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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军集团与西北回民大起义之善后研究成果

时间:2023-11-3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第一节调整土地政策与农业种植结构一、清丈田亩甘肃耕地种类,自制定《清会典》以来,一直沿用其中厘定方案,分为五大类:一为民田,即一般地主和农民占有的土地;二为屯田,为戍守兵士所垦殖土地;三为更名田,原明代藩王所圈占土地,后又改归农户;四为监牧地,为宋代以来延续到清代的苑马监牧场;五为番地,是旧时拨给番司和番民的田地。这一政策出台后,各地乡民纷纷呈报造册,清丈工作始现端倪。

湘军集团与西北回民大起义之善后研究成果

第一节 调整土地政策与农业种植结构

一、清丈田亩

甘肃耕地种类,自制定《清会典》以来,一直沿用其中厘定方案,分为五大类:一为民田,即一般地主和农民占有的土地;二为屯田,为戍守兵士所垦殖土地;三为更名田,原明代藩王所圈占土地,后又改归农户;四为监牧地,为宋代以来延续到清代的苑马监牧场;五为番地,是旧时拨给番司和番民的田地。田赋征收,完全按照土地占有类别进行征收。根据清代户部则例:

甘肃田额,共二十三万五千三百六十六顷二十一亩,内分民地、屯地、更地、土地、司监、牧地等项,共额征银二十一万九千二百余两,遇闰加征银一千七百余两,粮四十八万四千九百余石,草四百五十七万七千二百余束。其赋则:民赋田,每亩科银二毫至一钱五分四毫零不等,粮三勺至八升不等;屯地,每亩科银一厘二毫至六厘不等,粮五升至六升不等;更名地,每亩科银四厘八毫至一分七厘一毫零不等,粮二合二勺至一升四合二勺零不等,草一分至九分二厘不等;土司地,每亩科银七分五厘零;卫所管辖屯地,每亩科粮四升一合八勺七抄有奇,草五分八毫有奇;番地,每亩粮四合至三升不等;监牧地,每亩科银六厘,此按地纳赋之正额也。雍正五年,摊丁于地,每丁一口征银二钱,以康熙五十七年丁册为定,共民屯更丁税银六万一千九百四两三钱三分有奇,遇闰加征银二千四百三十三两七钱四分零,皆并入地亩随粮交纳。甘省粮册,向分河东、河西科则不同,河东如兰州、巩昌、平凉、庆阳等府,秦阶泾固化等州厅所属,粮轻,丁多每银一两,摊丁银一钱五分九厘三毫零,余润每银一两,加征银一钱七分四厘八毫;河西如甘凉宁夏西宁等府,安肃等州所属,所属粮重,丁少每银一两,摊丁银一分六毫,遇闰不加征,此丁附于地之正额,亦载在则例者也。[1]

这一征收标准,随着时间推移,日益暴露出其弊端。各地所征粮税各不相同,即使产量相同,所纳赋税依然差额很大。至于杂税更是各地互异,税则混乱无章,社会矛盾极为突出。据《重修皋兰县志》记载:“民屯更赋,则轻重等级系以人定,以事定,非以田定,民则土著,屯则以食饷之,兵垦地升科更则,以他人之田,芸为己有,故科则之轻重各殊,今代远年湮,沧桑屡易,名目未改,事实全非。至土司、地监、牧地,皆唐宋以来旧有名目,似尤不应沟分。”[2]尤其是同治兵燹后,各地州县户口大量逃亡,土地抛荒十分普遍。原有土地划分种类也难以确认,土地政策和田赋税则已无法继续存在,必须重新调整,以适应战后经济发展的需要。

光绪元年,左宗棠有鉴于战后地亩混乱、税则不清之弊,决定在甘肃全省推行清丈地亩政策,并制定了新的税则章程。按照全省土地肥瘠分为川、原、山三等,每等各分三则,各州县田额、赋额,均查照赋役全书数目支配。清丈土地时,调取了兰州附近皋兰县清丈地册和银粮草册,作为抽查清丈土地和变通税则的重点,同时按照占有土地的丰瘠征收田赋。其中规定:

上上川地,每亩摊粮三升七合;上中川地,每亩摊粮三升二合;上下川地,每亩摊粮二升七合;中上原地,每亩摊粮二升二合;中中原地,每亩摊粮一升八合;中下原地,每亩摊粮一升四合;下上山地,每亩摊粮一升;下中山地,每亩摊粮七合;下下山地,每亩摊粮四合;其最下下山地,亦有每亩摊粮二合者,又每粮一石,随征银五钱二分一厘二毫三丝五忽六征六纤,草七分四厘三毫八丝七忽八微五纤。[3]

