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整合视域中的新阶层统战工作机制

利益整合视域中的新阶层统战工作机制^[3]

李慧玲　赵建芳

在新世纪新阶段的中国，随着我国社会阶层的分化和利益格局的多元化，社会利益结构间的不同步性和不均衡性日益明显，利益矛盾日趋复杂。而建设和谐社会离不开利益表达与利益整合。新阶层作为一个新型社会群体，在社会中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他们的利益表达与利益整合如何，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我国的统战工作成效，因此，有必要从利益整合的角度来探讨我国当前的新阶层统战工作机制，以通过加强相关机制建设，更好的发挥统一战线的作用，促进和谐社会建设。

一、新阶层统战工作在利益整合中存在的问题

当前，我国新的社会阶层以及从业人员人数已超过1.5亿人，约占总人口的11.5%，掌握或管理着10万亿元左右的资本，使用着全国半数以上的技术专利，直接或间接地贡献着全国近1/3的税收。可见，我国社会阶层结构已经发生了深刻的变化，新的社会阶层正产生着巨大影响力。任何阶层、团体及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益追求，在新的形势下，如何客观地引导新的社会阶层合法有效地表达其利益诉求，并从宏观角度进行利益整合，对促进社会和谐发展，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全国各级统战部门积极引导新的社会阶层的政治要求与愿望健康发展，把他们的政治诉求有序纳入到现行的政治框架和体制中来。但是，由于诸多因素的制约，统战工作中的新阶层在利益整合过程中还存在一些问题。

(一)利益表达主体素质参差不齐，趋利性强。新的社会阶层是伴随我国改革开放进程逐步发展起来的，新社会阶层受教育程度不均衡，有接受过良好高等教育或出国留学经历的、掌握高新技术的高级知识分子，也有受教育水平相对较低的、从事沿街叫卖的个体户。在道德行为方面良莠不齐，既有靠诚信致富的典型，也有见利忘义之人。在政治态度方面，社会新阶层成员是改革开放的直接受益者，他们绝大多数是爱国的，但由于国家政策法规的制约，部分人的经济欲望无法得到满足时，又会抵触抱怨或投机钻营。一般来说，他们的民主意识较强，渴望健全法制环境，但同时又容易滋生极端民主化思想，漠视市场秩序和雇工权益。经济实力的增强使他们的政治热情递增，提出相应的政治要求和实现一定的政治参与，但大多数人对政治的热情仅是一种自我保护的反应或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经济利益。他们实现利益诉求的目标存在较强的功利性，利益诉求的有序表达意识较淡薄，有时通过和政府领导人建立个人联系来实现，极容易堕落为权力和金钱的交易。一些人的国家、集体和社会责任感淡漠，这对社会稳定的维持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目标的实现是一种破坏。

(二)利益表达——整合的组织化程度低。新的社会阶层党员人数少且流动性大，其所在的组织和行业建立党组织的比例普遍较低，党建空白点多，有的地方党组织虽然建立了，却存在不少薄弱环节。另外，在新阶层所在的企业和单位中，设立工会组织的比例也不高，造成大多数新阶层成员在组织依靠方面还是比较薄弱。自从2001年允许新的社会阶层入党以来，虽然也有为数不少的新阶层有入党的愿望，但由于没有组织依托，有的写了入党申请书都无处投递，再加上发展工人、农民、知识分子、军人和干部中的先进分子入党始终是发展党员工作的重点，这使得新阶层中有些人游离于任何组织之外，有些人则加入民间组织。组织性保障的不健全使新阶层的利益表达在进入政治决策系统时会走一些弯路。改革开放以来，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建立和逐步完善，一些行业协会组织也发展了起来，如各地的商会、私营企业家协会等，这些行业组织形成新的社会阶层经济利益诉求代言机制，在反映自己群体意愿方面发挥了重大的作用。它们通过指导新社会阶层开展行业自律、进行行业整合、规范行业秩序等，为建立一个公平合法、有序竞争的市场秩序，维护企业的合法权益，消解和防止企业间的不正当竞争做了许多工作。但是，目前我国社会群体多元化趋势明显加剧，这些行业协会组织的发展严重滞后，出现了许多行业组织缺位，许多社会群体没有自己的代言组织。

