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的大迁徙：西斯拉夫各部及其混居历史

4　西斯拉夫各部

“西斯拉夫人”，指的是讲西斯拉夫语支语言的人们，在今天的欧洲，包括了捷克人、波兰人、卡舒比人（波兰北部少数民族）、斯洛伐克人和索布人（也称文德人、德国东北少数民族）等民族。这里也是斯拉夫人最初的活动地区。9世纪由于马扎尔人的匈牙利像一根楔子一样打入了斯拉夫人部落，将多瑙河以南的南斯拉夫族群和中欧的斯拉夫人部落隔离开，这些中欧的斯拉夫人便被称为了西斯拉夫人。在斯拉夫人的大迁徙过程中，西斯拉夫人大大扩大了他们的活动区域，并将中欧易北河到维斯瓦河之间的广大地区改造成了西斯拉夫人的家园。

公元6世纪末，阿瓦尔人征服了喀尔巴阡山以北地区的斯拉夫人，大批斯拉夫部落南迁巴尔干半岛，成为了南斯拉夫各民族的祖先，留在当地的斯拉夫人则臣服于阿瓦尔人。7世纪20年代，雄心勃勃的阿瓦尔人意图征服拜占庭帝国，他们以倾国之力入侵拜占庭，却在君士坦丁堡城下一跤跌得不轻，大败于希拉克略的拜占庭军队。阿瓦尔领地内的斯拉夫人，乘机发动了起义（起义大概发生在今天斯洛伐克的布拉迪斯拉发附近）。当时一个叫萨摩的武器供应商给这些起义的斯拉夫人提供武器，大约在623年，这些起义者打败了阿瓦尔统治者。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起义成功的斯拉夫人立刻拥戴这位军火商为他们的领袖，成立了萨摩公国，这是斯拉夫人历史上的第一个国家形式。而军火商萨摩也成为了斯拉夫人历史上第一位留下名字的统治者。

萨摩公国是斯拉夫人历史上的第一个国家形式。而军火商萨摩也成为了斯拉夫人历史上第一位留下名字的统治者。

◎东正教圣徒，圣—西里尔和美多迪乌斯。

考古证据表明，这个萨摩公国的领地大致包括了今天的摩拉维亚（捷克东部）、斯洛伐克、下奥地利（奥地利东北部一州）和卡林提亚（奥地利南部一州和斯洛文尼亚），此后，波希米亚（捷克西部）大概也归属了萨摩公国。萨摩公国的斯拉夫人在他们国王领导下，不仅击败了阿瓦尔人的反扑，还击败了法兰克国王希佩里克一世的入侵，并向西数度劫掠了日耳曼系统的图林根人。萨摩公国一度震动了强大的法兰克王国。然而，自从658年萨摩去世后，这个公国的下落就没人知道了。一般认为军火商萨摩去世后，这个国家很快就瓦解了。考古证据表明，此后阿瓦尔人又重新占据了这些地方，并和斯拉夫人混居在了一起。而南部卡林提亚的斯洛文尼亚人则先后被日耳曼人和马扎尔人同其他西斯拉夫人隔离开来，逐渐融入了南斯拉夫人系统。

◎东正教圣徒罗斯提斯拉夫，现藏于布拉迪斯拉发的斯洛伐克国家博物馆。

此后的西斯拉夫人在阿瓦尔人的统治下在长达一个半世纪的时间里默默无闻，直到8世纪末，法兰克的查理曼大帝彻底征服了阿瓦尔人，摩拉维亚河谷盆地的西斯拉夫人在摆脱了阿瓦尔人控制之后，终于又成立了一些小公国。大约在833年，摩拉维亚公爵摩吉米尔一世统一了在今天摩拉维亚东南和斯洛伐克西部的摩拉维亚公国和今天斯洛伐克中部的尼特拉公国，建立起了大摩拉维亚公国。

846年，摩吉米尔一世的侄子罗斯提斯拉夫即位。在他统治期间，摩拉维亚始终受到东法兰克王国的威胁，855年，大摩拉维亚打败了东法兰克国王“秃头”查理。为了避免“秃头”查理的进一步报复，罗斯提斯拉夫决定倒向拜占庭帝国。为了得到拜占庭的援助，摩拉维亚宣布皈依东正教，并请求拜占庭派遣传教士来他们国家传教。863年，拜占庭教会的西里尔和美多迪乌斯兄弟来到了摩拉维亚，为了成功地传教，他们为摩拉维亚人发明了一种格拉哥里字母表，并用这种字母表将《福音书》翻译成了斯拉夫语文字，这样就可以用斯拉夫语传教了。这是斯拉夫人的第一个文字体系。几十年后，保加利亚人将格拉哥里字母表改进成了更易使用的西里尔字母表（这个名称也是历史混淆的产物，事实上西里尔字母表并非西里尔所发明，西里尔发明的是格拉哥里字母表）。这个字母体系被日后多数斯拉夫民族的文字所采用。

