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视频盗版现象探析
影视产业的发展为网络的发展提供了丰富的影视内容。据《第29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止2011年12月底,网络视频的使用率呈上扬态势,其用户规模较上一年增加14.6%,达到3.25亿人,使用率提升至63.4%,成为中国网民继即时通信、搜索、音乐、新闻之后的第五大应用。中国手机网民规模达到3.56亿,其中手机网络视频用户占22.5%。网络视频节目来源主要有两条渠道:一是原创,二是集成。就原创来说,虽然有些大型网站也参与到原创,但是必定是少量的。原创节目来源主要还是靠网民主动上传自己拍摄的作品。集成是指把人家创作的影像作品在网上汇集起来,供网民选择播放。就现有状况来看,集成的途径有两条:一是购买版权,二是盗版。目前,网络盗版现象十分猖獗,网络视频盗版更甚。由此,本篇论文拟对网络视频盗版的现状、危害、原因与防治对策加以探讨。
一、 网络视频盗版现状:盗版源头难堵,泛滥之势严重
版权(copyright)即著作权,是指作者及其他著作权人对文学、艺术和科学作品依法享有的各种专有权利。著作权包括人身权利和财产权利两部分。影视作品著作权包括整部电影或整部电视剧的著作权和影视作品中可单独使用的作品如剧本、音乐等的著作权两种情况,前者属于制片者,后者属于作品作者。[1]在网络视频传播中,有些传播者未经著作权人许可擅自上传影视作品到网站上,供网友分享,侵犯了影视作品网络传播权。我国2006年颁布的《信息网络传播权保护条例》第二条规定:除法律、行政法规另有规定的外,任何组织或者个人将他人的作品、表演、录音录像制品通过信息网络向公众提供,应当取得权利人许可,并支付报酬。影视作品的版权应该受到法律保护,但是,现实状况令人堪忧。网络视频盗版到了严重泛滥的程度。由大度咨询及国内主流媒体共同发起的《中国网吧行业影视版权状况调查报告》显示,当前中国网吧影视盗版率已达到89.4%,网络环境下的版权问题已经成为中国互联网创新发展的瓶颈。喜剧电影《月光宝盒》上映2天后,就可以在网上找到盗版;《谍海风云》上映3天后就出现了高清盗版;《唐山大地震》在正式首映前两天就有“抢先版”的盗版在网络上流传。中国电影版权保护协会会长朱永德在2009年国际版权论坛上表示,在网络2.0时代,打着“网友上传”旗号行盗版之实的视频分享网站越来越多,视频分享网站已经成为“盗版基地”。2010年,甄子丹主演的新片《叶问2》上映六天,就遭遇网络盗版重创。据《叶问2》制片人之一安晓芬女士估计,影片大概有1000万的观看、下载次数,票房损失达3亿元之巨。上映才10天的《杜拉拉升职记》也有盗版链接出现。负责该片网络音像版权的郑先生称,以往盗版光盘和网络盗版多是音像制品出来后才有,“杜拉拉”情况让他们非常吃惊。[2]
从盗版源头分析,网络视频盗版现象主要有两种:一是由网民转载盗版视频到一些大型网站上;二是有些网站,打着娱乐分享的幌子,以盈利为目的,主动提供盗版视频。在版权保护和免费分享的对立中,视频网站往往保持中立态度。许多网站的细则上明确规定,网友上传到网站的作品均以娱乐分享为目的,没有涉及到任何直接的商业用途。如果有版权问题,经网站核实后,会立刻将侵权内容删除。由于投入与产出的矛盾,使得大部分视频网站对网友的侵权行为持宽容态度,以“网友上传”作为挡箭牌,似乎网民侵权与网站无关。因此,盗版泛滥之势日益严重。
二、 网络视频盗版危害:扰乱影像市场秩序,阻碍影视产业发展
