补正印官一员,会同地方官认真稽查,并制定奖惩措施。规定:“以破案之多寡,分差使之勤惰,记功记过,明定章程。州县倘仍坐视不理,禀请参撤。”[85]通过打击奸商的不法行为,进一步规范茶叶贸易市场。
杨岳斌试图通过制定条例,规范茶叶市场,振兴西北茶务。但因当时战争尚在进行,加之官商并不赞同,此举只能流于形式。尽管如此,这一大胆尝试,为后来湘军集团改良西北茶务奠定了基础。左宗棠等人担任陕甘总督时期,对茶务进行了一系列改良,其举措分为如下几个方面:
1.免除茶商积欠课银
回民起义结束后,甘肃茶务基本处于瘫痪状态。尽管军务平息,但“逃商不敢复充,新商亦无应募者”的状况依然未能改变[86]。左宗棠认为“停办已久,积课过多,商情咸谓代偿前欠额引,故皆裹足不前”[87]。为了重振茶务,他饬令地方官员公同商议,妥定办法。经过认真分析、商讨后,最后拟定了清欠、清引、清课、清商四条,作为解决茶务的暂行办法。令地方官员对茶商历年积欠银两予以清厘后,总计积欠带征课银和已领茶引欠课四十余万两,主要原因在于商道断绝、贸易阻隔。此外,政府杂课过多,茶商无力应付。据左宗棠奏称:“每年额领茶引二万八千余道,引地多被蹂躏,诚难足额。每引一道,改折银三两,又征杂课银一两四钱零,试办之初,断难照数完纳。”[88]
经过多方分析后,左宗棠决定豁免茶商积欠课银、停止征收杂课,分咨陕西、山西两省转饬各商原籍,查清力能承引者赴甘,量力给票,以票代引,赴湖采茶。并为其制定了优惠政策,力保茶商利益。规定:
自同治十二年为始,能行一引之茶,即纳一引之课。从前积引,饬令一律呈缴,不复代为行销,以杜弊端。俟试办二年,察看实能行销茶引若干道,再行饬令领引,以昭核实。庶茶课可冀日有起色等情。[89]
为了彻底革免茶商积欠课银,制定了《变通茶务试办四条》,主要内容为:
首先,招商以兴茶务。左宗棠分析了茶商心生畏惧的原因:“众皆视茶务为畏途,非畏茶务,畏积课也。”[90]咸丰元年课银五万四千二百余两,并欠代征咸丰八年分课银二万八千九百余两,均在乏商名下。还有已领咸丰九、十、十一等年茶引,因同治元年泾阳城陷,商人引茶资产、房屋、眷口,均遭焚掠。加以甘肃兵燹连年,谋生无计,商人逃亡殆尽,核计数年欠课,又在三十八万六千九百余两。这些历年积欠课银尽皆虚悬,政府未能征获。对于陈旧积欠银两,若不通融办理,势必无人敢于充商。为此,左宗棠上疏:“将积欠之课,奏请豁免。并将众商拖欠原领各案官本生息,饬由该总商查明数目,分行司道府县,暂行停缓,随后试办有效,陆续弥补。”[91]通过免除积欠银课,解除了困扰茶商的历史包袱,消除了茶商顾虑,有助于活跃商情。
其次,清引以招商。左宗棠查阅东西二柜商人额领茶引数量,每年为二万八千九百九十六道,此为茶务初起之时茶引畅销定额。回民起义爆发后,因受战争影响,茶务停废达十年之久,军务平定后再次招商,事同创始,难以如额行销。于是,左宗棠决定:“俟陕、晋二省新商募到,由该总商查明,共承引数若干,饬令众商量力领票,措资前赴湖南采办。”[92]并规定:“自同治十二年为始,行一引之茶,即纳一引之课。从前积引,不准代销,庶免移新掩旧之弊。俟试办二年,各商实力行销茶引若干道,再饬承领额引。”[93]
第三,清课以招商。左宗棠认为捐助、养廉、充公、官礼四项积弊相沿已久,成为众多本行商人和外行商贾的沉重负担,许多茶商不堪杂课繁重,视茶务为畏途,不敢贸然领引,因而决定革除茶务陋规,为振兴茶务创造条件。他说:“今被灾十载,正课百余万两,且归无着,更何可征收杂课以累新商?与其徒留杂课之名,致妨正课,曷若蠲除陈课之累,以救新课。应将每引一道,每年杂课银一两四钱零停止征收,以祛宿弊而重正课。”[94]
第四,清商以招商。左宗棠考察了甘肃茶务,认为本地商人因资本微薄,无力承引,承引者皆为山西富商大贾,决定重新招商引资,改变茶务废弛的状况。经奏明朝廷后,行知山西曲沃、稷山、襄陵、太平,陕西泾阳各县,查传力能承引之商,令于陕西先开官查总店,一面试办新引。
2.变通茶务章程
同治十三年,左宗棠制定《变通茶务章程》八条,提出了变通甘肃茶务的必要性和迫切性,并作出了变通甘肃茶务的规划。
首先,以票代引。回民起义结束后,甘肃茶务衰退已久,原来山西和陕西旧商无可招致,本地回商幸存者寥寥无几。因而整顿茶务的关键在于引商,左宗棠决定采取以票代引之法。他以经世派代表人物陶澍和曾国藩举办票盐的实效,论证以票代引的合理性,他说:
