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优雅地老去
入冬以来,小城的天气愈来愈冷了,晚上出门,呵气成霜,散步已是不能,天天读书,也觉得没趣,就接连看了两晚的电视。
周五的晚上,陪女儿看了一档娱乐节目《天天向上》,内容千篇一律,就是几个“我是疯儿你是傻”的年轻主持,围一个或是几个正在走红或已经过气的“明星”一起插科打诨,自闹洋相,“愚乐”大众,博大家一笑。看后烟消云散,什么印象也没有留下。
这一期也不例外,靠一位女舞蹈家的成长成功经历来搞笑逗乐。台上的这位女主角着一袭粉红色的纱衣,一双白色的高跟鞋,胸襟开口很低,露出一截白肉,远远地看去,如一位妙龄少女,戴着一副粉白的面具,被包围在几个嘻嘻哈哈的年轻主持人中间。主持人问台下的观众: “你们知道她的真实年龄吗?” “二十、三十、五十、六十……”台下观众一阵乱蒙。主持人听了大乐:“你们都说的不对,还是请她自己亲自告诉你们吧。”这时,镜头拉近,舞蹈家的面部出现一个大特写,这才看清那张本以为戴着的面具,原来是一张涂满了厚厚脂粉的苍老的脸,岁月已经在上面刻下了深深的沟壑,留下了长长的鱼尾纹。
只见那舞蹈家面对观众,拿腔捏调地说:“我今年三十五啦。”台下一阵惊呼。那舞蹈家听了很有些陶醉,又娇滴滴地说:“现在女人的年龄流行与国际接轨,我说的是公岁。”台下为了配合节目的需要又故意发出一阵长长的惊叹。然后,在主持人的挑拨下,女舞蹈家起身大秀探戈、跳伦巴、跳芭蕾等各种舞姿,却不再是充满青春活力的曼妙婀娜,而是老态龙钟、风烛残年的勉力支撑。毕竟,岁月不饶人,骨骼已经老化,关节已经僵硬,已是七旬的老妪,仍扮嫩如少女,用浓妆艳抹试图掩盖岁月的痕迹,给人留下的印象不是端庄,不是沉静,不是慈祥,而是做作、轻浮和鬼魅的感觉。老而不尊,在观众眼中心中,近妖。(www.xing528.com)
周六的《咏乐汇》,李咏采访的女主角是曾创造了影视界“×××现象”的过气明星。她主演的一部宫廷戏,当年已是四十出头的她演绎了一代女皇十六岁到八十岁的不同人生。不管这位女演员如何自诩是“中国最优秀的女演员”,但很多观众仍从那低垂的双肩和微驼的脊背看到了她的勉为其难。今晚的她,应该年近六旬了吧,却仍装着一副天真清纯的模样儿,媚眼如丝,朱唇轻启,然而笑声却不再清脆,双手也不再圆润柔荑。随着科技的昌盛,面部的衰老可以用整容和化妆的手段修饰,呆滞的目光和干枯的双手却无法遮挡岁月的沧桑,让人感到无比的滑稽。
写《徒然草》的吉田兼好法师认为,世上大抵难看难听的事有这么几种:“老人混在青年中间,妄说趣话;卑贱人说世间的权贵和自己如何要好;穷人好酒宴,铺张宴客。”新陈代谢的自然规律,使我们每一个人要想永远留住青春几乎是不可能的。看了她们做与自己年龄不相称的事,说与自己年龄不相符的话,让我想起了志贺直哉《老人》中的一段话: “隔着一个火钵,老人和女子对坐着。看着女子的手背上有涡的柔软的手,就觉得自己那双皮包骨的干枯的手,再也不敢伸出来了。他伤心自己没有气力拥抱妇人的手臂,更伤心的是自己的心,却不肯跟别的老人一样地衰老。”
“文章做到极处,无有他奇,只是恰好;人品做到极处,无有他异,只是本然。”人生在世,有如四时风景,少年时的茁壮,青年时的绚烂,中年时的沉静,老年时的淡雅,各呈其美,各有其妙,而不必刻意去讨巧做作。既然自然规律不可抗拒,优雅地老去,可能比拼命要留住必须消失的东西要明智许多。服老是健康的心态,而强迫自己年轻,则是一件很窘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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