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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时代的遗民:民初文化遗民研究

时间:2023-11-2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通篇中抒发了对清代兴亡的感慨,遗民情结历历可见。或许说,恋旧是一个人的本性,但曾经作为“新民”的王国维,对新兴事物表现出了与顽固遗民同样的愤恨心理。

新时代的遗民:民初文化遗民研究

第二节 新时代的遗民

社会的变迁与发展恐怕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当湖北汉口工程第八营新军的“一呼夜呼”将王国维的“新民”梦付诸实现并响彻了14个省的时候,“新民”王国维已与“挂冠神武”的罗振玉飘洋过海在日本成了新民国的“遗民”!

辞书对“遗民”的解释虽有不同,但基本围绕“改朝换代后仍效忠于前一代”这个核心内容展述,“效忠”是立足于政治态度、思想观念、日常行为方式及社会交往等方面而言的。如果以这些标准衡量王国维,其“遗民”身份自然不假。

1923年,王国维给罗振玉的书信中有这样一段话:“我辈此次立言,须泯去痕迹,方为有效,故鄙意论人故不可,论事亦着形迹,故以论心为要。”(9)事实上,“论心”是王氏一向的习惯,他的心迹很少表露于文字,从与王国维往来的1200多封信中,只有在给他非常熟稔的罗振玉、蒋汝藻、许同蔺等私人信件中才真实地表露过自己的看法,但是对政治倾向的表露则不同。1904年他接手译编《教育世界》,第一期公布了《本报改章广告》,断然排斥“浅薄之政论,一家之私言”(10)的文章,仅见的一篇政论文章是他1924年写成但又未发表出来的《论政学疏》,因此,要通过第一手材料直接论证王国维的政治表白是十分艰难的,好在王与罗振玉及他人的往来书信已经刊行,这对了解王国维的内心世界提供了一定的帮助。

作为“遗民”,王国维的外在身份就是大家熟知的一根伴随他二十几年的辫子。民国后依然留辫的也不少,如吴庆坻(字子修)、左孝同(字子异)、辜鸿铭等,辫子招来一些麻烦,但王国维对人们用辫子说事表现出了自己的愤慨:“吴子修、左子异皆有辫发而束之于顶,此又何为者耶?”(11)(www.xing528.com)

从本质上讲,王国维的政治态度和思想观念里有较强的遗民特征:1912年逃到日本后,朋友铃木虎雄欲在刊物上发表王国维《送日本狩野博士游欧洲》的赠诗,王国维劝阻他不要发表,其理由有二:一是诗中语意,与日本社会政治前途颇有隐虑……君子居是邦,不非其大夫;二是“国维以亡国之民为此言乎,贵国人观之,或恐不喜”(12)。可见,王氏清醒地意识到身份已经发生了变化,对角色的转换是不糊涂的。成书于1912年3月中下旬(13)“于觉罗氏一姓末路之事略具”的《颐和园词》,王氏的自我认可度是十分高的,给铃木虎雄的信中,他表白说:“虽不敢上希白傅,庶几追步梅村,盖白傅能不使事,梅村则专以使事为工。然梅村自有雄气骏骨,遇白描处尤有深味,非如陈云伯辈,但以秀缛见长,有肉无骨也。”(14)王国维以白居易吴伟业、学吴的清代诗人陈文述(字退庵,号云伯)相比,认为此词合白居易的“使事(注:即用典)”、吴梅村的“白描”、陈文述的“秀缛”为一体,因而他颇有信心地向铃木推荐,“拙词,尊意拟转载贵邦杂志,毫无不可”(15)。通篇中抒发了对清代兴亡的感慨,遗民情结历历可见。

其次,从罗振玉、王国维1916年、1917年密集的往来书信中可以看到,以复辟为主旨的社会动态及与海上遗老们交往的情况汇报、学问的切磋、家庭情况的沟通构成了罗、王信函的三大主题。在第一类主题中,对张勋的复辟表示了无限的关心,如1917年复辟失败后,他说:“北行诸公只有一死谢国,曲江之哀,猿鹤虫沙之痛,伤哉!”(16)周穆王南征将士魂化为鹤的典故、杨贵妃唐玄宗爱情悲剧表达了自己对张勋等出师未捷的惋惜之情,进而又痛斥首鼠两端的瞿鸿“乃无心肝,竟有电辨明心迹,甘与犬羊为伍”(17)。再如,1923年4月,当溥仪诏其“在南书房行走”、赏五品衔、着在紫禁城内骑马时,昔日翰林科甲垄断的职位突然荣膺于一个诸生身份的人,其惊悚、惶恐与荣宠心理无以言喻,心迹的表白在与罗振玉的信中真实毕现:“维于初二日与杨(注:即杨钟羲)、景(注:即景方昶)同拜朝马之赏。此事在康熙间乃时有之……辛亥以后,此恩稍滥。若以承平时制度言之,在杨、景已为特恩,若维则特之又特矣。”(18)此外,像处心积虑地以开辟皇室博物馆来达到保护皇宫的目的、以北京大学考古学会《保存大宫山古迹宣言》“指斥御名至于再三”的理由辞去北京大学国学所国学门通讯导师,足以说明王国维对前朝的依恋。

或许说,恋旧是一个人的本性,但曾经作为“新民”的王国维,对新兴事物表现出了与顽固遗民同样的愤恨心理。俄国革命取得成功蔓延至欧西各国,王国维则担心这一潮流影响中国,主动致书柯绍忞并为之出谋划策:“请其说当局,于欧洲和会提出以国际联盟为剿灭过激党之神圣同盟,合世界之力以扑灭之。并谓变鲁之道,此为第一着……如此派得志,则世界末日至矣,遑论其它?”写完之后,好像心有不甘,又补充说:“细思此事关系至大,拟致函于十余年不通只字之陆宗舆,以利害言之。”(19)陆宗舆亦为王国维的海宁同乡,长王一岁,当王国维1901年第一次去东京留学时,曾为王乃誉代找并传书告诉王国维在东京的情况,陆在背弃宣统袁世凯手中做了高官,自此王、陆形同路人。(20)1919年2月,北洋军阀政府与广州军政府举行南北议和,孙中山等人因担心国会权力被当成交易的筹码极力反对,面对此境,王国维说:“闻会宗(即孙中山)一派或有反动,然彼此皆庸奴,又安有幸耶!”(21)10月1日,在给罗振玉的信中,针对全国汹涌的学生运动,他表示:“京津学潮见于报纸者甚烈,实在如何?此等事似与教会有关,其运动之根据地,北则京沽,南则上海也。此风气一开,以后行政如何措手?”(22)选此几例,可见王国维仇视共产主义、孙中山、五四运动等是不可否认的,作为个人通信,其中表达的情感是绝对真实和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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