在我国文化产业改革中,影视业是开放最早的行业,从禁止到默许,从默许到允许,从允许到鼓励。一路走来,影视市场化日渐成熟。近年来,我国每年生产的电视剧过万集,2007年达14670集,2008年14498集,2009年12910集,2010年14800集。[3]据电影局公布的统计数据显示,2010年全年故事影片产量达到526部,较2009年456部增幅达15%;同时生产动画影片16部,纪录影片16部,科教影片54部,特种影片9部,电影频道出品数字电影100 部。全国城市影院总票房达到101.72亿元,较2009年62.06亿元增长63.9%。[4]然而,影视业“量”的繁荣并没有带来“质”的突破,其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1.缺乏原创性。近年来,能在国内外获得大奖的影视节目很少;“2008中国电视剧上海排行榜”上,最具含金量的“品质大奖”空缺。“模仿致死,娱乐致死”的情况太严重。2.影响力小。我国生产的影视节目在国外(尤其是发达国家)影响力非常微弱。电视剧输出局限在亚洲地区及其他国家的华侨聚居区,根本没有进入国外主流社区。3.利润少。播出平台垄断,市场秩序混乱,曾获全国十佳制片人、东方传奇国际传媒有限公司董事长铁佛曾向笔者透露:虽然近年来每年生产的电视剧过万集,但是只有1/3的公司赚钱,其余则是1/3的公司保本,1/3的公司亏本。[5]
造成影视剧原创性缺乏、影响力小、利润少等问题的主要原因在于影视盗版的泛滥。网络视频盗版已经严重干扰了网络视频市场的正常秩序。从2002年开始,到2008年上半年,较有影响的影视作品,由一个网站独家买断的价格一般为30万元;2008年上半年,这个价格上涨到200万元。但因为网络盗版的泛滥,2008年下半年,影视作品的网络版权开始暴跌。2009年以来,几乎已经没有人愿意独家购买版权,因为盗版太多,谁也无法成为真正的独家。影视作品的严重贬值,不仅损害了权利人的利益,也打击了创作者的积极性,致使影视作品数量和质量持续下滑。[6]
影视制作业属于创意产业,不但要有好的创意,还要有充足的资金投入。盗版的泛滥,导致电影、电视剧的价格不断下降,回收成本空间日益缩小。投资者赚不到钱,或者利润很少,严重影响投资者的信心,对影视的投入不断下降,从而使得影视作品的质量不断下降,恶性循环由此出现。可见盗版的泛滥严重地阻碍了我国影视业的持续健康发展。
中国电影版权保护协会在2008年花了两个月时间向全国14个代表性城市发放了1800多份问卷,通过调查统计显示,18岁~35岁的年轻人,每人每年平均观看61.6部影片,通过网络去观看影片的数量比例是50.5%。根据艾瑞数据预测,2014年,网络视频的市场规模将达到160亿元。可见,这是一个庞大的市场。综观国内网络电视、视频分享网站与其它网站的视频频道,其赢利途径主要有以下四种:其一,广告;其二,节目收费;其三,“广告+资费”;其四,“按需点播收费”。对于看惯了免费电视的受众来说,要让其交费看网络视频是不现实的。因此,对国内视频网站、门户网站、新闻网站来说,其赢利来源主要靠广告。而要吸引广告客户,主要靠点击量。由于版权成本和带宽成本较高,视频广告价格较低,付费模式难成气候,因此视频网站盈利困难重重。
在此种情况下,有些视频网站为了自身的经济利益,打着“网友上传”的旗号行盗版之实;同时自身也主动搜集盗版的影视节目供网友下载或在线观看。其大量的流量通过播放盗版的影视节目来获得,以大流量来获得高额的广告回报。《叶问2》上映才6天,就遭遇VeryCD网站和皮皮影视盗版重创。VeryCD网站查到的数据是,一天之内下载20万次;而加上皮皮影视这类在线视频网站,不到10天内《叶问2》的下载、播放量近千万次。”[7]因此,这两家网站被告上法庭。酷溜网因擅自传播电影《赤壁》,被北京海淀法院判决赔款5.5万元。近年来,视频网站侵权案中比较典型的还有:“A199”网站影视作品侵权案、“中国宽带影视”网站影视作品侵权案、“天线视频”网站影视作品侵权案等等。 2009年9月,在“中国网络视频反盗版联盟”启动仪式上主办方宣布,已对优酷、土豆、迅雷等主要视频盗版网站1000余部被盗版侵权的国内影视剧取证保全,将对优酷网盗版侵权的503部国内影视剧提请诉讼,其中包括《喜洋洋和灰太狼》、《麦兜三部曲》、《机动部队》等国内热播影视剧。为了打击盗版,国家版权局、公安部、工业和信息化部三部门连续7年开展了专项行动。2009年第五次专项行动共查办网络侵权案件558件;2011年第七次共查处网络侵权盗版案件1148起,是2009年的两倍。
