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演讲艺术举隅
1.孟子“攘鸡妙喻”
戴盈之曰:“什一,去关市之征,今兹未能,请轻之,以待来年,然后已,何如?”
孟子曰:“今有人日攘其邻之鸡者,或告之曰:‘是非君子之道。’曰:‘请损之,月攘一鸡,以待来年,然后已。’——如知其非义,斯速已矣,何待来年?”
将这段话译为现代汉语是:
戴盈之说:“税率十分抽一,免除关卡和市场的征税,今年还办不到,请允许我们先减轻一点儿,等到明年,再考虑彻底实行,你看怎么样?”
孟子说:“现在有这么一个人,他每天偷邻居家的一只鸡,有人告诉他说:‘这可不是君子应当干的事呀。’这个人说:‘请允许我减少一点儿,改为一个月偷一只鸡,等到明年再彻底不偷。’如果知道自己的做法是不对的,就应当尽快停止,有什么理由要等到明年呢?”
这是孟子带领他的团队到宋国游说时,与宋国大夫戴盈之之间发生的一场舌辩。孟子到宋国,是想说服宋国的执政者减轻税负。由于当时的宋王偃好大喜功,连年对外用兵,自己生活又挥霍无度,这些巨额花费自然都转嫁到了老百姓的头上。孟子看得很清楚,不管戴盈之怎样辩解,宋国今年减轻不了税负,明年仍然不可能,宋国的改革永远没有希望。在这场舌辩中,孟子根本就不正面回答戴盈之提出的问题,而是另起炉灶,讲了一个人日偷一鸡与月偷一鸡的比喻,戴盈之为宋国不减税所编织的托词就不攻自破了。
2.周恩来巧答“中国有多少钱?”
20世纪60年代初,我国正处在三年困难时期,国步维艰,家底薄弱。有一次,周恩来总理举行记者招待会,在介绍了我国的经济建设情况和对外方针政策后,一位西方记者突然发难:“请问周恩来总理,你们的中国人民银行现在总共有多少钱?”
一个国家的银行里总共有多少钱,这属于国家秘密,且不说这是忌讳不能问,退一步说,即使能问,也不能在人家最困难的时候问。这就好像专门等到一个人运交华盖穷困潦倒的时候,指着他的鼻子喝问:穷光蛋,把你的口袋翻开,叫我看看你身上还剩下几个子儿!
面对记者的诘难,周恩来总理不愠不火,慢条斯理地说:“中国人民银行的钱嘛,很好数,总共有18元8角8分。”
这一回答使所有的人都摸不着头脑。场内鸦雀无声,大家屏住呼吸,细听周恩来如何自圆其说:“中国人民银行到目前为止发行的人民币面额为10元、5元、2元、1元、5角、2角、1角、5分、2分、1分,合计为18元8角8分。中国人民银行是由全中国人民当家做主的金融机构,有全国人民做后盾,信用卓著,实力雄厚,它发行的货币是世界上最有信誉的一种货币,在国际上享有盛誉,任何对它的猜度和不信任都是多余的,不明智的。”
一番话语,四座皆惊,场内立时掌声四起。
20世纪60年代中期,陈毅外长出访亚洲某国。在该国首都的一次公众集会上,一位宗教界长老代表万名僧众向陈毅赠献佛像一尊,立即引起万众瞩目。新闻记者们争先恐后地涌向陈毅。(www.xing528.com)
为什么送一尊佛像吸引了这么多人的目光?众所周知,共产党人是无神论者,不信神,不拜佛,如果仅仅从这一点出发,应当拒绝接受这件礼物;但是当时陈毅是置身于一个信奉佛教的东道主国家,是处在一个公众的外交场合,送佛像本身是一种友好、信赖的表示,如果仅仅从这一点出发,不但要收下佛像,而且要跟着念几声“阿弥陀佛”。
这件礼物收还是不收?陈毅被推向了两难的境地。
只见陈毅在万众瞩目之下,不慌不忙地接过佛像,神色凝重地端详了一番,恭恭敬敬地捧过头顶,对着记者的话筒声若洪钟般说道:“感谢老佛爷保佑,从此我们再也不怕帝国主义了!”
一言出口,万众欢腾,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陈毅同志这句演讲辞妙就妙在既回避了双方的分歧点:信佛与不信佛;又紧紧抓住了双方的一致处:共同的敌人是帝国主义;还热情表示了对该国人民宗教信仰的尊重与对我友善行为的感谢;并且还坚持了我们共产党人的立场和信仰。幽默风趣,又自然得体,堪称妙语惊人。
4.赫胥黎反唇相讥
著名博物学家赫胥黎是世界上第一个提出人类起源问题的学者,是达尔文生物进化学说的鼎力支持者和大力宣传者。当达尔文的生物进化学说得以广泛流传开来,并逐步在社会上占据主导地位之际,英国教会召开了一次重要的论辩会议。
在这次论辩会上,一位主教眼见大势已去,干脆孤注一掷,在演讲中别有用心地对赫胥黎进行人身攻击:“……赫胥黎教授现在就坐在我的身边,我想,等到我一坐下来,他就会把我撕成碎片。为什么?因为按照他的信仰,他是由猴子变来的嘛!不过,我倒要问问赫胥黎教授,你这个猴子子孙的资格,到底是从你祖父那里得来的呢,还是从你祖母那里得来的呢?”
面对这赤裸裸的人身攻击,赫胥黎强压怒火,一字一板地回敬道:“我断言——我重复断言:要说我是起源于弯着腰走路和智力不发达的可怜的动物,我并不觉得羞耻;相反,要说我起源于那些自称很有才华、社会地位很高,却胡乱干涉自己所茫然无知的事物、任意抹杀真理的人,那才是真正的可耻!”
5.一句幽默话语化解的冲突
2007年冬天的一个早晨,在北京的一条胡同里,一男一女两个青年人都急匆匆地骑自行车赶去上班。由于两个人都是飞车赶路,胡同又窄,而且路面有积水结冰,稍不留神,就撞到了一起,自行车都碰得歪七扭八不说,男的还稀里糊涂地压到了女的身上。女青年缓过神儿来的第一反应就是开骂:
“你瞎呀你?臭流氓!你以为这小胡同马路是你家炕啊?”
男的被摔得天旋地转,本来就很窝火,无端被人臭骂,而且骂得很难听,自然更是火上浇油,如果不加克制,眼看一场冲突就要爆发。好在这男青年心胸还算开阔,又有点幽默感,他强压着直撞顶梁的怒火,对女青年调侃说:
“就算我瞎,你也瞎呀?我看,四只眼睛有一只不瞎,想撞也撞不到到一块儿。还流氓哩,俩车子一扎堆儿,使出吃奶的劲都躲不开,急得嗷嗷叫,我忙,你也忙,哪有工夫耍流氓啊!”
女青年一听,憋不住乐了。
一场即将爆发的冲突就这样化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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