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斯拉夫各部：历史上的大迁徙

5　东斯拉夫各部

“东斯拉夫人”指的是说东斯拉夫语支的民族，今天东斯拉夫人主要包括了俄罗斯、白俄罗斯和乌克兰三大民族。

我们对东斯拉夫人在9世纪以前的历史，几乎一无所知，这可能是由于斯拉夫人的文字形成太晚（到了863年，才出现了第一种格拉哥里字母表的斯拉夫文字）所导致的。由于远离文明中心，如果他们自己无法记载历史，那么指望外人记录他们历史的运气不会总是有的。从考古发现的一些零星证据来看，他们也许是拜占庭人提到的安特人的后裔。大约公元6世纪中后叶，也许也是受到了阿瓦尔人的进攻，安特人从波罗的海南岸首先迁徙到了今天乌克兰的第聂伯河流域，并从这里开始向四周辐射，他们向北分布了到了伏尔加河谷以北，向东扩展到了今天的莫斯科附近，向西来到了今天西乌克兰和摩尔多瓦的德涅斯特河流域。

◎油画《斯拉夫人定居第聂伯河》，俄国波斯雅卢克的作品。

当时的东斯拉夫人控制了从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经过波罗的海到拜占庭帝国的贸易通道。而当时一群来自斯堪的纳维亚的维京商人（也可称之为北欧海盗），凭着他们的航行技术开发了一条东欧的水上贸易通道。这条黄金水道从波罗的海、芬兰湾经涅瓦河和第聂伯河等河流，穿越黑海直到拜占庭帝国首都君士坦丁堡，被称为“波罗的海丝绸之路”。开发这条贸易通道的维京人被称为了瓦兰吉亚人。瓦兰吉亚人一路上必须经过东斯拉夫人的部落，于是他们沿路和东斯拉夫人一边做生意一边抢劫。后人则从瓦兰吉亚人的打劫记述中，终于知道了一点当时东斯拉夫人的大致分布范围。东斯拉夫人虽然付出了被瓦兰吉亚人抢劫的代价，劫匪们却为他们保留下了他们祖先珍贵的早期活动记录，可谓是“两不亏欠”了。

◎浪漫主义画家笔下神话时代的俄罗斯人

为了对付这些北欧海盗的不断袭扰，东斯拉夫人在一些河流沿岸建立了一些设防的居民点，用来抵抗海盗的入侵。这些居民点后来逐渐发展成了早期东斯拉夫公国的重要城市，比如在拉多加湖流域的诺夫哥罗德，第聂伯河流域的斯摩棱斯克和基辅等。公元862年，诺夫哥罗德陷入内乱。那里的东斯拉夫人“邀请”瓦兰吉亚人领袖留里克来到诺夫哥罗德，帮助恢复秩序，不管被“邀请”的留里克真的是友好来宾也好，还是不请自来也好，总之，北欧日耳曼人入主了东斯拉夫人世界，建立起了俄罗斯历史上的留里克王朝，并迅速将东斯拉夫人的历史带入了信史时代。

“信史”

不同于后代的神话或传说，也不同于没有文字记录的考古遗迹，有明确文献记载并得以确认的历史年代，称为“信史”。比如中国有明确纪年的信史时代，如果要求严格一点，可以从有明确纪年的公元前841年共和元年算起，宽泛一点可以将没有确切纪年，但已被甲骨文文献基本确认的商代也当作“信史”来看待。世界各国的信史时代的开端差别极大。早的如埃及的信史时代一般从统一埃及的第一位法老，大约公元前3150年的美尼斯法老算起。罗马的信史时代大约起源于公元前753年的罗慕洛斯。晚的如俄罗斯在公元862年建立起留里克王朝，波兰于公元965年皈依天主教后，这两个国家才有自己确切的历史记录。

945年，基辅罗斯大公斯维雅托斯拉夫即位，这是第一个使用斯拉夫人名字的基辅罗斯大公，因而可以认为到了这个时候，基辅罗斯的维京统治层已经基本斯拉夫化了。

瓦兰吉亚人入主诺夫哥罗德后，诺夫哥罗德的斯拉夫人迅速强盛了起来。在他们著名的领袖奥列格带领下，他们沿第聂伯河南下，相继征服了斯摩棱斯克和基辅，并一度杀入巴尔干半岛，围攻君士坦丁堡。882年，奥列格将国都迁到了基辅，此后这个以基辅为中心的国家被称为“基辅罗斯公国”。基辅罗斯的统治者虽然是来自北欧的维京人，但他们所统治的民众，绝大多数是东斯拉夫人，而且他们自己也很快斯拉夫化了，因而，基辅罗斯可以认为是一个东斯拉夫人的国家。

