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教源于古代巫术,在古代,人们由于不能认识和驾驭自然力量,幻想冥冥中有神灵主宰世界,以祈祷、祭献或巫术影响神的行动,形成最终的宗教意识。道教是地地道道的中国原生宗教,尊奉先秦时代的哲学家老子为创始人,奉老子为教祖,尊称“太上老君”,以《道德经》为主要经典。但道教的思想与老子的思想并不完全一致。
作为有组织的宗教实体,道教由张陵于东汉顺帝时在四川鹤鸣山创立。道教创始之初,入道者须缴纳五斗米,因此又被称为“五斗米道”。在中国传统文化结构中,道教与佛教一样,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内容之一,对中国文化的传承与发展起到了重要作用。道教与佛教之间既有区别又有联系,许多方面还互相借鉴,互通有无。
1.现当代旅游文学作品中的道教名山与宫观
以道教闻名的名山往往传说有神仙在上面居住,祭祀神灵的宫观与周围秀丽的风景和谐统一,宫观的建筑也尽量创造一种神仙境界,因而给人留下了与佛教名山完全不同的游览感受。这一点旅游文学家早已经注意到并进行比较了:
“佛道均喜山林气。道士择山,更偏于危峭。陇东的崆峒山、赣北的三清山在我看,较五台、普陀峥嵘,虽则未及九华、峨眉秀润如花。武当山也是这样。我在山下的老营抬眼一望,耸壑昂霄,凌虚之气在佛山之上……游金顶诸殿。绝崖耸楼观,‘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古代的工匠真是充满浪漫的奇想。人在缥缈间,望楚天,不仙而自仙。魏晋道人喜诵仙游诗,歌步虚词,得白云翠微之气也。有一位年轻道士在窗前吹笛,奏《仙家乐》……耳畔清扬乐和之声,我走过高供真武的金殿与绕山之墙,仙步飖飏,好像在云雾里飘。”
(马力《武当春行》)
“登山将五十步,过一亭为步云亭,亭后,矗立着一块五六丈高的大石碑,上刻‘齐云仙境’的四个大字,工整匀巧,不识是何人的手笔。山路两旁,桃花杂树很多,中途的一簇古松尤奇而可爱;寂静的正午太阳光下,一步一步的上去,过古松、望仙等亭,人为花气所醉,浑浑然似在做梦;只有微风所惹起的松涛,和采花的蜂蝶的鸣声,时要把午梦惊醒,此外则山静如太古,不识今是何世,也不晓得自己的身子,究竟到了什么地方。”
(郁达夫《游白岳齐云之记》)
“以道家的眼看,通天是升仙的极境。这可以从魏晋仙公葛玄的游仙诗中去品味,所谓‘飞驾御九龙,飘飘乘紫烟’,出入天地人三界,汗漫期于九垓之外。这终归是在幻想世界里打转,所得也未必佳,至多超出常人一步,饮食于山林,继之以啸歌,精神飘游而身仍在世间,有遗憾,姑且也可以安心。在道教中人那里,深山之上的宫观,有朝市所不能获得的东西。依此理,我越朝天门,过遇真宫,站在四百级之数的上天梯前,抬眼望它连云直上的气势,真仿佛是通往仙境的路。”
(马力《云间崆峒》)
2.现当代旅游文学作品中的道教神灵
道教的神仙世界是我国古代封建统治体系更为直接的投影。道教的神祇,上至玉皇大帝(或天尊),下至土地公,都是人间各级统治者的神圣化,不过多少加以夸张、美化,更加雍容华贵而已。从这一意义上来说,道教雕塑的各种神像是认识封建社会生活的一宗相当丰富的形象资料。这一特点早已被游记文学家发现并作了深刻的分析。著名油画大师吴冠中先生注意到,道教神仙常常被塑造成帝皇或者官宦的富态相。无论是长于治水的大禹还是勇猛杀敌的将军岳飞,甚至呕心沥血的诸葛亮都被塑造成了差不多的模样:都是一副衣冠楚楚、宽袍大袖、冠带端庄、心宽体胖、五绺长须、慈眉善目的官相或者福相。实际上如果按照这些人物的功绩和性格特点来塑造的话,会更加感人。吴冠中先生在游记中写道:“小中学时代曾读过大禹治水的故事,据说他吸取前人用‘堵’治洪的失败教训,改用疏导的方法,用全身心投入紧张的治水工程,三过家门而不入。动脑筋,尽体力,真是孟子所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大禹就是这样一个最典范的人物,他造福于中华民族,受子子孙孙的膜拜。