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战千年：武则天的酷吏与来大侠的拷问

四、武则天和来大侠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李世民创建了辽阔的帝国，被四方国家尊称为天可汗。可是他在晚年宿命般的同样遇到诸子争位的局面，最后两个儿子被流放，而渔翁得利的唐高宗李治却才能平庸，不久后一切国政大全都被皇后武则天把持。

就在这期间，吐蕃人在剑南西州的边防要冲维州上演了一出漫长的间谍美人计:吐蕃首领赞普为了进攻四川，多次围攻维州城而未克。于是吐蕃人选出一名美女嫁给了维州的守门将士，在漫长的时间中这名外来的吐蕃女子规规矩矩毫不引人怀疑，但在私下里她把自己的间谍任务全部灌输给两个儿子。20年后吐蕃军队再度攻城，这两个混血儿叛徒打开城门放吐蕃人入城。维州陷落后被吐蕃改为无忧城，从此成为其入寇西川的据点。直到50余年后，维州才回归唐朝版图。

高宗死后，武则天干脆自己称帝，做了中国正统皇朝中唯一的女皇帝。

武则天的王朝国号是周，本来做皇后就不合礼法的一个女人居然篡夺了大唐的皇位，可想而知她会遭到多么激烈的反对。武则天是个手段毒辣的冷血政治家，她的对策很简单，谁反对就干掉谁。于是武则天任用酷吏，无情地大搞冤假错案扩大化政策。周朝立刻变成了一个恐怖的特务国家，各个阶层的秘密警察层出不穷，间谍渗透到社会各个角落，告密者络绎不绝。

既然当初为了做皇后可以把刚生下来的女儿亲手扼死，那么为了进一步做皇帝还有谁是不可以被牺牲的呢?一切反对皇帝的人，或被怀疑反对她的人，以及酷吏们认为应该抓的人，都被立刻拘捕，一律判以谋反大罪，整个家族连坐处决。受害者名单中有全力将外甥李治推上皇帝宝座的太尉长孙无忌和武则天的两个亲生儿子:长子李弘、次子李贤。连她的嫡亲孙子，也都被老祖母活活鞭死。在中国的皇朝历史中骨肉相残并不罕见，但是母亲杀儿子、祖母杀孙子的例子屈指可数，同时发生的例子除武则天外几乎绝无仅有。对一个母亲和祖母而言，丧心病狂的武则天完全泯灭了母性、丧失了人性。

武则天的酷吏是一些出类拔萃的虐待狂和妄想症患者，他们是如此才华横溢，以至于犯人明知认罪会全家被杀，而仍然“供认不讳”。在这些酷吏中最“出色”的便是盗窃犯出身的来俊臣，他编制了一个庞大的专职告密的间谍特务网络。在他当权时期，除了武则天自己以外没有谁不害怕这个人。武则天在丽景门设置了一个皇家监狱，称为“推事院”，专门供来俊臣使用。当时，官员们戏称“丽景门”为“例竟门”，意思是:凡被关进这所监狱的人“必定完蛋”——活人进去，死尸出来，无一例外。

来俊臣是个刑讯逼供的天才发明家，他所用的酷刑中仅“枷”一项，就有十种名堂:“定百脉”、“喘不得”、“突地吼”、“著即承”、“失魄胆”、“实同反”、“反是实”、“死猪愁”、“求即死”、“求破家”。除此以外，还有其他酷刑如“凤凰展翅”、“驴驹拔撅”、“仙人献果”、“玉女登梯”。不明就里的人听到这些名词，一定以为这是某种流派的武功招数。而身负绝技的来大侠从实践中总结科学的栽赃陷害理论，著成一部《罗织经》，为天下的酷吏昏官们指出了光明的前路。

《罗织经》主要有以下内容:

其一，先确定对象。

其二，派遣手下的特务分赴各方，然后由特务们从四面八方向有关机关或当权人物，发出告密信件或检举信件。如此一来可以在千里之内，各地同时传来“飞语”，同指一人一事，然后紧追不放。来俊臣把这个办法称为“罗织”，以达到巩固武则天统治、压制地方豪强的目的。(www.xing528.com)