(三)利益表达——整合制度保障不健全。在经济转型、社会结构变迁以及阶层分化的时代背景下，统一战线应对其利益整合功能进行科学而准确的定位，并应发展完善现有的制度以充分发挥这一功能。社会新阶层人士广泛分布于外资企业、民营科技企业、私营企业、个体工商户和中介组织中，由于这些企业和组织在行政上没有主管部门，新的社会阶层不像公有制单位和组织里的人员有一定的行政隶属关系，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在隶属管理上都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除了个体户和私营企业主由政府工商管理部门在其登记注册后代为管理，其他类型的新阶层的隶属管理关系还没有一个相关的机制。新社会阶层这几年逐步发展壮大，必然要争取更多的权益，提出更多的诉求。要摆脱公众对于他们成长壮大的忧虑，除了新阶层自身的“责任意识”，更要仰仗于政府的积极作为，以大家觉得“靠得住”的制度来引导与约束。当前新阶层的利益表达平台主要是人大、政协和各级民主党派组织以及工商联组织，新阶层可以通过参政议政、建言献策来进行表达自己的利益诉求，但由于这些制度在运作上还存在许多不完善的地方，因而这样的制度保障还是显得比较薄弱。

(四)利益表达环境受传统文化的影响。在中国传统政治文化中，均贫富、不患寡而患不均的思想有着深厚的土壤，而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我国的贫富分化现象却日渐严重。世界银行提供的数据显示，从2000年开始，中国基尼系数就跨过了0.4的警戒线，并逐年上升，2006年达到0.496，2007年是0.48。2010年的全国政协会议上，九三学社向中央提交的报告说，全国收入最高10%群体和收入最低10%群体的收入差距，已经从1988年的7.3倍上升到23倍，到了两极分化的边缘。贫富分化的现实催生了社会中的“仇富”思想。而新的社会阶层中很多是改革开放后先富起来的人群，他们在进行正常利益表达的时候难免会受到这种“仇富”思想的不利影响。例如，属于新阶层之一政协委员张茵在2008年曾有提案——降低富人税负，把月薪10万元以上的最高累进税率从45%减至30%，就被直指为富人说话不应该。实际上，各级政协章程都规定了“政协委员有批评的自由和发表不同意见的自由”，而作为一个经营企业的政协委员，站在自身利益立场发言、表达本群体的利益诉求也是天经地义。只有大家都能畅所欲言，形成宽松的表达环境，其他有不同意见的委员在政协会议上通过与张茵针锋相对地辩论，最终得出结论才能形成平等的博弈，才能有效化解矛盾，否则，真正的社会和谐不可能形成。

二、建构新阶层利益整合统战工作机制

我国当前正处社会转型时期，虽然说社会各个群体的一些共同利益、根本利益仍然是一致的，但在一些具体利益上，由于不同的社会阶层所处的地位不同，他们对自身利益所关注的重心有所不同。因此，依托统一战线对社会利益进行整合就显得尤为重要，它有利于保证社会稳定，提高社会劳动者的积极性，也是全体社会成员共享社会发展成果的需要。而在一个典型的利益分化和利益主体多元化的社会中，一个好的制度往往并不表现为其中没有或很少有矛盾、冲突，而是表现为它能够容纳矛盾与冲突，在矛盾、冲突面前不至于显得束手无策或过于脆弱，并且具有很强的解决冲突与纠纷的能力。在社会矛盾日益突出的今天，用有效的制度安排来容纳和规范参与不失为一良策。新社会阶层与统一战线有着天然的联系，从利益整合的视角来看，当前新阶层统战工作机制尚未健全，依然有一些障碍需要消弭，统战部门只有健全新阶层价值引导机制、利益表达机制、利益协调机制、利益冲突化解机制，才能建构起科学合理的新阶层利益整合机制，真正把新社会阶层团结凝聚在党和政府的周围，使之成为强国富民的重要力量。(www.xing528.com)

