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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的日用家当》中的爆炸式(Afro)发型政治

时间:2023-11-3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作者沃克为这对年轻人在小说中出场设计了两种发型:一个是非洲爆炸式,一个是黏结式。对于男性黑人则有黏结式的发式与之交相呼应,也是一种反抗的表述。黑人身份以爆炸发式的形式得到最初的注释。戴维斯的爆炸式发型也成了女性民权运动的最明确的反抗表述。在稍后的黑人权利运动中,爆炸发式出现的频率大幅上升。

《外婆的日用家当》中的爆炸式(Afro)发型政治

一、爆炸式(Afro)发型的政治表述

迪伊和她的穆斯林男友回到家中,他们奇异的发式引起母亲的讥讽,也引起妹妹麦姬的强烈好奇。虽然,以往评论者对迪伊的发式有所提及,但更多的关注将重点放在人物性格和被子遗产等问题上,而对作者关于迪伊和她男友的发式的刻意描写则不作深入探究。这样,小说中的一些重要寓意得不到应有的彰显。其实,头发的问题是大量的美国黑人女性文学作品的重要叙事主题。对小说的社会语境进行深入研究可以帮助读者解读由黑人发式而产生的文本意义,并揭示作者沃克是如何借助女儿迪伊及其男友的发式来展开母亲和女儿之间的冲突的。

在《日用家当》中当女儿迪伊出场时,作者沃克借母亲之口描述了女儿和她男友的发式。迪伊的“头发像羊毛一样挺得直直的,像黑夜一样乌黑”,而她男友则“满头的头发有一英尺长,从下巴颏上垂下来像一只鬈毛的骡子尾巴……头发垂到肚脐眼”[2]。作者沃克为这对年轻人在小说中出场设计了两种发型:一个是非洲爆炸式(Afro),一个是黏结式(Dreadlock)。这两种发式在小说成书的年代里代表着一种美国黑人集体种族反抗的政治表述。沃克对迪伊和她男友的发型设计赋予深刻的意义,而并不像有些读者理解的那样,迪伊的行为是在盲目地追求非洲时尚。

20世纪六七十年代之初,美国经历了悲壮的民权运动妇女解放运动和黑人权利运动。期间,黑人为全面的政治和文化身份的重塑做了艰苦卓绝的努力。在头发上,黑人妇女民权运动活跃分子中开始流行一种蓬松自然的非洲爆炸式的发式,这种发式颠覆了长期以来的白人发式审美标准,成了黑人妇女利用身体进行反抗的标志和新的文化身份的象征。对于男性黑人则有黏结式的发式与之交相呼应,也是一种反抗的表述。在此前后,“黑就是美(Black Is Beautiful)”这句口号成为唤醒沉睡的黑人艺术和审美意识的流行口号,也推进了这种爆炸发式和黏结发式在黑人中的流行。(www.xing528.com)

因此,有人认为迪伊所蓄的爆炸式发型模仿非洲发型,其实这可能是个误会。爆炸式发型在1965—1966年之间先在美国北部和西部城市的一些犹太人中流行。后来,爆炸发式为黑人演艺明星模仿。1967年已经成名的年轻黑人吉他歌手吉米·亨德里克斯(Jimi Hendrix)留着爆炸发式出现在洛杉矶举行的特大露天音乐会上,他如痴若狂的吉他弹唱,感染了数以万计的歌迷。他的爆炸发式形象也随着当年发行的唱片封面传遍了美国黑人家庭。同一年,美国历史上举行了为抗议白人选美对黑人排斥的第一次黑人小姐选美大赛。全国性的黑人报纸发表了大量关于这次选美的文章,吸引了黑人民众的关注。当美国黑人女孩桑德拉·威廉姆斯(Saundra Williams)以一段斐济舞蹈赢得冠军头衔而留着爆炸发式接受桂冠时,爆炸发式成了青年女性的发式标准。黑人身份以爆炸发式的形式得到最初的注释。[3]如果说1967年从文艺界流行起来的爆炸发式是美国黑人对自己身体美获得初步认可的话,那么,接下来留着爆炸发式的妇女民权运动活跃分子在以后的政治舞台上的频频亮相,则给爆炸发式注入了民族反抗的内容。1966年以后,美国黑豹党(Black Panther Party)出现,民权运动逐渐转为黑人权利运动。在这一时期,历史给我们留下来两个留着爆炸发式的女性黑人政治活动家的身影。1968年,黑豹党领导人之一休伊·牛顿(Huey Newton)以谋杀罪被捕,立即引发规模空前的黑人营救的声援集会。黑豹党女性联络秘书发言人凯瑟琳·克立佛(Kathleen Cleaver)奔走在各地集会之间进行公开营救演讲,她那一头高耸的爆炸头的形象,大量出现在媒体上,成了反抗运动的标志。稍后1969年,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年轻黑人女性民权活跃分子哲学助理教授安吉拉·戴维斯(Angela Davis)遭到联邦调查局(FBI)和校方指控为共产党,酝酿停止她的授课资格。这个事件引发舆论不满,也引发对戴维斯讲课的关注,一时间参加戴维斯听课的学生多达2000之众。事件通过电视媒体传遍全国。戴维斯的爆炸式发型也成了女性民权运动的最明确的反抗表述。1968和1969年之间是民权运动和黑人权利运动的交叉点。当我们再次打开这时美国黑人在奥克兰法庭外声援黑豹党领袖和加州大学争取权利集会的历史图册时,我们发现在人头涌动的示威人群里,几乎所有的黑人男女都已经将原本拉直的头发改为爆炸式了。美国学者L.R.莱特(L.R.Writer)根据美国媒体公开发表的黑人形象进行过研究,按照他的说法,爆炸式发型始于1965年前后,黑人男女青年皆蓄。在1965年,有5%的黑人男性和2.8%的黑人女性选择留爆炸发式。在稍后的黑人权利运动中,爆炸发式出现的频率大幅上升。黑人男性蓄爆炸式发型的从1968年的37%升到1969年的95%,黑人女性则从1968年的14.8%升到1969年的57%。而1970年到1976年之间,爆炸式的变异式样则在女性中出现。[4]