窃思国家按引收课,东南惟盐,西北惟茶。茶务虽课额甚微,不足与盐务比例,然以引课有无,为官私之别,与盐务固无异也。道光年间,两江盐务废弛。先臣陶澍力排众议,于淮北奏改票盐,卤纲顿起,且有溢额。曾国藩克复金陵,犹赖票盐为入款一大宗,其明验也。盐可改票,茶何不可?[95]
甘肃茶引,以前皆由总商承领,领某司引,销某司茶若干斤,纳正课若干,杂课若干,均有定数。其中有资本不足者,在一个商人名下,其余几家共同经营,或者将领引转卖于人。而正商则雇伙营运,领引分销,坐享其利。这种承领方式的不良后果是:“试办之初,人皆以充商承引为畏途者,一经充商承引,则定为永额,将来须责赔旧欠,一也;或行销不旺,致有亏折,不能辞商缴引,亏累无穷,二也。”[96]为此,左宗棠决定仿照淮盐之例,采取以票代引。同时,推行商贩并招之法,以打通销路。
其次,纳正课以给票。茶务试办之初,以督印官茶票代引,各地商贩均可领票运销。但左宗棠担心商贩过于分散而难以稽查,倘若碰到一些商贩拖欠课额,无凭追缴,所以他预先拟定了防止欠课的办法:“凡商贩领票,均令先纳正课,始准给票;或一时不能措齐,准觅的实保户或本地殷商的保,取具‘届期欠课不缴,惟保户着赔’切结备案,亦准一律领票”[97]。
第三,改变税收。规定:“正课照定例征收、杂课归厘税完缴。”[98]试图简明核实,堵塞积弊源流,增加政府收入。甘肃旧有茶务税收,正课每引征银三两,外征养廉银四钱三分六厘,捐助银七钱三分二厘八毫。西、庄、甘各司征收九成,改折银二两七钱,官礼银二钱四分。此外,尚有雍正年间平定准噶尔时期所定捐助之例,尽管这是当时解决军费的权宜之策,但事后被列为课额,成为茶务税收的一部分。这些名目繁多的税收成为滋长流弊的根源,导致了商力匮乏,损害了商人利益。左宗棠指出:
承平时,商力已苦难支,试办之初,不大加厘剔,正课势必虚悬。且陕甘厘税茶斤,已与百货同征,若于正课外加入杂课,又加入厘税,是一物三征。杂课、厘税所定,反多于正课,于事体非宜。故勿论成本过昂,商累已甚也。[99]
于是,他对茶务税收进行了调整:杂课并归厘税项下征收,行销内地茶叶,照纳正课银三两外,在行销地面仿照厘局章程办理。同时,对于行销陕甘境内和出口境外茶叶,采取了不同的征税原则,其中,对于行销陕甘境内者,规定:
均各一起一验完纳厘税。大率每引一,收银一两数钱为度,至多不得过二两。由陕西藩司、甘肃藩司按照各厘局现行章程,分别酌议增减,以归划一,而免重征。其出口之茶,则另于边境所设局卡,加完厘一次,以示区分,而昭平允。[100]
此外,对茶务税收严格执行。回民起义后,茶务试办之初,以督印官茶票代引,不分何省商贩,均准领票运销,不再责成总商负责。左宗棠认为这一举措势必造成税收分散,政府又难于稽查,尤其是少数零星商人欠课,政府无凭追缴。为此,左宗棠规定:“陕甘两省,凡商贩领票,均令先纳正课,始准领票。或一时不能措齐,准觅的实保户或本地殷商的保取具,届期欠课不缴,惟保户著赔,切结备案,亦准一律领票。”[101]
第四,扩大招商。甘肃行销口外之茶,历来以湖南所产为大宗,其次为湖北、江西和四川。陕西石泉所产因品质低劣,故为西北少数民族所不用。左宗棠鉴于战后东西两柜茶商稀少,为了扩大茶叶贸易,复又增添南柜,招致南茶商贩,为以后扩大甘肃茶务张本。
第五,严禁私茶运入。甘肃官茶行销口外,西到青海和西藏,北达蒙古。各少数民族均能遵照定章按引征课,内地行销者也一体执行。但乾隆、嘉庆年间,曾将陕西茶引一千零三十二道,悉数拨归甘商,带销完课。由此,陕西境内无引私茶遍地,湖南商贩日益充斥,浸假溢占的状况不绝如缕,甘商濒于困境。为此,陕甘总督杨岳斌在陕西开设总分茶店,化私为官,拟定三等协济茶课,试图弥补欠课积弊,但所得课银仅为正课三分之一,因而弥补积欠也就成为空谈,私茶溢占甘引的状况依然没有改观。为了有效防范私茶,左宗棠决定在入甘首站遴选人员设卡盘验,断绝外省茶贩入甘通道,堵塞积弊源流。并规定:“遇有无票私茶,即行截留,令其补领官票,赴行销地方纳课,经过厘局验票完厘。其有票官茶过卡,卡员验明茶票斤重相符,即予放行,毋准需索留难,违者撤参课罪。”[102]
