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太后的家国观
近年来,宫廷戏充斥荧屏,片中所呈现的,无不是皇帝英明果决,太后母仪天下,百姓安居乐业,一副太平盛世景象。为了提高收视率,赚取广告费,随意编撰当然有趣。然而,真实的历史却不容戏说,误导的力量非常可怕,一个个为了一己之私,不惜牺牲国家和民族利益的所谓英才俊主和贤明母后们,其心狠手辣、贪婪无耻的一面很容易被荧屏所遮蔽,让子孙后代忘却一段段血雨腥风、民不聊生的惨痛过去,错以为封建专制社会很美好,封建王朝的统治者们真的是“愿烟火人间安得太平美满,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的救世主呢。
最近,有人为慈禧翻案,说她并非甘愿死心塌地地充当帝国主义统治中国的工具,甘愿中国永远停留在极端贫弱的地位上。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在她统治时期,中国兴起了以“自强”、“求富”为目的的洋务运动,进行了几次反抗外敌侵略的民族战争,以及二十世纪初年实行“新政”,1906年清廷许诺“预备立宪”等等现象。但是,历史上的慈禧究竟有着怎样的家国观呢?我们从庚子事变中可管中窥豹,略见一斑。
戊戌变法失败之后,慈禧太后认为光绪皇帝忤逆不逊,就想把他废掉。在她镇压维新派时,曾遭到各国驻华使节的反对,英国和日本出面保护了维新派的首领康有为和梁启超等人,因此也非常记恨洋人。
光绪二十五年(公元1899年),慈禧召集军机大臣、各部尚书、内务大臣及几个王公入见,商议废立之事。她说:“今之上立,国人颇有责言,谓不合于继嗣之正。况我立之为帝,自幼抚养,以至于今,不知感恩,反对我种种不孝,甚至与南方奸人同谋陷我,故我起意废之,选立新帝。”她的这一席话,说明了废立的目的,就是因为光绪试图动摇她的权力地位。
军机大臣孙家鼐劝解道:“请太后不要行废立之事,如果这样,恐怕引起南方变故。”慈禧听了大为不满,呵斥孙说:“这是我们一家人的会议,兼召汉大臣,不过是为了体面。”可见,在慈禧的心中,所谓的国事,其实就是自己的家事,家事就是国事,皇帝的废立完全由我定夺,与他人无关。
光绪二十六年,北方久旱不雨,天灾人祸一起考验着这个垂死的帝国。这一年,义和团轰轰烈烈地上演了一场悲壮的闹剧。这一支由农民和流民组织的队伍,打着扶清灭洋的口号,四处焚烧教堂,劫杀普通教民。此举深得以慈禧为首的守旧派欢心。端王载漪、大学士刚毅等借机上疏,言:“义民可恃,其术甚神,雪耻强中国在此一举。”并伪造外国使团的照会,说是西方列强“请太后归政,以大权让与皇帝”。慈禧阅后勃然大怒:“他们怎么敢干涉我的大权?此能忍,孰不能忍!外国人无礼至此,予必报之……他们既有此出奇之言,要我归政,我不能保证他们途中平安。我本不要他们的命,前并允许洋兵入城保持使馆。我一人违拂众人的意思,压服义和团,他们竟这样报我。”
为了巩固她手中的权力,慈禧决心不惜国力民力,借助义和团这股民间力量,以国家的名义,与西方列强一战。她在给山西巡抚的奏折中密批道:“予命凡洋人无论男女老幼,皆杀无赦,以清乱源而安民生。”有大臣力谏,说拳民法术,如小孩胡闹,毫无所用,杀戮妇孺,不足以扬国威,让全球人所耻笑,也于老佛爷的仁慈之名有损。慈禧居然得意洋洋地笑道:“是的,但洋人要我归政,我不过以此还他。自道光以来,洋人在吾国内欺虐吾民,反客为主,现在教他们看看,究竟谁是真主人。”为了玩弄手中的权术,她不惜生灵涂炭,孤注一掷。(www.xing528.com)
然而战事日紧,对清王朝越来越不利。有人问慈禧,如果拳民战败,北京为洋人所破,怎么办呢?慈禧不以为然地援引西汉贾谊的话回答说:“建三表,设五饵即可。”所谓三表,以信谕,以爱谕,以好谕。所谓五饵,文绣以坏其目,美食以坏其口,乐声以坏其耳,高堂邃宇以坏其腹,隆礼厚爱以坏其心。她还举例说,两年前曾请公使夫人来宫游玩,受到自己的热情招待后,都十分高兴,并且自信地说:“他们虽向着皇帝,不喜欢我,我有手段,教他们意思转过来。”慈禧的这番话,也就为她后来不惜“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奠定了思想基础。