我们想象大禹其人该是戴草帽、赤脚、露臂,胡子头发是凌乱的,常沾满污泥……我们想拜抗洪中的大禹本人、本色,而不是这个概念中的帝皇模样。大禹陵前站立者并非大禹也。此大禹如与成都都江堰的李冰易位,人们也辨不明谁是谁非。”“《满江红》中‘怒发冲冠’、‘壮怀激烈’的岳飞早铭刻在我们心中,正因为国的将军被害于风波亭,才引发了千载人们的愤怒,激发了千载人们的爱国热情。让后人膜拜,应塑造被绑往刑场,即将被害前瞬间的岳飞,那悲壮的一幕才是历史的真实,岳飞之为伟大的岳飞的悲剧浓缩。”[12]诸葛亮则应该被塑造成一个“瘦瘦的思想者”形象,而不是五绺长须的富态菩萨。吴冠中先生在文章里进一步分析了产生这种现象的原因:“我们的民族文化有着非常浓厚的官本位意识,一切以官为至上,以官为指归。这么多圆脸团团的菩萨被塑造出来……这当中,既有官本位思想带来的官为正统、以官相为美的民族审美意识的影响,也有官本位的思想框框对艺匠活跃创造力的扼杀。”
道教神仙形象中具有较高艺术价值的作品也有不少,如山西太原晋祠圣母殿的侍女塑像、陕西三原城隍庙的女侍塑像、西安东岳庙的侍臣塑像、湖北均县武当山的铜铸神像、北京白云观的若干泥塑神像等。在文学家的眼中,人物形象只有充满生活气息才是最动人的。山西太原晋祠圣母殿的侍女塑像比圣母本人更具吸引力,主要是因为侍女被塑造得栩栩如生,生活气息浓郁,而圣母本人则比较概念化。郭风在《泉州日记》中也以此审美标准来审视泉州清原山老君岩上的巨型老君雕像:“老君岩有一尊巨型的石刻老君坐像,我以为,此乃一件宋代的艺术杰作。在这里,民间的、没有署名的雕刻艺术家,把李老君的形象作了很好的艺术处理。这尊巨型石雕的艺术形象,在我看来,是一位寻常老百姓家的、随时能够亲近的、心平气和的长寿老人的艺术形象。我感到,在这里,民间的、佚名的雕刻艺术家摒弃了世俗对于神的超现实的臆造以及虚构,而还给我国古代某位哲学思想家(例如李老君)以亲近人民的本来面目。”[13](www.xing528.com)
3.现当代旅游文学中的道教及其思想
旅游文学对道教及其思想的表现有三个层面,一是一般旅游文学作品中对道教名山宫观、民俗风情等的直观描述;二是导游词中对道教及其思想的客观、全面的介绍;三是作者受道教思想影响,在作品中表现出来的道教意味浓厚的审美倾向和审美趣味。
在日常生活中,人们对道教既熟悉又陌生,因此表现在旅游文学作品中是道教常常既与普通人的生活联系紧密,又有些神秘。如何满子在《逛玄妙观》中记述的一段文字:
“玄妙观一带,就像上海城隍庙、南京夫子庙、开封相国寺那种光景。那天去时,游人还真不少。小摊小铺,卖膏药、梨膏糖,卖盆花,卖鸟儿,卖蟋蟀的都有;还有牵猴子变戏法的汉子,吸引着一小圈观众。看相测字的迷信摊头虽已被取缔,但仍有一看就可以辨识的‘地下’术士踅来踅去地在人群中兜生意……玄妙观当然经过了历代的重新修整,但巍峨的三清殿的主架结构看来还是唐宋旧物。殿里的碑刻、石质雕栏都精致而古朴,都用绳子拦着,不许游人接近,只能远处谛视一下。可是有两三个顽皮的孩子,从绳下钻进去,在一尊什么天尊的座下侧着耳谛听着什么。问来的游人,才知道据传说,这尊神像座下有一个洞孔,侧着耳细听可以听到海水,好像还与八仙过海的神仙故事有牵连。据说,解放前有人要听一听,管事的道士就要收一两个铜圆的费,每天也可有一两元的进账。想来不过是道士故炫神奇的敛钱的花样。”
在作者的笔下,这座坐落在市井之中的玄妙观因其历史悠久成为苏州城的商贸中心,观里的道士也正是因为这里商业的发达学会了就地取材做生意。道教其实在人们心目中就是别一种生活理念和生活方式。
坐落在高山丛林中的道教场所自然神秘感更浓一些。特别是一些道教中的洞天福地,内外设置均与道教教义紧密相连,对于普通游客来讲,在这些地方参观游览的过程几乎成为道教知识的学习过程,因此,表现在游记作品中的思想和情感也带有体验生活的意味,如许钦文的《重游玉皇山小记》中的记述:
