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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意识与教育之思:现象学态度与教育研究的成果

时间:2023-11-3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教育诞生于本己的时间,即教育时光中。教育不是从外面走进时间,像走进八点去工作那样,教育和其时间同时诞生。在“教育时”之光芒或光亮中,我们突然明白:我受到了教育。对这些教益的理解,需要追溯、回到那些心驰神往的教育时光,回到与作品相遇的时刻。

时间意识与教育之思:现象学态度与教育研究的成果

二、教育时光:教育本己的时间

教育时光是“教育时”之光,“领受”教益之时,我们沉浸在教育时光中,“领受”于不知不觉中发生。教育诞生于本己的时间,即教育时光中。教育不是从外面走进时间,像走进八点去工作那样,教育和其时间同时诞生。这样说仍然不太准确,好像教育与其时间是两样东西。确切地说,教育诞生,教育获得了其本己的时间[4],这一时光的性质被确认为“这是教育”,这一时光的意义即教育的意义。在教育时光中,我们感受着物向我们吐露的物性,人向我们吐露的人性,作品向我们吐露的灵性,这一切都是在物我交道、人我交道、作品我相交道时吐露,由吐露而感受。在“教育时”之光芒或光亮中,我们突然明白:我受到了教育。教育即吐露。吐露有其因缘,吐露总是在交道时吐露,在相遇时吐露,有什么样的交道就有什么样的吐露,有什么样的相遇就有什么样的吐露。交道和相遇时分,显现物我、人我以及作品—我之关系,即教育时间显现世界与我的关系,在成就的关系中显现物性、他人性、作品性及自我的性质。

在此需要审慎地思考教育时间显现的世界与我的关系。世界与我的关系,从其本源上,不是构建与被构建的关系。当我们说“与”或“关系”时,我们已经先在地处身于世界。“与”或“关系”是再生的。因遗忘了自己源始的处身性,主体凌驾于物之上、他人之上、作品之上,乃至整体世界之上。关切自己,需找回根源于世界的处身性,弥合裂痕。因为已经有了裂痕,所以就好像“我”“与”“世界”是在建立什么新的关系,重建什么关系。裂痕到隔阂到对立时,自然就要思“我与世界的关系”了,至少要从思“我与世界的关系”入手,因为言谈环境中的“主体性”已经主导着世界的言说。 由思“我与世界的关系”入手,还原“处身于世界”的处身性。从“我与世界的关系”入手,可以看到,什么样的“关系”中有什么样的物性、人性和作品之灵性。“关系”在交道和相遇时建立,“教师”和“学生”,打开作品的人和作品本身——那不死的作者之灵,人与物,相遇在教育时光中,“教育语言”向相遇的精灵吐露它的消息,教育分派着它的教益,我们接受教育的赠礼,沐浴在教育时光中。

我们常常谈到物,但是言谈环境常常是不利于物的,我们最习惯于说“我的物”、“你的物”等“人的物”,而不大会说“物的物”。在此言谈环境中,物无法向我们显现如其所是的物性,即自由的物性。海德格尔在《物》一文中追问物之物性,他言道:“什么是物之物性呢?什么是物自身呢?只有当我们的思维首先达到了物之为物时,我们才能达到物自身”[5]。“壶之壶性在倾注之赠品中成其本质”,“在倾注的馈赠中,这个器皿的容纳作用才得以成其本质”,倾注总是有所倾注,“在赠品之水中有泉。在泉中有岩石,在岩石中有大地的浑然蛰伏。这大地又承受着天空的雨露。在泉水中,天空与大地联姻。在酒中也有这种联姻。酒由葡萄的果实酿成。果实有大地的滋养与天空的阳光所玉成。在水之赠品中,在酒之赠品中,总是栖留着天空与大地。但是,倾注之赠品乃是壶之壶性。故在壶之本质中,总是栖留着天空与大地”[6]。物俯仰于天地之间,受之于天地,以其物性回报天地之赠,这是人借之以物用的基础。维特根斯坦和友人散步时谈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说“此物是我的?”我对着房间里的家具说“这是我的”,伐木工人对着手中的木材说“这是我的”,我和物之间构成利用—工具的关系,物成为欲望之物,是权力主体之物,因而物向来是隶属之物,依附之物,物之本性或自在性无缘显现。而森林的看护人说“林子是我的”,我照料其成长,林子向我显现林之性,即林子的自在,自由自在。林之性的显现是照料的基础,我循着林之性照料之。这时看护人和林子相互拥有,成为彼此,构成亲缘关系。林子向看护人吐露林之性,看护人向林子吐露人之性。(www.xing528.com)

