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教育”设计方案的时间性
“教育”之设计,在杜威那里达到了令人高山仰止、充满敬畏的地步。杜威在设计“完美教育”方案的同时,给出了完满个人、完满社会的方案,而且杜威设计出三者之间内在的和谐与相互建设,从个人和社会生长的源头和方向出发,挖掘出来一个完美的教育。杜威批判赫尔巴特的教育之义“塑造”(formation),仅仅关注事物作用于心灵的表象以及表象的运动与结构,“忽视生物具有许多主动的和特殊的机能”,“没有注意青年具有充满活力的、寻求有效地起作用的机会的能量”,忽视学生在活动中实现连续不断的经验的改造。杜威的批判性结论是“塑造工作不只是先天活动的塑造,而是要通过活动进行塑造”[15]。但是,杜威对赫尔巴特的批判源于自己理论的自洽性,也源于对赫尔巴特严重的偏差,这种偏差遮蔽了赫尔巴特理论的真正魅力所在。赫尔巴特对儿童心灵和心理状态的重视在其自身的理论注视中达到了非常的高度,这个高度表明,赫尔巴特的教育学就是基于儿童本身的心理并为了儿童的心理发展。其重视程度与杜威并无二致。赫尔巴特认为,“教学必须把认识与同情作为彼此不同、基本上独立的心理状态同时地加以发展”,“教育者为了要发觉什么在儿童心灵中活动,自己必须具有那种他们应当在儿童心灵中看得到其细微迹象的教养。教育的不幸恰恰在于,在柔弱的青年时期闪烁着的某些微光,到成年时早就完全熄灭了,因此成年人无能力把那些微光燃成火焰”[16]。赫尔巴特的教育设计旨在寻找精神活动的逻辑和儿童心理活动逻辑的一致性,这是作为一门严格意义上科学的教育学的方向和道路。
不同的设计方案有其特别的时间性,“教育”在设计方案的时间性中获得它的所是,而不是在其本己的时间性中获得其所是。由于“教育”设计方案时间性问题,使得不同方案的互相解释和批判成为了真正的问题,不同的设计方案只能在其时间性中赢得其本身的合理性,只有打开它们的时间性,真正的相遇乃至交流或许才有可能。(www.xing528.com)
赫尔巴特教育学几乎在开启那神秘的教育及其本己的时间性。但是赫尔巴特教育学牢固的目的论又将其时间性给予教育,“教育”又成为一种固定的目的论的结果和工具。杜威以个人和社会一致的需要为基点,个人的社会需求和民主社会的个人参与需求,是同一的,个人生长于社会中,社会的指导在儿童进入学校以前已经是具有真正教育意义的活动,因而学校教育须沿着社会指导的方向,汲取社会指导的因素和力量,实现个体社会性的生长。个人生长的时间性和社会成长的时间性逻辑上构成一致。个人的生长和社会的成长,在教育的成长中获得了同一性。
而现实的教育仍然是理想的教育设计方案的结果,有着特殊的时间性。现实的教育,即每年每月每天向我们打开的那个“教育”,我们通常能够“看到”的教育,因为我们只要有一份现实教育的设计方案就可以看到其如是地展开。如果国家是整个国家教育方案的设计者,而且全国只有这一套方案,那么按照国家的教育日历,我们就能知道这个国家任一时间教育在做什么。同理,如果地区是整个地区教育方案的设计者,而且全地区只有这一套方案,那么按照地区的教育日历,我们就能知道这一地区任一时间教育在做什么。同理,如果学校是整个学校教育方案的设计者,而且学校只有这一套方案,那么按照学校的教育日历,我们就能知道这个学校任一时间教育在做什么。如果国家、地区、学校的教育方案是糅合在一起的,那么我们只要知道糅合的方式和计划表,按照糅合之后的教育日历,我们就能知道任一时间教育在做什么。现实的教育总是理想的教育方案的一种现实情况,更准确地说,理想教育在制作方案时已经不可避免地参照现实的情况,至少是在现实的时空里安排“理想教育”。理想教育的时间性,即一种观念的时间性,转化为方案的时间性,方案的时间性里渗透了现实性。当人们以理想性维度批评现实教育的现实性时,现实教育的理想性总是被忽略了;当人们以现实性维度批评教育的不切实用、保守时,又总是忽视了现实教育扎根于它的现实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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