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焕镛1890年7月22日生于香港,幼时随父母在唐山,1896年又随家定居上海。1905年,陈焕镛14岁,与其姐陈英梅一同由父亲的朋友、美籍荷兰人巴斯(Bascl)带领去美国西海岸华盛顿州西雅图市。陈焕镛先留在巴斯家,就读于当地一所中学,其姐则赴中部马萨诸塞州就学,后入威尔斯利女子学院(Wellesley College),习体育。在该校与宋美龄同学,陈焕镛去探望其姐时,曾两次见过宋美龄,令其难忘。1909年陈焕镛中学毕业,入马萨诸塞州立农学院(Massachusetts Agricultural College),习森林学和昆虫学。在入学第二年,陈焕镛结识M.Case,是她将陈焕镛引领到阿诺德树木园。1909年Case继承位于Weston的地产,建立教育和农作物研究所,该所后为阿诺德树木园一部分,当时称为Hillcrest花园。1910年,Case雇佣陈焕镛为暑期短工,帮助管理园林,并担任暑期园艺学习班学员管理及课程讲授。自是年至1919年近10年间,有五个暑期,陈焕镛是在Hillcrest度过。这里培养了他动手栽培植物的习惯和技能,也训练了他英文口才和行政管理的能力,他平易近人之态度,也为大家所接受。
当时在海外留学的中国学生,常常选择富国强民急需的学科作为自己的专业,以便学成回国,更好地为国服务。陈焕镛在Hillcrest第一个暑期结束后,即决定以森林学为职业抱负。1911年1月,由留美中国学生编辑发行的《留美学生月报》刊载陈焕镛所写《森林学在中国之重要》一文,生动描述了森林被毁导致之恶果:洪水泛滥、灾荒以及不良气候。中国曾经是绿树成荫、碧水晶莹的绿洲,但是不加选择地砍伐森林,已经使许多省份变成荒野,肥沃的表土顺着河流带到大海。陈焕镛呼吁国家发展教育,认为教育是对付无知的解毒剂。提议建立专门培养森林工作者的学校,利用西方科学的长处,采取政府和民众配合的办法,恢复中国的森林。最后向留美中国学生呼吁,应该争取全国人民来关心造林。此后,陈焕镛虽然以植物分类学为主要研究领域,并未在森林学肆力,但其关注经济植物却未曾中断。为实现以森林学治国的抱负,需要接受更多专门训练,1912年,陈焕镛转入纽约州立Syracuse大学森林学院继续深造。Syracuse拥有一流设备,在Catskill山有一个专门的森林夏令营,陈焕镛1914年曾造访该夏令营。1915年陈焕镛毕业于Syracuse,获学士学位,随后入哈佛大学攻读硕士学位。
图1-3 陈焕镛在美国留学时留影
在Syracuse期间,陈焕镛积极参与中国留美学生会活动。1913年8月,该会在Ithaca康奈尔大学举行第九次年会,陈焕镛前往参加,并被选为《留美学生月报》英文编委。此后,陈焕镛在月报上刊载两篇短篇小说,一曰《东方和西方》,一曰《苦力》,这些文字反映了在东西方文化碰撞之下,陈焕镛日益苦闷的思想。
进入哈佛大学,陈焕镛在Bussey学院注册,而在阿诺德树木园(Arnold Arboretum)跟随导师杰克(J.G.Jack)做研究。早在Hillcrest之初,陈焕镛即与杰克建立友谊,此来阿诺德树木园即受杰克招引。这一年,杰克还招收中国学生钱崇澍,第二年又招收钟心煊。
哈佛大学阿诺德树木园位于美国马萨诸塞州牙买加平原上,占地1 590亩,距波士顿市中心约8公里。树木园建于1872年,New Bedford商人J.Arnold以其遗产捐献给哈佛大学作为基金,要求“建设一个树木园,尽可能引种所有本土和国外木本植物”。其后,树木园在第一任主任萨根(C.S.Sargent 1841-1927)领导下,将其建设成为欧美国家研究中国树木之中心,其引种之植物也以亚洲种类为主,尤以中国种类最为繁多。萨根对东亚植物之兴趣,来源于格雷(A.Gray)的东亚与北美东部植物区系有密切联系理论,这意味着两地树木也许能互相引种,且生长良好。恰于其时,有E.Bretschneider (1833-1901)在北京行医,给萨根寄来大量中国植物种子,经栽培,在美国土地上生长起来。自此萨根通过不同途径不断收集中国植物,有欧洲同行提供,有其本人亲到中国采集,更有1907年聘请威尔逊(E.H.Wilson 1876-1930)多次往中国西部采集,所得大量种类,遂使树木园闻名于世。此后,萨根还得到收藏家和人类学家洛克(Joseph F.C.Rock 1884-1962)之帮助。树木园不仅有大量中国植物种类,收藏丰富的中国植物标本,还有专门研究中国植物之专家,早期以A.Rehder(1863-1949)最为著名,其研究结果使得学界对中国植物区系有更深入之认识。