书是我们熟悉的物。读书、看书,但是未必能打开书,需要特别的缘分才能打开书,特别是面对那些伟大精灵的作品,那些先知先觉,仿佛是上帝的代言。“书教”显现的教益,一层层地向外散发,我们最容易领受表层的教益,而里层却离作品最近,离我们最远。打开书,就是打开词与词、句子与句子,段落与段落之间的逻辑,让思想从其逻辑间显现。打开书,就是将思想如其所是地取出来。思想有所赠,我们才能有所取。轻率和任意,已经离开了思想的场地。读书、看书,更多的时候是在思想的门边徘徊,在思想的周围感受气息。当有一天思想打开了门,我们才有机会进入思想的场地逗留、沉迷、交谈,所谓入门。入得其门,才有逗留、沉迷、交谈,思想才愿意显现其所是。所谓交流对话,那是思想觅得知音,我充满“思想感情”地静候思想出来言说,邀请思想出来游历[7]。显现思想的暗道,美的通道,随着相遇而打开,彼此之间有自由的通道,形成了交道。所谓交道,即交汇的道路和道理。有道才有交道,否则有交往而无道。有交道才有道,否则各行其道。有道才有说,才有行,所谓道说、道行。与作品相遇而领受相遇时的教益,不是读书看书读出看出凝固的知识。对这些教益的理解,需要追溯、回到那些心驰神往的教育时光,回到与作品相遇的时刻。教益蕴含于教育时光中,我们沐浴教育时光而在不知不觉中领受教益。然而在日常的读书环境中,在“为我所用”这一读书惯习的支配下,我们以“为我所用”的目光看书,以“为我所用”的心思读书。在此支配下,我们读对我们最有用的书,那些让我们考得好的书,让我们功成名就的书,让我们打发时光的书,以及一切利于日用的书。由此更显相遇的难得与重要。作品和打开作品的知音因相遇而共时,而共在。

“学生”与“教师”,是被命名的一对概念。这对概念,已经构成“人之身份”,运转于日常生活中。“学生”与“教师”是如此为我们熟悉,“我就是教师”或“我就是学生”,以致我们甚至忘记了这一对概念是意识构造的产物。一旦我们走进学校,走进教室,那么站在讲台上的是教师,坐在凳子上的是学生。我们接受被给予的这个身份,我们就要同时接受决定此身份的先在的被给予的“教育”。站在讲台上的人和坐在凳子上的人,他们之间第一相遇的是“学生”与“教师”的相遇。按“教育”计划和安排言与行,按“教育”的预期进程来打交道,这是第一相遇的内容。因为教室是教师和学生的函数,学校是教室的函数……,归根结底“教育”是这一切的函数。这时候,一堂课用时被标明为教育的时间,教育所用的时间,一堂课等于一堂教育。教育时间就是教育的耗时。在此教育时间下,站在讲台上的人和坐在凳子上的人,以“教师和学生”身份相遇,这是预定的被给予的相遇。身份相遇是本真相遇的阻隔,童年与成年相遇的阻隔,人性与人性相遇的阻隔,主体间的阻隔,此时此在的阻隔。因“此在”不可避免地要向世界发送存在的消息,所以尽管牢固的身份制约着教师和学生的言行,此在仍然在“教育”的缝隙中,在教师与学生打交道的间隙中,显现存在的真相,吐露存在的消息。因此,仍然有一种相遇在不期而遇中发生[8]。这一相遇,将这个学生还原为这个人的童年,继续还原为这个人童年的童真[9];将教师还原为这个人的当下,继续还原为这个人言行的真。在智性交道中实现知识的传承,在德性交道中实现德性的传承,在美性交道中实现美性的传承。这里教育时间既不是客观时间的时刻,如“九点四十五分”,也不是客观时间的时段,如“从九点四十五分到十点三十分”,而是直接显现为“智性交道时”、“德性交道时”、“美性交道时”等等,交道之人分有、共享这样的时光,而不论此时是何时,不论“今夕是何时”。

无论是何时何地何种方式的相遇,教育在其本己的时间中结构着它的所是,教育之所是凝结着其本己的时间,此一时间与计量此刻的时间无关,教育打开了此一时间的奥秘,教育绽放出它的经历。幸者沉吟于此,幸者眷念于此。此一时间镌刻于明镜,而明镜借教育之光照亮了日子——计量化的时间。“一箪食,一瓢饮,居陋巷,而不改其乐”,教育时光,乐在其中。我们幸临于世或不幸临于世,除了敞开一无所有,那无边的空地等待着教育之光,等待着相遇。在还未知“我受到了教育”时,我们在不知不觉中受到了教育。无论感知或是不知不觉“教育”的存在,现身的总是教益,教育与其本己的时间隐身于教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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