关于左宗棠的清丈地亩政策,学界多持否定态度,认为这一政策导致的结果,使地主富农通过以多报少、以劣代优的方法,把田赋负担转嫁到自耕的中小农民身上。[4]其实,甘宁青地区在大规模战争后,进一步恢复农业生产,为当务之急,而且地亩荒芜、土地占有混乱、税则无章的情况比比皆是,加之各地册籍、档案大多毁于战火,因而重新对混乱的土地进行清厘和调整,也无可厚非。此外,地主富农以多报少、以优代劣的情况,史料并无明确反映,即或有之,也只是小范围的情况,并不能因之而否定整个政策所取得的成效。正如后人所论:

甘肃土地辽阔,匪旱频仍,益以舆图不确,册籍多讹,粮税比较,遂致舛错支挪,不可究结。在承平时,犹难整理,况同治以来,回变十余年,闾阎所存无几,不均之患,影响民生。左宗棠认真清理,务期赋由地生,粮随户转,富者无抗匿之弊,贫者无代纳之虞,以收田赋平均之效,国家岁收亦因之充裕,可不谓之爱民者乎?[5]

总之,这一政策的执行,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平均田赋的积极作用,同时增加了地方财政收入,有利于战后经济的恢复与发展。但在推行清丈田亩政策的过程中,由于一些地方官员的渎职,也给当地百姓带来了深重灾难。其中以陇西县最为典型。

根据《赋役全书》记载,陇西境内地丁,除城垣、道路、山河、沟涧、林麓、沙坝不加赋税外,其余所有山川、田土、水旱地亩,每年总共征收赋额一万六千余两。[6]国家承平之时,赋税征收也不能按期完成,实际征收额数不过八九千两而已。据细推算,山地一垧,承粮不过五合;川地一垧,不过一升;西北之郊水地,一亩旧额粮二升有差;西熟羊城东川一带,水地一垧,旧额粮三升有差。[7]这种情况由来已久,已成为地方政府入不敷出的重要原因。

回民起义爆发后,陇西作为战争之区,遭受了巨大冲击。境内百姓逃亡甚众,土地大量抛荒,田赋征收更为艰难。同治七年后,地方渐次安定,左宗棠遂督令陇西地方官员对土地进行稽查,续造册籍,但效果仍然不大。所征地丁,仅数百两。后左宗棠任命谭定基为陇西候补知县,会同地方官丈量荒地,并清理陇西境内回民财产。但因地方甫定,疮痍未复,人烟稀少,粮食多寡,银价高低,仍照以前随民输纳。四月开办,十月报竣,为期太促,清丈工作再行搁置。而且地方百姓呈报之地,含混不清,财政困难的状况依然未能改观。

光绪元年,左宗棠行文甘肃所属州县,对新垦田地起征赋税。陇西县令吴本烈传集县境四路乡总面谕后,将左宗棠所颁规定宣告各乡百姓:“如有开垦地土,以多报少、全匿不报者,刻下派差稽查,一经清出,按例惩治。”[8]对于违反规定者,田产一律充公,以示惩罚。这一政策出台后,各地乡民纷纷呈报造册,清丈工作始现端倪。其后郑先懋、李寿芝先后担任陇西县令,此交彼接,执行既定政策。但因战后元气未复,政策实施十年之久,政府财政依然窘迫,“地丁银两,全无起色。”[9]李寿芝认为主要原因在于各地百姓隐匿田亩,于是禀请再行清丈,对地亩详细查核后,始行升科。[10]但又虑及委派官员下乡清丈,增加百姓负担。为此,他禀明上宪,请求“自行清丈,私为访查,庶无遗漏”[11]。经陕甘总督谭钟麟允准后,在陇西县三义庙设局,按照各乡册籍,陆续传唤乡民赴局,多方开导,劝谕乡民将隐瞒田亩呈报。经过详细核实,战后各乡百姓有不少新开田地,大多没有上报。于是,他采取强制措施,要求各乡百姓据实呈报坐册,并和地户面商后,作出了“照地多寡征加银两”的规定,[12]以期弥补缺漏。

光绪十四年,李健枝又奉陕甘总督杨昌濬之命,派部属王荣绶对陇西境内田亩进行清丈,并在此基础上予以升科。王荣绶抵达陇西后,“既不实力清丈,而又变乱旧章,任性妄加,几于理不胜理”[13]。四乡百姓怨声载道,纷纷赴县呈请减税。但王荣绶置之不理,反而认为县令不能认真执行政策,从旁观望,百姓进城后又不力行调停。故以李寿芝渎职为由密禀陕甘总督杨昌濬,将李寿芝及涉事官员概行撤任。由此陇西在王荣绶的清丈地亩政策下,百姓负担日渐加重。据《陇西被兵记》记载:“每垧加地一二分不等,每地又为加粮。故至今陇西近城前山川水旱田地一垧,承粮二升有差,水地一亩,承粮三升二合,山地一垧,承粮一升五合,较之昔年重加倍矣!惟远乡后村山田地宽广,则稍轻焉。”[14]