第六,挽回课额,保证茶务畅通。甘肃官茶,向由商贩领引,赴湖南产茶地方采办运销口外,经湖南、湖北、河南入陕达甘。自海口通商以来,洋商雇人分赴产茶各地收买红茶,行销各国,但价格较为昂贵。出海茶叶逐渐增多,导致了“由产茶地方出海口,均一水可通,脚价减省,商贩争趋”[103]的状况。为了防范茶叶外流,各省先后设立局卡,兼抽茶厘,资助军用。但陕甘因地处内陆,交通不便,茶商利益受到极大损伤。左宗棠指出:
陕甘官茶,经由湖北襄阳入陕,取道潼关,必须舍舟而车;问途荆子关,必须舍舟而驮,出口行销,又动辄数千里,茶本既因洋人趸买,而高脚价,又因陆程迢递而耗。[104]
同治军兴后,道路阻塞,茶利更加微薄。其后关陇回民军起,甘肃茶务尽遭破坏,废弛不堪。蒙古族、回族和藏族地区茶叶,均仰给于私贩,私贩则乘机大肆偷运,从中谋取暴利,从而出现了利权下移和私商中饱的状况。为此左宗棠“咨两湖督抚臣,凡水路运售各省海口茶斤,本系无课之茶,照旧抽厘”[105]。但又虑及陕甘交通不便,脚费繁巨,成本畸重,若照沿海厘局课银,势必阻碍茶叶行销,商人也因成本过高而裹足不前。因而决定变通执行。规定:“凡遇陕甘商贩,运茶经过沿途地方,应完厘税,概按照行销海口茶厘,减纳十成之八,只抽两成。所有减纳八成厘银,各省划抵积欠甘饷作解,甘肃以划抵欠饷作收。年终由陕甘督臣咨部,以清款目。”[106]
第七,制定先课后引章程。新疆等口外茶叶,向由陕甘茶商领引,行销北口和西口。所谓北口,包括陕西榆林府定边、靖边、神木等县,甘肃宁夏府中卫、平罗等县;西口,指的是肃州、西宁等府州。这些地区承引纳课,均由官商负责。
道光初年,一些不法奸商通过领取理藩院引票,向新疆贩运茶叶,损害了甘肃茶务。伊犁将军庆祥、陕甘总督那彦成奏准,在古城设局收税,每年估抽银八千两,拨归甘肃茶商,年终汇报,以补课额。尽管如此,甘肃课额依然虚悬。此外,不法奸商行销之茶,多为闽滇所产,并非规定湖茶。这种编名诡混的欺骗手法严重扰乱了陕甘茶务。左宗棠指出:
潜贩湖茶,侵占甘司引地,而按引纳课,与甘商并无不同。是正课失之甘肃,犹于理藩院补之,于国计无所损,亦可任其行销。惟查该商等所纳税银,每百斤多者仅一两,少者六钱及三钱,较之甘商课额,彼此相形,多少悬绝。而所销湖茶,又系甘商例销之引,甘商被其侵占,得以有词,且茶价一贵一贱,无以取信远人,于政体实亦不协。[107]
有鉴于此,左宗棠奏请理藩院严定法规,挽回财政欠收,维护甘商利益。他拟定《甘省通行先课后引章程》,规定一律缴纳正课,经过地方,照章完厘两次,于票内明晰晓示。并在山西归绥道设立关卡,稽查验收票据。对于所收茶税,缴纳正课由理藩院验收,归绥道所收茶厘罚款,解由绥远城将军验收。各地均于年终汇案分别奏咨,以杜绝茶务弊端。对于不法商人夹带走私的情况,由归绥道随时查明惩办。
第八,调整茶务办公经费。甘肃茶务办公经费,向在杂课项下支销,自茶务变通后,为了节省办公经费,将局卡分设员弁,薪水、夫、马及向章各衙门书吏、工役、纸张、饭食等项办公费用,一律划归厘税项下开支,减少了以前众多的项目开支。
3.修正茶务章程
自左宗棠采取以票代引举措后,对票引作了规定:“每票计五十引。该征课银一百五十两,厘银七十二两。又于茶厘议增案内,甘省各司,每票加增银二十一两六钱。统于三年领票之期,先缴课银,俟运茶到甘盘验时,厘亦全数清缴”[108]。
光绪八年,陕甘总督谭钟麟因续办第二案茶票,对左宗棠试办茶引进行了核查,发现了许多遗留问题,那就是发出茶引行销十年后,仍有未经办理剩引,而且为数不少,导致滞引悬课,茶法难以复额。因而,他对左宗棠所订茶务章程进行了修正,重新制定《茶务章程十五条》。
在新章程中,谭钟麟从茶票数目、拨发新票、分定行引、核定茶价、茶务课银等方面,对甘肃茶务进行了具体规划。
首先,核定茶票数目。主要是对光绪八年以前旧票进行厘清。规定,自同治十三年至光绪八年为止,期间所领旧票限期结清,奏销后重领。因之前旧有茶商所领茶票均未能及时运甘,影响了甘肃茶务。因而章程规定:(www.xing528.com)
凡前次领票未办之茶,统限于八年五月内,先将起程日期,报由总商等呈明,其茶限八月内到兰,逾期即将票名注销。倘不先报起程,茶即八月赶到,亦不准接收,原票均照章注销,以示限制。[109]