对于当时蓄爆炸发式的感受,我们可以从当年民权运动积极分子格劳亚·威德盖尔兹(Gloria Wade-Gayles)的回忆中得到了解。那时她参加了民权运动,她感觉,在民权运动以前,“当我想抬起头时,拉直的头发成了一个包袱把我的头压弯”,而在民权运动中,“我决定蓄爆炸式。在自然状态下,我的头发就是一枚徽章,一个自尊的象征,它是我的种族的骄傲”。[5]威德盖尔兹的表述其实代表了那一代美国黑人女性的心声。与爆炸式并行的一种男女皆用的发式为黏结式,国内也有人将其称为脏发。黏结发式的来源有几种说法:一种追溯到古老的非洲;另一种则认为黏结发式始于20世纪50年代反抗英国殖民者的非洲肯尼亚吉库尤(Kikuyu)士兵中间。后来这种发式被牙买加拉斯塔法里(Rastafarian)教派出于精神和宗教的考虑采纳了。拉斯塔法里教认为黏结式头不可修剪,他们相信黏结式是他们力量所在,是他们与上帝为一体的象征。20世纪70年代初,牙买加音乐家将这种发式带入美国。黏结式发型不分男女,女性蓄黏结式的和男性一样多。[6]黏结式不洗不梳,结团成块,作为发式表达的是一种对主流社会标准的逆反。迪伊的穆斯林男友就是蓄着这样的发式随迪伊回家的。我们没有听到迪伊的男友对他自己的发式怎样评论。不过我们在他的同时代人那里可以听到对黏结发式的评论。简妮(Jenny)是一个美国黑人职业女性,民权运动中留着黏结长发,她在解释她的发式时说:“发式表达了我的个人风格和我的遗产,我值得骄傲的价值。我认为我处于一种长期的反抗之中,反抗文化疏远的现实,文化边缘的现实,文化看不见的现实,所有的歧视和不公。自从我开始留起自然发式,我感觉我的发式总是让我发出无言的声音。”[7]

20世纪60年代,美国黑人的歌曲《大声说,我是黑人,我骄傲》在美国大地传播时,爆炸发式以无言的方式,传播着同样的反抗心声。在这个过程中,民权运动把政治带进了女性的私人空间,女性对个人身体的修饰不再是个人的私事,如何打理自己的发型成了政治表述。黑人身体的美在爆炸发式的炫耀中重新被发现。1969年,美国黑人女性《乌木》(Ebony)杂志中刊登了黑人艺术运动领袖莱瑞·尼尔(Larry Neal)的文章,她评论黑人身体明确地政治化时说:“衣服头发的新标准是我们自己完美的基本形象……姐妹们蓄自然的发式,主张神圣而基本的自然身体。在最肯定的意义下,自然代表着姐妹们自由决定命运的意愿。它是自爱和爱民族的行为,自然从心理上解放了姐妹们。”爆炸发式的流行,使美国黑人重新确定了自己身体是美的自信。1969年,在Natural Black Beauty (《天然黑色美》)中诗人乔·康卡伍兹(Joe Concalves)解释了20世纪60年代黑就是美的理念。他说:“就我们的自然美来说:我们的嘴唇搭配我们的鼻子,我们的鼻子搭配我们的眼睛,它们都和我们的黑色的皮肤相配……”他解释道,“黑人艺术运动中身体政治是自然黑人之美理念的关键部分。有着与非洲相关联的衣着和发式成了黑人自然之美的标志。非洲爆炸式的短发是一种自然发式”[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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