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归化”与“洋化”
鲁迅在谈到文学翻译时曾提出过一个问题,“竭力使它归化,还是尽量保存洋气呢?”[3]是“归化”还是“洋化”,是保留“金发碧眼”还是“割头换面”?这是翻译尤其是文学翻译时难以回避也是不可回避的问题。同时,“归化”与“洋化”也一直是译界存在分歧的一个重要方面。持“归化”观点者认为,既然是译本,自然应当为译入语的读者所接受,就应该是完全的译入语言格调,而不能有翻译腔调。持“洋化”论者则认为,既然是翻译,就是在介绍外国文化,就应该保持原文的风貌,即尽量保存原汁原味。翻译史上这些方面的例子也是举不胜举,如林纾翻译西方人“拂袖而去”长期为译界诟病,曾招致了许多批评。这是因为,过分“归化”往往导致原文文化色彩的丧失,结果造成译文的不忠实;一味的“洋化”则使译文变得不伦不类,好像穿着中式服装的洋人,怎么看也不协调,甚至有些别扭。
鲁迅的观点,“凡是翻译,必须兼顾着两方面,一面当然力求其易解,一则保存着原作的风姿。”[4]也就是说“归化”与“洋化”的统一。翻译实践足以证明,要完全的“归化”或“洋化”也不现实。那么,如何既要保留“洋味”,为译入语引进新颖的表达法,同时又注意保留优秀的民族文化传统和经典语言结构,是译者应该特别关注的问题。既然完全的“洋化”与一味的“归化”都不可取,那么如何才能达到“洋化”与“归化”的真正统一?在翻译中采取的“不中不外”的折中态度也许不失为一种可取的选择。但要真正做到这一点,度的把握着实不易。因此,“洋化”不是“西化”,因为译文中的西化做法往往使译文晦涩难解,比如欧化句法带有强烈的“西化”意味,是对汉语语言结构的破坏。过度的“归化”又把原文中的文化特质、艺术风格给抹杀掉了,译文的真正价值就削弱了,因为语言是文化的载体,而不仅仅是交流的工具。
此外,不同的原文,其“归化”和“洋化”的程度也有不同,读者的接受度也有差别。具有生命力的“洋化”语言会逐渐融入译入语中,成为其中的一部分,丰富了其表达形式。如“crocodile tears”译为“鳄鱼的眼泪”,“sofa”译为“沙发”,“chocolate”译为“巧克力”、“coffee”译为“咖啡”、“radar”译为“雷达”,“mor-phine”译为“吗啡”,“typhoon”译为“台风”,“tango”译为“探戈”,“Buddha”译为“佛”,都已为汉语读者广泛接受,成为汉语表达中非常活跃的一部分,现在已没有人再把它们视为外来语,而是自然地使用之。这些翻译在保留译出语风味的同时,丰富了译入语的表达方式。而“international”译为“英泰纳雄耐尔”,“science”译为“赛因斯”,“telephone”译为“德律风”,“cement”译为“水门汀”,“parliament”译为“巴力门”,则因不具生命力而被淘汰。“归化”和“洋化”的问题,归根结底其实与译入语的接受度有着极大的关系。理想的翻译应该是在可接受和不可接受之间寻找最佳平衡点,极端的做法对原文和译文都会产生极大的破坏性,至少是翻译的一种缺憾。
当前译界对此问题已达成一定的共识。翻译之所以为翻译,首先应该保留原文的韵味,但这种保留应该有一定的限度。译文同时要适合译入语的表达习惯,具有较强的可读性。这就是“洋化”与“归化”的有机统一。
【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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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罗新璋编:《翻译论集》,798页,北京,商务印书馆,1984。
[2]罗新璋编:《翻译论集》,559页,北京,商务印书馆,1984。
[3]罗新璋编:《翻译论集》,315页,北京,商务印书馆,1984。
[4]罗新璋编:《翻译论集》,316页,北京,商务印书馆,19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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