为什么越打击越严重呢?网络视频盗版泛滥归根到底是盗版网站受经济利益的驱动。由于网络视频盗版监管难度大,隐秘性强;加上对网络视频盗版处罚力度不够,赔偿数目少,因此,有些网站受商业利益驱动,我行我素;甚至有些网站宁愿被起诉,也要用罚款来换取流量猛增,从而获得更多的经济利润。
四、防治网络视频盗版对策:自律与他律并重,加强多方监管
网络视频盗版现象日益严重,是否无法可治?答案是否定的。笔者认为,要有效防治网络视频盗版,必须重视自律与他律,加强多方监管。除进行打击网络视频盗版的专项行动外,还要进行综合治理。具体来说,可从以下几个方面加以防治。(www.xing528.com)
1.加强反网络视频盗版法规的建设,加大处罚力度。针对网络盗版泛滥情况,2006年7月1日起国家开始实施《信息网络传播权保护条例》法规,对侵犯作者著作权的个人或网站,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从2005年至2011年,国家版权局、公安部、工业和信息化部三部门在全国范围内联合开展了七次打击网络侵权盗版专项治理行动。第五次专项行动期间,各地共对3130家重点网站实施主动监管,各级版权行政执法部门及公安、通信管理部门共查办网络侵权案件558件,关闭非法网站375个,采取责令删除或屏蔽侵权内容的临时性执法措施556次,罚款总计13.375万元,没收服务器163台。在第七次打击网络侵权盗版专项治理的“剑网行动”中,三部门共查处网络侵权盗版案件1148起,其中已作出行政处罚466起;通过“两法衔接”机制移送司法机关追究刑事责任66起。2009年11月,优朋普乐起诉优酷侵权案在海淀法院开庭审理,海淀法院对首批47部优酷侵权作品进行了判决,优酷败诉,被判赔偿优朋普乐总计人民币45万元,这是反盗版联盟系列维权诉讼中的首个审判结果。从现有网络视频盗版侵权案件来看,原告通过法律途径维权成本高,而得到的赔偿低,导致有些网站屡罚屡盗,以较少的罚款来换取高额的视频流量,从而获得更多的利润。因此,在制订及完善反网络视频盗版法规时,要加大对盗版的处罚力度,提高法律的威慑力,使视频盗版网站不敢以身试法。
2.强化网络视频行业自律,以自律促自觉守法。自律是指行为主体(个人或行业)的自我约束与管理,使之行为与社会道德或职业道德规范相符。近年来,中国互联网协会先后推出的与互联网行业有关的自律公约有《中国互联网行业自律公约》、《互联网新闻信息服务自律公约》、《互联网站禁止传播淫秽、色情等不良信息自律规范》、《互联网搜索引擎服务商抵制淫秽、色情等违法和不良信息自律规范》、《博客服务自律公约》、《中国互联网行业版权自律宣言》等等,这些自律公约对净化网络环境与加强内容建设起着重要的作用。对从事网络视频传播而言,由8家中央网络媒体发起、42家新闻网站与视频网站签约的《中国互联网视听节目服务自律公约》,旨在自觉抵制“淫秽色情、暴力低俗的视听节目和侵权盗版视听节目在网上肆意传播”。由激动网、优朋普乐和搜狐等3家国内新媒体版权拥有和发行方代表共同发起,联合全国110家互联网视频版权各权利方共同创建“中国网络视频反盗版联盟”;旨在共同抵制网络侵权盗版行为,维护网络视频市场的正常秩序。2009年12月,酷6网站对所有无版权的影视剧进行清理、删除,并禁止用户上传影视剧,这标志着中国网络视频行业主动保护知识产权方面迈出了坚实的一步。与此同时,酷6网宣布将与搜狐视频共出资1000万美元,建立国内首个“国际影视版权联合采购基金”,创建国际版权合作模式,加强国际版权保护,促进中国网络视频版权市场繁荣发展,开创中国网络视频史上最大规模国际版权采购的先河。[8]2011 年8月包括所有的已获得牌照的网络视听网站的中国网络视听节目服务协会成立(目前全国共依法批准了594家互联网视听节目服务从业机构),成为网络视频行业自律和协作的重要行业组织。