旧有茶票彻底厘清后,对茶票数目进行了限制。左宗棠试办之初,虑及军务甫定,承领乏人,并未考虑销售情况,故导致票多、销路不旺,商人赔累不堪。为了解决茶务壅滞,谭钟麟对每年三司地面茶叶销售进行了核查,决定“将每岁销引五千之数,定以三年为一轮,即以前次旧商名下所领票引,按四成给发,应共准领甘引新票三百张,行引一万五千道,以三年销竣为期,如有增减,随时变通办理”[110]。
限定茶票数目后,领取新票时,为了鼓励旧商,首先考虑旧商利益,给予优惠。对于不愿和无力续办者,听其自便。所遗票引,再招新商承领。同时,对以前茶务章程中的纰漏予以补缺。规定,茶商真实姓名由总商查证后,方准领取新票,改变了以前只有字号、无有姓名而难于稽查的状况。并对茶商转让茶务作出明确规定:“倘果领票后无力办茶,准其将票转让别人,仍以真姓名报明更易,字号可不必换”[111]。
其次,行引掣签分定政策。从前茶务漫无章程,或章程混乱,加之发票过多,商人销竣遥遥无期,往往跌价抢售,既损害了茶商利益,也违背了市场规范。为了防范茶务混乱局面,谭钟麟决定采取抽签之举。章程规定:
拟将章程议定后,既由南柜值年,东柜总商速行知会从前旧商,除未经办茶来兰及将票转售者,不准承领外;如愿领票者,准于八年二月内,先赴道挂号,限于三月十五前,将一万六千八百引票,全数认领。课银则限三月内缴清,然后分别详请发票。票发下后,由道预备竹签,每一票配签一枝,传众商将先后次序,当堂掣定,榜示辕门,并注明各商票上,俾得一目了然。盖票有轮档,则商人可预算销茶之期,,不必抢先采办来兰,而成本亦不致拖累也。所有商名轮档,并应行知各处厘卡,一体查照。[112]
第三,政府核定茶价。茶叶作为民间比较普遍的日用品,对于边疆少数民族尤为重要。谭钟麟制定轮销制度后,茶商跌价争售情形有所好转。但部分茶商囤积居奇的现象也在所难免,这对新定轮档章程的实施形成了阻力。因而,他采取了由政府调控茶价的政策。规定,新票引茶行销至陕西的散茶,由商人自行掌控价格,官府听其自便。而行销甘肃的引茶,到达兰州后,必须先由两柜总商对茶叶数量详细查核后,始行存储库内。俟轮销到档后,由总商值年,核计其自湖采茶起,至运到兰省止,茶价、运脚、税厘共需成本若干,按照时市斟酌公平,议就价值,禀道悬牌明示。[113]此外,在本省行销者,按照议价发售;运入司分者,按照路程远近,将其运脚工价递加在内。所定价值,由地方官员行知所至地方厘卡,派员对商人进行严格监督。同时,对于行市起落情况也予以充分考虑。规定:“若行市偶有起落,仍准总商等随时议请增减,但不得私自任意低昂,违者禀明,将茶充公”[114]。
第四,整理茶税。茶务课银,以前旧章规定:东、西柜商人所领茶叶,等其销售完竣后始行缴纳课银。同治十三年,左宗棠变通茶务章程,采取招致南商政策,但因道途遥远,无人领保,遂改为先课后票。谭钟麟认为此次更定新章,新票仍归南商承领,依然延续旧章规定,并未变更。具体规定为:“拟凡承领新票各商,仍令先将应纳课银清缴,然后由道详请发票,以俟三年试办期满,再行酌定”[115]。
修订税则方面,裁减厘税和繁杂费用。茶商从两湖地区采茶,运到三司地面,除缴纳固定正课外,加上厘税和脚价等费用,增加了茶商负担。因之前茶商领票后,茶价由商人自行酌定,随意出售,尚可还清本利。但新订章程后,所有茶票均以抽签方式按档轮销,不许搀越,并由政府定价,出现了“轮销在先者,成本尚少;倘轮销在二百票之后,费用纳息未免太重”[116]的状况。为了减轻商人负担,新章程对于新票引茶厘税量为裁减。除官茶所经湖南、湖北、河南三省,因厘税较少,仍照旧缴纳外,对以前新疆所设落地税,谭钟麟咨请刘锦棠予以豁免。对于不便全部裁减者,则变通执行。将肃州每引应抽出关厘银四钱,移至新疆行销地面照数抽收,而肃州厘税则予以裁减。此外,左宗棠《变通茶务章程》中,核计陕甘两省的厘税,加上杂课每引抽银一两六钱。因回民起义后,茶务废弛,商力疲乏。于是,谭钟麟决定依照上章将厘税每引减去一钱六分,每引实抽银一两四钱四分。
第五,茶色划一与严禁私茶。甘肃茶务,以前轮规散乱,守轮者因后档不能提前,遂掺和杂草于其中,谋取厚利,这为茶商私相授受的现象揭开了端绪。谭钟麟此次重新制定茶务章程,对于轮规予以修正。认为首在禁绝假茶和劣茶,以便议定价格。于是,行文陕西、泾阳分卡,严饬做茶店户:
