阉人治国
中国古代乱世,大多英雄辈出,唯有五代十国英雄不出,遂使竖子成名,一帮混人当政。在那个缺少治世枭雄的乱哄哄年代,“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割据的藩镇哪怕只是管屁股大一块地方,都敢扯旗称帝道孤。
南汉的刘氏小王朝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虽然其创立者刘岩前身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封州刺史,所辖范围仅四十七州,即今广东全部、广西一部,但因远离中原,也在公元917年“立三庙,置百官”,建立了割据岭南的独立国家。若论治理能力,除了打根基的刘隐勉强还说得过去外,剩下的接班人素质都极其低劣,一个比一个荒淫暴虐,昏庸腐败,真是应了“老子英雄儿混蛋”那句老话。最荒淫残暴的末代皇帝刘鋹当政后,干脆撒手不理政事,完全依赖阉人治国。于是,在这个小国家的官吏队伍中出现了一种极为怪异的现象:上至宰相,下至县令,全部是阉人。
刘鋹这家伙有一个奇怪的理论,在他看来,百官们有家有室,有妻儿老小,要顾及子孙,荫及后代,容易产生私心杂念,肯定不能对皇上尽忠。于是,他专宠宦官,认为他们“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只有无欲一身轻,才能一心向朝廷。他专门制定了一项基本“国策”,对“有才能及进士状元者皆先下蚕室(即阉竖)”,然后才放心使用。没考过进士,但被皇帝器重的官员,也都难逃一刀。即便是和尚道士,刘鋹想与其谈禅论道,也要先阉割了再说。时人称未受阉割之刑的人为门外人,而称已阉割者为门内人。(www.xing528.com)
有的人怕被阉,只好自己辞职。据《南汉书》载,在南汉白龙元年,平南鹏化的梁嵩在殿试中以《荔枝诗》举进士第一,官至翰林院学士。虽然据宰辅之位只有一步之遥,但梁嵩耻为“阉竖”,怕被阉割,只好以母亲的口吻写了一篇情思恳切的《倚门望子诗》,骗过了皇帝,方才得以脱身回家。也许是怕皇上反悔,归家心切的他途中遭遇山洪,仍强行渡河而被淹溺。还有一则笑话说,在南汉灭亡后,有兄弟俩去参加北宋的科举,哥哥中了,弟弟却名落孙山。弟弟郁闷地先回到家,嫂子听说老公中了,欢喜无限。弟弟就造谣诬蔑说:“你瞎高兴啥?中了的,那话儿都要去了!”嫂子听了以后,如遭晴天霹雳,一下子蔫了。哥哥兴冲冲回来,却看到老婆在哭,就问何故。老婆把听来的话告诉他,他哈哈大笑,声称当今圣明,哪里会有南汉的弊政呢?当下脱了裤子,验明正身,老婆才破涕为笑。哥哥就感慨说:“我这进士,还比不得那话儿值钱!”
法国思想家狄德罗在评价法国波旁王朝时说:“在宫廷,‘狂欢的工具’从来与政治媲美。”中国历史上,就是把功名看得比男根更重要的人太多,明知要被阉,宁可失去“狂欢的工具”也忍不住要去做官。读书人的官瘾,真是深入骨髓,无药可救。很多人为了进到宫廷门内,享受荣华富贵,居然自己割了阳具,以求进用,于是南汉几乎成为阉人之国。一个小小的政权,居然养了两万多个太监,里面自然有不少饱学的纯儒。南汉被宋灭的时候,光是被杀的阉割技术员就多达五百余名,实在是蔚为大观。
但这些“望之不似人身,相之不似人面,听之不似人语,察之不近人情”的阉人,是不是真的就这般可靠呢?事实证明,并非如此。当宋军势如破竹,兵临城下,直捣南汉小朝廷的老巢时,刘鋹慌了神儿,急取船舶十余艘,上载金宝妃嫔,意欲浮海逃生。谁知,宦官乐范盗了船先行一步遁去。刘鋹只得诣宋营乞降。那班皇帝原以为最可靠的人,在关键时刻先出卖了他。生理的变态必然导致心理的变态,非常之人,必做非常之事。正如鲁迅在《坟·寡妇主义》中说:“中国历代的宦官,那冷酷险狠,都超出常人许多倍。”中国几千年的封建统治史告诉我们,依靠“家天下”,依靠阉人治国,是最不靠谱的人间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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