945年，基辅罗斯大公斯维雅托斯拉夫即位，这是第一个使用斯拉夫人名字的基辅罗斯大公，因而可以认为，到了这个时候，基辅罗斯的维京统治层已经基本斯拉夫化了。斯维雅托斯拉夫在位期间，基辅罗斯国力强劲，他相继征服了伏尔加河流域的伏尔加-保加尔人和顿河流域的哈扎尔汗国（哈扎尔汗国是由突厥系统的哈扎尔人建立的犹太教国家），并帮助拜占庭帝国击败了保加利亚人。击败了保加利亚人后，斯维雅托斯拉夫索性将国都迁到了多瑙河口，把家搬到了拜占庭帝国的门口，其野心昭然若揭。970年，斯维雅托斯拉夫渡过多瑙河，大举入侵巴尔干半岛，并围困了亚德里安堡。整个夏天，君士坦丁堡大街上人心惶惶，然而，斯维雅托斯拉夫此时的对手，马其顿王朝的拜占庭帝国正处于大爆发的前夜，国力空前强盛。斯维雅托斯拉夫不明智的举动引来了拜占庭军队的猛烈反击。拜占庭军队将基辅罗斯军队包围了整整65天，弹尽粮绝之下，斯维雅托斯拉夫不得不向拜占庭国王约翰投降，宣布永远退出多瑙河流域。斯维雅托斯拉夫更是在回师途中被另一支东欧草原的突厥人佩切涅格人所杀，此战让基辅罗斯遭受重创，从此，俄罗斯人在近1000年的时间里，居然再也无力接近多瑙河流域了。

◎1862年，诺夫格罗德的“俄罗斯建国千年”纪念碑上的弗拉基米尔一世雕像。

◎《诺夫哥罗德商人出海远航》，俄国19世纪画家伊凡·比尔宾作品。

◎诺夫哥罗德城墙(www.xing528.com)

由于弗拉基米尔对东正教在俄罗斯传播做出的突出贡献，他非但被日后的俄罗斯教会封圣，还被俄罗斯历史学家尊为了和彼得大帝同一个级别的“大帝”。

公元987年，基辅终于迎来了和拜占庭帝国修好的机会。拜占庭为了安抚基辅罗斯，同意和基辅和亲。基辅罗斯大公弗拉基米尔一世为了迎娶拜占庭公主安娜，和拜占庭皇帝巴西尔二世达成协议，宣布皈依东正教，其教会由拜占庭教廷直接领导，这是东正教传播历史上最重要的一个事件，拜占庭仅仅用了一个拜占庭公主为代价，就把东正教的影响范围几乎扩展了一倍。基辅罗斯教会此后成为拜占庭教廷在帝国以外最重要的教会，而且由于基辅罗斯教会的主教一直由希腊人担任，其东正教的正统地位非常牢固，因而在拜占庭帝国灭亡后，转移到了莫斯科的俄罗斯东正教会得以渐渐取代君士坦丁堡教廷的地位，成为了东正教的中心。

◎基辅的圣索菲亚大教堂，这座大教堂堪称是基辅罗斯公国的纪念碑。它始建于11世纪初的弗拉基米尔的儿子雅罗斯拉夫一世时期，是今日基辅的城市地标，也是乌克兰的第一批世界文化遗产。

◎基辅第聂伯河畔，手举十字架的弗拉基米尔大帝。

虽然此后巴西尔二世交出妹妹依然很不爽气，最后非得要弗拉基米尔率大军陈兵边界，才交出了公主，但弗拉基米尔一世执行皈依东正教的协议倒是不折不扣，他不仅自己信了东正教，还宣布东正教为国教，并把全体基辅居民赶下了第聂伯河，将他们按在河里让希腊神父给他们施洗礼。由于他对东正教在俄罗斯传播作出的突出贡献，他非但被日后的俄罗斯教会封圣，还被俄罗斯历史学家尊为了和彼得大帝同一个级别的“大帝”。

弗拉基米尔一世死后几十年后，基辅罗斯就开始衰落了，其领地被分裂成大大小小数十个小国，统一的基辅罗斯和统一的东斯拉夫民族就此不复存在。大约到了15世纪，东斯拉夫系统演化出了三支主要的民族系统，北部以诺夫哥罗德和莫斯科为中心的东斯拉夫人形成了俄罗斯民族；西部以明斯克为中心的东斯拉夫人长期在波兰——立陶宛的统治和影响之下，形成了白俄罗斯民族；在南部以基辅为中心的乌克兰地区，由于遭受了蒙古人的长期统治，他们和其他东斯拉夫人在政治上隔绝了100多年，他们独立发展，最终形成了乌克兰民族。

◎乌克兰人身穿乌克兰传统服装翩翩起舞

◎《斯维雅托斯拉夫和拜占庭皇帝约翰会谈》。图中划着维京船，一副失魂落魄模样的就是遭受惨败的斯维雅托斯拉夫。19世纪末俄罗斯画家列别德夫作品。

斯拉夫系统各支大迁徙的路线：

· 东斯拉夫系统，从波罗的海南岸迁徙至第聂伯河流域，随后向四周辐射到了伏尔加河流域、德涅斯特河流域和拉多加湖流域的广大地区。

· 西斯拉夫系统，从易北河到维斯瓦河的上游地区，向波西米亚、摩拉维亚和波兰地区扩散。

· 南斯拉夫系统，东支沿黑海北岸西迁，经瓦兰吉亚低地，然后渡过多瑙河，进入到巴尔干半岛的东部。西支从易北河流域出发，翻越喀尔巴阡山脉，经潘诺尼亚平原（今匈牙利），然后来到巴尔干半岛的西部和东阿尔卑斯地区。

◎东斯拉夫人的骄傲。第一个进入太空的地球人——俄罗斯宇航员尤里·阿列克谢耶维奇·加加林。

◎斯拉夫人迁徙图和斯拉夫诸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