由以上陇西县清丈田亩活动,可以看出,战后湘军集团为了迅速恢复和发展地方经济,对业已混乱的田亩及赋税政策进行了相应调适,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政府财政困难的局面,恢复了因战争造成的田亩紊乱状况。清丈田亩政策尽管有章有法,但执行过程中,各地情形不一,有些地方因官员的渎职,政策被任意扭曲,部分伤害了百姓的利益,增加了民众负担。(www.xing528.com)

二、推广稻谷和桑棉

湘军镇压回民起义后,通过移民、赈济等善后举措,初步稳定了甘宁青社会。为了维持长久稳定之局,左宗棠决定推行富民政策,达到治民之效。他指出:“庶而不教,则日流于非,何以靖乱?教而不先之以富,则执衣食不足之民绳以礼法,为上者亦大不仁。上古圣王躬耕为治,两汉循吏莫不讲求水利者,诚以衣食为人生所急需,必有以开利赖之源,而后民可得而治也。”[15]他试图借鉴中国古代的治国思想和实践,遵循以民为本的原则,从调整甘宁青地区的农业种植结构入手,改善百姓的生活状况,达到富民之效。

左宗棠对西北农业生产情况进行考察后,认为民间种植业存在很大问题。种植作物不外大小麦、黄白粟、糜子、油麻、苞谷等,这些作物穗短苗单、颗粒细小,产量受到很大限制。尽管百姓终岁勤劳,收益仍然较少,亩产量不过百斤,市场价格又低,对于一般百姓而言,每年所得,除留足生活外,能够用于交换的剩余粮食微乎其微,很难保证日用之需。

同治九年,左宗棠驻兵平凉期间,令所部将士试种稻谷,但因“所购之种皆系晚稻,初甚秀发,终竟无成”[16]。初次试验失败后,他以为西北土壤不宜所致,故放弃了在西北种植稻谷的想法。十年,代理平凉县令王启春令人向左宗棠呈送白米,禀称系当年平凉试种所得,并回报亩产可达四百斤左右,远在地方种植业之上,民间试种收获也颇为丰盛。这一试种的成功,改变了左宗棠的错误判断,左宗棠遂下令将稻谷种植逐渐扩大到甘宁青各地。

甘肃为古代丝绸之路的重要通道,但自近代以来,丝缕布匹并未引起重视,完全依赖外商解决,加之交通不便,因而价格非常昂贵。左宗棠指出:“至于丝缕布匹,甘省素未讲求,全恃商贩,又不能有南方舟楫可资重载,以故价值昂贵异常。民间耕作所入不多,本地银钱向本缺乏,遂不得不忍受风寒。”[17]他考察了各种衣物原料后,认为桑树生长习性较好,而且对环境的依赖性较小,只需一隙之地均可广泛栽植;棉花作为衣物的另一重要来源,相对来说对生长环境的要求较高,喜燥恶湿,故在山坡沙泽之地较为适合。二者均对土壤的要求较低,并不妨碍农作物种植。此外,还从人力耗费方面进行了考量,认为:“初种不甚费资本工力,迨及合用,则养蚕、纺织诸务又皆妇女所能,不至有妨农事。此皆自然之利,只待人自取之者也。”[18]

为了保证种植桑棉的空间,左宗棠下令严禁种植罂粟,并将谕令通饬各州县,以便严格遵守。并规定:

如有抗违种莳者,将地充公,各州县谅已办有成案。若从前犯种罂粟之人,以后能报种稻谷、棉、桑,该州县验看确实,即着将原充公地亩仍还该地主管业。仰即一并晓示,俾知本大臣爵督部堂兴利除害之至意。[19]

在推广桑棉种植的过程中,他要求地方官员严格执行,并将各地种植情况逐一禀报,以便因地制宜,进行农业经济结构的调整。他在咨札中说:“或有平昔讲求农桑之学,于种植之法实有心得,及该处另有他利可筹、水利可兴者,均着详悉各陈所见,并绘图贴说,以便采择施行,本大臣爵督部堂亦以觇该各州县之留心民事否。至民力有实难自办籽种之处,当及早据实禀报,本大臣爵督部堂必当设法也。”[20]