宣战诏书中“与其苟且图存,殆羞万古,孰若大张挞伐,一决雄雌”的豪言壮语并不能阻挡侵略者进攻的步伐。装备的落后与指挥的无能,使清军在八国联军的枪炮前望风披靡,天津城破,北京失陷。慈禧太后不得不穿一蓝布衣服,扮做乡间农妇,坐三辆平常骡车匆匆出逃。临行,她交代车夫说:“尽力赶,要有洋鬼子拦阻,你不要说话,我跟他说,我们是乡下苦人,逃回家去。”可见此老妇狡黠与实用的人生态度。
逃往山西途中,慈禧一行无饭可吃,农家粗粝的豆麦用手捧着一食而尽,晚上的盖被也是从农家掠来,洗过尚未晒干,也完全顾及不了。此情此景,令她无限悲凉:“不料竟至于此,诚可愧痛。唐玄宗遭安史之乱,亦蒙尘于外,目视其宠妃死而不能救;余今所处,殆尤过之。”到了太原,昔日剿杀教民最为得力,最为赏识的巡抚毓贤在城外跪接。慈禧为了安定他心,还劝勉他道:“去年你说义和团如何可靠,可惜你错了,现在北京城已经攻破了。但你执行圣旨颇为得力,如今山西境内已经没有洋人,人们都说你能干,我也知道。现在洋人报仇,索要你很急,我准备革掉你的职务,如李秉衡,你不能因此而伤感,此举不过是为了遮掩外人的耳目而已。为国家计,不得不出于此。”此时的慈禧,打着“国家利益至上”的旗号,准备牺牲自己的走狗了。过了几天,慈禧又召见毓贤说:“现在,棺木价也贵了。”意思是劝他自杀,也便于自己脱逃干系。
到达太原后,供给日益精美,慈禧欣然喜悦起来,早已忘却此前“千乘万骑,供亿维艰,食用皆昂,民生滋累”的仓皇困苦之形。入住西安之后,重复奢侈浪费之举,每天所耗膳银二百余两,相当于当时十家普通农户一年的收入,每日菜单达百余种,她还得意洋洋地说:“现在我们俭省多了。”其意是,今日所支还不足在北京的十分之一。她喜欢喝牛奶,为了满足她的这一嗜好,专门在住所附近,养了六头奶牛。仅此一项,每月又花掉银子二百余两。天天看大戏,一如在北京时所为。逃难之际,她仍大权独揽,事无巨细,亲自裁夺。一面穷奢极欲享受生活,一面积极与各国议和。而辛丑议和的首要条件,就是各国要杀戮义和团的首领及朝廷支持大臣。慈禧为了保住手中的大权,满足了列强提出的种种要求,对那些首倡排外之人或杀戮或逼其自尽。慈禧对和议提出的所有丧权辱国的条款并不关心,关心的只是列强对其权位的意见。当她得知列强并不干涉其尊严地位时,就要急不可耐地回到北京。
她回京心切,可不是为了什么江山社稷,一方面是担心夜长梦多,大权旁落,另一方面则是害怕宫中储藏的宝物被太监窃取。启程之初,有人劝其上轿,她说“不用忙”,仍然在人群中站了五分钟,等总管李莲英将各省贡物、箱包数量清单呈上之后,她一一细视无误,方才安心上轿。待坐到火车之上,还专门交代比利时铁路公司的洋员杰多弟,宫廷行李紧要,嘱其小心照料。货车开后,仍不放心,说是到保定府,还必须检查一次,并且不允许行李车先到北京,怕别人从中做了手脚。回到紫禁城的宁寿宫后,已经是下午两点,这位老妇不是召见各位大臣,商议朝中大事,而是命太监挖开逃走前所埋下的金宝,见并未移动,一无所缺,这个守财奴般的老妇才欣喜若狂。与西方列强签订下丧权辱国的《辛丑条约》,仅赔款一项就高达十亿二千二百七十万两之巨,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只要老子大权在手,能够继续享受荣华富贵,国事民间事天下事管他娘?
而沿途再见西洋诸人时呢?慈禧赶紧仰面俯首而笑,甚至不顾国后之尊,主动以手巾向他们示好,极尽讨好献媚之能事,与此前咬牙切齿、势不两立的情景判若两人。
从庚子事变和辛丑条约的签订一事中慈禧太后的所作所为来看,不管她反抗外族侵略,还是求富自强的洋务运动,或是实行新政、预备立宪,所有的一切都只有一个最根本的前提,有一条不能超越的底线。这个前提和底线就是不能够损害慈禧本人的权力,权位绝不能受到任何挑战,否则一切都会随时被她扼杀终止。为了维护自己既得的利益,她可以铁腕扼杀变法,屠杀改革派,囚禁皇帝,奢侈浪费,抽海军军饷庆寿,致使甲午惨败,庚子国乱,在她的眼中看来“国就是家,家就是国。予既是天下,天下即予”。没有了家天下这个前提,一切免谈。清王照在《方家园杂咏纪事》中写道:“慈禧但知权利,绝无政见。”这个评价是极为中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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