“玉皇山上神秘的,固有的七星缸和八卦田以外新有了紫来洞的布置。八卦田在山下,在平地看,只是几亩田,登上玉皇山远望,才有点像八卦形。实在也只是有点像,并没有真正做到八卦的条件,连太极图都没有弄圆。七星缸虽然造起了七星亭,那七只起了锈的铁缸却仍然歪歪斜斜地乱放在露天下。新布置的紫来洞,附近一带都弄得很整齐;什么象伏地,什么狮啸天,把许多块岩石都新起了名称。紫来洞由紫东道士经管起来。‘紫气东来’,确是道家的典故。《关尹子》载:‘关令登楼四望,见东极有紫气西迈,喜曰:应有圣人经过京邑,至期乃斋戒。其日果见老子。’不过洞口所题,牵连说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其意如何贯通,未能了然。又在近旁岩石上凿有‘仁静智流’四大字,大概由于‘仁者乐山,智者乐水’的话,山是静的,水是长流的,固然不错。但这是儒家的见解,竟也做了‘道山’的点缀。我国人在思想上,说得好听点是和平,说得不好听点是模糊,并无严密的区别。虽然和尚住寺院庙宇,道士住在观里,在丧家出殡,却可以吹打在一起。一般人对于有点哲理思想的事情,往往因觉神秘而盲目地信仰。自然这只是过去的事情。不过西子湖畔,寺院和观并立,和尚道士相安无事,也就不足怪了。”
导游词对道教的解释是全面而客观的。导游词作为旅游文学中重要的一类,在旅游过程中主要起到知识传播和文化阐释的作用。像道教这么复杂和专业的内容,经过导游词的系统讲解,自然易于被游客所理解。好的导游词还可以提高游客对道教的兴趣,引导游客正确认识和看待生活中的道教和道教信徒的生活。
如果说旅游文学作品对游客参观道教场所的感受的记述是表面的,导游词对道教某个景点的介绍是具体的,那么,一些渗透着道家审美理想和情趣的旅游文学作品则是深刻而生动的。
道教思想内容复杂,和中国文化有着深刻而广泛的联系,不论是在历史上,还是在现在都对文学创作有着相当的影响。这种影响集中体现在文学创作者对道教的思想主张的了解和认同上。在道教的思想体系中,许多思想观念对文学创作具有启发意义。例如道教的自然无为、以柔克刚思想使阴柔成为中国文化中的重要成分,在文学创作和鉴赏上,阴柔美自成一格,作品追求从容徐缓、沉郁豁达、缠绵悱恻的特点。再如,道教十分重视“虚”的重要作用,认为“有生于无”,“唯道集虚”,“致虚极,守静笃”,虚与实相对。这些在中国传统文化结构中是基本的要素,表现在文学创作上的观念就是虚实相生,那些追求作品言有尽而意无穷的艺术效果的作家,一定对道家的虚静思想有很深的参悟。再有就是重视自然、崇尚自由的思想,道教反对人为物役,欣赏率性逍遥,还主张人应该轻功名、重生命。这种与世无争的思想观念能够使人很容易地获得自我解脱,获得一种安然、释然的心境,也颇得文人墨客的青睐,因此,淡泊便成为带有古典特色的审美特征在文学创作中被流传着、继承着。另外,道家对人间仙境和神仙世界的奇特想象也为文学家的浪漫主义创作倾向奠定了基础。
在旅游文学作品中,我们常常能够体会到作家笔下的一种虚静与淡泊的情怀,作者不但在青山绿水中领略了自然美,而且还得到了自然的虚静给予人的心灵抚慰。如台湾著名作家郭枫的《坐对一山青》,文中在表达对青山之美的感叹和赞美之外,还表达了摒弃城市的喧嚣、面对青山、开放心灵、与大自然沟通的畅快,道家思想在文中隐约可见:
“我爱这座山,我就爱这份平凡,它安静地矗立在水之湄,不以巍峨震慑我,不以奇奥眩惑我,在金色的阳光下,却自有一份庄严在……看这座山吧,每一片林子,每一块绿坡,甚至每一片高举的叶片上,都展示着最放纵的生命。不必解释也不能解释,我只能喃喃地独语:这是神!……整整一个下午,我就这么静对着山,山也静对着我。我心如镜,映山的影子在我的光心;山谷空灵,寄我的遐思如云;我的遐思如云而如云的遐思并非幻梦;山,热情着哪!一山的清韵饮我,一山的秀餐我,要说幸福有许多种,就是在细的心也分析不出我的满足,我陶然熏然以至于暝然,像一个入定的老僧,垂下眼帘,恍惚中,我满心都是山。”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