凡新票运茶至店时,必先请卡员盘验,然后循序成封。如系草叶,即不准其成封;将下轮之茶做成,运甘接收。倘有以假茶蒙混成封,起运到兰后,由总商值年盘验禀明,立将假茶焚毁,本商附在轮末另办。[117]
清理假茶后,允许真茶销售,并由两柜总商切实告诫茶商,采茶时务须注重茶叶质量。对于劣茶,章程规定:“倘敢恃有官价,以劣茶成封,或斤两不足,至轮销时,民间不肯照价承买,既碍轮档,应将后档轮销之茶接销,该劣茶并不准其减价出售”[118]。
此外,为了改变官引滞钝状况,通令关内外各厘卡委员和地方官员,大力缉拿私茶,对卡员和地方官员定以功过:“每获私茶一案,除将茶封一半充公,一半充赏外,并将卡员记大过一次,记功至三次者,酌予调剂;倘有通同徇隐,查禁不力者,亦照一案记大过一次,记过三次,即行撤委”[119]。并对于从北路运出口外的百两、千两等茶叶,严行拒绝,不准入境。但宁夏、平凉、甘南一带行销散茶,因一时未能禁绝,采取加重厘税政策,使私茶成本与官茶相等,逐渐消除私茶。
第六,加强茶务管理。对于茶务的管理,谭钟麟也采取了必要措施。首先,公举总商值年。对茶务税则修正后,盘查、议价和查报时间,均须承办人具体负责,方能保证其规范执行。因此,决定在东柜设代理总商一人,南柜设值年二人,均由众商公同选举,一切稽查应办之事,统归该总商值年经管。三年期满后,再由众商于换票时对上届总商政务进行评价,并作出决策:“倘果勤慎公正,能洽商情,仍准轮满时公同禀留;如有情弊,随时禀明另换”[120]。其次,设员襄理茶务。甘肃茶务原归兰州道专门管理,但因创办伊始,头绪纷繁,道署兼办各局事务应接不暇,且常有茶商因钱债争讼案件,给茶务管理造成了一定难度。谭钟麟决定在甘肃添设茶务委员一名,专门办理茶务及审案事件。每月在茶厘项下,开支薪水银十两或十二两。第三,分别裁撤茶店。甘肃从前在西、凉、庄三府均设有茶店,作为商人代销地点,并负有协办收课之责。开设茶店,政府定有明示,必须取得的保。但随着战后茶务逐渐走上正轨,茶店弊端纷出。一些店户借机任意勒索茶商,商人具控案件不断。为此,谭钟麟对店户酌量裁撤,省城店家,经盘查后裁撤七家,仅保留能够协助政府办理茶务者,对于西、凉、庄三府茶店,由商人自行开设,政府不予干预。
4.发行茶票
甘肃茶票,从同治十二年至光绪二十六年为止,总计发布八案,而且每次课银均有变动。
第一案茶票发行于同治十二年,由陕甘总督左宗棠奏请发行。共发官票八百三十五张,计引四万一千九百一十六道。因战后商务萧条,行销十年,依然未能售尽,茶商折耗甚巨,受损严重。谭钟麟继任陕甘总督后,认为导致茶务滞销的原因有三:首先,发票过多,长期滞销,茶商亏累甚大;其次,茶叶销售并未有序进行,茶商互相竞争出售,“后先搀越,遂致苦乐不均”[121];三是晋商以贩运普洱、武彝、龙井、六安等茶为名,在理藩院衙门领票,诡称贩货运销蒙古。此外,私贩低色湖茶运销新疆南北两路,既不纳课,又不完厘。因成本较低,故在低价销售,导致私茶畅通、官茶滞销。他指出:
推原滞销之故,固由乱后关内外人稀,用茶者少,亦因晋商私贩湖茶,川贩私贩川茶,由边外阑入,成本既轻,又漏厘课,贱价抢售,侵占官茶引地,官票每岁所销,不过数十张,致茶商坐耗成本,苦累不堪。[122]
为了扭转损官肥私的状况,谭钟麟于光绪八年重新制定规则,对领票和税则进行严格管理:“旧商领票不得过五成,设档轮销,签掣次第,不准搀越,茶价以兰州为定。其运往北路伊、塔等城,南路喀什、和阗销售者,按道里远近,加脚价于茶价内,各有定数。出示晓谕,不得私加,试办三年再行定案”[123]。茶叶销售后,每票完厘八十两,由新疆省抽收茶厘,并将肃州茶厘改由新疆经收。总计光绪八年共发票四百零二张。
光绪十二年,商人又请领茶票,谭钟麟照章办理,添发宁夏两票、陕西五票,共发票四百零九张,缴到课银六万一千三百五十两。发票后,他又对陕甘茶务进行了认真研究,认为陕甘地区正处于经济恢复时期,只能暂时照此办理。等试办数年后,茶叶销售旺盛后,方可根据情形再行推广。此外,他在给朝廷的奏疏中,对晋商取巧营私的状况予以奏劾:“晋商在理藩院领票,运货夹带私茶,到处洒卖,一票数年,回环转运,漫无限制,逃厘漏税,取巧营私”[124]。于是,请求户部咨商理藩院,对于以后晋商领票,应注明不准贩运私茶字样。如果办理官茶,必须到甘肃领票缴课完厘,和甘肃商人一体办理。[125]