(一)建立健全价值引导机制。价值观是联系一个社会的精神纽带，它反映在社会个体层次上面可以是多元的，但是这种多元必须要建立在社会核心价值一致的基础上。因为一个没有共同价值观的社会肯定会陷入无序与混乱，只有使社会成员的最基本价值观保持明确一致，社会才有向心力和凝聚力。追求个人合理合法的利益无可厚非，但是这种追求自身利益的行为很容易越过它合理的轨道，从而伤害到其他人、伤害到社会的整体利益。党在十六大就把社会新阶层定性为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事业的建设者，这一概念意味着承认新社会阶层与工人、农民、知识分子一样，都是推动中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重要力量，都是党的群众基础。因此，对他们进行必要的价值引导，以利于新阶层更科学合理的提出自身的利益诉求。建立健全利益的价值引导机制，就是要从价值观念上引导新社会阶层正确地认识自身利益，把追求利益的活动限定在一个合理合法的框架内，引导他们形成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相适应的利益观。在构建和谐社会的过程中，引导新社会阶层形成正确的利益观有利于增强社会活力，有利于激发出社会成员的主动性、积极性、创造性，从而更好地服务于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

首先应该肯定新社会阶层追求自身利益的行为，让他们认识到追求、表达自身利益是应该的。但是，这种利益的表达与追求必须在合理合法的社会规范之下，应该通过正规的渠道对政府的公共政策施加影响，才能更加有利于问题的解决。另外，追求个人利益，不能抛弃集体主义。人是社会性的动物，个体的利益包含在国家、社会、集体的利益之中，个人利益的实现离不开国家、社会、集体利益的实现。在社会主义条件下，个人利益与集体利益、局部利益与全局利益，在本质上是一致的。采用过激手段只图自己一时利益的实现，而不顾社会的长远发展与稳定，最终损害的还是自己的利益。其次要加强学习培训，帮助新阶层成员提高素质，举办新的社会阶层人士理论研究班、党的方针政策学习班、法律知识学习班、市场经济知识学习班等，通过培训，有效提高了新社会阶层的政策理论水平，特别是政治把握能力、参政议政能力、和谐共处能力，使广大社会新阶层成员在进行利益表达时能从大局出发，更紧密地团结在中国共产党周围，为全面建设小康社会作出更大贡献。

(二)建立健全利益表达机制。从政策制定的科学性与合理性来讲，只有在很好地了解社会成员利益诉求的前提之下，才能制定出切合实际、有利于社会成员的政策。必须要让不同社会利益群体都能公平的表达出自身的利益要求，才能够通过制定政策合理地作出回应，因此，在构建和谐社会中，建立健全社会利益表达机制具有现实性和紧迫性。新社会阶层在经济上的利益诉求是多方面的。他们信奉“在商言商”，追求利润的最大化。一方面，他们希望在市场经济的公平竞争中营造企业发展的良好环境，展现他们的知识、能力和才华，以获取尽可能多的经济利益。另一方面，又希望他们的经济利益能够得到政府部门、政策法规的保护。这种利益诉求尽管具有浓厚的利己色彩，但在市场经济的竞争环境下，只要不是只要求法律保护，而不接受法律约束，不是通过非法经营来获取非法所得，这种利益诉求就是合理的和被允许的。统战部门和统战工作人员，必须跳出过去不准追求个人利益，不准生产要素参与分配，不允许个人凭借资本、技术和管理获取收入的“左”的思维，不断创新统一战线的诉求表达机制，让新社会阶层的合理利益诉求得到及时的反映，才能做好新社会阶层的工作。

首先，要从思想上认识到新社会阶层有追求自身合法与正当利益的权利，有通过合法合理的途径和渠道来表达自身的利益诉求的权利。其次，要完善现有的利益表达渠道。要加强和完善人民代表大会制度和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政治协商会议制度，充分发挥人民代表和政协委员中新阶层的作用。有意识地扶持一些行业协会组织的建立和发展，通过在新阶层所在的行业协会中发展党员，建立党组织等措施，加强对各行业协会组织的领导，引导各行业协会组织，通过正常的渠道反映自己群体的意愿。再次，建立新的社会阶层联谊会，由统战部牵头，组成单位包括工商联、民营企业家协会、律师协会、注册会计师协会、资产评估协会、注册税务师协会等等，组成单位可视工作开展情况增加，通过社会团体将新社会阶层的利益表达传递给政府，以达到表达和整合新阶层利益的作用。社会组织通过理性、规范的方式来表达利益要求，这不仅能够引起政策相关制定者的注意，而且可以通过合理合法的途径解决问题，促进社会健康有序运行。