图1-4 陈焕镛导师,哈佛大学教授杰克(www.xing528.com)
1915年秋陈焕镛进入阿诺德树木园时,该园已是研究中国树木的中心。导师杰克对中国植物有深入研究,曾于1905年自费到中国,为阿诺德树木园采集标本。也许是对中国植物的共同兴趣,促进他们之间的师生情谊日益加深。杰克擅长教学,也热情帮助学生,常常自掏腰包支持学生在树木园做研究工作,或者帮助学生申请哈佛大学贷款,因此获得学生称赞。1916年,他为陈焕镛办理贷款。陈焕镛在哈佛4年,都是注册杰克的森林学课程。
陈焕镛硕士论文是《中国经济树木》(Chinese Economic Trees),其时树木园正在整理鉴定先前威尔逊在中国湖北、四川等省所采标本,分期出版《威尔逊植物志》(Plantae Wilsonianae),这给陈焕镛撰写论文带来方便。1919年春,陈焕镛以优良学习成绩获得毕业。
关于陈焕镛在哈佛学习期间之生活情况,美国哈佛大学科学史系W.J.Haas曾据哈佛大学档案,撰写了《陈焕镛与阿诺德树木园》,其中说道:
当时在哈佛大学有十多个中国学生就读于不同的系,陈焕镛比他的多数同胞更富于冒险精神。中国学生大部分都住在研究生宿舍或靠近学校,陈焕镛则起初住在St.Botolph,后来搬进Gainsborough街,两者位于波士顿Back Bay艺术中心,离马萨诸塞州园艺学会、交响乐大楼和新英格兰音乐名胜仅仅一石之距。在波士顿学习的第三年,《波士顿环球报》曾采访过陈焕镛,一个“从中国来到波士顿研究中国树木”的外国学生,陈焕镛详述了他在树木园的学习。[5]
是阿诺德树木园的学习经历最终促使陈焕镛走上植物分类学之路,也是阿诺德树木园促进了中国植物分类学的诞生与发展。与陈焕镛同期在该园学习的有钱崇澍和钟心煊,此后还有胡先骕、李惠林等,且获得博士学位。正是他们在树木园的学习,使得他们回国之后成为中国植物分类学开创时期重要人物。中国植物分类学在他们主持下,继续得到树木园之支持,所以1947年,陈焕镛致函树木园继任主持者梅尔(E.D.Merrill),将阿诺德誉为中国植物分类学的摇篮。其函云:
中国现代植物分类学起源于哈佛大学,在1915至1919年间,在格雷植物标本室开始训练了钱崇澍,在阿诺德树木园训练了我和钟心煊。我记得,当我从爱利奥特(Elliot)校长的双手接受毕业证书那一天,年老的萨根博士把我招进他的办公室,并严肃地对我说:“陈,你的植物学事业才刚刚开始,你最好回家在野外认识一些植物。海南岛将会是一个理想的地方,因为它完全未曾考察过。你已经被推荐接受一份舍尔顿(Sheldon)奖学金,可供给你工作一年之用。”第二阶段开始于胡先骕之抵达哈佛大学,他是由于我的努力而去的。接着经过一段时间的认真工作,这样就使国立东南大学植物标本室发展到相当大的规模。[6]
中国植物分类学第一篇论文,为1916年钱崇澍在哈佛大学格雷标本馆时所写,发表在期刊Rhodora之Two Asiatic Allies of Ranunculus Pensylvanicus。陈焕镛当时特为祝贺,称钱崇澍为“第一个描述植物新种的中国植物学家”。胡先骕1916年在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植物学专业毕业,回国后,1921年在东南大学创办中国大学第一个生物系,1922年又与动物学家秉志一同创建中国第一个生物学研究机构中国科学社生物研究所。因而钱崇澍、陈焕镛等都被吸引到东南大学。1923年胡先骕经陈焕镛推荐,再次赴美,入哈佛大学,也投到杰克门下,两年之后,获得博士学位回国。此后,东南大学发生易长风波,许多教授纷纷离开,胡先骕北上主持新成立的北平静生生物调查所,陈焕镛则南下广州,创建中山大学农林植物研究所,钱崇澍则专任中国科学社生物研究所植物部主任,此三个研究所在民国时期为中国植物学研究重镇,均以哈佛大学为源头,陈焕镛所言殆不为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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