尽管左宗棠和谭钟麟屡屡严禁私茶,但西北幅员辽阔,很难周密稽查,因而私茶很难根绝,茶商连年亏损,茶务依然举步维艰。
光绪十七年,陕甘总督杨昌濬奏发甘肃茶票时,请求将商人应纳课银,仿照淮盐章程,先酌情缴纳课银。按照以前章程,每票应缴课银一百五十两,杨昌濬量为变通,分为三份,先缴二份课银一百两,其余一份五十两,运茶到兰盘验时,同厘并缴。[126]这既能增加政府收入,又可以起到体恤商人之效。此次奏发茶票数目,属第四案茶票,遵循朝廷规定,在各商原存六成票根内,加发悬票十张,以期逐渐恢复。又添发宁夏茶引一百七十道,添票四张,共发票四百二十三张,计引二万一千一百二十道。先缴课银四万二千二百四十两,由兰州道批解藩库收存。
光绪十八年,户部对陕甘茶务作出规定:
陕甘行销茶数,每年皆有定额。军兴后以票代引,领票并无的期,遂至年复一年,并未大有起色。兹就十六年所发新票数目,定以三年为期,届期再领新票,分年核计。虽每年仅销百余票,亏额尚多,惟较从前稍有限制,自应宽予期限,再令试办三年。计自十六年续发第四案茶票起,扣至光绪十八年,三年限满,即应饬令自十九年起,承领新票。只准较第四案加多,不得借词减少,并不准任意延玩。[127]
杨昌濬遵照户部指示,发行甘肃第五案茶票,仍照第四案所发,甘、陕、宁同前加票,共计四百二十三张。照章掣档轮销。并遵照部章,试办三年,从光绪十九年正月初一日起,扣至二十一年止,共发甘、陕、宁茶票四百二十三张,计引二万一千一百二十道。先缴到课银四万二千二百四十两,由道批解藩库收存。[128]
光绪二十二年,各商请领第六案茶票,共请发甘、陕、宁茶票四百二十七张,比上次多增四票,计引二万一千三百二十道,预缴课银四万二千六百四十两。但因此时河湟事变爆发,各处引地蹂躏不堪,茶叶销售顿时瘫痪。而且道路梗塞,“拨汇维艰,资本悬搁,受累殊甚”[129]。因此,陕甘总督陶模请求将每票预缴课银一百两,限于当年分作四季呈缴,其余欠缴课银五十两仍随厘并缴。此外,他认为:“陕甘、新疆三省地广人稀,销茶固少;加以各处私茶,虽经屡次严禁,卒难尽绝,新疆尤有晋私偷漏,俄私倒灌,种种侵销,以致官茶未能畅旺,茶务急难复额。从前所定,前后牵搭,虽逾限制,惟行销尚能接续,引数有增无减。”[130]为此,饬令兰州道转谕各商遵照定章,再行试办三年,查看情形,酌情办理。
光绪二十四年,第六案茶票未能按期销完,主要原因在于各商领票赴湖采茶,装到泾阳成封,然后运至陕甘、新疆销售,路途遥远,耗费时日甚多。因此,陶模提议,将第七案茶票预先给领。此外,因河湟事变初定,各处引地备遭蹂躏,茶叶销售仍然不旺。加之商人“逃亡殆尽,无以追讨,资本亏折,受累已甚。”[131]他恳请将每票预缴课银一百两,限于本年分作四季呈缴,借以纾缓商力,其余照章随厘并缴。并遵照部章,对第七案茶票进行了规定,在各商原存六成悬票根内,加发二成,共计七案发过陕甘宁票五百四十九张,比上案增发票九十二张,计引二万七千四百二十道。预缴二分课银五万四千八百四十两,限令今岁分作四季呈缴,由道解存藩库。其余欠缴一分茶课银五十两,随厘并缴。[132]
光绪二十六年,魏光焘担任陕甘总督,鉴于陕甘引地虽宽,销茶较少,加之“新疆晋私偷漏,俄私倒灌,种种侵销,以致官茶未能十分畅旺,茶务仍难复额。”[133]任内他续发甘、陕、宁茶票六百二十八张,计引三万三千三百七十道。先缴二分课银六万二千七百四十两,取票存案,届期由道收齐,解存藩库。其余欠缴一分茶课银五十两,随厘并缴。[134]这次发行茶票,比上次增加七十九票。
总之,左宗棠、谭钟麟、杨昌濬、陶模、魏光焘担任陕甘总督期间,共发行八次茶票,票数逐渐呈增长趋势,政府税收也随之上升。其后崧蕃和升允任陕甘总督期间,共发行三期茶票,依然延续了湘军集团的既定方案,将西北茶务进一步推向了繁盛。据《清史稿》所云:“自光绪十三年至二十七年,逐案增加。三十年,又于湖票外,更行销伊、塔、晋票,迄于宣统二年,茶务日盛。”[135]由于湘军对西北茶务的改良和茶票制度的推行,西北的茶叶贸易在回民起义结束后出现了繁盛。甘肃省城兰州再次成为茶叶贸易的集散地,茶商云集,茶号日渐增多,经营规模也逐渐扩大,这种情况一直延续至民国初年。有资料显示:“清末民初,该地(兰州)包括烟帮兼营茶叶贸易的商号就增加到40多家,每年销售茶叶达数十万担。”