其三，等候有关机关或当权人物把这些信件交下调查。

其四，根据这些交下来的信件，把对象逮捕审讯。

其五，审讯时施用酷刑，取得理想的口供。如果被告硬扛到底，拒绝招认而死于酷刑之下，就又多了另一个罪名:畏罪自杀。被告只能在招认后被处死和直接死于酷刑之下做二选一的选择题。事实上不需要对每个犯人都动手，一般人只要让他知道不招供会发生什么就足够了。来大侠亲自审讯被告时，一般会先让狱卒把刑具展示一遍，见者无不汗流浃背，未刑讯就先自诬，就这样被冤杀灭族的竟有一千余家之多，连狄仁杰之类的当朝宰相也不例外。而老狄多少是有些才华的，所以好歹最后被武则天赦免了。

其六，审讯时引导被告们在口供中互相攀附，并向外扩大牵引，人数多寡和范围大小，由当权人物或酷吏决定。这点很重要，是扩大打击面显示自己功劳的不二法宝。例如武则天面首薛怀义的干爹索元礼就很擅长这个，一般情况下几天工夫，他就可以从一个被告牵引出一千个被告。

其七，把被告口供整理编撰，使互相吻合，毫无破绽。于是铁案办理完成，一件谋反叛国的阴谋宣告破获，可以上报领赏了。

来俊臣是很明智的，他知道自己只是武则天的一条狗，而狗要活着并有肉吃就得是条“忠犬”。所以来俊臣绝对忠诚于武则天，他在《罗织经》中首先就强调忠君要忠到“虽至亲亦忍绝，纵为恶亦不让”。就是可以置伦常于不顾，也可以置良心于不顾。只要有利于皇帝，没有他不可以干的。一个人主动把自己置于狗的位置以后，其主人是很难不对其欣赏提拔的。

来俊臣对武则天是忠犬，对世人就是疯狗了。来大侠的存在价值就是去咬人，如果没人敢反对武则天了，他岂不是有失业之忧吗?于是冤案越办越多，越办越大。到最后连特务们都懒得出去寻找目标了，来大侠把文武百官的名字写在靶子上，然后和自己的党羽一起从远处拿小石子砸这些靶子，砸中谁就拿谁开刀。由于来大侠毕竟不是武林高手，所以大伙对于自己的名字是否被砸中也没有把握。最后闹到大臣们上朝前要先跟家人诀别，下朝回家后连忙庆贺多活了一天。

事情做到这分上已经够绝的了。可是来大侠偏偏还要更上一层楼地挑战极限——他打算诬告武则天的女儿太平公主和武氏诸王谋反，又陷害武则天仅剩的两个儿子李显和李旦串通谋叛。如果这两起案件都被“侦破”的话，估计来大侠下次只好指控武则天自己造自己的反了。可惜没有下次了，来大侠手下的流氓秘密警察中出了叛徒，流氓出身的酷吏卫遂忠跑到魏王武承嗣那里去告密:石子砸中你的名字，来大侠现在冲着您来了!

武承嗣当下就傻了，他知道被来大侠盯上的后果是什么。拼了，你有飞蝗石，我有砍头刀!武承嗣立马以带头大哥的身份联络武家子弟和太平公主建立统一战线，然后又把李旦拉进来，又怕不保险，最后干脆连御林军将领也给拉上了。他们也状告来大侠谋反，这架势就是武则天如果不杀来大侠，大伙就跟武则天拼了!武则天本来舍不得这条忠犬，后来一看这帮告状的人是打算玩命啊，不得不说那就查查吧。那年头，一查还能有好结果吗?

审理来俊臣的是他的手下，酷吏吉顼。来大侠很痛快地招供了，他太清楚自己人办案的套路了，最后连“例竟门”的主人都没能逃得过去!来俊臣被斩首那天，洛阳城的百姓全来看热闹。来俊臣人头刚一落地，百姓就蜂拥而上，把来俊臣的尸体挖眼剥皮，连五脏六腑都掏了出来，最后“以马践其骨，无孑馀，家属籍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