继左宗棠之后,谭继洵于担任巩秦阶道期间,也大力推行种桑养蚕之法,发布《劝栽桑养蚕示》,恺切劝谕地方官员和百姓,重视蚕桑业的种植和发展。他从三方面阐释了种植桑树的重要性。首先,以养生为切入点,认为“养生之计,衣食为先,劝课之方,农桑并重”[21]。其次,批驳了自然环境对蚕桑发展不利的论调,认为陕甘地区气候条件类似,陕西犹能兴办,甘肃尚且空缺。他说:“说者谓地气寒冷,不宜养蚕。是以不种桑树,抑知蚕桑政教,载在豳风,陕甘境地毗连,土气相似,岂宜于彼而不宜于此,宜于古而不宜于今耶?”[22]谭继洵援古证今,意在消除官员和百姓的顾虑,从心理上认同蚕桑业。第三,他深知利益取舍为百姓的最高追求,故在告示中,以利益为劝谕的重点和核心,对务农与种桑养蚕进行了比较。他说:“夫树谷必须终岁勤劳,犹有催科之费;树桑只用三农,余隙并无赋额之繁。工之难易攸分,利之多寡自别,则欲养蚕,曷先树桑?莫谓无地可植,路旁堤畔,尽是良畴。莫谓土性非宜,低湿高原,岂无佳荫?”[23]此外,还引用古代著名政治家从事蚕桑业取得的显著成效为例,通令各属官员劝谕百姓,改变落后观念,发展蚕桑。告示的结尾,他展望未来,提出了乐观期望:“尔等务各察看地势,树桑养蚕,果能实力奉行,三五年以后,将见桑荫稠密,蚕事渐兴。合属免夫布之征,四境无不毛之地,不但可以衣帛,亦且可以无饥矣!”[24]为了给百姓提供正确的植桑方法,他从陕西汉中购置桑籽,分发各州县种植,并颁发《蚕桑简编》等书,令地方官员详细教导,并将所获丝茧酌定价值,由官府收购,以激发百姓种桑养蚕的积极性。

光绪十年,谭继洵任甘肃布政使期间,有鉴于秦州种桑养蚕的成效,向通省颁布告示,要求遵照执行。告示中,谭继洵依然从利益和价值的角度阐明了种桑的必要性。但此次推广种桑养蚕尚有另一重要阻力,那就是甘肃各地百姓贪图罂粟之利,争相趋从栽植,不仅占用了众多肥沃土壤,也耗费了大量人力和物力。谭继洵将从事蚕桑和种植罂粟所获之利进行了比较,他指出:

种罂粟一亩,仅获银数两而止,种桑则加数倍;且种罂粟,则废膏腴,种桑则路旁堤畔随处皆宜;种罂粟则防农功,养蚕则家人妇子皆能从事;种罂粟则勤劳三时,养蚕则只用农隙;种罂粟则岁只一收,种桑则利可久享;种罂粟则旱涝易伤,种桑则凶荒有备;种罂粟则田有赋税,种桑则地无征输;种罂粟则毒流民生,种桑则暖被天下,功孰难而孰易。利孰少而孰多,尔等试详思之。[25]

这里,谭继洵从功利层面劝谕地方官员和百姓,认识到种桑养蚕的优点,其核心在于教民富民。同时通过推广种桑养蚕,改变西北种植罂粟的陋俗,用蚕桑取代毒品,荡涤影响民生的鸦片,改变落后的社会风尚。此外,还从各地举办蚕桑成功的例证劝化百姓,应该重视蚕桑业生产和发展。他说:“本司历年由甘南取来蚕种,在省城试办,先放阴凉之处,蚕蚁不出,迨蚕叶发出,将蚕移置暖处,蚕蚁即出,如法喂养,结茧均厚实光莹,缫丝亦好,此甘省试办蚕桑已验之成效也。”[26]鉴于蚕桑业的发展优势,谭继洵以其在巩秦阶道任内办理之法通行全省,将《蚕桑简编》和从汉中采买桑籽分发各厅州县转发,要求各地遵照成法,种桑养蚕。同时,为了激发广大百姓种桑养蚕的积极性,还由政府负责收买,规定:“如取获丝络,在近省地方者,即送交本司衙门过秤给价,离省较远之处,即送至本地方官衙门,本司已饬令地方官收买,当面过秤,立时按照斤两核算,先行垫给价值,由本司如数发还,或银或钱,均听尔等自便。”[27]并鼓励百姓揭发一些违规之举。这样通过政府行为,保证了种桑百姓的利益。

以上湘军实施的田亩政策和对农业种植结构的调整,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军兴以来地亩和税则混乱的状况。农业种植结构的优化,经济意识的渗透,富民政策的推行,对于甘宁青地区的经济复苏也具有重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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