[136]而且由于湘军集团体恤商艰,不断制定对商人的优惠政策,茶商的经营能力也随之逐渐强大,实力也比较雄厚。据资料显示:“光绪三十三年(1907),新泰和、魁泰通等8家茶号承领茶票3 203张,计茶12 800担,其中仅新泰和一家就领取823张茶票,计茶3 280担。”[137]茶商经营能力的增强、茶商实力的雄厚,无疑是当时茶务繁兴的一个重要标志。西北茶务的复兴,政府税收的增加,对于湘军经营西北也起到了一定的促进作用。光绪元年,陕甘分闱后,甘肃举行文闱乡试,需费浩繁,此项费用本应在地丁耗羡项下动支,但因回民起义甫定,地方元气尚未恢复,地丁钱粮一时难以征解,司库款项支绌。左宗棠原定暂由各处厘金项下提拨,甘肃所有需用款项皆由厘金而出,此外,兵燹后市集萧条,厘金收入也难有起色。无奈之余,只好将文闱费用改由茶厘项下提解,以纾缓经费紧张的状况。于是他奏请朝廷“将乙亥科文闱经费即在茶厘并茶课项下开支,造册报销,毋庸再由厘金内拨还,以免顾此失彼。”[138]其次,茶票制度对西北茶务产生了较为深远的影响。这一制度一直延续到民国时期,1931到1937年国民政府仍然沿用茶票制度,发行第13案到第21案。1931年发票较少,为506票,计茶20 340担。第21案发票最多,为2 300票,计茶92 000担。1939年又发特票,计1 165票,茶46 600担。[139]1942年,国民政府将茶税归入统税中征发,延续六十余年之久的茶票制度始退出了历史舞台。其产生的深远影响正如民国时期学者所说:“左氏之制施行以来,乃挽回咸同年间西北茶销停滞之全局,亦即奠定六十年来西北边销之基础。”[140]
二、整顿盐务
(一)豁免商人积欠
甘肃的产盐之地,主要集中于阿拉善、花马池、漳县、西和、兰州等地,所产食盐由商人领引行销。咸丰八年,陕甘总督杨岳斌奏请将阿拉善盐务改私为官,抽收商税,以充兵饷。经户部妥议拟定章程,规定每年缴纳税银一万六千两,分期缴纳,指定行销地界。并公举商人张永泰、张公远充当商首,分驻省城和秦州进行稽查,按限交税银各八千两,由驻省商人张永泰汇解司库,备拨兵饷,按年清解,并未拖欠。同治元年,回民起义爆发后,道路梗塞,盐运滞销,商人税课积欠甚巨。五年,杨岳斌因商人积课无法缴还,于是奏请缓征。回民起义战争中,盐务受到很大冲击。左宗棠指出:“从前存盐之所,如一条山、五方寺两处,地当贼冲,频年被贼惊扰,居民流亡,旧商资本荡然,转徙流离,遂致征无可征。”[141]同治十一年,兰州道蒋凝学对一条山、五方寺两地进行详查后,决定将商人张永泰所剩蒙盐、水烟等项,派人在当地变价充饷,获银二万五千七百余两,剩余者值银三千余两。这些收入除冲抵欠税外,商人积欠仍然很多。左宗棠认为:“旧商既无从追缴,拟招新商接充,而新商均以旧商欠款未清,恐干赔累,裹足不前。”[142]因此,饬令甘肃各司道会议变通行盐章程,以济实效。最后由甘肃布政使崇保、兰州道蒋凝学拟定四条章程,并奏请将张永泰等商人历年积欠税银十三万三千余两一并豁免。左宗棠在奏议中说:
臣维行销蒙盐之策,必先清引地,于漳盐庶无窒碍,必另开官店,于商贩庶易流通。他如减厘税以恤边民,设局卡以杜绕越,均为目前要务。该司道所拟,尚中款要。至张永泰等积欠之款,实因匪扰所致,与寻常商欠不同。[143]
(二)办理蒙盐章程条议
为了振兴战后盐务,左宗棠会同甘肃地方官员制定了《办理蒙盐章程条议》,作为解决战后盐务问题的依据,主要内容包括以下四个方面:
1.划定蒙盐和漳盐界限
甘肃原有额设盐引,商人按年纳课。而对于蒙盐来说,根据定例,只准蒙古百姓在沿边一带换取口粮,并未设定额引,因此也就不用缴纳课银。咸丰八年,陕甘总督杨岳斌整饬盐务时,曾奏定收交税银,并划定了蒙古百姓运盐路线:蒙民驮盐进口,只准从一条山、五方寺至毕兰、靖远、条城经安定、会宁、陇西、宁远、秦州转运汉南一带销售。这样划定,主要是为了防止蒙盐占用漳盐引地。之后杨岳斌鉴于湖盐以漳盐为佳,故奏请将其归入甘南厘金局管理,课厘并收。左宗棠为了减少蒙盐和漳盐之间的龃龉,遂决定仍按旧章办理。章程指出:
若令蒙盐于甘境随处销售,诚恐居民只择其盐之佳者买之,转觉有碍漳盐引课,漳盐之厘不免减色。兹据蒙盐发运之路,仍照旧章办理,不准奸商私绕小路侵销别境,则既于引课无碍,而蒙、漳两盐之利,亦借以兼收。[144]
2.蒙盐仍开官店以通商贩
