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汉翻译中的译名问题及原则

第十三章　译名问题

名称是任何语言中指谓的重要手段，涉及许多文化和心理因素。鉴于英汉两种文化存在的巨大差异，英译汉中译名问题也非常突出。一般而言，译名主要涉及包括人名、地名、组织机构名称等专有名词以及书名、影名、商标名等名称的翻译。名称译得好坏，直接影响到所译名称是否能为人欣然接受，是否能得以广泛传播。译名处理不当，还有可能造成理解上的混乱和表达上的不妥帖，有时甚至引起误解和麻烦。正如杨岂深先生所言，“今天译书，如果遇到太长的书名，琢磨一下这些译名至少是有启发的。书名译得好或甚至改得好，有画龙点睛之妙；译得不好，即使全书译文质量高，难免令人感到‘意犹未足’。”^[1]

一般情况下，人名、地名多采用音译法，有约定俗成译法的译名要遵循沿袭。尤其要注意跟汉语差别比较大的地方，如汉语姓名都是姓在前，名在后，而英文则是名在前，姓在后。译名时，需要遵循相应的原则。一般按照原名的顺序，中间加上“·”，以分开姓和名。译名基本原则如下。

1.“名从主人”。译名力争规范，有约定俗成的译名要遵循，尚无定名的则按音译。译名在音、形上要尽量不至于产生误解。

2.译名要保留其“洋味”，不能为了一味适合译入语读者的口味而完全“归化”。

3.译名的有关参考资料，如人名、地名、组织机构名、其他译名（汽车、饭店、餐饮业等）的参考书或辞典，应该统一、准确。

专有名词普通化是英语专有名词变化的一大特征，但这一般都有其历史的或文化的背景或原因，语出有典故。因此，在翻译专有名词转义表示普通意义时，译者必须了解其来源典故及文化背景。许多专有名词具有特殊意义，转化作普通名词使用时，也带有特殊含义或容易引起文化联想。下面从地名、民族名和国名谈起。

某一地方因其地理位置或历史事件而为众人所知，进而转指与之相关的意义，翻译时需要注意这类专有名词是特指还是转义。如:

“Fleet Street”（舰队街）位于伦敦，英国几家报馆的总办事处均设于此，因而转指“英国报业，英国新闻界”。如Fleet Street can make or break a politician.（英国新闻界可以制造一位政治家也可以毁灭之。）

“Downing Street”（唐宁街）是英国伦敦西区白厅大街的一条短而窄的横街，是一些主要政府部门包括首相官邸所在地，因而转指“英国政府”或“英国首相”。如talk between Dublin and Downing Street，意为“爱尔兰政府和英国政府之间的谈判”。

“Dunkirk”（敦刻尔克）是法国北部港市，1940年英军和部分法军被德军击败后，从此地撤至英国，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敦刻尔克大撤退”。后来，“Dunkirk”成了“仓促撤退”或“危机”的代名词，蕴含有此类联想意义，如a Dunkirk for the foreign policy，意为“外交政策的一次危机”。

“Waterloo”（滑铁卢）是比利时的一个城镇，1815年6月18日拿破仑军队在此遭受到最后的失败，该词转指“一蹶不振的失败”、“惨败”或“祸根”，如His waterloo was a woman.译为“导致他惨败的是一个女人。”

“Mecca”（麦加）是穆斯林朝拜的地方，转指“圣地”、“胜地”、“向往的地方”，如a ski Mecca，意为“滑雪胜地”；a Mecca for art lovers，指“爱好艺术者向往的地方”。

“Watergate”（水门大厦）指1972年6月美国共和党内为理查德·尼克松筹划竞选连任的一伙人潜入民主党总部偷拍文件、安置窃听器等，而事发后白宫官员又极力掩盖真相的丑闻。该事件导致尼克松遭弹劾并被迫辞去总统职务。因事件发生在民主党所在地水门大厦，故名。“Watergate”因而转指“丑闻”。

“Pentagon”（五角大楼）是美国国防部的办公大楼，后转指“国防部”、“美国政府”。

“Shangrila”（香格里拉）转指“世外桃源”、“理想中的乐园”、“秘密地区”。

诸如此类的地方名词还很多，了解这类词语的来源典故和文化背景有助于翻译时准确把握蕴含其中的含义，并采用恰当的处理手法进行翻译。

民族名因其民族的特征而被赋予特有的意义。

“Arab”（阿拉伯人）因在阿拉伯半岛从事游牧而长期流浪，转指“流浪汉”或“无家可归者”。

“Dutch”（荷兰人、古德国人），转指“各自付费的”。

If we are going to be friends，it has to be Dutch.如果我们要成为朋友的话，就得各付各的钱。

“Vandal”（汪达尔人）是日耳曼民族的一支，公元4至5世纪时进入高卢、西班牙和北非地区，并于公元455年攻占罗马。该词小写时转指“故意毁坏文物者”、“破坏他人（或公共）财产者”。