◎公元10世纪的格拉哥里文字碑文。这是最古老的格拉哥里文字文物。出土于克罗地亚的科克岛。

波兰人是惟一一支在阿瓦尔人入侵期间没有受到冲击的族群，因而波兰人在10世纪以前一直保持着原始氏族部落的形式。直到965年，罗马天主教会将天主教传到了偏远的波兰，波兰人皈依了天主教，神圣罗马帝国皇帝随后将波兰人部落首领封为公爵，波兰就此开始了立国的历史。(www.xing528.com)

天主教和东正教的分裂堡

自从西罗马帝国灭亡后，君士坦丁教会和罗马教会数度爆发激烈冲突。一是8世纪初，拜占庭皇帝掀起了长达1个多世纪以打击教产为目的的“破坏圣像运动”，这一行动遭到了罗马教廷的坚决抵制。二是公元9世纪，围绕着争夺大摩拉维亚和保加利亚信众，两大教会再次发生激烈冲突。拜占庭教廷派往大摩拉维亚的传教士们被罗马教廷以武力驱逐，保加利亚则在拜占庭支持下驱逐了罗马的传教士。三是公元963年，罗马教皇为德意志国王奥托一世加冕为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这让拜占庭皇帝大光其火，日耳曼蛮族的国王居然在罗马教廷的支持下和拜占庭皇帝平起平坐了。最后。在公元1054年，罗马教皇派遣特使带教皇之教谕给君士坦丁堡牧首，宣布君士坦丁堡教会的教产为教皇所有，被君士坦丁堡牧首断然拒绝。之后，分裂局势定形，东方教会自称为正教，又称东正教。西方教会则自称公教，是为罗马公教，或称罗马天主教。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索布人在遥远的斯拉夫人大迁徙年代，坚定地没有离开家园，却不得不在20世纪的“文明年代”补上这一课。

大摩拉维亚公国在罗斯提斯拉夫之子斯维雅托波尔克（870～895年在位）统治时期，国势趋于极盛。874年，大摩拉维亚扩张到了维斯瓦河上游（今波兰克拉科夫附近），880年，吞并了西里西亚。894年，匈牙利多瑙河以北地区被摩拉维亚合并，895年，征服了波希米亚。至此，除了波兰人，大摩拉维亚国统一了大部分的西斯拉夫人部落。然而，好景不长，10世纪初，马扎尔人大举入侵大摩拉维亚，至907年，马扎尔人击败了摩拉维亚最后的抵抗，巴伐利亚的日耳曼人援军也被消灭，大摩拉维亚就此灭国。大摩拉维亚西部的波希米亚，自行建国，并长期依附于神圣罗马帝国，11世纪，波希米亚加入神圣罗马帝国，13世纪捷克（波希米亚）国王成为了神圣罗马帝国7大选侯之一。而大摩拉维亚东部的斯洛伐克部分，则失去独立地位长达1000年，直到20世纪初他们才与捷克联合建国，并在20世纪末，赢得了完全的独立。

◎1889年，波兰画家马特杰科在俄罗斯沙皇统治下的华沙皇家城堡所画的《965年波兰皈依天主教》，图中天主教主教正在为波兰人首领浸礼。

◎今日穿着传统服饰的库舒比少女

西斯拉夫人的其他民族在斯拉夫人大迁徙历史中，基本没有太多的表现。波兰人是惟一一支在阿瓦尔人入侵期间没有受到冲击的族群，因而波兰人在10世纪以前一直保持着原始氏族部落的形式。直到965年，罗马天主教会将天主教传到了偏远的波兰，波兰人皈依了天主教，神圣罗马帝国皇帝随后将波兰人部落首领封为公爵，波兰就此开始了立国的历史。

这里再提一下西斯拉夫人的另外两个族群。库舒比人一直生活在波罗的海南岸的波美拉尼亚。13世纪的时候，建立过波美拉尼亚公国。此后一直在瑞典、波兰、普鲁士手中转手，直到二战结束后，才正式被波兰合并。由于库舒比人的信仰和波兰人一样，都是罗马天主教，因而在二战后没有遭受信仰新教的索布人（文德人）那样被大规模驱逐回德国的命运，至今依然生活在波美拉尼亚他们最初的家园里。

索布人可能就是最早被拜占庭史学家记录的文德人，属于西斯拉夫人，中世纪，他们主要分布在今天波兰的西里西亚。20世纪30年代，纳粹否认境内的索布人是斯拉夫人，称他们为“讲索布语的德国人”，并对索布人进行了大规模的日耳曼化改造，索布语几乎就此从索布人生活中消失了。二战结束后，波兰政府将西里西亚的索布人和其他当地德国人一同予以驱逐，索布人不得不背井离乡，离开了他们生活了1500年的家园，迁徙到了今天的德国东部的劳济茨州。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索布人在遥远的斯拉夫人大迁徙年代，坚定地没有离开家园，却不得不在20世纪的“文明年代”补上这一课。

◎今日德国东北劳济茨州穿着传统服饰的索布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