咸丰八年,杨岳斌奏准蒙盐化私为官后,商人张永泰等遵照奏案领帖,开设官盐店,收买蒙盐。同治初年,回民起义爆发后,因受战争破坏,盐店大半化为乌有。同治十年,湘军肃清甘肃北路后,左宗棠决定重新试办,振兴盐务。其办法是:仍招揽商人试办,按照甘南税厘章程承领牙帖,由其开设官店买卖蒙盐,从前商人领过之帖,即令缴销。
3.减少蒙盐税厘以恤边民
左宗棠查阅了现定南路漳盐章程,其中规定,每斤课厘并收十文。但蒙盐因系边民易换口粮、借以营生之用,故以前向无引课,杨岳斌奏定收交税银后,和漳盐一体交税。左宗棠认为:“若比照有引之盐每斤收钱十文,则商人买盐时必借口抑勒蒙古贱售,不免有碍边民生计。”[145]于是他主张每百斤收税银八分,抽厘银八分,税收由官盐店总商缴纳,厘金由转运商民交纳,一切税厘,均与蒙民无干。此外,还对平时蒙盐入口情况进行了详细核查,每年大约有五六万驮,每驮二百四十五斤。按照一百斤八分抽受厘税,每年可以收入银两二万余两,和引盐课厘相比虽少,但比原来拟定商人交纳一万六千两仍然超出许多。为了加强对蒙盐的管理,章程对蒙盐税厘作了规定:
其税厘各局均请刊发三连印票,注明某户发盐若干斤,应交税厘银若干两,票内盖用省城税厘总局钤记,一发商人收执,一存本局核对,票根赍总局备查。此票于蒙盐经过州县局卡,一体印发,由各处印委各员按月将有无收过税厘正项罚款造报,连票根赍送总局稽考,由总局按月核明汇齐详核,并移藩司备案。印票将次用完,印委各员先期备文赴总局请领。[146]
4.设立局卡进行稽查
为了加强对蒙盐行销的管理,章程对蒙盐所过地区税收有明确规定:蒙盐经过州县,除省城设有税厘总局、甘南盐厘总局、安定厘局外,不得另设局卡,以节靡费。此外,在盐商开店之处设一税局,在条城设一厘局,各派委员一名,书识一名,巡栏四名。税局在官盐店转发盐斤时,先向盐商收税一次,运盐商民路过各局,再由局抽收一次。如由官店发盐先到条城,即由条局抽厘,或不由条城经过先到省城,即由省城厘金总局抽厘。对于所经地方,前局已经抽收厘金者,以后经过厘局,只应验票较对斤重,立即放行,不得再抽厘金。对于商人夹带浮冒者,予以严格惩罚。此外,对于没有设立厘局的地方,亦规定了严格的稽查办法:
其靖远、会宁、陇西、宁远未设专局者,责成各地方官兼司稽查。如有漏未交厘或盐多而所执交厘之票盐数较少,悉照各局章程办理。再,检查前卷,蒙盐定税之后,每有奸徒绕越行走,如察汉布鲁亦为蒙古产盐之区,该处距中卫较近,或由盐茶之新营里、会宁之郭城驿直达南路,又由皋、靖运盐或绕行狄道之官堡、通渭之马营监,囤积转卖。非多设巡卡,无所稽查。应由中卫、盐茶、狄道通渭、马营监各厅州县并局员一体认真巡查,如有并无税票、厘票绕由各该处行走者,查出悉照所定税厘银数加十倍抽收,以杜取巧,而示惩罚。[147]
经过左宗棠整顿后,甘肃盐务发展很快,政府税收也大为增加。光绪十一年,谭钟麟在奏折中提到:
以光绪九年收数计之,花马小池,收厘税银一万五千八百四十余两,漳县盐井收厘税银四千七百二十余两,西和盐井收厘税银二千九百三十余两,其余盐课,有在各州县摊征者,九年亦征银六千三百六十余两,合计九年一岁共征厘税银二万九千八百数十两,又钱四千一百二十余串,合银二千七百余两,共合银三万三千余两。[148]
政府收入自左宗棠变通后,每年有增无减。因为回民起义结束后,各地抛荒之地大量被开垦,经济业已恢复,人民生活逐渐稳定,因而所抽厘税也日渐增长。谭钟麟认为这种收税方式加重了西北各地人民的负担,因而奏请朝廷:“现当凋敝之余,民生困苦,生齿日繁,食之者众,请免加收,以纾民力。”[149]对于蒙盐,自同治十二年左宗棠采取变通开办后,仅收银一万零二百两,之后愈加减少,至光绪九年后更为稀少,每年仅收银六七千两左右,与原议二万两之数短缺甚多。谭钟麟经过详查后,认为主要原因在于厘税太轻而偷漏较多所致,蒙盐名为行销汉南,但实际情况是,有许多商人偷运至甘南地区行销。为了避免商人取巧,增加蒙盐收入,他奏请对于蒙盐进行大力整顿,通过加收厘税和招商试办的举措,以加强对蒙盐的规范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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