国家的名称一般专指该国，但也有一些并非一国专有的国家名词。如:

India ink　　　　　　墨汁

Chinese copy　　　　 一模一样的复制品

Irish diamond　　　　水晶

take French leave　　不辞而别

French kiss　　　　　湿吻

From China to Peru　 世界各地

Greek god　　　　　　美男子

Roman peace　　　　　以武力维持的和平

书名尤其是文学作品名称的翻译，要考虑到作品中涉及的主题及风格，通过标题给读者传递全书的主旨。同时，还要灵活与变通，使译名符合译文读者的阅读和审美习惯，尽量避免文化误读。

翻译英文书名时，需在原文思想内容基础上，关注其本身的原意和转义，使其更易为读者所接受。一般采用直译法，但措词时注意选用体现全书主题和风格的词语。

“Bible”译为“《圣经》”，常转指“最好（有用、重要）的书”。

This book has always been a Biblefor medical students.

对医学院校学生来说，此书一直是最具权威之作。

“Utopia”译为“《乌托邦》”，小写常指“理想”、“空想的社会改良计划”。

They offer specific legislative changes，not vague utopias.

他们提出立法方面的具体改革，而不是流于空想的模糊改良计划。

“Odyssey”译为“《奥德赛》”，小写时常指“（历经沧桑的）长期流浪；漫长行程”等。

The four-day 6，000-mile odyssey ended at Mogadishu.

经过四天6 000英里的行程，最后到达摩加迪沙。

有些英语小说习惯使用主人公的名字作为书名，而中文小说习惯以书名概括内容或点明要旨，这种情况多采用意译法，有时也可用直译法或直译＋增词法。

Rebecca　　　　　　　　　　　《蝴蝶梦》

Silas Marner　　　　　 　　　《织工马南传》

Oliver Twist　　　　　 　　　《雾都孤儿》

Emma　　　　　　　　　 　　　《爱玛》

The Adventures of Pinocchio　《木偶奇遇记》

David Copperfield　　　　　　《块肉余生述》（另译:《大卫·科波菲尔》）

也有使用地名作书名的小说，汉译时有时采用直译法，有时结合小说内容进行变通处理。

A Tale of Two Cities　　　　《双城记》

Pride and Prejudice　　　　　《傲慢与偏见》

Mansfield Park　　　　　　　《曼斯菲尔德庄园》

Wuthering Heights　　　　　　《呼啸山庄》

Waterloo Bridge　　　　　　　《魂断蓝桥》

影片名称的翻译也是译名的一个重要方面。电影片名往往以突显影片内容，传达片中主题信息，设定全片感情基调，吸引观众“眼球”，增加票房为终极目标。好的片名翻译妙趣横生而又发人深省，其深邃的文化内涵和生动的语言备受影迷和英语爱好者的关注和青睐。

一般而言，影片名称翻译要遵循四个原则:信息价值原则；文化价值原则；审美价值原则；商业价值原则。片名翻译要忠实传递与原片内容相关的信息，做到翻译标题形式与原片内容的统一，也就是所谓实现信息价值的等值。翻译不单纯是语言转换的过程，同时也是两种文化交流的社会现象。在片名翻译中体现文化价值，促进文化交流和人们的相互理解，是电影片名翻译的重要任务。片名的翻译讲求摆脱原文词语束缚，深入把握作品的思想和美学内涵，以艺术家的匠心对待原片，进行新的艺术创造，炼字、传神、意境是其追求的目标。此外，电影是一门文化性和商业性兼具的艺术，这首先要求译者充分把握译语文化特征和审美情趣，创造出译语观众喜闻乐见的电影标题，引起其心理认同。同时，片名应新颖醒目，善于制造悬念，渲染气氛，烘托主题。

下面以几个电影译名为例进行说明。

American Beauty《美国丽人》

“American Beauty”指的是美国的一种蔷薇，俗称月月红，这是一种一年四季都开花的植物。显然，导演是把片中身处中年危机的Lester魂牵梦绕的高中生Angela比作了月月红这种花。在Lester眼中，Angela绝对是一朵不败之花。