所有这些自律公约与自律行动,为防范视频盗版现象的产生,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3.多方监管网上视频内容,设置受理投诉机构。对网上视频内容的监管,涉及的部门较多,主要有国家版权局、广电总局、工信部等。网上视频内容播控必须获得国家广电总局颁发的牌照,包括IPTV牌照、互联网视听牌照、2G手机视听牌照与3G手机视听牌照。为了加强对手机互联网视频的监管,2011 年2月国家广电总局首批发放了3G手机视听牌照。该牌照分为两种:在范围上,牌照分为全国和地方运营两类;而在内容运营上,则分为集成和自办两种。首批获得3G手机视听牌照的有中央电视台、上海文广、人民日报、新华社、中国国际广播电台、央广视讯、视讯中国、华夏视联等八家。对从事网络视频业务的网站,主管部门除了定期开展打击盗版的专项行动外,还要不定期地检查视频网站播放的内容,发现盗版现象,要及时严惩。此外,主管部门还要设立专门的社会投诉机构,公开投诉方式,像治理淫秽色情及低俗信息专项行动一样来治理网络视频盗版,发动网民一起参与打击视频盗版。只有强化多方监管,网络视频盗版现象才会逐渐减少。
4.提高网民网络视频鉴赏素养,净化网络视频环境。网民视频鉴赏素养是指网民鉴别欣赏视频节目的素质与水准。对网民来说,要讲究网德,不主动上传或转载盗版视频;同时,发现网上有盗版视频,要拒绝观看并主动向主管部门投诉。如果网民能达到如此境界,就说明网民的网络视频鉴赏素养高。如果网民的网络视频鉴赏素养高,那么,盗版视频就会没有市场生存空间,整个网络视频的环境就会得到进一步的净化。网络视频盗版现象的减少乃至消失,整个影视产业就会繁荣发展,从而使得网络视频节目更加丰富多彩,不断满足网民观看的需要,良性循环得以建立。2009年9月,我国第一部文化产业专项规划——《文化产业振兴规划》的发布,标志着文化产业已上升为国家战略产业。该《规划》把影视制作、数字内容和动漫等产业作为重点发展的产业,支持发展移动多媒体广播电视、网络广播影视、手机广播电视等新兴文化业态,推动文化产业升级。有了国家政策的支持,网络视频行业的环境必将向好的方面发展,网络视频盗版现象必将不断减少。
本文发表在《中国出版》2012年第11期,系2011年广东省哲学社会科学一般项目(批准号:GD11CXW03)与广东省普通高校人文社科一般项目(批准号:11WYXM007)阶段成果之一。
【注释】
[1]魏永征、李丹林:《影视法导论》,复旦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183、192页。
[2]《网络盗版潜规则揭秘:宁愿用罚款来换取流量》,来源:新京报,http://it.sohu.com /20100514/n272110960.shtm l,2010年5月14日。
[3]王磊:《2010年电视剧产量创5年来新高达14800集》,来源:文汇报http://m edia.nfdaily.cn/content/2011- 02/22/content_ 20224021.htm
[4]魏伶:《全国城市影院2010年总票房增63.9%》,来源:一财网,http://w w w .yicai.com /new s/2011/01/647568.htm l,2011年1月7日。
[5]周建青:《我国影视行业与影视教育现状、问题及发展策略》,徐州工程学院学报,2011年第5期。
[6]方圆:《视频分享网站:不该成为盗版基地》,来源:中国新闻出版报,2009年10月29日。
[7]同上。
[8]尹磊:《酷6宣布删除无版权国际影视剧,联合搜狐筹建千万国际版权采购基金》,来源:搜狐IT,2009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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