(三)建立健全利益协调的政策形成机制。对多元利益主体作出很好的协调，要通过制定合理的公共政策作保证。政治学家戴维·伊斯顿认为公共政策就是对全社会的价值作出权威的分配。这种理解强调的就是公共政策的价值分配功能。这里的“价值”是最广义的，它包括了一切有用的资源。它包含了一个政治学假设:即利益及利益关系是人类活动的基础，而政府的职能就是社会性的分配。政策的制定过程是公共政策的最终形成阶段，这个过程在政治活动中非常重要，将关系到整个政治过程的效能和成败，关系到社会各方的利益是否可以得到很好的保障、协调。要想取得预期的效果，就必须通过一个合理的政策形成机制来完成这个过程。

新社会阶层大多有一定或雄厚的经济基础，大多数人具有较高的文化层次。为了提高自身的社会地位和企业的知名度，他们的利益诉求已不单纯局限于经济领域，而是逐渐扩大到了政治领域，从而表现出参与政治生活的强烈兴趣。然而，新社会阶层政治参与的水平并不均衡，反映在政治意识和参与能力上则呈现出多层次的特点。最低层次是关心政治，第二层次是提出政治要求，第三层次才是真正的政治参与，挤出时间积极投身到社会政治活动中去。然而，由于相关的制度尚未规范，相关的机制尚未形成，新社会阶层政治参与的渠道并不完全畅通。因此，各级党政部门，要把新时期的统战工作纳入重要议事日程，着力研究统一战线的重要问题。统战部门必须建立、健全和创新新社会阶层的政治参与机制，把他们的政治诉求有序地纳入到我国的政府框架和体制中来，把他们参政议政的积极性引导到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的轨道上来。

(四)建立健全利益冲突化解机制。统一战线是调整和化解新的社会阶层利益、矛盾的重要渠道。调整关系、化解矛盾，是统战工作的重要职能。从新中国成立到改革开放之前，统战工作所调整的关系和所化解的矛盾，自然与党和国家在一定的历史时期所确定的大政方针和主要任务紧密相联，努力缩小工农差别、城乡差别、体力劳动与脑力劳动的差别，都曾经是我们为之努力的目标。改革开放后，由于社会各阶层之间利益认同的差异日益细化，每个阶层都有其相对独立的群体利益。于是，阶层间的利益矛盾日趋增多，屡见不鲜的“开发商与农民的土地纠纷”、“垄断行业与开放行业的冲突”以及“劳资纠纷”等等，就是这些矛盾的公开体现。尽管这些矛盾是人民内部矛盾，但是如果不能有效化解，就有可能转变成严重的社会冲突，影响社会稳定和经济发展。因此，要调动一切积极因素，首先就必须尊重、维护和满足包括新社会阶层在内的最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要求，切实保障他们的合法权益，解决好他们的实际困难，才能有效地化解矛盾。只有这样，才能使各阶层的社会成员普遍地、不断地分享改革和发展所带来的实惠，不断增强整个社会的亲和力，增强社会的和谐性。

建立健全社会利益冲突化解机制，首先要鼓励有余力的新阶层发展慈善事业，从而一定程度上改变富人“为富不仁”的形象，减少社会中的“仇富”心理，一定程度上消解利益冲突。其次，注意对利益冲突进行多种方式的调解，既可以通过法律、行政等手段来实现，也可以通过社会组织的力量来完成。再次，鼓励新闻媒体加强对新的社会阶层利益诉求情况的宣传报道，形成独特的利益诉求媒体反馈机制。新闻媒体把新的社会阶层的意愿诉求和对政府的施政意见，通过报道反馈给政府，有助于沟通公民与政府之间的关系，推动政府对政治体制存在的弊端进行改革，从而避免出现社会动荡，付出重大的社会代价。政府应鼓励新闻媒体多报道一些新的社会阶层的情况，并就一些涉及公民权利的重大社会问题，设定议题引导公众进行讨论，表达他们对公共财富和价值分配的意愿诉求。这样可使政府的政策、决策不至于与公众的利益发生重大矛盾与冲突，还可推动公众积极参与公共政治生活，实现国家重要事务的民主管理，提高新的社会阶层参与政治的热情，进而增强对政治的信任感和对政治体制的归属感，成长为具有民主意识的公民。

(作者李慧玲系西安财经学公共管理学院讲师;作者赵建芳系西安财经学院思政部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