Devils Advocate《魔鬼代言人》

“advocate”的原意是指提倡和拥护某种思想、事业或者维护某一人物之人，比如法庭上的辩护律师就属于此类人。“Devil’s Advocate”这个片语来源于罗马天主教教会。历史上，曾经有不少品德高尚、行为圣洁的人，他们无懈可击的生活作风和坚定不移的信仰使他们在身后能当之无愧地被称为圣贤。但要得到该称号着实不易，得经过好几年的调查，教会会委派一名神父或者其他神职人员竭尽全力地挖掘候选人是否有任何瑕疵以至于不配得到圣贤的荣誉。这名调查人员就叫Devil’s Advocate。这里，导演使用了双关的手法，片中没有人像调查员那样吹毛求疵，但是Al Pacino身为撒旦，那么他的那个律师不就是“Devil’s Advocate”了吗？

The Whole Nine Yards《整九码》

以前一匹布的长度就是九码，裁缝制作一套西装就得用上整整九码料子。这个词语就演变成“为达到某一目的而竭尽全力”之意。片名直译为《整九码》，恐怕需要读者了解这一文化背景。当然，如果采用意译法，把片名译成不择手段之类的词语，则达不到雅的要求。

Rat Race《亡命夺宝》

“Rat Race”可以理解为一群饿得发慌的老鼠看到好吃的就一拥而上，争先恐后，你抢我夺。如果用“Rat Race”形容办公室的环境，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一定是人人像老鼠那样争权夺利，惟恐他人多占了便宜。“Rat Race”指的就是这种十分激烈的竞争。片名译为《亡命夺宝》，采用了意译法。

Top Gun《壮志凌云》

这是个经典的翻译，不过显然采用了意译的方法。“Top Gun”来自美国刚开拓的时期，当年枪手你死我活地拼命血战，就为了争个“Top Gun”的称号，即“头号枪手”。这个短语沿用至今，如今它所代表的人物可比杀气腾腾的枪手显得温和，而且可以用来指和刀枪根本沾不上边的各界人士。“Top Gun”可译为某领域内的高手。

Battle Royale《大逃杀》

“Battle Royale”出自中世纪，当时国王带领骑士与敌手在马上进行的战斗被称为“Battle Royale”，直译为“皇族战争”。后来，该词转义为“混战或激烈的争论”。

Bringing Down the House《我的野蛮网友》

估计译者不熟知此片语，故求了个如今流行的译法。“Bringing down the house”出自西方人们去看马戏的经历。当时一些二三流的马戏团在各地游走表演，搭建的大棚大多很不稳，摇摇欲坠，里面的小丑把观众逗得哄堂大笑时，大棚看上去快塌了一样。从此，人们用“bringing down the house”来表示“博得全场喝彩，引起哄堂大笑”。(www.xing528.com)

Much Ado About Nothing《无事生非》

出自莎士比亚的戏剧。我国著名翻译家朱生豪先生当年翻译该剧时，使用了“无事生非”这个成语，绝对是翻译中的极品。

No Mans Land《无主之地》

古代英国伦敦，死刑犯的尸体都运往伦敦北部的一个空地堆积，时间一长，那里就无人居住了。后来即使尸体被处理掉了，仍然了无人烟。人们称这块地为“No Man’s Land”。

Old School《单身俱乐部》

原词用来指英国的保守派，形容他们传统守旧。对应短语有“New School”（新式派，前卫派）。导演看来是在用反义词嘲弄片中人物。

Roman Holiday《罗马假日》

直译为“罗马假日”，倒也吻合影片内容。事实上，这个短语指的是“欣赏别人受苦的娱乐”，译名恐怕也有一定的文化误读。由此可以看出，许多片名蕴含丰富的文化含义，而这一文化含义又与片中内容紧密相连，翻译时需要把二者的结合点传达出来。

