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5年9月,毛泽东用“二十八画生”落款《征友启事》,贴在长沙各校的告示栏中。
当时毛泽东在湖南省第一师范读书,感到交际范围太小,决定到更大范围里去物色更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因此,毛泽东便用古典文体向长沙各校发出了一则《征友启事》,启事的大意是邀请有志于爱国工作的青年做朋友,并指明要结交坚强刚毅、随时准备为国捐躯的青年。结尾处说:“愿嘤鸣以求友,敢步将伯之呼”,这分别出自《诗经》里的《伐木》和《正月》两篇。以古雅之意示人,表示所征之友当为不俗之辈。
这个启事曾给毛泽东带来了麻烦。当时一所女校的校长找到第一师范,打听毛泽东在学校的品行,怕他是闲着没事,借征友为名找异性朋友。
启事发出后,有关征友的情况,毛泽东在当年9月27日写信告诉好友萧子升说:
近以友不博则见不广;少年学问寡成,壮岁事功难立,乃发内宣,所以效嘤鸣而求友声,至今数日,应者尚寡。兹附上一纸,贵校有贤者,可为介绍。
毛泽东将此事也写信告诉了黎锦熙。可见,寻找具有共同信仰、志趣相投的朋友在毛泽东心中是多么重要。
应征的人不多,但也有一些真朋友,如毛泽东二十多年后说:“一共三个半人。”其中之一是罗章龙。
罗章龙,当时是长沙长郡中学的学生,他看到启事后以“纵宇一郎”的化名给毛泽东写了一封信,信中引用《庄子》上的话说:“空谷足章,跫然色喜。”
毛泽东接信后约定在定王台湖南省图书馆见面。
他们两人第一次见面,足足谈了三个小时,内容广泛,国内外政治、经济、宇宙人生、治学方略、新旧文学、史学评价等无所不谈。临别时,毛泽东表示:“愿结管鲍之谊。”并嘱以后常见面。罗章龙返校后写了首题为《长沙定王台初晤二十八画生》的五言律诗:
白日城东路,嫏環丽且清。
风尘交北海,空谷见庄生。
策喜长沙傅,骚怀楚屈平。
风流期共赏,同证此时情。
罗章龙后来在《椿园载记》中回忆到:
我们谈得最多的,还是关于治学和新旧文学的评价,谈到音韵改革,二人主张以曲韵代诗韵,以新的文学艺术,代替“高文典册”与宫廷文学。在旧文学著作中,我们对《离骚》很感兴趣,主张对《离骚》赋予新的评价。关于治学问题,毛泽东认为,对于宇宙,人生、国家、教育等,均有茫然之感,主张在学问方面用全副力量向宇宙、国家、社会作穷源究委的探讨,研究有得,便可解释一切。
之后,他们交往较多,常约晤谈。最快意的事情,大概是观览名胜古迹了。他们来到长沙和附近的拖船埠,那里有一座禹王碑,传说大禹在那里拖过船。他们寻访屈原住过的玉笋山、纪念贾谊的太傅祠以及杜甫流浪长沙时在岳麓山住过的崇德寺、辛弃疾在长沙练兵的旧址飞虎营。有一次,他们从朱张渡(因朱熹在岳麓书院,张栻在城南书院讲学,时常在此渡江而得名)过湘江登岳麓宫,一时兴起,便联句吟成一首五律:
共泛朱张渡,层水涨橘汀。
鸟啼枫径寂,木落鹤泉滢。
攀险呼俦侣,盘空识健翎。
赫曦联韵在,千载德犹馨。(www.xing528.com)
1936年,毛泽东在延安同美国记者斯诺提及这段经过说:
我这时感到需要结交一些亲密的同伴。有一天我就在长沙一家报纸上登了一个广告,邀请有志于爱国工作的青年和我联系。我指明要结交能刻苦耐劳、意志坚定、随时准备为国捐躯的青年。我从这个广告得到回答一共有三个半人。一个回答来自罗章龙,他后来参加了共产党,接着又转向了。两个回答来自后来变成极端反动的青年。“半”个回答来自一个没有明白表示意见的青年,名叫李立三。李立三听了我的话之后,没有提出任何具体建议就走了。我们的友谊始终没有发展起来。
当时,毛泽东还同蔡和森、何叔衡、张昆弟、陈昌、陈绍休等人因联系较多、观点相近而成为好友。他们经常聚会一起,研究治学做人修身救国的道理。交友互助的初步实践,使毛泽东更加感到:要获得更多的学问,开拓视野和活动范围,做一番救国救民的大事业,必须联合更多的同辈青年,建立一个比较严密的团体组织,才会有更加强大的力量,才会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作为。
毛泽东的这个建议一提出来,立即得到普遍的赞同。1918年4月14日,成立了新民学会,成立大会在岳麓山下刘家台子蔡和森的家中举行。出席成立大会的有萧子升、萧三、何叔衡、毛泽东、陈赞国、邹鼎丞、张昆弟、蔡和森、邹蕴真、陈书农、周明谛、叶兆桢、罗章龙等。会上讨论和通过了新民学会章程,讨论了发展会员的问题,选举萧子升为总干事,毛泽东、陈书农为干事,还讨论了会员出省、出国等问题。一个由志愿救国救民的青年知识分子集合而成,充满朝气的进步团体诞生了。
当时,许多中国人纷纷走出国门,向西方学习,寻求救国救民之道。而日本维新早,接受西方科学技术早,且卓有成效。中国在日本的留学生有上万人,其中湖南人也不少。新民学会决定派罗章龙等去日本学习,罗章龙在两年前就给自己取了日本名字纵宇一郎,去日本自然很愿意。
行前,毛泽东和新民学会的其他成员来到长沙北门外的平浪宫聚餐,为罗章龙饯行。分别时,毛泽东又到码头送行,当面交给一个信封,说内有一首诗相赠,这便是他以“二十八画生”化名写的《七古·送纵宇一郎东行》。
君行吾为发浩歌,鲲鹏击浪从兹始。
洞庭湘水涨连天,艨艟巨舰直东指。
天端散出一天愁,幸被东风吹万里。
丈夫何事足萦怀,要将宇宙看稊米。
沧海横流安足虑,世事纷纭从君理。
管却自家身与心,胸中日月常新美。
名世于今五百年,诸公碌碌皆馀子。
平浪宫前友谊多,崇明对马衣带水。
东瀛濯剑有书还,我返自崖君去矣。
浩歌壮行,鲲鹏励志,罗章龙此次东行,实际上是代表新民学会在寻求救亡图存,强国富邦之道,毛泽东希望罗章龙、新民学会的会友们,都能担当整顿乾坤的责任。因此,“沧海横流安足虑,世事纷纭从君理”;“名世于今五百年,诸公碌碌皆馀子。”表述了毛泽东意识到历史内容的深刻,以及中国当时正处于需要产生历史巨人的时代。
罗章龙抵达上海后,正值5月7日,日本政府向袁世凯政府提出二十一条最后通牒的日子,日本政府当局以暴力压迫中国留学生的爱国行动,迫使一部分人回国。罗章龙在上海滞留期间,接触到一些从北京、天津南归同学,得知北京一些学校正酝酿新思潮的动向,十分向往,后来进入了北京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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