从翻译方法来看，有完全直译法、直译＋意译法、意译法。

完全直译法是直接按照片名进行翻译。

The Sound of Music　　　　　　　《音乐之声》

True Lies　　　　　　　　　　　《真实的谎言》

Casablanca　　　　　　　　　　　《卡萨布兰卡》

Titanic　　　　　　　　　　　　《泰坦尼克号》

Brave Heart　　　　　　　　　　《勇敢的心》

The Lord of the Ring　　　　　　《指环王》

The Da Vinci Code　　　　　　　《达芬奇密码》

Apocalypse Now　　　　　　　　　《现代启示录》

The Old Man and the Sea　　　　《老人与海》

Angels and Demons　　　　　　　《天使与魔鬼》

A Farewell to Arms　　　　　　　《永别了武器》

The Silence of the Lambs　　　　《沉默的羔羊》

A Beautiful Mind　　　　　　　　《美丽心灵》

直译＋意译法是片名中部分内容直译，部分内容意译。二者结合起来，更好传递影片思想。

One Flew over the Cuckoo’s Nest《飞越疯人院》

Toy Story　　　　　　　　　　　 《玩具总动员》

Forrest Gump　　　　　　　　　　 《阿甘正传》

Speed　　　　　　　　　　　　　 《生死时速》

For Whom the Bell Tolls　　　　 《战地钟声》

Bathing Beauty　　　　　　　　　 《出水芙蓉》

Scent of a Woman　　　　　　　　 《闻香识女人》

Seven　　　　　　　　　　　　　 《七宗罪》

七宗罪指人的七大罪性:骄傲（Conceit）、发怒（Wrath）、嫉妒（Jealousy）、肉欲（Lust）、贪吃（Gluttony）、贪婪（Avarice）和懒惰（Sloth）。

意译法是根据影片情节，选取吻合影片思想和风格的词句进行翻译。这种方法多采用汉语中的诗句、典故、谚语或固定词组，译名极具中国味。

Lolita《一树梨花压海棠》　　　　Ghost《人鬼情未了》

有的片名有直译和意译两种译法。

Gone with the Wind《飘》（直译）或《乱世佳人》（意译）

Sleepless in Seattle《无眠西雅图》（直译）或《缘分的天空》（意译）

此外，英文歌汉译也可采用上述方法，但直译法似乎使用更为频繁。

Greatest love of all　　　　　　 《至爱》

Paint my love　　　　　　　　　 《缤纷我爱》

Love is blue　　　　　　　　　　 《蓝色的爱》

Love You More than I can say　　 《爱你在心口难开》

Just like a pill　　　　　　　　 《爱情特效药》

All out of love　　　　　　　　 《与爱绝缘》

I just called to say I love you 《电话诉衷情》

Killing me softly with his song 《情歌迷死人》

My heart will go on　　　　　　 《我心永恒》

Right here waiting　　　　　　　 《此情可待》

Sealed with a kiss　　　　　　　 《以吻封缄》

Summer kisses，winter tears　　 《夏吻冬泪》

Tears in heaven　　　　　　　　 《泪洒天堂》

We are the world　　　　　　　　 《四海一家》

The sound of silence　　　　　　 《寂静之声》

Stranger in Moscow　　　　　　　 《莫斯科游子》

许多国际著名品牌源于很平凡的名字，译为中文必须有巧思，使其形象很好传递出来，又具有音、形、意的对应。

Cocacola可口可乐

Coca和Cola是两种植物的名字，音译为“古柯树”和“可乐树”。古柯树的叶子和可乐树的籽是该饮品的原材料，古柯叶里面含有古柯碱，也叫可卡因（有时用做麻醉药，还因其兴奋性和刺激性而广泛用做毒品）。这样枯燥乏味甚至有点可怕的名字居然被翻译成“可口可乐”，应该说是化腐朽为神奇了。

Mercedes-Benz奔驰

原文“Mercedes-Benz”是该汽车公司老板爱女的名字。译文舍去了前面复杂的“Mercedes”，而只保留了“Benz”，译成“奔驰”，这迎合了中国人对于汽车的想象，在词形和意义上都与商品本身的特性相吻合。

Ikea宜家

即便在瑞典也很少有人知道它的意思，是聪明的中译者赋予它“宜家”这样美好的含义。实际上，Ikea是该品牌的创始人“Ingvar Kamprad”和他的农场名“Elmtaryd”及村庄名“Agunnaryd”的词首字母组合，这一译名采用音译法，选词含有丰富的美好联想，真可谓巧夺天工。

Maxwell麦斯威尔

仅仅是音译而已，但是由于它面对的是广大“外向型”的白领阶层，因此也有很大接受性。

Nescafé雀巢

意译为“雀巢”，也让多数华人都能接受。在雀巢咖啡刚进入中国内地时，人们议论“雀巢”咖啡就是“鸟窝”咖啡，从而提高了商品的知名度。

有的品牌名称只进行意译，如Volkswagen大众（汽车），如果运用音译则是“福士威根”，不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Volks在德文中是“人民大众”的意思，对于中国人民来说具有极强的亲和力。

品牌名称的翻译不仅仅涉及语言，也关系到销售国的文化、习俗等多方面的背景内容，好的品牌名称的翻译是成功营销策略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因此，品牌需要而且应该有一个好的译名。

【注释】

[1]杨岂深，“漫谈书名和人名的翻译，”见王寿兰编《当代文学翻译百家谈》，第336页，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89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